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闲耳尖一红:“我、我很好。”
烛鹊觉得他表情有些奇怪,便道:“难不成是倾羽在浸羽殿中虐待你?”
他就说吧,这一天天都要进补,其实是被虐待了吧!
雪闲垂着眸:“他…他没有虐待…我…”
虽是…酸疼,可不是虐待。
烛鹊见雪闲支支吾吾的模样,立即朝厉倾羽道:“倾羽呀,仙君伤才好没多久,你别让人太累了,睡眠很重要的。”
这回轮到赵旖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道:“怎么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出来的话又像什么都知道了。”
老鬼蝎咳了咳声,见自家徒儿只差没用碗挡着脸,厉倾羽却是一脸泰然。
不难想像浸羽殿中的场景。
他便转移话题,道:“我昨天看了眼炼毒蜈蚣兽丹的药炉,那灵火颜色居然是三种混杂。我炼药以来,还未见过如此火焰。”
赵旖眼中有疑惑:“三种颜色?我也未见过。”
奚云:“这么特别,因为那是五灵毒吗?”
老鬼蝎:“应该是的,因为上古八爪鱼那炉的灵火就属正常金焰。”
烛鹊不懂道:“三种火焰颜色代表什么意思?”
老鬼蝎:“代表炼化成丹,需要百日,因里头成份过于复杂。可炼成的丹药肯定珍贵无比。”
周衍之:“难怪鹰戈一心在找五灵毒。幸亏医君消失了数年,要不毒蜈蚣的兽丹早已炼成丹,在鹰戈肚腹中。”
雪闲:“最要紧的还是那颗复神丹,那东西,完全是针对鹰戈状况所设计的丹药,最能对症下药。”
烛鹊好奇的问:“要是我们吃了,也会有鹰戈那般效果吗?”
老鬼蝎:“我那就有一颗刚炼成的,要不你等等吃吃看。”
烛鹊立刻摆手:“前辈说笑了。”
赵旖:“我猜那颗丹药,一般人吃了也会有效用,可既然是针对鹰戈体质所设计的,在他身上效果应是最大。且他急于升阶,除了这药,平时还炼了什么邪门功法,还得弄清楚才行。”
烛鹊这时也想起来了:“在高塔上,我和燕胤对打时,总觉得他体内金丹有怪异,有种准备走火入魔的感觉。”
厉倾羽低沉道:“鹰戈修的不是正道仙门,那些恶灵气与刺掌峰的恶灵根相同,只是这回是生长在人的身躯中,而不是树。”
烛鹊:“燕胤燕盈从小就跟着他修习这邪门歪道。鹰戈不顾他们修为才五阶,硬要他们练习此邪术。燕胤当时在塔上的模样,就不像个人了。 ”
赵旖朝老鬼蝎道:“前辈,你研究那黑雾有什么发现吗?”
老鬼蝎叹了一声:“就是邪门歪道的法术修为,可这样便足以胜过许多仙门弟子。”
周衍之:“燕胤燕盈一定以此为荣。”
烛鹊:“幸亏奚雨奚云活得挺正常。”
奚雨道:“也多亏我们有个正常的仙君。”
语气特别诚心。
烛鹊兴高采烈地接下了这个称赞。
一旁的赵旖表情怀疑。
烛鹊不满道:“赵姑娘,有什么想讲的就说出来吧,不必避讳。”
赵旖咳了一声,道:“没事。就是你这仙君当的特别尽责。”
只不过智商可能有点问题。
雪闲听出他的意思,失笑道:“赵姑娘,你那些火蚁可有外放在山坡上?”
赵旖:“自然有,他们需要活动的空间。”
雪闲:“难怪我今日到主峰时,听见弟子们窃窃私语,说是吓的不敢过去。”
赵旖:“可我记得奚云有向弟子们公告啊。”
奚雨代替答道:“奚云讲归讲,那些外门弟子就爱看戏闹事,闲着没事想见见火蚁,看完后又被吓得半死。”
毕竟原本青绿的山坡,如今整面都覆盖了火红色,像是火海一般。
厉倾羽却道:“前辈,下回你也能将蝎子放出来动,浸雾峰上有许多山坡。”
老鬼蝎摸着胡子,满意道:“那白蝎也一同来玩吧,自从出了蝎子谷,他们好久没放松玩耍过了。”
白蝎听见有人提及他,随即抬起绿豆眼,四处看了看,最后钻到雪闲手上蹭了几下,一边大螯却夹着厉倾羽的衣摆。
赵旖不明白这动作,问道:“他在做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急,连饭都不吃了。”
雪闲笑道:“他听见能玩,现在就想去了,正吵着。”
厉倾羽应首,朝白蝎的螯上点了下,似乎在告知对方明天早晨才能去玩。
白蝎立即放下螯,失魂落魄的从雪闲爬下,一副不甘愿的模样,爬到小瓷碗前,继续进食。
赵旖讶道:“所以现在这该不会是他失望的表现吧?”
