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是想哄我回去开机甲呢。”
“我还挺喜欢跟你一起开机甲的,让我觉得精神上很舒服,比跟你做爱要舒服多了。”
亚瑟:“……”
师父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他整个人抱住亚瑟,把下巴搭在亚瑟肩膀,头一歪,说:“我好想念阿尔忒弥斯,我好想念她。”
亚瑟知道他听不进去,喁喁自语:“就不想我吗?”
说着说着,他转过来,背靠着亚瑟的胸膛,掰着手指,开始数,“在我心里,你是排第六的。我给你数数啊。”
“第一,是我的祖国银河联邦。第二,是我的父母。第三,是我的养父。第四是阿尔忒弥斯。第六!——就是你。”
亚瑟低声笑两声。
燕雪山往后仰起脸,看着他的下巴,问:“你不好奇第五是谁吗?”
亚瑟胸有成竹地回答:“是狙击枪。”
燕雪山棒读:“哇,你好聪明啊。”
太可爱了。
亚瑟深吸一口气,按下现在就想把燕雪山压在沙发这样那样的想法,说:“师父,起来吧,你去睡一会儿吧。你真的醉了。”
燕雪山不满:“你别吵,我话还没说完呢。”
亚瑟带着笑意说:“行行,您说。我都听着。”
燕雪山又转过来,双手按在他两边肩膀,尽量坐直,直视着他,呼出的气热乎乎的,染着甜酒的香气:
“亚瑟,你真的要跟我结婚吗?即便我有精神障碍?”
“就算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也想跟我结婚吗?”
话音轻飘飘落下。
亚瑟笑不出来了。
夜已寂静。
亚瑟凝视着他,眸底温柔浮光如静水深流,深邃得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无比认真地说:“嗯,还是想跟你结婚。”
“就算你不会像我爱你这样爱我,也想跟你结婚。”
燕雪山似懂非懂地看着他,评价说:“……傻子。”
亚瑟说:“那是属于你的傻子。”
又催促一遍,像在躲避什么:“不说了,师父,去睡觉吧。估计明天起来,你全忘了。”
燕雪山不高兴,他跨在亚瑟的腿上,直着上身,弯腰,低头看着亚瑟,轻拍亚瑟的脸:“你干嘛一直催我去睡觉?烦死了。”
亚瑟突然有点压不住的暴躁,气息凶戾,他直起身子,影子罩在燕雪山身上,浓黑如不化的墨:“师父,去睡觉吧。你再不去睡觉,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对你做什么。”
燕雪山没问他要做什么,他心里明白。
亚瑟也没说出口。
两个人都望着彼此,像有细小的火星在跳动,眼神渐渐炙燃起来,又像是丝线,缠捻交织,此刻万籁俱寂,眼中唯余彼此。
亚瑟悄悄地仰起头靠近,像把自己奉献上去,祈求燕雪山赐他一个吻。
他环着燕雪山劲瘦窄肢的一只手也沿着薄背,手指一搭一搭,攀至后颈,轻柔地挽住,以拇指指腹抚摩。
燕雪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醉醺醺的,便这样软了下去,轻轻地吻向亚瑟。
比上次要更进一步。
又比第一次更带一分情意。
两个人的衣物从餐桌旁到卧室床边掉了一路。
窗外枝上的花簇缀满夜露,在时急促时轻柔的风中一抖一抖,欲坠不坠,颤颤巍巍。
燕雪山迷迷糊糊的,隐约知道在发生什么。
但是酒精让他的身体很奇怪,在融化。
他要去抓亚瑟的手。
却被亚瑟瞬时握住手,十指相缠。
燕雪山的声音被撞得零零碎碎、摇摇晃晃:“……我怎么又被草了?”
亚瑟问:“舒服吗?师父。有哪里不舒服吗?”
燕雪山感觉难以思考,脑子都在发热,说:“不知道……床太软了……”
太柔软了。
让他整个人都陷在里面,反抗不了。
亚瑟便把他抱起来:“那你抓着我的背。”
再后面的事,燕雪山有点不好意思回忆。
尤其是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亚瑟背上好几道微红抓痕。
——他知道这全是他抓的。
还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描述不来。让人的意识很混乱。
洗漱时。
亚瑟光着上身,对着镜子自拍背部。
咔嚓咔嚓,不停地拍。
燕雪山:“你在干什么?”
