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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陰(玄幻灵异)——鲤鲤鲤

时间:2022-03-14 10:08:56  作者:鲤鲤鲤
  啊。我当然立刻就后悔了。
  逞一时之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本来要去东海见庄子虞的。
  哎,不过也没关系。那位神君为他破例,因他动容,想来话也必说得十分好听,庄子虞并不缺我这几句安慰的。
 
 
第59章 自渡崖
  如果我从房梁上摔下来不会疼,那么按理我从天上摔下来也应当不会疼。我做了鬼以后已经不再怕死了,但还是怕疼。因此在坠落的过程中,我心中除了未能再见庄珩一面的遗憾以外,还真心实意地在祈祷,如若我注定要魂飞魄散,万请散个干干净净,因我实在受够苟延残喘的戏码了。
  但我没有摔到底。我摔到一半,七太子在天上打了个转,又掉头飞下来接住了我。
  我重新坐在了龙背上。
  照楚回头来看了我一眼,帮我拨了拨被风吹乱糊在眼前的头发,见我一脸呆相,很不忍心地安慰道:“没事了。”
  敖午还是气哼哼地,没说话。
  七太子都已经作出如此让步了,我按理应该要识一些抬举。
  但我也没说话。
  照楚这么一个暴脾气,难得试着圆了两句场,也没人理她。于是一路沉默飞到了东海。到了东海边,七太子又轻轻一甩尾巴,将我甩到了临海的一座悬崖上。我在山顶看着那个小姑娘和那条小白龙继续往东海飞去,远远地听到照楚大声抱怨道:“你也太小肚鸡肠了!你是龙诶!”
  七太子说:“他骂我爹娘啊!我把他带到东海做什么?我仁至义尽了!”
  照楚说:“那我不也骂你爹娘么!”
  七太子说:“我也想甩了你啊!问题是我甩得掉吗!”
  果然骂人的前提还是拳头要够硬啊,我又被这条小龙上了一课了。
  我爬起来,目送那一人一龙飞远后,绕着山顶踱了两圈。这座山四面的山势都很险峻,山腰还飘着几片云,是凭人力绝无可能登顶的陡峭高耸。其中东面临海,望下去是一面光秃秃的绝壁,底下海浪拍岸,势如千钧,看着十分生猛。
  崖顶有一棵朝西歪斜的老松,松下有一石台,石台上刻着一方棋盘,其上散布着许多小石子。大概经年日久,风吹雨淋,棋盘的纹路已几乎被消磨殆尽,石子也多不在其位。这悬崖一般人绝上不来,那么这盘棋要么是在桑田变沧海的远古之前便摆在此处,要么便是什么仙人的遗迹了。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这仙人倒也真会挑地方。
  只我此刻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旁杂了。我挨着老松坐下来,看着苍茫无垠的东海,望洋兴叹了一回。
  当真人生处处皆有预示,此情此景,望洋兴叹、寸步难行,不正是我过往一生之缩影么?那后头三世我虽然没看,但不论是他宋涿,还是我梁吟,最终的境地又有何差别呢?
  哎。雨丝成网也好,被困悬崖也好,命运之难以逃脱,现今又有体会。
  只不知庄子虞在东海究竟如何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虽记挂他,却不很担心他。我不知照楚何故说他笨,莫非庄子虞这样的人在天界也只是中下之资?或者是庄子虞从前曾有过心智未开的时候?但庄子虞在我眼里是绝称不上“笨”的。况且现今句芒也去了,更多一重照应。
  我靠着那棵松树想了一时,忽然在海风与海潮声中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我当是听错,没有在意。过了一阵,又听到一声叹息。
  “谁?”我四下望,然崖顶光秃秃的只有一台、一树与我而已。
  那声音回答道:“公子莫怕。我乃自渡山上的常青松,闻见公子身上的气息颇似一位久未谋面的故人,故发此叹。若扰了公子静坐之思,还望见谅。”
  我:“……”
  接二连三,怎么谁都能在我身上看出个故人来?我当真是没脾气了。
  我也叹了口气,起身来道:“原来如此。无妨。”
  这常青松既然已有灵,我自不好再靠着,便往外走去,谁知那松树灵却挽留道:“公子可否便留在我旁边?”他说道,“那位神君已有千年不曾回来此地。此地人迹罕至,我因那位神君而成灵,一生只见过他一个。至今已有千年未曾见他,心中十分思念。“
  故而要借我身上这一丁点儿的相似,来慰藉自己么?
  这树也是棵可怜的树。
  我走回树下,仍旧坐下,道:“你既已成灵,何不自去找他?”
