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在内心扶额:“这才打上不到一小时……”
“不方便。”
那你打上它干什么?温岭腹诽,但还是只有带着职业假笑:“那我叫闻医生来拆吧?”
闻医生,主要是方董的私人医生,有时候有点小灾小病也都可以叫他。
“不!”方初笠闹别扭,“你帮我拆!”
“我?你开……”方初笠没忍住扬了一下声音,但被方初笠瞪着给噎回去了,“我不会啊。”
“……”
他俩对视着,方初笠的一双眼睛往下耷拉,怒气里带上了委屈,像一个倔强的小孩没要到糖果。
自己犯了错,得负责,温岭抚了抚心口,叹气:“我去问问。”
说着要下楼拿手机。
“等等!”方初笠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
“我今早上就要问你的。”方初笠走近温岭,看着他的脸,目光灼灼。
温岭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忐忑,不由得要往后退半步,意识到退后的动作太心虚了,硬生生僵在门口。
方初笠问:“你嘴角什么时候破的啊?”
方初笠又问:“怎么破的啊?”
第03章 监控录像
什么时候?
怎么破的?
当然是前一晚上这小子咬破的!
但温岭看着他危险性的眼眸,声音拖了拖:“不知——道啊。”
方初笠身上的低气压蔓延开来,真如一头要发怒的雄狮:“嗯?”
“你昨晚真的回家了?”
温岭内心打颤:“回了啊……”
“可能是磕的吧……”温岭躲过方初笠伸过来的手,脖子僵硬,往门上贴了一下,尽量不看那凶狠的眼神,“我喝醉了,可能是在门口的酒柜,也可能是在客厅的茶几角磕的吧,或者床头,谁知道呢……”
方初笠:“……”
上一次温岭说谎,还是在简历兴趣爱好那一栏上,没想到真大事了,如此庞大的谎言体系还伴随着即兴!
他后背手心都是汗。
“你最好没骗我,”方初笠深吸了一口气,“你别是跟着谁,不是回的自己家。”
温岭:“啊?”
等他明白方初笠内心在想什么,他有点不忿,这少爷什么意思?以为谁都和他们这些人一样乱搞吗!
“不是你在想什么?”温岭嘶了一口气。
“现在出去问问闻医生这个怎么拆!”
方初笠却是一点不给他发作的机会,挥着手让他走,还限定时间:半小时。
“……”
温岭尽力了,他一个毫无医学技能的人听了半小时怎么拆石膏!
关键是拆石膏的时候这少爷还很不满意,不仅疼得龇牙咧嘴的,还骂人,温岭知道他在骂前一晚上的那个人,但横竖都是自己。
他心底发热,左右也不是很舒服。
咬着牙拿着剪刀,叹了口气:“小剪子不太行,我去楼下拿把大点的吧。”
方初笠看见他脸色不太好,气息里有了不耐烦,看着他的背影嘟囔:“受伤的是我!你不高兴什么!”
楼下都能听到他的咆哮,但温岭去而复返,拎着剪刀上来的时候直接把方初笠吓得一跌:“你干什么!”
温岭手上拿着的是修理花圃的剪刀,这不是剪石膏,这是直接能把他人剪了。
“温岭你给我放下!我不喊疼了!你你你放下!”
