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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佟深感觉不到痛,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怎么办?
涂嘉致说自己不是同性恋,说他既不喜欢女生也不喜欢男生。
“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个罪人吗?”佟深心道, “是我害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舒柏会怎么看?
会恨不得打死他吧……
这算什么报恩。
——这简直是在报仇。
即便明知身上这人已经醉得厉害,佟深仍忍不住开口试图挽回:“你是不是……一时魔怔了?我知道,青春期这方面意识才刚刚萌芽,你会被我影响是很正常的……要不这样,我以后尽量不见你了好不好?你、你现在上大学了,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你走出去看看, 这世上比我好的人数不胜数, 你何苦……你怎么看得上我的?”
他叽里咕噜一大堆, 涂嘉致只听懂最后那句话,痴痴望着他说:“你好看。”
“我……我好看个屁!”佟深快气死了, 大声吼道, “你眼睛怎么长的?那么多漂亮妹子你不会欣赏吗?!我有什么好的?!废物蛀虫一个!你这么聪明一大好青年,什么毛病非得看上我?!你……”
“你好吵。”涂嘉致抬手捂住他的嘴,掌心重重压下去抵着唇, 痒意从胸腔蔓延到喉咙,“别说话了,你一开口,我就忍不住……”
“干吗?”佟深警惕地问, “还想揍我啊你?!”
“你好粗鲁。”涂嘉致不悦地蹙起眉,“我喜欢你,怎么会想揍你?哥哥真的很不懂……哦, 你是不懂, 你不想付出真心, 所以你从来没喜欢过别人。”
佟深觉得他这会儿说话很有逻辑, 立刻奋力挣扎:“清醒了就赶紧起开!”
“那也好。”涂嘉致自顾自道,“你没喜欢过别人,那你第一个喜欢的就是我。”
“……你放屁!”
“我没放屁。”涂嘉致问,“哥哥放屁了吗?”
佟深一口气喘不上来:“我他妈……”
“没有味道。”涂嘉致说着就要把他掀过来看,“让我看看。”
“卧槽!”佟深快吓死了,连忙死死扒住沙发,“我说错了!我错了!我没放屁!别看!草!怎么会有你这么流氓的醉鬼!”
“我没有流氓……”意识到自己被指责,涂嘉致顿时有些委屈,“我已经忍得很好了……我都没亲你。”
“……草!”佟深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涂嘉致我警告你啊!你、你别乱来!这种事情……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能……反正,你要是真敢,我明天肯定揍你……你、你试试看!”
他话一长,涂嘉致就分辨不清,只能从语气听出他好像生气了。
“哥哥别生气。”涂嘉致想起佟深每次安抚自己时的动作,笨拙地跟着学,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头发,拍胸脯保证道,“我乖乖的。”
“……”
佟深看他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试探道:“你要是乖,我说话你听吗?”
“听。”涂嘉致肯定地说,“什么都听你的。”
“那……”佟深往旁边看了眼,“我渴了,想喝水。”
“好。”涂嘉致二话不说,松开他起身,歪歪扭扭地往外面走。
佟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左脚勾右脚差点绊倒,连忙过去拉住他:“好了好了我不渴了,你坐好。”
涂嘉致往后面一栽,随后艰难地想要坐直,两只手紧紧贴在膝盖上。
佟深看得想笑。
这人平时一副深沉莫测的模样,难得看见他犯蠢,还挺好玩儿。
笑完又继续忧愁起来,只希望这小子明天早上起来断片失忆,那他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至于以后……以后,就尽量减少接触吧。佟深乐观地想,毕竟崽子年纪还小,大概率是被自己影响了,等他以后见到更加广阔的世界,肯定能直回去。
可是……
一想到要和涂嘉致减少接触,佟深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已经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得要多努力才能适应没有对方的日子?
佟深越想越觉得喉咙堵得慌。
他叹了口气,缓缓在涂嘉致身前蹲下来,微仰着头注视少年那张有些发红的俊脸。
“本来你哥就只让我照顾到你成年,今天我也算功德圆满吧。”似是自言自语般,佟深很轻地说,“你很好,我其实没怎么照顾你,甚至有些时候……还是你照顾我比较多。所以,不用我嘱咐,你也一定能照顾好你自己。”
“我、我是有点舍不得你。”佟深垂下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非常舍不得你。”
他鼻子有点酸:“这么几年,我真把你当……”
话到这里卡了壳,佟深本想说“儿子”,又觉得这实在很不合适,想说“弟弟”,又觉得自己对他远甚于只是对待一个弟弟。
他想了许久,暗暗唾弃自己真是没文化,要是让涂嘉致来,人家肯定能翻出一百零八种花样。
“我把你……当我的心头肉吧。”佟深说完就自嘲地笑起来,“别嫌我嘴笨,是真心话。”
“这辈子没对谁这么费心过……”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委屈,忍不住眼眶发热:“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真的。我都想好了,等你以后结婚,我就代表你家长,我一个人坐一桌,你要是有了小孩儿,我就当自己的小孩儿养,也像我哥我姐一样,送小孩儿去MIT,去剑桥牛津哈佛……可是你他妈……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起这种歪心思?你怎么能这么逼我?真他妈没良心……草!”
话说得越多越难抉择,佟深猛地起身:“我走了。”
“去哪儿?”涂嘉致被惊到般抬头,仓皇地扯他的手,“哥哥……去哪儿?”
