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会!”严徊微微低头,十分不解地注视着佟一心。这节奏转换得太快,他摸不着头脑。
“我本来应该生气的,不是吗?”佟一心自己也很困惑。
严徊心一揪,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式陷阱,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生怕自己栽进去。但他没纠结太久,就听见佟一心又说——
“可是为什么,我还有点开心呢?”
远处的鼓点越来越激昂,过路的酒醉的人在同伴的搀扶下踉踉跄跄,严徊和佟一心靠在紫白色的玻璃幕墙旁,迷离的光线将他们与世界隔开。
“你……一直在想我吗?”佟一心眉头轻蹙,哀哀地看着他,严徊认为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恍惚间,他看到佟一心眼里带着泪光,脸颊上的绯色染红了眼角。
“是。”他诚实地答道,没有一丝犹豫。
“我一直在想你。”
“我一直在爱你。”他说。
佟一心停下了脚步,不再往五光十色和人潮涌动处前行,他忽然把头埋进严徊的颈窝,双手揽住严徊的脖颈。衣服布料轻轻摩擦,激起细小的静电,他像是叹息一般喃喃:“大概,我真是病得不轻吧。”
“我好开心。”他说,然后用唇轻轻碰了下严徊的颈窝。在干燥寒冷的冬日里,带着夏季玫瑰的柔软和甜蜜。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感谢评论区人美心善的读者朋友们,请继续赐予我力量吧皮卡!
ps:严徊行为,三观不正,请勿模仿。软件改版也不管,改了我就架空,平行世界的iphone,嘿嘿(* ω ) ヾ
第33章 北京-“小严它哭了”
那天夜里,佟一心和严徊回到家时已经临近两点,二人却都没有睡意。佟一心家的落地窗前铺着一块乳白色的、茸茸的地毯,他们一人拿着一杯柠檬水,盘腿坐在地毯上,没有开灯,在月色和星光下,对着聊天谈心。
他们说了很多,谈不上有多少很具象的内容。只是将同样的心情,用语言翻来覆去地模塑,试图让对方理解。两个人曾经在一起这么久,有的是默契,词不达意的话都能被好好地理解。
严徊见佟一心当真不计较自己定位他的举动,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状态闲适无比,他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心情也像棉质的布料那样自在安然。
佟一心一边与严徊漫无边际地闲扯,一边在默默审阅自己的心:“为什么我不生气呢?”
这当真是很奇怪。
此时那些经常在他心头开圆桌会议的纸片小人都消失不见,似乎对于那个“风口浪尖”的议题早已达成共识,心间弥漫的,是旖旎的一抹粉。
他问严徊:“那封邮件也是你发的吗?就是,有很多照片的一封匿名邮件。”
严徊眨了眨眼,迅速地点了下头,扭捏地承认道:“我……我找了个……调查员。”
他美化了一下“私家侦探”这个说法,又赶紧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撇清一些:“只是查他,我绝对没有找过人跟你,我发誓。”
“你都自己跟了。”佟一心嘴角挂着抹轻松的笑意。
“我倒是想一直跟……”严徊小声嘟囔。
佟一心一点点地发现了一些事实,分手以后,严徊偶尔会用那个软件看看自己又飞到了哪个城市,去了什么地方。但他还算有点良知,知道这样不好,太卑鄙了,慢慢就停用了软件。
但是,有一次出差回北京,他实在是很想看佟一心一眼,这个念头无需任何引线,一个火星,就点燃了荒原。当时的他是忐忑的,他怕佟一心知道,又怕佟一心不知道,他甚至在脑海里构建了一场如偶像剧般那样的重逢,他幻想着佟一心还爱他,他们会相视一笑,然后亲吻。
只是站在餐厅外,看到佟一心和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有说有笑的吃饭,听到韦枫和另一个人在外面边抽烟边讨论这次介绍的相亲对象还可以,严徊忽然发觉,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佟一心幸福,有没有他都可以,但当下才察觉,完全不是这样。
如果佟一心对着另一个人笑,那蜜糖就会淬炼成一把锋利的刀,将严徊自己最丑恶的一面剖出来,那用遗憾包裹的深爱会变成一团黑气,挟着嫉妒、质疑、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慨。
但也只能接受,毕竟,在这个狗咬狗的世界中,在自己变得更厉害以前,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严徊不是想要破坏佟一心什么,只是想要确认这个人是真正值得佟一心喜欢的对象。
没想到就查出了些不对的地方。
“那个调查员很厉害的,她不仅查出来黄海旭已婚,甚至还查出来,他曾经参加过一些……那样的派对,”严徊如是说,“就是,那种乱乱的。”