温岭拽着他的腿,却想起了前一晚上自己好像也这么拽过方初笠,那紧绷的肌肉和颤抖抽搐的画面突然袭上了眼瞳。
他忍了一下,安抚畏惧的人:“这样快点,我手很稳的。”
眉头微蹙,因为先前的忙活和紧张,温岭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语气有点急切,他听见方初笠喊疼,不知为何,心里也跟着紧起来。
方初笠被他严肃的声音噎到了,突然不哼唧了,咬着牙看着温岭的侧脸,脸上有着委屈。
温岭的鼻尖也有一层细汗,专注极了,如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他一直那么专注,方初笠想起在工位上埋头处理工作的温岭,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忙到很晚,所有人都回家了,他还稳如泰山地看着电脑。
灯光把他的肤色照得如细腻的白瓷。
还有高中的时候,温岭课间不会出去打闹,安静地在座位上演算题目,那双眼睛被透白的试卷照得亮亮的,像是黑夜里盛了一湾新月。
他总是看得发神。
此时也是,温岭的眼睛很亮,真就手稳刀落,把少爷的腿从石膏里被解救出来。
温岭自己都松了一口气,这少爷怕疼是真的,以前小时候有个小磕小碰得嚎一天,要家里大大小小都知道,还要在自己身边来回倒腾着“疼”。
他担心这少爷又疼又怕的,缩一下脚就够呛。
先前除草的工人辞职后,温岭学校放假就会帮着修一下别墅后面的观景园子,这剪刀他用着也不手生,就怕这少爷出幺蛾子。
他还特地把眼镜给戴上了。
“你去洗澡吧。”温岭打算把东西收拾了。
他又看见楼下的药,拿着要去开门的时候,方初笠居然把门反锁了。
“这小子……”
“哎小温岭你就别管他了,”方念昔把果盘拿出来,“快过来吃点水果,他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
温岭:“……”
就是因为了解,温岭才有点忐忑,这少爷虽然闹,但现在也没有大闹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跑,他都想去砸门了,拿蒸糕的时候差点烫了手。
要不坦白吧?
方初笠掐死自己好过自己在房里这样好。
而且……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吧?他俩这关系也不是……
这什么关系也不能原谅啊!
温岭打消自己的侥幸,只觉得汗毛都在发凉。
特别是方初笠终于从自己的屋子里一瘸一拐地出来,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眶也红得吓人后,他把坦白的话嚼得稀碎,然后咽进肚子深处。
方初笠的那些亲戚要晚饭才到,现在只有他们一家和温岭母子,饭桌上的气氛也十分不好。
方初笠在温岭身边叫他:“你等下吃完饭,去趟宾馆。”
“去干什么?”
“把昨晚上的监控拷一份回来。”
“咳咳咳!”温岭被呛得面红耳赤的,赶紧摆手,接过自己妈妈到的水。
该死,他都忘了有监控录像!
方董脸上不悦:“放假了还让人去忙这些干什么!”
方初笠只是撇了一下嘴。
公司宾馆是一定要去的,可是那监控录像要怎么办?昨晚都醉醺醺的,也不可能避开摄像头啊!
他整颗脑袋更加红了起来,用咳嗽掩盖心慌。
方初笠却给他发消息:
- 下午你马上去,我今晚晚饭前,就要!
第04章 社死
“你怎么了?”
凌乱的地下一层,狭小的出租屋,潮湿、拥挤。而且因为是老旧地下室,水管通风管就裸露在过道,气流的杂音也在这里回荡,还有不知道那里在漏水的嘀嗒声。
泡面的味道在楼道里充斥,也溢在温岭打开的整个房间里。
雾气缭绕的桌前,一个画着浓妆、穿着黑色吊短裙、裙上缀着黑色亮片的女人搅合了一下面前的泡面,温岭看着她都冷。
娇媚,鲜艳白皙的手上还涂了红指甲,女人的红唇一扯,看见温岭灰头土脸的模样惊讶得睁大了粘着长眼睫毛的眼睛。
“你不可能没事问我怎么完美地抹掉视频里的人像,怎么不去找专业人士?花点钱就行了啊,你又不缺那个钱。”
温岭:“不能找那些人,而且我也不能多出那笔支出。”
以后不好解释,温岭的眸光闪了闪。
女人啧了一声,满脸不乐意:“我为什么要帮你?昨晚你可没接我电话,现在都——还没回我消息呢!”
她的妆容太媚,感觉像一只黑猫在撒娇,也很诡异,温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她这么一说,温岭心下一惊,掏出手机看了满屏的红点,魏兮兮的消息尤其多,还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
魏兮兮就是温岭面前这个大冬天当夏天过的娇俏女人。
温岭何止没回复她的消息,他是没心思回复一切消息。
“我昨晚上也去了你公寓呢,等了好久好久,铃都要呼烂了,”她说着抚了抚心口,伤心得泫然欲泣的模样,“你压根就没回家。”
温岭感叹,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
“我劝你最好坦白从宽,昨晚你怎么了?”魏兮兮满脸“这话题绕不过去”。
温岭尴尬地咳了咳:“没怎么,和方初笠在一块呢。”
“加班?”魏兮兮瞪了瞪眼睛,“最后一天也让你加通宵的班啊……不对!你们公司明明年会!”
