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琴】墨色渐染by寒时光之殇
第一章 墨迹
Gin被带到这里已经有三天了。
这是一个没有光明的房间，即使是在白天，那几乎攀上天花板的狭小气窗也不能透进多少亮光来，一小片斑驳的光斑只能让Gin毫无血色的手指变得更加苍白。
手铐，脚镣，还有不见天日，这就是Gin三天的生活。
可笑吗，自己这么讨厌背叛的人，到头来还是栽在这上面。赤井秀一，Gin默念着这个名字，自己从未如此信任过一个人，可是，他还是辜负了他的信任。这算不算自作自受？琴酒有那么一瞬间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从来以服从命令为己任的他，竟然也陷入了这莫名其妙的漩涡中。
自己应该是被抓到过的组织最高级别的成员了吧，Gin这样想着，所以慎重吗，到现在，除了来送饭的人，一个FBI也没见到，哦不对，除了那个亲手把自己送进来的人，赤井秀一。琴酒暗自嘲笑FBI的怯懦的同时无可避免的，想要见到赤井秀一，然后亲手杀了他，让他明白，背叛他的代价到底有多重。
习惯性的想掏出一根烟，动手却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冰冷的手铐死死勒住手腕，不舒服地扭着，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这种声音在你耳中应该无比悦耳吧，赤井探员。Gin想保持平静，但是嘲讽的表情怎么也控制不住，来自灵魂的嘲笑。
“秀一，秀一！”茱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上了焦急的意味。
“呃，怎么了？”赤井秀一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和地说话。
“秀一，这两天你怎么老是发呆，是不是卧底工作太累了？”茱蒂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切神色。
“没事。”赤井秀一用力捏扁手里的咖啡罐，扬起一个漂亮的弧线扔进垃圾桶。
“要不要我放你几天假？”詹姆斯也走过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这次你抓到这个人可是组织的高层啊，相信我们一定能从他嘴里弄到点什么。”
“对了，那个人是叫Gin吧。”茱蒂插话。
赤井秀一心脏猛一抽搐，Gin，他刻意回避着这个名字，却还是被不经意地提起。还记得在FBI包围中他奋不顾身的掩护，而他收获的却是身后同伴无情的手铐，还有抵在脑后的枪口。不需要解释，最后的话只有一个名字，赤井秀一。
“赤井，你没事吧！”詹姆斯的目光落在他狠厉的眼神上，赤井怎么了，自从那天抓住那个组织成员以来，赤井秀一就一直是一副不对头的状态。詹姆斯不知道的是，Gin对赤井秀一来说，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成员。
“我说了没事！”赤井秀一的口气突然恶劣，一股杀气破体而出。
“秀一你……”茱蒂的话梗在喉咙里，她突然发现，昔日的恋人如今更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狠毒而杀伐。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去做卧底这种任务，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对了我说，你们打算怎么审这个人？”赤井秀一很快意识到自己态度的问题，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这个嘛，”詹姆斯想了想道，“暂时还没决定，要不，赤井你亲自去？”
苦笑着摇摇头，赤井秀一道：“我作为背叛了他的人，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比登天还难，还是另派人去吧。”摇头的瞬间，赤井秀一错过了詹姆斯脸上松了口气的表情。
“那么，就交给Simon好了，他很擅长这种事。”詹姆斯说道，仔细观察着赤井秀一的表情，然而赤井秀一只是平淡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异常。
“秀一，”茱蒂突然走到他身边，脸上不知为何带上了些许的忸怩，“那个，不如，我们去约会吧。”
什么？赤井秀一一惊，约会，茱蒂？虽然他曾是她的男友，但是赤井并不否认自己对她没有太多感情。况且自己刚刚离开组织，似乎还没有适应正常的生活，离开Gin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每天高强度却无比令人兴奋的任务……该死，赤井秀一敲了敲头，怎么又想到那家伙。
“怎么了？”茱蒂奇怪地看着赤井的动作，脸上是不可抑制的失望。
“没事。”赤井秀一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露出了一些恋人该有的温柔笑容，赤井道，“那么，该去哪里呢？”
“秀一！”茱蒂愣了愣，又似乎为赤井能答应开心不已，“游乐园吧，我们第一次去的地方。”茱蒂的脸上满是希冀。
“好。”赤井干净利落地答应。
“那么，明天八点，在你家楼下哦！”茱蒂笑着，哼着歌出了门。
