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克特感到自己快要被吸干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把最后一根触手猛地收了回来。
“嗬……嗬……”奥克特喘着粗气,他看上去完好无损但是却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似的;而反观楼羽笙,他的眼睛被触手刺得血流如注,但是表情却像是时隔很久的吃饱喝足一般。
楼羽笙抹了抹自己脸上早已止住的血,原本魅蓝色的右眼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一片。而那猩红色的瞳仁里,像是活物一般的浓稠的血液正在缓缓流动。
他舒了一口气,抬手帮奥克特将披风兜帽盖上他越发苍白的脸:“真的是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亲爱的奥克特,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
而此时因为下不来床而没有和楼羽笙一起出门的伊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如果他的脸色没有那么臭的话,可能还会好一些。
“让整个猎鬼公会等你一个人,你早上去哪儿了?”
楼羽笙一进门就被伊万迎面扔了一件东西,他这才发现伊万已经一身清爽,整装待发了。
而伊万丢给自己的正是他原本一直带着的黄梨木手柄黑雨伞。
他余光看了眼时间。
呃,好吧……确实比约定的出发时间晚了……两分钟。
“早上出门买了点东西,没注意时间。”楼羽笙摸摸鼻子,心想这人还真是拔d无情,态度真是太凶了。
唉,还不是因为自己还穿着昨天和乔纳斯一起喝酒时穿的那套衣服,虽然味道消散了不少,但是在走近伊万的时候还是让他嗅到了少量未散尽的酒味。
……于是伊万现在又变成一脸嫌弃的样子。
楼羽笙仿佛忘了自己早上温存一会儿,连晨炮都不打一个就失踪大半天的行为看起来才更像是拔d无情。
不过按照伊万的性子,就算是打晨炮,大概他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清算昨晚上楼羽笙干的“好事”,谁上谁下还真说不清楚。
伊万不知道他脑袋里那些污七八糟的玩意儿,皱着眉毛走近:“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楼羽笙摸了摸右眼上面覆盖着的棉布,扁了扁嘴:“有点充血,估计会让你觉得不好看,所以暂时拿棉布盖一下。”
伊万怀疑地挑了挑眉:眼睛充血?他怎么记得他今天早上骚扰自己的时候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要说是别的地方充血了,他还更相信一些……
这时候,从外面拿着一封加急信进来的约翰打断了伊万的思绪。
“什么事?”
“头儿,你还记得我们在接药剂师大人这个任务之前,曾经看到过的另一个高难度任务吗?大致内容是寻找传说魔王和精灵女王的私生子后裔。”
“有印象,怎么了?”伊万不太在意地说道,心事显然不在这上面。
约翰皱起眉,把收到的加急信递给伊万:“那个任务的发布者直接找上我们了,想要直接委托我们来接手这个任务……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对方说愿意出药剂师大人这次给出所有报酬的十倍赏金,作为定金。”
楼羽笙:诶???
伊万玩味地展开那封信,间或着看一眼楼羽笙,让他和其他猎鬼公会成员一样奇怪:为什么要拿药剂师给的报酬作为起价基准……现在的有钱老爷们自尊心都花在了这种地方吗?
*
章城的夜晚,就这样送走了昨日酒醉后春风一度的人们。
但是风欲静,而夜不能寐。
午夜,早已干涸的深渊池底——
奥克特已经不记得自己白天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了,他回来以后就陷入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中。
回荡在深渊里的风声,像是带来了他原本以为是小偷的那个男人嘴角的轻笑。
嘲弄的,怜悯的,残忍的,掠夺的……
缩在一角的奥克特想起那一瞬间的感觉,突然身体猛然的抖动了起来,他把自己探出来的口器触角死死捂着塞进嘴里。只露出黑白分白的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因为口器的不正常抽搐变得难以辨认,他也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说些什么,反而极度惊恐地不断否认,“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他不可能还能活得下来的……”
他捂着嘴,一瞬间脸上的皮肤突然在剧烈的疼痛中回闪一般突然转变成了紫罗兰色,然后下一刻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样奇异的现象不断地在奥克特脸上闪现着,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血液几乎快要被吸干的恐怖钻疼感。
那是奥克特已经几乎快要忘记的噩梦感觉!