佟一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角微微向下一弯,像牙新月:“韦枫他也不知道,他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了解的不够深也很正常。”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佟一心其实很想知道严徊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些事,但想来不会是开心。如果用对方不好的回忆,去印证自己的安全感和小小的虚荣心,实在自私。
月色柔柔地铺开,笼罩着万家灯火。暖气的热度熏的人身体里也直有股热劲儿,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气氛正好,严徊回家拿了把吉他进来,坐在佟一心身边,弹着简单的和弦,唱起来最近正流行着的曲子。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他眼角眉梢挂着浅笑,从手机上的乐谱上抬起头,望进佟一心的眼眸。
和弦与夜色中的心绪接上,发出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共鸣。
“温柔懒懒的海风,吹过高高的山峰。”严徊右手打弦点出节奏,闲适地哼唱。
在歌声中,佟一心仿佛真的穿过这个寒冷的冬夜,看到了从前的那些夏天,太平洋的海,大西洋的海,加勒比的海,风从各个角度吹来,带着模糊不清的炽热。他和严徊曾经手牵着手,走在灿烂的阳光下,脚下踩着或金黄,或细白的沙滩。
最后,严徊悠悠地唱:“ 为什么你不在,问山风你会回来。”
“为什么你不在。”他又唱了一遍这句话。
然后,他轻轻扫弦,停下了手。眼睛还在深深地注视着佟一心,这句歌词似乎像他抛出的一个问题。不过,还没等佟一心回答,严徊又自己怂了,开玩笑说:“我觉得你可以把刚刚那段录一下发微博。”
佟一心还沉浸在那样暧昧的气氛里,没抽出来:“嗯?”
严徊挠挠头:“就是,像范冰冰他们之前发的 ‘我们’,我不得先把你微博再占上?”
佟一心乐了,轻声说:“我又不是明星。”
严徊换了个套路,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佟一心:“发一下,发一下吧。”
佟一心好笑地嗔了他一眼,月色太美太亮,严徊看到佟一心的纤长的睫毛上下一扫,眼波一漾,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儿了。
他放下吉他,往佟一心身边蹭了蹭,挨着他坐下。心里头那股热劲儿亢奋得不像话,人家都是小鹿乱撞,他感觉自己大概是猛犸象乱撞,还一路冲着小腹狂奔而去。
他的胆子被这头猛犸象撑了起来,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看着佟一心玉一样细腻莹白的脸,看着他眸子里钻石般的碎光,颤动的蝴蝶翅膀似的睫毛。严徊控制不住自己,还礼貌起来了,轻声恳求:“亲一下可以么?”
佟一心面色酡红,不知是被酒精还是暖气蒸的,低垂着眼帘,却轻扬起脸。
两人接吻,唇贴着唇,严徊没敢吻的太久,这样饮鸠止渴好像起了反作用,宽松的运动裤被撑起来个轮廓。他用舌尖在佟一心柔软的唇瓣上舔了一圈,分开唇,得了便宜还委屈:“你不和我官宣,我要哭了。”
佟一心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索性不说话。
“不对我负责,我真的哭了。你得哄我。”严徊接着耍赖道。
佟一心无语,却认真地摸了下严徊的眼角,一丝水痕也没有。
谁知严徊这厮真的赖皮,他抓着佟一心的手,往下走,钻进衣服,肉贴着肉,假正经道:“你摸摸看,小严它是不是哭了。”
“不对我负责就算了,”严徊绷着脸说,“你哄哄它,它又因为你哭。”
佟一心:“……”
他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番感动还是应该拿去喂狗。
作者有话说:
嗷呜!
第34章 北京机场-金色翅膀
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地过,转眼,2019年翻过了最后一页,进入了新的一年。
2020年北京的初雪来得早,一月五号当晚,莹润洁白的雪花飘飘扬扬从天而降,在摩天大楼的间隙中,在城市灯火的照耀下,析出彩虹色的梦。
朋友圈一下子被刷屏了,大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记录下这场初雪。
“瑞雪兆丰年!”还有人这样感慨,城市的居民求不了丰收,但求风调雨顺,吉祥如意的一年。
严徊又开始忙了个新项目,周日自觉去公司开会,和国外的客户对接,因为时差的关系,结束时已经很晚。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向二十六楼的窗外望去,细碎在空中的雪粒自在挥洒,闪着曜石般的光。
结束后,他和同组的一个女同事一起进了电梯,同事随口提了一嘴:“严徊,最近看新闻了吗?”
严徊问:“哪个新闻啊?”
