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时间过去,冯一诺的面容褪去了稚嫩,变得更温柔稳重,唯独眼睛里的光芒始终澄澈真诚,不管是第一次面对镜头,还是经历了低谷到爆红后的重重波折。
团长在这条微博里写:十年风雨,初心不改,砥砺前行,永不言弃。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随即被大量转发评论,转评里大多是热泪盈眶的小糯米们,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内涵冯一诺就算是合法婚姻,还不是傍上了大老板才红起来,现在还要立人设,真不要脸云云。
冯一言躲在医院走廊的角落里愤怒地戳手机,她的注意力过分集中,以至于忽视了身后的动静。
十分钟前,冯一诺刚把周铭远送走。更早一些的半小时内,周老板先是和周锐廷通了个电话,随后和盛世嘉德公关部开了个简短的电话会议,给了明确指示,又和严若霖通完气,最后从韩栋那里要来了结婚文件,并让他立即发出正式的律师函。
一切安排妥当,他看着冯一诺发出了那条官宣微博,自始至终温柔地注视着冯一诺有点发抖的手指。
然后他要立即赶回S市去,和董事会以及周家的诸位股东碰面,并在24小时内召开新闻发布会。
冯一诺很舍不得他,用仿佛送夫出征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周铭远被看得内心一片柔软,在坐进车里了之后还要伸出手来,用力握了握冯一诺的手。
他说:“没事。”
又说:“放心。”
冯一诺点点头,笑得很安心。
所以这会儿,他看到妹妹鬼鬼祟祟的背影时,心情也十分平静,很淡定地在小姑娘身后静静地站了有一会儿,注视了屏幕几分钟之后就很想拍一拍妹妹的肩膀,又怕把人吓着。但半天不出声也不好,于是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动静虽然轻微,还是吓了冯一言一大跳。她猛地转身,看到是冯一诺,当即脸色就变了,阵红阵白,紧张万分。
冯一诺默默地看着她,她也紧张地盯着哥哥。僵硬了几秒之后才很不自然地干笑。
“呵呵呵呵老哥……”
冯一诺嘴角一扯,也意思意思地笑了一下。
冯一言眼珠子转转,觉得哥哥可能什么都没看到?手机往兜里一塞就准备从旁边溜走。
当哥哥的没拦她,但在冯一言走出几步以后,冯一诺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团长?吃猫的鱼?还是……对了小姑娘们一般都叫你啥来着???”
冯一言脚步一顿,肉眼可见脊背僵硬了,过了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哼唧着。
“她们……都叫我……鱼姐……”
“哦。”
冯一诺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淡定。
冯一言眨了眨眼睛,忽然转身冲了回来,手臂一展很用力地抱住了哥哥。
小姑娘的体格虽然偏瘦,但是这一冲之力可也是不小,冯一诺下意识接住了扑进怀里的妹妹,有点意外:“嗯?”
冯一言的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非常用力地抱紧,脸庞贴着哥哥的胸膛使劲蹭了蹭,声音一开始还很镇定,后来却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哥!你什么都别怕!你和铭远哥是领了证的合法关系,咱爸妈现在都没反对了,随便网上那些不认识的人怎么说!咱们不用跟那些肯定过得特别不幸福的喷子计较!自己过得不好,才会整天想着挑别人的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冯一诺被这一通乱七八糟的安慰给逗笑了,使劲忍了忍嘴角上扬的弧度,抬手揉这个埋在怀里的脑袋,很温柔地问:“罗森知道团长是你?”
“嗯。”冯一言闷闷地应了一声。
“之前糯米团和人吵架,团长好像还挺活跃的。”
“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是不是正赶上英语四六级考试?”
“……”
冯一诺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这个身体一僵,他忍着笑,慢条斯理道:“下周就要出成绩了,自我感觉怎么样呢,鱼姐?”
冯一言一声哀嚎,猛然仰头恶狠狠地瞪过来。
“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给鱼姐解了围的是一个电话,冯一诺听到自己电话响起,分辨出是罗森,就拍了拍妹妹的脑袋示意小丫头松开,冯一言当即逃去了病房。冯一诺看着妹妹跑掉,不由自主微笑。
时间只不过才走到上午八点半,整个世界已经被新的一天点亮。
他接起电话,那头罗森的声音居然很温柔。
“冯叔怎么样了,听说已经醒了?”