他把身体缩在披风斗篷里,跪伏在地上的身体忍受着,手指在地上抓出“吱呀”的刺耳响声,在空无一人的午夜听起来格外凄惨。
在痛苦的痉挛之中,他的口器触角正逐渐发生着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意识到那里慢慢变成了可以真正说话的嘴巴;而那双假眼睛也渐渐有了光影的感知,他终于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深渊在月光下的样子。
原本的口器触角全都不见了踪影,那双泛着紫色的嘴唇颤抖着,轻声念出第一句话——
“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红蓝双色球(?)版本的楼Sir载入中……
【小剧场】
楼Sir:怎么阿猫阿狗都以为能随便玩弄我?啧啧,瞧瞧立马就翻船了吧~想玩我?当我是智障吗!
伊万:如果我想玩你呢?
楼Sir:……
伊万:嗯?
楼Sir(一咬牙):……我是智障。
第59章 Under My Skin
出了章城, 海莉约翰等人与巨型腥泥章鱼酣战一场的疲惫渐渐褪去,猎鬼公会又变成了那个插科打诨的活泼氛围。
而本应数钱数到心满意足的伊万, 这几天心事却越来越重。
他有着严格计算路程所花时间的习惯,实际上, 回程比去程花的时间要多。
如果是以前, 他绝对不会这样拖延时间;但是现在他却在小酒馆里神游, 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停留时间的流逝……
甚至总是在酒吧不离手的酒, 他也没有喝上一口。
“嘿!伙计,给我们老大来杯你们这儿最烈的酒,这瓶不够劲儿,上你的绝活吧!随便你怎么调都可以!”约翰见伊万兴意阑珊, 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熟门熟路地便朝酒保吆喝着打了招呼。
伊万泰然接过那杯一看就很狂野的烈酒, 刺激的滋味在唇间抿开,然后扩散进口腔、喉咙。
他赞赏地朝酒保道了谢,但是思绪又继续开始神游。
烈酒所独有的火烧刺激感像是失去了它原本勾人的魅力, 只能稍稍片刻地打断他的思路——
他原本正想着楼羽笙的事情,具体来讲就是……他们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关系。
从溪边的那个晚上开始, 他就觉得一直绝情决意的自己好像动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心思。人的性格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反转的,但是对于伊万来讲,这种改变却是从细微处滋生, 不断积累,越发让他难以忽视,不能自已。
对于任务以外的事情, 伊万仍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是和楼羽笙有关的,他愿意去勉强尝试……慢慢地,这种勉强开始变质,成为了一种宠溺的愉悦。
他想为这个男人做很多事。
很多很多……
譬如说现在。在从奥克特王国回佩利亚的路上,这天一行人放慢了脚步,稍微在一个叫做铎德的小城邦停留半天,就为了让楼羽笙能顺路去找一种只有在这个小城邦后山才生长的魔药。
而大部分猎鬼公会的成员,眼下就都在铎德城里打发时间,像伊万自己,则是选择在小酒馆里喝几杯烈酒。
但是酒杯握在手里,他的心思却不在小酒馆里。
*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半天了,但是楼羽笙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哎,头儿,你就这么放心药剂师大人自己去啊?”
约翰脑袋凑了过来,一副想听八卦的表情,故意这样问道。
伊万拿着杯子,最喜欢的刺激性烈酒也喝不出个滋味来了:“他执意要自己去的。”
其实伊万没说出来,其实楼羽笙还说了一句让猎鬼公会一行人不用等他,先回佩利亚城交接任务也可以。简直就是不拖累雇佣公会的超懂事雇主模范样本了,模范得让伊万当场就冷了脸色。
一想到楼羽笙那句话伊万就喝了一大口酒,他像是安慰自己似的又加了一句:“再说了,魔药原料是商业机密,我也没必要跟着……”
海莉仰脖子吹了一扎啤酒,把玩着啤酒杯垫子说出了每个人心里的想法:“但是你的表情好像很生气啊,伊万大人。”
伊万倒是想着下一个任务,觉得既然任务发布者已经寄了加急信过来,那他不应该让所有人都被放慢了行进速度,毕竟楼羽笙自己一个人去小城后山,会花几天的时间才能拿到稀有的魔药,连伊万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准数……
偏偏史提芬他们还在那边添油加醋:“而且我听铎德的本地人说,后山可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鸟类出没的,万一碰到远古魔物怎么办?”