赤井秀一在心里默默道，可怜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现在，连他的语气都和Gin那么的相似，一样的轻蔑，一样的孤傲。
Gin知道等待他的结局必然会是死亡，只是不知道，他的死法罢了。组织里，高层们无聊的时候甚至会在一起讨论自己的结局，曾经有一个叫Pisco的元老开玩笑说，大概自己会在监狱里老死吧。于是第二天，BOSS就下了除掉他的死命令，是Gin执行的。对于BOSS来说，任何危险都要被扼杀在摇篮里，更何况Pisco已经老了，对组织也没有以前的用处，所以BOSS下命令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可惜。
肩上的伤口被处理过，却还是隐隐地疼，从前的Gin不会计较这种小伤，但是这个伤不一样。Rye，还记得他开枪时决绝的表情，似乎之前默契的配合，危险中的扶持都只是南柯一梦。是啊，本来就是，其实对于赤井秀一来说，连背叛也不算吧，毕竟，他从未加入过，世上也没有诸星大这个人，有的只是FBI探员，赤井秀一。Gin这辈子从没有多愁善感过，因为在黑暗的世界里，情绪越丰富，离死亡的距离也就越近。但这回，破天荒的，Gin感到有一丝惆怅，他不想深究原因，但他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讯号。
Gin知道，得知自己被捕，Boss一定会派人来，当然是营救还是就地处决另当别论。这多多少少有些讽刺，曾经组织最为得力的杀手如今落得身陷囹圄的处境。Gin想过就这样死在这里，也许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不错的归宿，但是他不舍得，Gin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他从不吃亏。至少，至少要等他看到赤井秀一死在自己枪下，他才能心安理得地闭上眼。
门口传来不甚清晰的脚步声，熟悉的可怕，Gin在黑暗中沉默，他知道外面就是那个人，那个背叛了他的人。
“Gin，我……”
“滚！”
赤井秀一缓缓收回了准备打开门的手，表情里带上了一丝无奈：“明天有人来审讯你，叫Simon，你自己小心。”说完，径直走出了大楼。
Gin靠在墙边，墨绿色的眸子微眯，自言自语道：“赤井秀一，收起你卑微的怜悯。”语未毕，轻蔑已溢出嘴角，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赤井秀一。
低头不语，Gin闭上眼，享受着暴风雨之前难得的宁静。
不久之后，一个西装笔挺的黑发男子经过这里，在门口略微驻足，然后勾起一抹微笑：“原来如此，真是比我想象得要有趣多了。”银色的铭牌上，黑色的Simon在闪烁。
第二章 喋血
游乐园依旧是人头攒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情侣间的打闹给整个游乐园蒙上一层欢乐的氛围。到处是各式各样的游戏，那种用钱兑换游戏币参与，可以得到奖品的游戏。
“秀一，不如我们去试试吧？”茱蒂小心翼翼地问着，偷偷察看赤井秀一的脸色，怕他流露出不耐烦。
装作没有发现茱蒂的小动作，赤井秀一欣然允诺，带着茱蒂走到一处射击游戏前。让茱蒂在原地等着，赤井秀一上前买了一些游戏币，回来交到茱蒂手上，微笑道：“这个算作弊吧，别赢得太狠哦。”
温柔的语气让茱蒂心里一跳，一抹红晕不自觉爬上脸颊。点了点头，茱蒂努力做出最阳光的笑容：“放心吧秀一，不过我也不会辜负这么多年的训练的。”俏皮地眨眨眼，茱蒂熟练地端起玩具枪。
五分钟后，茱蒂费力地抱着游戏场里最大的一只毛绒熊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着，享受着人们的注目礼。还有人在议论，向来打不中的射击游戏竟然有人能够百发百中。
“我说，不是说别赢得太狠吗？”赤井秀一很讨厌别人关注的目光，把头缩到毛绒熊的背后。
“抱歉抱歉！”茱蒂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你知道，工作的时候习惯了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赤井秀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心理上，他还是无法带入男友的角色。
望着赤井秀一，茱蒂的眼珠左右转了转，突然一亮，快走了几步一转身堵在赤井秀一面前。
“怎么了？”
“秀一，不如我们去坐摩天轮吧。”茱蒂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运转的巨大摩天轮，上面正坐满了人，大多是一对对情侣。
“这……”赤井秀一本想拒绝这种在他看来纯粹浪费生命的活动，但看到茱蒂满是期待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不忍，“那好吧。”
“太好了，我去买票！”茱蒂忍不住小小地欢呼了一下，然后钻进了买票的人群里去。不久，拿着两张票又跑了出来，“下一班次，秀一我们快过去吧。”
赤井秀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特别是看着茱蒂满意的笑容，这种预感更加强烈。也许，他真的卧底太久了，就到连正常人的生活都忘记了。
窗外景致在眼前慢慢掠过，仿佛Gin在完成任务后慢吞吞开着保时捷，点一支烟惬意地抽着，氤氲烟气中Gin冷峻而精致的侧脸总能让他看得呼吸一窒，然后被Gin嘲笑说自己禁欲太久，不懂得享受。