  那松树语气有些赧然道:“实不相瞒,那位神君在时,我虽日日沐浴在他灵气之中,却始终不曾同他说过话,故而也不知他道号几何,洞府又在何处。且我修行不足,灵身尚不能脱离肉体。”
  我说:“总归有几样东西你可借此与他相认的罢?总好过在此地苦等。”
  那松树便说:“那位神君惯常穿一身靛蓝道袍,那颜色极深,好似深不见底的一泓湖水,似蓝非蓝,似黑非黑。然其袖中伸出的手却是极白的,白得像霜雪。我最喜看他在树下独自弈棋,左右互博,手起子落间,我可从中想见他以指为剑驱邪除祟时果决利落的样子。”
  千年未见,这松树的说法搀了诸多臆想,已是不能当真。但他所说那神君弈棋的样子,却叫我又想起了庄珩。我其实很爱看他与傅桓一道下棋,棋是其次,但他那拈子的手势倒真是十分风流。
  我说:“那么他长什么样呢?”
  松树说:“那位神君的模样,我没敢多看。只记得有一年自渡山下了雪,他立在崖边望着东海,雪片落满了头,那位神君的面容神色似与冰雪浑然一色、相得益彰,看起来十分冷清,十分寂寞。其实这里常年连只鸟都难得见到,神君仙君们来来去去也只是路过,我一直不知他缘何突然落在此地。然而那一回他看着东海的样子却叫我有些明白了。”
  他明白了,我没明白:“他是为了来看海?”
  松树说:“或许正是。他在这里,大多数时候的确只是望着东海罢了。或许那东海之中有他挂念之人吧。”
  哎。你挂念着他,他挂念着别人。爱而不得,原是天下常见之事。大家都是同命相怜之人。我心中涌起惺惺相惜之感,道:“若果真如此,那你还是别去找了。他原不知有棵树因他成了灵、生了情,既不知,恐怕也无法回应你什么。未免徒增伤心,还是忘了他罢。”
  松树说:“公子误会了,在下区区树灵,岂敢有那非分之想?所以想再见他一面,只是想回报当日恩泽罢了。”
  我听罢沉默了一时。哎,我在这世上飘荡许多年,自诩通透,然而一棵树想得都比我明白许多。我说:“原来如此。”同命相怜,又不免想帮他一帮,便说道,“在下虽只是一介野鬼,却认得两位神仙,若足下不弃,可留一张画像于我,他日若探问到,必来相告。”
  松树听了大喜,便听得那常青松浑身一阵沙沙响动,一副卷轴突然从树上掉下,落到了我手里。我将画卷展开,见到画中之人,一时愣住了。
  霜雪覆满头,浑然冰雪貌。
  一身靛蓝的衣袍,如极深的一泓湖水,似蓝非蓝,似黑非黑。
  突然又刮来一阵大风,那青松浑身哗哗颤动。
  “你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听得浑身一僵,手下一松,那画卷便被风吹得脱了手去。
  从我身后伸来一只手,只见一截洇蓝的广袖中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在风里截住了那张画。
  作者有话说:
  “人生不能太过圆满,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第60章 云胡不喜
  我非常惊讶。
  画卷之中的人,虽则装束不同,气质也略有出入,但那身形、样貌、眉目确凿是庄珩无疑——原来那这松树念念不忘的“神君”竟就是庄子虞?
  我与这棵常青松确实同命相怜,且同命相怜到了啼笑皆非的地步。看来不仅人间太小,要叫冤家路窄,天界也太小,竟叫两条可怜虫在此相逢。
  相逢还不够,罪魁祸首还要来凑热闹。
  我看着庄子虞,他截去了画,长臂一展,画卷便在手中展开了。他头顶便是那棵在风里簌簌摇颤的青松树。我望着眼前这一幕,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慨来——这人无知无觉地站在那里,大概既不知道头顶的松树对他有意,也不知道咫尺之外的我对他有意。
  真是造化弄人。
  庄珩看了一阵,便将画卷收拢,评价了一句:“画得不错。”
  我没应声,默默看着那棵松树,等着他自己来认领这句夸赞。谁知那松树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了,只是在风中不住地抖,一个字也不肯说。
  如此等了一阵,我便有些恨铁不成钢。或是我深知自己也不敢开这口,便希望有人能替我说出那句话来,好叫我亲眼见一见那结局,了了那点生生不息的残念。
  可叹这常青松不仅与我同命相怜,连怂也怂得与我如出一辙。
  我叹了口气,庄子虞已回过身来,将画轴重新合上递还给我。
  我没有接,说:“这不是我的。”
  庄珩说:“我知道。”
  他知道?