“嗯,医生说没事了,在医院再观察几天。”
“没事就好,《花火》那边我给你请了假,你在医院安心陪床。”
冯一诺沉默了一下,那头罗森还在继续往下说:“从昨晚开始,严总和我们都没回家,一直在盯消息。刚刚老板亲自开了会分配工作,后续的事儿你别操心了,他让我转告你,都会处理好。”
“嗯,替我谢谢严总,也辛苦你们了。”
“嗐……”罗森忽然叹了口气,来了句文绉绉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
冯一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而那头的罗森在犹豫了片刻以后又继续说了下去,“对了诺诺……虽然老板打包票说没事了。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公开了和周老板的关系,你以后的戏路可能会很窄,毕竟国内大多数受众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不那么高。”
“嗯。”冯一诺很安静地应了一声,他答得太顺畅,让罗森有点怀疑他有没有听清自己刚刚所说的,忍不住要问:“你都听明白了?”
冯一诺这回是真的笑了,他握着手机,望着窗外,眼前的世界坦坦荡荡,一片清明。
“我都明白,没有关系。”
是的,没有关系。
有得必有失,谁能把天下的好事儿都占了呢?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
第105章 家人,永远是第一位
早晨九点,股市开盘,盛世嘉德的股价依旧震荡下行。
但拜过去这一个小时里风起云涌的各种公告、律师函以及路边社消息所赐,股价虽然还是在往下掉,却已经刹住了头一天里仿佛泄洪一样直接跌停的趋势。
鉴于24小时内就会召开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如果盛世嘉德能给出一个漂亮的回应,说不定这一波行情转眼就能拉上去。于是立刻就有小道消息说,好几家机构已经准备入场抄底,很有信心能短平快地赚上这么一波大的。
微博上也还在七嘴八舌讨论,在放任舆论自由发酵了一波之后,引导风向的推手开始逐个下场,有意无意地把公众的注意力引向了想要的目标方向。
比如,有法律行业的大V开始讨论公众人物隐私权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比如,熟谙各国移民政策的机构开始科普境外婚姻的利与弊。
比如,战斗力超强的饭圈女孩扒出了前几天疯狂带节奏的一帮批皮黑。
比如,手速通神的cp党用冯一诺十年来的作品和周铭远的几次发布会影像,迅速剪出了有模有样的小视频——这可是刚刚官宣了的热乎糖啊!
严若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刷完一轮社交媒体之后,顺手将手机丢在会议室桌面上。动静稍微有点大,长桌另一侧的几个下属都立即抬起了头。
熬了一夜,人人脸色不佳。严若霖摆了摆手:“差不多了,先都去休息。还有什么下午再说。”
老板这么说了,罗森等几个也不由自主舒了口气,收拾了下东西踏实地撤了。
等到最后一个下属走出去,严若霖才往椅背上一靠,眼皮半阖着想事情。这时身侧有人递过个咖啡杯,是贺大少亲自冲的手磨。
Yirgacheffe出的豆子带着很明显的柑橘香,给这么一个疲惫而忙碌的早晨注入了些微愉悦。
严若霖没睁眼也没接,但说了句:“谢了。”
贺以则就把咖啡杯放到了他手边,然后垂着视线看这个人眼底隐隐泛着的青。
会议室里的这几分钟很安静,似乎转瞬即逝,又好像过了很久,直到贺以则的电话突然响起,两个人几乎都是瞬间一震。
来电话的是周铭远,但接通之后的第一句话是贺以则说的。
“你什么时候到?半小时前有人送来份大礼,等你到了咱们开工。”
“刚进市区,但我要先去公司。”
“OK,出镜愉快。”
贺以则说得轻描淡写,电话那头的周铭远就也笑了一下。
“发布会后见。”
这通电话打完,周铭远沉吟几秒,调出个电话号码,没拨出,只编辑了一条短信。
“随时恭候账单。”
手指一点,信息发出。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向后掠去,城市主干道上车水马龙,一辆宾利娴熟变道,向着当前首要目的地疾驰而去。
从这一天的早晨开始,几乎所有财经和娱乐媒体都在等着盛世嘉德的发布会,理论上来说,24小时的期限最晚是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为止,但盛世的这位周总显然并不打算让这件事再无意义地拖延下去。
下午三点,新闻发布会将正式召开。
这个时间点算得上友好,十分方便本城的各路媒体调集精英资源并协调出晚间版面,甚至也足够外地的几家权威媒体安排人手,完全来得及打个飞的或高铁无缝抵达。
当数辆座驾鱼贯驶入开发布会的酒店门廊时,车门还没开,现场媒体的闪光灯已闪成了一片。
