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太轻松了。”
太宰不耐烦地说。“不过中也多半已经死了,怪物发生的时候,他就在最近的地方,而且对通信没有反应。即使是靠重力防御存活下来,现在也已经在怪物的肚子里了。…说说我在想什么吗?”
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耸耸肩。太宰等了一会儿,接着说。
“我在想,这不是绝好的机会吗?如果接受了那样的异能,一定会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既不疼也不痛苦,也没有死后的丑陋,这是今后难得见到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森没有马上回答,嘴里重复着回答的台词,眼神似乎在检讨,沉默着,手指咚咚地拍着嘴唇。“你的意见恐怕是正确的。”
过了一会儿,森说道。“但是你会和怪物对抗,并且拼了命地战斗,我知道。”
“不可能。不过,我还是先问问理由吧。”
“道理很简单。”
森微笑着说,“如果你现在被那个怪物杀死,谁也救不了中也,他也会死。也就是说,你所期待的死亡,是以和中也殉情的形式达成的。”
足足沉默了十秒。
然后太宰治在对讲机那头“哇”了一声。
“刚才的‘哇’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算你想操纵我,也是徒劳的。我挂了。”
说着,对讲机中断了,森面带微笑握着对讲机。
太宰对着切断的对讲机,僵住了。然后抱着对讲机缩成一团,对着地面大喊。
“我唯独讨厌这一点啊!”
中也在黑暗中前进,是在时间上进行,还是在空间上进行,连这个都不确定。
中也不知道这里是否真的是场所,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不是观念上的黑暗。
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飘忽不定的黑暗呼啸而过,将那个人隐藏起来。但确实存在。浮在空中。
昏暗的雾霭在对面,是似曾相识的人吗?
我注意到了,那是自己。漂浮在黑色液体中的,是年幼的中也。
我睡着了,从脖子到脊梁骨,连接着无数熟悉的输液管和细绳。
突然从旁边传来声音,“快点,保尔,警卫来了。”中也吃惊地看着声音的来源,那里有个眼熟的人。
又长又起伏的黑发,平静的眼神,为了卧底而穿着研究人员白大褂的男人。兰堂——兰波,看着这边。
“怎么了?实验样品甲二五八番,肯定是那个孩子,你在犹豫什么?”
“我知道。”回答的是自己,视野又回到圆筒玻璃的方向。
玻璃表面隐约映出他的脸,戴着黑帽子的人,年轻的保尔·魏尔伦。自己的手碰到了圆筒形的玻璃管,有长手指的手。
与魏尔伦的声音一起,他的手捏成拳头的形状,打碎了圆筒,蓝黑色液体向外喷出。
时间飞逝,那里是夜晚的小巷,月光斜切着杂七杂八的租界建筑群,就像粗暴地重叠在一起的积木,兰波在小巷里一马当先,一路小跑。
远处某处,军队的警戒警报正在响起,被人发现了。
中也这才意识到,这是记忆,九年前的记忆。魏尔伦和搭档兰波一起把中也运出时的情景。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记忆呢?
中也想起来了,在林地之战中,魏尔伦将自己撞飞之后,他就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吞噬的感觉。不是重力,是黑色的东西。
是因为那个吗?可一集中精神就头疼。
在比自己更大的东西笼罩着自己的情况下,要维持自己坚定的精神是很难的。
但是必须要做,现在看到这段记忆,一定是有意义的。】
“......哇偶!”
立原怪叫一声,“咳,我是说,中也先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得了吧,立原。”公关官无情地道,“别以为自己偷笑就没人看见......不过...没想到,太宰最在意的竟然是和中也达成殉情的事实吗...”
“公关官前辈,我只是没想到太宰先生居然这么容易就被首领用这样的方式说服了。”
“不,最糟糕的难道不是首领用了‘殉情’这个词吗。”
外科医生露出为难地模样,“那可是殉情啊...只有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一起去往轮回,才被称之为殉情!”
“也就是说,鸥外殿下当时已经知道太宰和中也互相喜欢着吗。”
红叶注视着森,美丽的瞳眸中却带着冷光,如果鸥外殿下利用中也的迟钝来时不时“帮助”太宰,即使是妾身,也不会原谅这样的行为。
不要将您糟糕的恋爱观灌输给太宰,他对中也做的那些已经足以称得上是性骚扰了。
森只感到无比的冤屈,“那也是为了保护横滨不得已的...手段而已。”
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嘛,为了不让自己和中也“殉情”,太宰会用尽一切。
“也就是说,太宰先生一直以来想要的殉情对象,都是中也先生吗?!”
敦惊讶地喊出声,十六岁还没有殉情观念的太宰先生,恐怕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死亡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达成,那就是与中也先生殉情!
对于太宰先生而言,死亡是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解脱般的极致浪漫,因纯粹的情感、因彼此之间无限的喜欢而决定与对方一同离开这腐朽的世界,是一种欢喜而雀跃的满足。
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沉眠,也再也不会感受到那无休止的孤独。
虽然,中也先生完全不知情就是了,甚至很可能在听到“殉情”时,与太宰先生的反应一样,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点。
也就是说...“太宰先生这之后每一次出现殉情的观念,都与中也先生有关吗。”
那些所有殉情的话背后,都代表着对中也先生的邀约,那是邀请中也先生一同赴死的邀约。
“要不是首领,太宰根本不会意识到殉情这回事!”
钢琴人面色冷淡,太宰也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有追随中也离开的念头,真是麻烦!
“可是,为什么太宰先生看上去根本无法接受和中也先生殉情这一点?”