茱蒂自上了摩天轮，就一改刚才活泼开朗的样子，反倒是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地托着下巴，凝望着窗外的景色。赤井秀一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到，她的哀伤。
“秀一，”茱蒂的声音有些低落，“秀一其实不想来的吧。”
“呃？”赤井秀一不知道怎样反驳，也不打算否认，“对不起。”
茱蒂笑了，带着些落寞：“秀一没什么好道歉的，这种事不能勉强的，而且，”茱蒂顿了顿，“秀一似乎是有喜欢的人了呢，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很羡慕啊。”
赤井秀一愣住了，也许他对茱蒂是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却也没有爱上别的女人，这几年里除了工作以外，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感情问题，茱蒂是从哪里看出他有喜欢的人的？
“赤井，你还记得Simon吗？”茱蒂突然转移了话题，摩天轮刚好转到最顶端。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FBI曾经的王牌，也是他的，前辈。
三年前，FBI查到一个贩卖毒品的组织，埋伏几个星期终于等到了他们交易。那时，赤井秀一还只是Simon组里一个不起眼的新人，而Simon已经是作为FBI王牌的存在了。
“还没来吗？”心急的探员躲在集装箱后面，不耐烦地问道，他们已经在那里埋伏了很久了。
“急什么，沉住气，会来的。”Simon压低声音，湛蓝色的双眼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赤井秀一静静地靠在后面，一声不响，像是睡了过去，但是熟悉的人却知道，这反而是他最警觉的时候。
“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白色西装，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带了两个手下样子的人走了过来，不紧不慢的样子。不一会儿，又一个男子到了，赤井秀一神色一凛，这个人就是他们查到的那个贩毒组织的头领级人物。如果不是赤井秀一太过专注，他一定能看到，Simon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脸上怪异的表情。
交易正在进行，两边的人谈得很顺利的样子。赤井秀一微微看向Simon，等待上司的命令。
“抓活的。”Simon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赤井秀一虽然不解，却还是点点头，片刻之后，Simon打了一个手势，埋伏已久的FBI们突然暴起，向几个人冲了过去。
交易的两人先是一惊，随即看到了FBI并不很多的人数，嗜杀的光在眼中流转，掏枪，开枪，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声枪响，赤井秀一身边那个FBI应声倒地，鲜血从眉心淌出。
“可恶！”那时赤井秀一还没能做到看见同伴在眼皮子底下被杀而无动于衷，提着枪就冲了上去，抬手之间，刚才开枪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等等！”赤井秀一似乎听见Simon在身后喊自己，但是脑中充斥的愤怒让他无视了上司的话。
几个FBI正和西装男子带来的保镖纠缠在一起，赤井秀一一不留神，转眼间又一个FBI被子弹击中夺去了生命。
不管了。赤井秀一心道，反正他从来都是无组织无纪律，不差这一回。举枪，在准星移到贩毒组织头领心脏的那一刻果断开枪，射击。只见那人的心脏迸出一朵血花，张大了嘴惊诧中倒地。
“住手！”只可惜，Simon喊得太晚了，男子似乎看了他一眼，不甘心地咽气。
赤井秀一不是没看到上司抓狂的眼神，却是不太能理解，一个罪犯杀了那么多FBI，不该死吗？平静地继续瞄准，那些保镖根本不是赤井秀一的对手，只几个照面，便被击毙，仅仅剩下白色西装的男子在绝望中把子弹射入太阳穴。
然后，世界归于宁静，一众FBI佩服的神色和Simon带着怨恨的表情混杂在一起，像一幅荒诞陆离的超现实画作，在赤井秀一的记忆中挥之不去。但当时的赤井秀一远没有现在强大的观察能力和分析水平，看不出Simon眼中的恨意到底包含着什么。
那件事之后，Simon就暂时离开了FBI，而赤井秀一才知道，那天FBI总部下的命令原本就是歼灭他们，因为第二天，整个组织就被FBI派人连锅端了。而赤井秀一因为表现出色，被派去特训，然后就到组织里卧底去了。再后来，不知听谁说的，之前被赤井干掉的那个组织高层是Simon的弟弟。
抚了抚额，赤井秀一想着，自己那时还是太嫩了，若是现在，他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那几个人乖乖束手就擒。
“赤井，你记错了。”茱蒂平静地开口，话语中有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那个组织头目不是Simon的弟弟，而是恋人。”
什么！赤井秀一猛地抬头，撞上栏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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