雪闲忍笑:“嗯,他在闹脾气。”
白蝎此时已不如方才那般乖乖咀嚼,而是用大螯将食物挥的碗外都是。厉倾羽又一一夹起,放回碗内。
长仙殿内,一伙人顿时笑的东倒西歪。
即便鹰戈一事迫在眉睫,可只要所有人聚在一块儿,便能抓住每一个快乐时光的尾巴,松懈地好好笑上一会儿。
就似真正的家人般。
……
这一天,近日落之际。
浸羽殿外的低矮草皮随着微风摇曳,雪灵树林仍是亮晶晶一片,看上去美好幻梦。
床榻上,因昨天半夜…直到清晨雪闲才得以入睡,身躯仍是无力,便趴在强健的胸膛看翻书,雪色流苏就放在床被边。
偶尔雪闲看到有趣的内容,便念出来给厉倾羽听,厉倾羽则一手枕在后脑,另一手则手指绕着雪闲栗色发丝。
雪闲昨夜眼角的淡红仍未散去,一会儿后便将书移开,朝厉倾羽道:“白日已经让你过了,晚上不许再折腾。”
厉倾羽:“那你得自己和他说。”
和夜晚的他。
雪闲脸红道:“你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厉倾羽:“不管,本尊是本尊。”
雪闲:“你…不行!烛鹊说明日要一起去看新来的两头灵鹿,要是今天晚上你又…反正不行!”
厉倾羽收出压在脑后的手,环住雪闲腰间,“那不如你收买本尊。”
雪闲眼眸转了转,笑道:“怎么收买?”
厉倾羽骨节分明的长指,指了指自己嘴角。
雪闲朝上头啄了一下,便抱住棉被往墙边滚。
却被有力的胳膊紧紧缠住,圈在怀中。
雪闲本就敌不得过厉倾羽的力气,每次一滚下对方胸膛,就是喘呼呼地抱回去。
俩人在榻上胡闹了好一阵后,外头夕阳也逐渐落下,冬季的月儿跟其他季节一样美丽,虽然周围云雾多了点,可那高挂于空的黄色圆饼,仍闪着朦胧月光,不减其美。
浸羽殿中。
雪闲已玩到气息在喘,厉倾羽就这般和他玩了半刻钟,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只是抓牢了后不是杀宰,而是抱进怀轻咬。
厉倾羽哑道:“白日他两个时辰,夜晚我就两个时辰。”
雪闲知道外头天幕呈黑,眼前人已属于夜晚,便半垂着眼,轻声说道:“明明你每天都…别闹…”
厉倾羽用力亲住他,“本尊何时闹过,不管。”
霸道张扬的性格崭露无遗,就这一点,不论黑夜白日都一模一样。
低懒的嗓音接着又说:“赵旖说你忘了石洞里的事,不如我现在就帮你忆起一些。”
慢慢地忆,反正日日夜夜都能忆,总能把所有蛇图的事情都想起来。
于是浸羽殿中,白蝎见榻上即将又要一片混乱,赶紧爬下床,往大木盒里躺。
腊月的天气,殿上总感觉不到一丝凉意,温度灼人缱绻,连不远处的雪灵木摇曳的模样,都显的缠绵。
第46章 腻歪浸羽殿。
随着十二月底的来临, 大家一面计划着有关鹰五门的事,奚云奚雨也不忘打听外头动静。
可赵旖表示感觉不到燕盈身上那几只火蚁,故非常肯定燕盈一直未出地宫,应是正被责罚中。
很快地, 到了腊月到了最后一天, 新一年也随之来临。
浸雾峰上一如往昔的飘着细雪。
雪闲十分喜欢去雪灵树林中看书, 冬天的阳光其实非常明亮,就是气温低了点,当雪花只是细细小小的时候, 茂盛密集的银色叶片便会挡住,小小的雪花停留在雪灵树叶上,像是镀了一层光环。
十几天前,雪闲便在树底下铺了条软垫,厉倾羽怕他着凉, 甚至弄了条厚被过来, 让他靠着树干看书时能盖在腿上。
这一天。
午后的阳光正好, 细雪暂停了会儿,雪闲便在树底下翻着医册,白蝎在棉被上休息, 偶尔爬到雪闲的膝盖上讨摸。
昨夜浸羽殿上又是不得安宁,吵的它从木盒中抬头观察多次,可又被一堆蓬松的棉被挡住视线, 而床榻上的声响和喘.声, 到半夜才停止。
雪闲揉了揉眼睛, 将书本搁在腿上, 伸了个懒腰, 虽昨夜睡着后, 他能感觉厉倾羽替他轻柔地按着肩腰,可仍是有些酸疼。
在他想站起来走动时,一道身影便从大树的最顶端跃下。
“腰和腿不舒服?”低沉的声嗓问道。
雪闲被这直接的问话弄得有点赧然,垂着眼眸道:“有、有一点…”
接着又小声道:“你俩平时收敛点就好了。”
厉倾羽凝望着他:“他前日弄了整个大半夜,昨日清晨我只有两个时辰,故是昨晚他的问题。”
这如此详细的时间,明显吃醋的口吻,雪闲脸色绯红道:“你…你们别总是记的这么清楚……”
厉倾羽却面无表情道:“你去跟他说。”
雪闲这才抬眼:“我明明都说过了。”
不论白天还黑夜,厉倾羽每回都折腾的他哪儿都无力。
厉倾羽轻环住他腰:“要是腰酸了,我们回殿上,替你揉揉。”
雪闲窝在他肩头,眼角有些淡红:“然后呢?又不让我下榻?”