身为今日主角的周铭远第一个下车,理所当然吸引了一波最强关注度。但在他之后出现的人也令得现场镜头齐齐转向,所有的媒体人都在心底发出了或大或小的惊叹。
周启年,周锐廷,周雪年,周兆年,周丰年,周延年。
盛世嘉德原有的一票周氏高管尽数到场,其中除了CEO周锐廷、CFO周兆年仍然在职之外,其他几位都是在过去这一年里,被周铭远先后撸掉集团职务的长辈。
——他们虽然没了职务,却每个人手上都握有一定份额的股份。全部累加起来,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也就是说,今天这一场发布会,既是盛世嘉德董事会的对外发声,同样也是整个周氏家族的态度。
一票大佬们个个表情严肃,步履匆匆,没有应答任何一家媒体嘈杂的提问,快步走进了会场。
三点整。
冯一诺窝在医院病房的一张小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点开了财经媒体给出的线上直播链接。
严若霖双手横胸,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向投屏的大幕。
裴韵茹接过覃姨递来的老花镜,怀里搂着小孙子周瑾钰,在放着平板电脑的书桌前挺直了腰背坐正。
黎悠悠在机场贵宾厅的角落里摘下了墨镜,一边刷手机一边叫助理去把航班改签到晚上。
更多周铭远知道或不知道的人,在此刻都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周铭远一身非常正式的铁灰色三件套,面容平静,脚步沉稳,在无数人无数镜头的注视下走向了发布会主席台的中心位置。
在他左右两侧,周氏高管及长辈逐一落座,一左一右最靠近他的正是周启年和周锐廷。
这两个位置,既亲密又微妙。
盛世嘉德的公关总监简单开场,随后就直接把话筒递给了董事局主席兼执行总裁周铭远。
“大家好,我是周铭远。”
依旧是这么简洁明了的一个自我介绍,冯一诺轻轻咬住了嘴唇,近乎于贪婪地盯着屏幕上正在发言的熟悉面庞。
一年前,这个人首次在国内媒体面前亮相,长身玉立,气质卓绝,笑容得体,声音沉稳。
更早一些时,这个人在拉斯维加斯的大教堂外,伸手揽住了情绪濒临崩溃的自己。
更早更早的时候,这个人和好友在美国创立了HZY,并注资了一家刚起步的国内演艺公司。而自己在艺考的考场外,和一个叫罗森的男人相识,他笑着说:“你好,我们公司叫星晖。”
冯一诺的呼吸隐隐有点发紧,他的耳机里传来周铭远平静的陈述。
“……我与爱人冯一诺婚姻合法,彼此相爱,我们愿意并且有信心携手共度一生。
“作为盛世嘉德的执行总裁,我有责任也有能力带领公司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周家历经百年风雨,而今传到第四代,家族所有成员始终荣辱与共,福祸同担。第五代虽然目前年龄尚幼,同样也会在这样的氛围里成长。
“最后,感谢近期的所有关注。企业的发展不仅仅有赖于某一个决策者的头脑,更重要的是整个核心执行团队的健康存续。请大家对盛世嘉德给予足够的信心和支持,谢谢!”
发布会原定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但因为现场媒体过多,提问环节一再延长,导致整场发布会结束时天色已擦黑。
接受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媒体轰炸的长辈们都颇为疲惫,事情结束以后纷纷和周铭远只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周锐廷倒还贴心,从老婆苏敏仪手里接过一罐功能型饮料,先递给周铭远。
“谢谢大嫂。”周铭远对女眷向来客气。
苏敏仪抿唇一笑,主动问:“一诺什么时候能回来?”
“要先陪到出院吧。”周铭远想了想,面上倒浮现出些忧色,“医生说心血管的问题首次发作以后,稍微劳累就容易复发,诺诺想劝爸爸提前退休。”
“老人家确实累不得。”苏敏仪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咱爸刚也说被记者闹得头疼,得赶紧回去躺着。”
周锐廷在旁边笑了,把自己刚喝空的铝罐捏扁,一个精准投篮命中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
“他是惦记牌局,这会儿立刻走没准还能赶上几圈。”
这吐槽让周铭远不觉莞尔。
周锐廷这两句随口说完,再看向周铭远的眼神就有点似笑非笑。
“对了,今天当着百十家媒体的面,你提到第五代,是什么意思呢?”
六个小时前的上午十一点,周铭远抵达公司。在他到达之前,由周锐廷代为通知,请来了周氏所有在职或去职的长辈,包括前任CEO周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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