“拉倒吧你,你以为远古魔物是满大街都有的吗?铎德古鸟的踪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见到过了,连鸟粪都能炒到上天的高价你信不信!”
“铎德古鸟……不是传说中最喜欢解线团的长喙鸟吗?”约翰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信息。
海莉摇了摇手:“那都是传说,一直没有得到过证实的。但是我们精灵族的歌谣里有关于铎德古鸟的描述,铎德古鸟啊……”她神神秘秘的大喘气了半天,才公布答案,“其实是喜欢吃尸体的食腐魔物!据说当年都是在魔王那里做清道夫呢,哪像我们精灵族有着更加体面的饮食习惯。”
约翰白了她一眼:“你这幅喝酒吨吨吨、吃肉炖炖炖的样子哪里像个吃花瓣喝露水的精灵族了?我看啊,也就是文学记录里给你们美化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瞎说八道,却没发现伊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食腐……抽线绳……
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简直就是要楼羽笙死在铎德城后山里的意思!
伊万眼前仿佛出现了楼羽笙被铎德古鸟嘶声叫着抽掉缝合线,然后一口接一口被啃掉肉块的模样,让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他,恐怕会有危险,希望不会太晚。”
他把外套披上,也不管手下都还一脸懵逼着就要往外走。
“现在才去肯定已经晚啦……”伊万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他刚要暴怒地耍狠把枪往人脑袋上指,就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楼羽笙歪了歪脑袋,拉住他:“我都在后山转了一圈回来了,你要去哪?”
他不满地瞥了眼那把枪,说出和一个多月前一模一样的话:“你这样未免太粗鲁了。诶……我之前好像也说过完全一样的话?”
伊万收回那把枪,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确认他没有缺斤少两才不屑道:“你是傻子吗,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不一样吗?”
楼羽笙正困惑地想着,伊万突然低下.身凑近他耳边:“我来告诉你吧……差的太远了,缺少两个关键字。”吸血鬼猎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地拂在他耳朵上,“你说的是,‘甜心,你这样未免太粗鲁了’。懂了吗?”
魅蓝色的眼睛顿时弯起暧昧的弧度:“没想到你的记性这么好,甜心~”
坐在小酒馆里装瞎子的海莉也快忍不了了,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了一嗓子。
虽然他们没有听到两个人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站在门口互相咬耳朵实在是太闪了。
伊万没搭理自己那几个表情快要憋不住的手下,反而看了看楼羽笙手上变得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看起来在后山收获颇丰?我本来以为你需要好几天,没想到这么快。”
“别的事情持久点、多‘磨一磨’比较好,但是这种找魔药原料的事情,当然越快越好。喏,你看……”楼羽笙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他今天收获的战利品,顿时让几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有伊万留意到了他开的黄腔,瞪了他一眼才把那一大包鸟羽塞回他的包里,然后确认只有离得近的猎鬼公会成员们看见了楼羽笙拿着的东西:“我不感兴趣,放回去自己收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打算问他太多关于那些魔药原料的问题。
不过那些战利品真的很难不让人震惊。
约翰捂着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我的沉睡魔王啊!刚才……刚才那些难道是铎德古鸟的尾羽吗?”他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做出一个“人淡如菊”的表情,结果脸上的肌肉把皱纹挤得更像是另一种菊花,“原来铎德城真的还有古鸟的存在,我们刚才还在说,能找到铎德古鸟的鸟粪恐怕都能拍出天价了!”
他最后一句碎碎念声音压得极低,但是还是被楼羽笙听到了,不禁失笑道:“这些尾羽确实是从铎德古鸟的屁股上揪下来的,你说的天价……咳咳……鸟粪……说不定也能在上面找到的。”
楼羽笙就这样一脸笑意地黑着被称为“美貌令精灵也被蛊惑”的铎德古鸟,一点也没有顾忌到它那一直被人们歌颂的优雅形象。
伊万没忘了他看到的鸟羽分量,如果那是一只铎德古鸟身上的,恐怕这只鸟的屁股……已经被楼羽笙给揪秃了吧……
“不过为什么你总能这么容易找到远古魔物?”伊万困惑着这一点,找机会在离开铎德城的路上,很小声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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