“去……去你卧室。”佟深说,“你喝醉了,带你睡觉,走吧。”
“哦。”涂嘉致放下心,牵着他的手却没松。
佟深把他领到卧室,让他躺上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关掉灯。
房间内陷入黑暗,涂嘉致紧紧攥住佟深,恐惧道:“哥哥别走……”
“我不走。”佟深用力抹了把眼泪,哽咽地安抚,“你睡吧,我陪着你。”
“我、我睡不着……”
“你不是头晕吗?”佟深说,“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说完,他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不是常见的那种摇篮曲,是他外婆传给他妈,他妈又传给他的独特曲调,听起来很是温柔。
佟深从小在艺术上有点儿天分,不论美术还是音乐他都能学得很好,只是他懒,所以什么也不精。
好在他还有一把好嗓子,哼歌的时候即便记不住调乱哼,也会给人一种原本就应该如此的美妙享受。
折腾了大半夜,涂嘉致确实有些累,不知不觉在他温柔的嗓音中沉眠。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但很可惜,他没有如同佟深期盼那般断片。
他清晰地记得佟深说过的每一句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去佟深的房间——
果然空空荡荡。
佟深陪到凌晨,留了张纸条说自己有事出差,怕迟则生变,他连夜买机票逃跑,因为走得急,东西基本没怎么带。
飞机落地,佟深刚摸出手机取消飞行模式,信息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不等他点开看,工作室合伙人的电话催命似的闹个不停。
佟深连忙接通,心想难道工作室这么快就要倒闭了吗?
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已经崩溃吼起来:“深哥你到底在哪儿啊我的天爷?!可怜可怜我们吧!你那私生子都快把咱这儿掀翻了!你到底管不管?!”
“……啊?”佟深没反应过来,“什么私生子?”
“就你那个考上华清的!”合伙人绝望地哀嚎,“你不是天天吹他牛逼吗?!怎么是他妈个疯子啊?!能不能管啊?!不能管送牢里去教育行不行啊?!”
听见“牢”字,佟深被戳到肺管子似的当场爆炸:“你他妈说什么呢?!”
“……不是……”合伙人被他一嗓子镇呆了,“你……深哥,你没事儿吧?”
“你说我有事没事?!”佟深怒道,“咒谁呢?!嘴不会用就割了喂狗!”
“没……我没那个意思深哥。”合伙人讪讪道,“我嘴快说瓢了,你别发火啊深哥,我收回,好吧?”
佟深深吸一口气,没心思跟他计较:“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你那个……呃,你弟弟,是吧?”合伙人说,“一大早他就过来了,我们没开门,他就一直在这儿蹲着,我刚刚看了下监控,他一直坐门口,水都没喝,蹲了七个多小时,下午我吃完饭过来取个东西才看见他,一进门他就跟疯了似的……草!你是没看见他那样儿,真他妈跟疯了似的,搞得我差点儿报警!”
“你少添油加醋!”佟深吼,“说重点!”
“我没……唉,行吧,我说重点。”合伙人道,“反正他进来就到处翻东西,连他妈地毯下边儿都翻了!翻完就问我有没有看见你,还非逼我给所有认识你的人打电话……我真的,我都社死了好吗?哥,求你了哥,管管他吧,行不行?”
“我……”佟深张了张嘴,嘟囔,“我要是能管得住他,还至于大半夜跑到国外来么……”
“……你在哪儿?!”合伙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他妈说你在哪儿?!”
“……国外。”佟深心虚地叹气,“我是真拿他没办法……我也没想到他会跑去工作室闹,我只知道他可能会过去找我,找不到也就算了,我哪知道……他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啊……”
“你在逗我笑吧?!”合伙人说,“大街上捉条野猫都比他稳重!”
“屁!你别跟我这儿说他坏话!”佟深说,“你就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儿?!”
“人……人还在工作室呢,我都是偷跑出来给你打的电话。”合伙人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深哥,不是我说,虽然他是挺疯,但也真的挺可怜,你是没听见他说那话……他说他跟你的联系还不如狗跟主人,狗还能循着味儿找回家,他就只知道你这个工作室,你说……你、你俩到底什么事儿不能当面好好说啊?干吗非得闹成这样呢?”
佟深心都被攥紧了,好半晌喘不过气:“他……他真那么说?”
“我能骗你吗?!”
“……哦。”
“别哦啊!”合伙人急道,“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啊?我一会儿还有事呢,总不能把他锁这儿吧?”
佟深犹豫片刻,认命地叹气:“你要是离他不远,就把电话给他吧,我跟他说。”
“不远不远!”合伙人连忙说,“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找他!”
耳机里响起杂音,没多久,那边小心翼翼地传来一声“喂”。
短短一天一夜,那声音已经哑得差点儿让佟深认不出来。
他瞬间后悔了:“你先回家待着,我买最早的机票回来。”
“嗯。”涂嘉致没指责他,乖乖应道,“我等你。”
“你别等我,一会儿到点就去睡吧。”佟深心疼地说,“我这十多个小时呢,等你睁眼就能看见我了,乖。”
“你怎么……”涂嘉致声音隐约颤抖,“你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佟深眼睛湿得快看不清路了:“我、我一时脑热……”
“你就那么厌恶我吗?”涂嘉致生怕吓到他似的,很轻地问,“那么远……你让我怎么找到你?我如果找不到你……”
他低低地说:“如果找不到你,我还怎么活下去呢?”
“……别说这种话!”佟深吓得心脏骤停,“你别做傻事!听到没?!至于吗?!涂嘉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算什么?啊?!我他妈算个什么能让你命都不要?!”
“你算什么?”涂嘉致无声地勾了下唇,“你说你算什么?”
“我……”
“你就是我的骨气。”涂嘉致说,“你就是我的命。”
“……”
“如果没有你……”他呓语般道,“我会在十五岁那年,和我的家人一起,埋在雪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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