镜花不解,虽说面对魏尔伦那样的庞然大物,太宰先生也有超出预料的震惊,但是都没有听到“殉情”二字时的反应大,每一次太宰先生的情绪波动,都与中也先生有关呢。
“因为太宰根本不可能承认这一点,”
安吾平静地道,“当□□首领说出殉情时,相当于直接戳穿了太宰喜欢中也的事实。太宰自十五岁表白失败以后,就只对中也说讨厌,绝不会说喜欢。
如果这个时候赴死,就代表承认了自己喜欢着中也。这个时候,对于尚不明确中也心意的太宰来说,这样的情感是不安的。
即使要以殉情的方式迎接死亡,也希望是在明确中也心意的前提下,那样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殉情。”
更重要的是,太宰根本不可能看着中也挣扎在痛苦中死去。
“听上去真不可思议,但中也先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镜花轻轻笑了起来,森先生也是猜到中也先生没有死亡才对太宰先生说那番话吧。
“看起来,中也应该马上就会看到魏尔伦背叛兰波的真实情况了。”
弗朗西斯感兴趣地支撑着下颚,曾经亲密无间的搭档,迎来了无法阻止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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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没有中原中也的平行世
【走在前面的兰波一边快步走一边说道,“离逃生用的潜水艇还有五公里,必须在那之前把追兵拉开,否则就要游回法国了。”
兰波一边说话,一边对周围的人保持警戒,从中可以看出只有熟练的课报员才能拥有的集中力。
他的背影开始远离,魏尔伦放慢了脚步。魏尔伦由快走变为步行,不久停下了脚步。
“保尔,你怎么了?”兰波转过身来,“快点,军队的追兵已经迫近了。”
没有回答。
把年幼的中也扛在肩上的似乎是魏尔伦,其作用的分配,是因为重力操作可以减轻中也的重量吧。
“我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法国。”魏尔伦清晰地断言道。
“什么?”兰波的面上浮现疑问。
“不交给任何人,也不放回研究设施。让这孩子在某个悠闲的乡村,在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静静地成长。”
兰波一副无法理解状况的表情,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想走向魏尔伦。
“不要再靠近了。”魏尔伦尖锐的声音制止了他。
“你在说什么?”兰波一脸困惑,“那个孩子应该由国家来管理和教育,就像你一样。”
“这就是问题所在。”
魏尔伦的声音中带着紧张和敌意。“兰波,哪怕一次也好,想象一下,被宣布不是人类,会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不是被神所爱而生,只不过是某个人偶然想到的文字形式而已,这种被摆在面前的事,会把心灵推入多么深的地方啊。
那里是看不到月亮的真正黑暗的谷底,也没有希望,无可救药,明白吗?就连这种绝望的感情,也不过是别人设计出来的!”
“这件事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保尔。”兰波向前迈出了一步。
“你是一个人,无论谁怎么看,你是经过怎样的过程出生的,与你现在的存在和思考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问题。”
“啊,是啊。”魏尔伦的声音带着苦涩。“你是人。——这是我听过很多次的腔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台词。”
“保尔......”
“我不是说过不要靠近吗。”魏尔伦用严厉的声音制止了正要靠近的兰波。
“不管你在脑子里想什么,我不是人这一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从外面看到的人说‘反应和人一模一样,放心吧’?还是说我和青蛙一模一样比较放心!”
兰波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对不起。”兰波说着转过身去,“反正我是要回国的,那件事以后再说吧。”
再次迈步,魏尔伦望着他的背影,“不,那就晚了。”
魏尔伦用谁也听不到的小声嘀咕,“只要我回到祖国,组织里的人马上就会蜂拥而至,把我绑起来。只有在敌营的今天,我才能任性地通过。”
说着举起□□,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自动□□,但是中也马上明白了。
对于利用重力操纵射出速度和弹头重量的魏尔伦来说,□□就像大炮一样。不管是什么样的异能者都能贯彻,即使是超级异能谋报员兰波。
枪口的目标贴在兰波的背上,“保尔,你要开枪吗?”兰波背对着他说道。“是我救出了你,给了你作为人的生命。”
“对不起,兰波。”这是融化在黑暗中的低语,却有真正的悲痛。
“但是我想拯救自己,另一个自己。”然后扣动了扳机,决别的子弹,远远超过音速的速度,被兰波的背影吸入。
在中弹前,兰波迅速回头,启动了他的异能。深红色的立方体作为盾牌出现,子弹在重力的作用下扭曲了空间,贯穿立方体。
兰波作为防御的手根部中弹,进一步贯穿。子弹钻进前方的亚空间立方体,终于停了下来。
兰波防备着,脸上没有怒气。“这就是你的决定吗,保尔。”只是用安静而干涩的荒野般的眼睛,注视着既是亲友又是搭档的男人。
“承蒙关照。”魏尔伦平静地说。“不过,这么一来,你应该也能理解了吧,你犯下了错误,让不该出生的男人出生了。”
重力像开花的花瓣一样向周围扩散,扭曲了空间。
“我没有错。保尔,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哪怕是砍断你的手脚。”
兰波的亚空间立方体就像回应一样,在整个小巷里展开。战争即将开始的空气,炙烤着天空和大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
力量相当于一千名士兵的两名超越者,削去他们的灵魂,展开殊死搏斗。兵器级的力量与力量剧烈冲突——
“中也大人!请醒过来!”
意识突然从过去被抽离。黑暗瞬间涌了上来。中也浮了起来。
在来路不明的黑暗激流中,也不知道哪个更高,不是空间而是空间支配的黑暗的洪流。
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黑暗掠过,偶尔会有彩虹色的金属粉末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从眼前闪过。
他感到肩膀上有强烈的触感,转头一看,亚当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用一只手的握力勉强忍住,仿佛要被汹涌的暗流卷走。
明明就在附近,亚当的身影却在旋涡的黑暗对面模糊了,好像相隔了好几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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