厉倾羽:“本尊考虑考虑。”
伏在肩上的人儿便笑了起来,在他怀中轻轻颤着。
雪闲仰起头,吻了下对方下巴,道:“前几日师父说想上来再看一眼雪灵木,赵姑娘也说她没见过。找个时间让他们过来好吗?”
厉倾羽摸着眼前的栗色发梢,道:“那你得找时间赔给我了。”
若要上来观景,必定是在白日。而不在夜晚。
雪闲轻声道:“每日都赔还不够?”
厉倾羽低哑道:“昨日他说想把你绑起来,不如本尊先行一步。”
雪闲用额头轻撞了下他肩,试图掩饰脸红:“…你们别闹了。”
厉倾羽却牵住他一边掌心,五指相扣:“哪次是闹的?”
接着便微微扶住雪闲后脑,让人仰起头,吻上那有些冰凉的唇瓣。
冬季的雪灵木中,就如厉倾羽十五岁的梦境那般,银白美丽,只是梦境里的人已站在树林里,窝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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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大伙儿便齐聚在独峰上。
除了赵旖和周衍之外,其他人以前都来过,连金蟾子都短暂上来,和老鬼蝎与烛鹊站在草皮上讨论八卦。
赵旖惊叹道:“尊上的独峰真美,比你们主峰更像仙境!”
且她一上来就看见那片雪色森林了,一整区的银白,下过雪后整片亮晶晶的。
老鬼蝎也深呼了口气:“好久没来了,上次来时还是夏秋,没想到这儿冬季的景色更棒。”
奚云则道:“医君,灶房做好的芷蒸糕我顺便带来了,全是热的,你待会儿抓紧时间吃。”
雪闲笑弯了眼,道:“麻烦你了。”
奚雨也看着这片雾景:“你就是天天窝在这儿,才不下来的吧。”
自从回峰后,待雪闲伤口稳定,搬回浸羽殿后,大家平均每三四天才会看见一次雪闲,平时几乎见不到人。
雪闲含糊道:“就是在看书罢了。”
老鬼蝎和赵旖闻言,立刻意味深长的望向他。
雪闲努力淡定。
厉倾羽:“前辈不是想去雪灵树林吗?”
老鬼蝎摸着一边胡子,道:“对对对,那银色叶片可美了,虽然眼下我三个药炉都在使用中,可也先能收集一点叶子,待药炉空出后炼炼看。”
雪闲:“师父,我这儿药炉正空着,可以用我的先炼。”
一群人的脚步便往树林迈向。
周衍之边走边道:“医君,你就天天在这儿看书赏风景吗?怎么不下去主峰和大伙儿玩,昨日灶房说要准备锅物,那种大锅里放汤放料的菜色,我们还想约你跟尊上一起来吃呢。”
雪闲笑回道:“什么时候开动,我们今晚就下去。”
一旁赵旖怀疑的问:“你确定你家尊上会放人?”
雪闲冷静道:“就是吃个东西,大家聚一聚。”
赵旖这才收回打趣的目光,因她和老鬼蝎都知晓雪闲平日不下峰的原因。
不是不想下,是被缠住了而已。
在雪闲觉得谈话终于回归正常时,赵旖突地来了句:“好几天前,你师父因忙着炼毒蜈蚣和八爪鱼的兽丹,所以小瓷罐是我帮忙做的。”
一次做好了五罐,老鬼蝎抽空看了眼,点头说:“够用三天。”
雪闲闻言,只差没原地自燃,闭了闭眼后,放弃般地说道:“多谢赵姑娘。”
赵旖憋着笑:“你师父和我说了尊上人格分离的事。他那种平日不多话的冷淡性格,关上门后定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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