  我听得一怔,抬眼去看他。但目光触及他视线后却又不敢久留,飘忽地移了开去。
  并非是我心境有变,而是眼前这个庄珩实在与从前大为不同了。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他回到天界换了这身装束以后看起来很不得了。他从前那身灰绿的衫子可有可无、温温吞吞的,现今这一身一穿上,身上是深透的蓝,面上是明晰的白,好像深山野岭、冬湖落雪,浑身上下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冷寂。
  但我心里却又怪异地觉得熟悉、亲近,仿佛人间数日全不作数,我此刻才真正与他重逢了。
  见我不说话,庄珩又淡然道:“我曾在此地逗留过一阵时日,自然知道。”
  那松树听了在风里沙沙沙地抖得更厉害了——抖什么呢?我看得有些气,很想痛骂他一顿,等了人家一千年,到了却连句话也不敢说。
  我往边上退了一步,说:“这位松兄在此伫候千年,有恩欲报,有结难解,正好你来了。”
  庄珩仍朝我递着那画轴,说:“但这画是他给你的。你不是受他所托,要依图寻人么?”
  “……”我抬起眼,又听不明白了,“还要寻什么,不就是你么?”
  庄珩听得笑了,望着我问:“我是谁?他寻的又是谁?”
  “你是——”我张了张嘴,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你是天界的蛟仙、广陵的弟子,是寻亲的痴儿、受欺侮的异类。他寻的是千年前在此地踟蹰、助他修炼的神君。
  庄子虞笑意很淡,这句话似乎是打机锋,是另有所指的。我忽而想起数日前与他在人间相认时,他曾说我是“凭皮相识人",说我“没有新的开悟”。
  我一个六根不净的凡夫俗子,连人都不想做了,要这么多开悟做什么?
  我只知道你是庄子虞。
  我于是说:“子虞兄的身世的确出人意料,但我何必知道你是谁?你既身在此处,问一问不就好了。”接着我对那松树说道,“松兄,你要寻的那位‘神君’可就是眼前这位?”
  庄子虞也回头去看。
  庄子虞的目光甫一落在他身上,那树倏忽便静下来了。崖顶的风似也停了。这松树虽尚未修出灵体,但我觉得这片刻间,他大约也正看着庄子虞。东海边日升月落千载有余,在这样长久的岁月里,他好似就等着这一眼似的。
  但庄子虞虽看着他,目光却很冷淡,也并未在他身上久做停留,很快便转开了眼去。庄珩便是这样的,他从前在下界做人时,便极少对人事物有什么眷恋。他若当真有什么眷恋,恐怕也只留给了那个叫“出云”的。
  我走到树下,果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心里也叹了口气,我将那画卷递给他,劝道:“松兄,你也别太伤心了……事已至此,这位难得来一趟东海,若你有什么想说的,趁此一并说了吧,免得日后徒留遗憾。”
  一条松枝伸来,将我手中画卷卷回枝条之中,过了片刻,又重新交到我手上。
  而后这常青松终于说话了。他说:“神君,在下多年前蒙君恩泽而启灵智,这千年间要说的已全在画中,更无多的话要说了。”
  我听了忙将画重新展开,只见上头又多一句题跋。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庄子虞见我殷勤地凑到他身边,看了那画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旁的闲事兰徴兄倒很上心。”
  我听得一愣,随后暗自叹息:我怎好同他说我其实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但庄子虞讽刺我归讽刺我,听了常青松的话,又看了那句题跋之后,似有所感,终归还是叹了一声。我见他抬手,一道莹白流光自他指尖流注入那常青松树冠之中,那松树浑身华光流动,过了片刻,光芒消殒,松树遒劲的树干背后现出一片苍青色衣摆来。
  我看看庄子虞,又看看树干背后绕出来的年轻人,十分惊叹——庄子虞区区蛟仙,竟能轻轻松松将一棵树直接点化成人形么?
  那松树精一身苍翠衣衫,从树后绕出来,走到庄子虞跟前,在三步远的地方跪下了:“多谢神君点化。”又微微抬起头来,面露疑惑道:“但神君为何……”
  庄珩站在他跟前,垂首望着他,神色淡漠,说道:“你生于斯、长于斯,虽有千年之寿,神魂却囿于方寸之间——未见众生,何谈欢喜?”
  松树精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庄珩说:“本君赐你自由身,你自去三界内游历。见过世间百态后,再来找我。”
  我闻此言,心中微微一动。
  那松树精听他未将话说绝,面上亦有喜色,磕头谢道:“多谢神君指点。”
  庄珩说:“去罢。”
  松树精很听话地起身来,却将走又停,回过身来说道:“神君,其实在下还有一惑,想同神君求解。”
  庄珩:“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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