电梯里没有别的人,同事仍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用文件夹掩了下嘴:“之前有人发,武汉肺炎是非典又出现了,结果被警局官方辟谣。”
严徊没太关注这个,问:“所以到底是真的假的?我那天好像看到了一个 ‘武汉肺炎’的消息,但是一直没空细看。”
“假不了,官方的说辞都特矛盾,”同事扯了下嘴角,不咸不淡道,“在微博上辟谣,其实那个海鲜市场,已经被下令关停几天了。”
“真的是非典吗?!有确诊病例了?”严徊不太相信,他还记得自己小学时候非典的状况,停学了好几个月,家门都不怎么出,怎么能又卷土重来了?
“是不是非典不知道,现在都说是 ‘不明肺炎’,不过倒是没几例,传染性不强吧可能。”同事只是觉得电梯里的沉默太尴尬,无所谓地说了个新闻,电梯门开了,地下车库那种不见阳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对严徊笑笑,“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要赶的东西挺多。”
严徊拿出车钥匙和同事挥挥手:“拜拜,开车小心点啊。”
他转了几个弯找到自己的车,坐进驾驶座内,没急着打火,先查了下佟一心今晚的航班动态有没有受下雪的影响,果不其然,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还在延误,软件上的起飞时间仍是“待定”。
他发了条微信过去:【今天还能飞吗?】
他以为佟一心在忙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复,结果刚系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下:【我不知道诶,还在等机场安排除冰车过来除冰,乘客都已经在飞机上等两个小时了。】
严徊有一阵社会新闻看得多,担心道:【没有闹事儿的吧?】
佟一心坐在后舱的起降位上,快速回:【没,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不过,要是等两个小时再不飞,我们就要step down了。】
佟一心又发:【不和你聊了,我得再推一轮饮料。】
根据国际民航公约,CCAR民航局制定了《客舱乘务人员飞行时间、值勤时间和休息时间的规定》【注1】,对于机组人员的最长值勤时间下达了明确界限,防止由于短暂性疲劳与累积性疲劳而危机飞行安全。而飞行人员的休息时间规定的更加严格。
佟一心这一次值飞的飞行时间本就较长,如果继续延误下去,值勤时间肯定会超,需要更换机组。佟一心往窗户外看了一眼,飞机一动不动停在原地,已经有薄薄的雪落在机翼上。
这只是积雪,如果有霜冻,就更加危险,霜冻会严重影响飞机的升力,过去这些年,由除冰不当造成的大大小小的飞行事故屡见不鲜。事实上,全美航空405号航班事故就是由此发生,最终导致27人遇难。据121FS-R2规定,当有霜、雪或者冰附着在飞机机翼、操纵面、螺旋浆、发动机、进气口或者其他重要表面上,任何人不得使飞机起飞。
观察机翼虽然不是乘务人员的义务,但负责认真的也会对周围情形进行足够的观察。环环相扣,太多的事故都是由一系列人的粗心大意造成的,但凡其中有一环不糊弄,都可以避免。
“除冰再不来,大概率是飞不了了。”佟一心想,叫了下旁边坐着休息的空乘,又推着饮料车发了一次饮料。
又过了一阵儿,乘客明显不耐烦了,一个两个地拦住他问什么时候能起飞,还有人直接拽着他制服的袖子。
其实一切都得听机场的安排和空管指挥,佟一心作为一个空乘,知道得并没比乘客多多少,但也只好一遍一遍地用话术安抚乘客,而机长广播却迟迟不响,料想是一直没有从空管那边得到有用的消息。
“飞不了干嘛安排乘客上飞机!”一名靠窗的乘客实在是坐不住了,开始呛声,“我坐海航的朋友都已经起飞了!!”
“就是,飞不了也得给个准话啊,你们华航也太不负责任了!”旁边的乘客应声。
这么长时间的延误,还是红眼航班,谁心里都不舒服,憋着一肚子气,靠涵养忍着。一有人挑明了,点了这根引线,抱怨的人就更多了。
“不能就这么坐在飞机上耗着啊!”
“你早点说,在登机口改个签不行吗!!”
机组人员不停地说着车轱辘话,面上带着微笑,内心也是煎熬。说句实在的,飞机不起飞,在地面值勤的时间根本不计入小时费,如果最后没飞成,这一晚上当真是白忙活做义务劳动。
地勤想把人往飞机上赶,机组希望乘客在地面上等,同是华航人,不同岗位上的人也是各怀心思,谁也不想面对一群愤怒的乘客。
佟一心正安抚着一名乘客,忽然听到轻轻的“叮咚”一声,他看向过道尽头安全出口上方的粉色亮灯,知道是有人给他D4L 【注】的位置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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