“你绝对有事!”她一字一顿。
“我能有什么事啊?”温岭企图蒙混过关。
“你眼神闪躲了,”魏兮兮咬着叉子,冷笑,“不说就不说吧,你找别人帮忙,我不帮你。”
温岭:“……”
魏兮兮早晚都会知道,温岭明白极了,像她消息如此四通八达的人,就算不出去打听,看见监控录像就全明白了。
等温岭说完酒后之事,魏兮兮叼着的叉子直接掉泡面桶里。
“我觉得你还是别消监控录像了,”魏兮兮泼凉水,“准备后事吧。”
温岭气急:“大过年的你能说话吉利点吗?什么就准备后事了?”
“怪我?你不清楚方初笠的脾气?你自己做的这是吉利事吗?”
“……”
还真是,温岭捂了脸:“那我要怎么办?我就要这么英年早逝了?”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魏兮兮闭着眼睛摇了摇手指,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还能起死回生?”
“对,”魏兮兮点头,“以你俩的关系死不死不一定的,就算方初笠真的要杀了你,这不还没发现是你吗?”
“咱们要在被杀之前,把对象攻略了。”
温岭:“……”
什么乱七八糟的!温岭瞬间不想谈了,一言不发出了出租屋。
“把录像拿来吧,我帮你消,不过我也要报酬的!”背后的声音被温岭隔绝在门板后。
魏兮兮的报酬无非就是买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不难实现,温岭心乱如麻,头都没回,隔着门板“啊”了一声,算答应了。
攻略他……
在车里,温岭把这几个字倒腾来倒腾去的。方初笠在生意场上就是最为攻坚的一块,情商更是硬得和石头一样,看起来几乎为零,感情更是被称为“方初笠你没有心吗!”的头号人物。
在外凶,在家里也倔,这怎么攻略?
那少爷有什么能看得进眼?或者有什么弱点能当攻略突破口?
没有。
温岭都做不到让那小子温和地看完一本合同,全是自己悄摸处理尽量语言精炼地给他阐述的。
还攻略。
“攻略个大头鬼!”温岭忍不住嘟囔,拐过林荫道,已经能看见酒店了,他心里愁云惨淡。
“大头鬼”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为什么拿个监控录像要这么久。
他在车里不愿意出去,这拿监控还得去翻,连着负责人和保安都能看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这简直就是公开社死。
虽然牵扯方初笠没人敢出去乱说,但私下怎么可能不传一传?
温岭想砸车,无奈只敢停下来捶了捶方向盘。
“快点拿回来!”方初笠下了最后通牒,在电话那头咆哮。
“好好好,马上。”温岭揉着眉心,强装笑意,极其非常不情愿地打开车门,迎接晚节不保的未来,却在抬头的瞬间顿住了脚,又仰头看了看铁门。
铁门关着。
“方总,他们休假了。”他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无声地咧开了。
从今早到现在,他和方初笠俩都是乱的,都没想起来,今天大年三十啊!人性化大公司公司集体放假,酒店也会不例外的,今早上那群宿醉的宾客就是年前最后一批客人,没有午餐,午饭前都要请人退房的啊!
温岭觉得他头顶的天空,又突然亮开了!
第05章 发烧
方初笠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听最后一声沉重的呼吸,温岭就知道他现在内心有多气愤。
他给魏兮兮发短信,魏兮兮发了个贱坏贱坏的表情过来,并附带一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介意你展开说说,军师帮你想想对策”。
温岭按熄屏,掐了掐疼起来的太阳穴,闭目整理表情,又陡然睁开眼睛。
魏兮兮说得对,公司过年假期年三十到初八,可不就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这么一想,悬天破开的阳光又死死地闭了回去。
散发出透心的凉意。
年夜饭还是在方家别墅里吃,温岭回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叔叔伯伯到了,还有好几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玩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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