亚瑟:“想拿去跟人炫耀。”
燕雪山:“?”
燕雪山低下头,皱眉想了一会儿,严肃地说:“不行。”
亚瑟:“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他干笑了两声,燕雪山根本不理他。
燕雪山换好衣服,一身墨绿色的工装服,防水军靴,还揣上了粗麻手套。
这工装服剪裁得好,穿在燕雪山身上像是没有军章的军服,帅得亚瑟忍不住去看,又说:“第一天上课,应该不会下田吧。”
燕雪山:“方便。”
亚瑟愣了愣,又问:“……师父,你身体还好吗?是不是还疼。”
燕雪山:“没事。”
亚瑟怕他不舒服。
但昨天折腾大半晚上,他那么卖力,燕雪山真跟个没事儿似的,他又心情微妙。
好冷淡啊。
虽然燕雪山对他一向冷淡,但今天未免也冷淡过了头,在他怀中融化一晚的春水又结回了冰。
比以前更冷了。
“砰。”
关上门。
燕雪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声再见也不跟他说。
燕雪山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所有。
第20章 打完这仗20
燕雪山找到他上课的教室。
找了个同学问位置怎么做,说随便坐,他就毫不客气地选了离黑板和讲台视野最好的中间座位占下,掏出他的平板光脑跟电子笔,坐得端端正正。
燕雪山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在帝国军事大学时,上他最差的那一门战术分析演习课,他也是全勤,并每节课认真做笔记的。
为什么考不及格,他自己也想不通。
老师还没来。
学生们闹哄哄的。
好像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看到没?看到没?今天的联邦新闻头条!”
“亚瑟上将承认他谈恋爱!好像就是在我们学校接受的采访。”
“哪里哪里?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问题?”
“听说是在散会以后的采访。”
燕雪山扫了一眼,配图还是动图,图片里,亚瑟正在亲切地给围在身边的孩子们签名。
“啊,我的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跟亚瑟上将般配啊?一定得是个美人,并且跟他一样有才能才行,不然我可不服气。”
“你服不服气有什么用啊?哈哈哈哈!”
“再说了,他这种家世,家里肯定给他安排政治联姻啊。”
“说不定人家是遇见了一见钟情的omega呢?”
燕雪山迷惑了一下。
恋爱对象?是指我吗?可我是结婚对象啊,还是相亲结婚的那种。恋爱跟相亲应该不一样吧。
在亚瑟看来,他们是在恋爱中吗?
有恋爱吗?
做爱是有。
那群孩子还在继续八卦: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老粉了。亚瑟上将有理想型的,他以前就接受过一个采访,记者问他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什么类型啊?”
“你等我找找,我有存视频。……我记得是放在这个文件夹里了……啊!找到了!”
视频里,亚瑟随意地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嘴角噙着一抹礼貌地微笑,他在听到问题以后羞涩一笑,斟酌着说:“我喜欢的类型啊?……我喜欢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长相,身材不要太瘦弱,性格嘛,要是看上去很冷淡,但其实又细心又温柔,不管遇上多么困难可怕的事情,他的内心都很坚定,永远不会被打败。”
燕雪山:“?”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一段音频,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是在说自己,又好像不是。
长相像,黑发黑眸可不多,但他一点都不温柔啊。
那个叫波莉的女孩又插嘴了:“这种喜新厌旧、口蜜腹剑的alpha有什么好的?你们不觉得蓝色死神更好吗?又强大又低调!”
“红骑士要不是跟蓝色死神搭档,绝无可能升级到S级师士。看看蓝色死神的战绩,他的近战师士死了好几位,都是因为配不上他,我觉得他甚至比狙神荀影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雪山听不下去了:“那还是比不上的。”
波莉转头一看,发现又是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说:“怎么又是你啊?你不要老是不懂装懂,别觉得自己年纪大就觉得很有资历。”
燕雪山委婉地说:“呃,我是退役军人,确实是比你更了解的。”
波莉脸红:“你是退役军人了不起啊?估计你只是个小兵吧,蓝色死神就是最伟大的狙击师士!你知道她狙杀了多少位s级师士、a级师士,狙落了多少战舰吗?”
燕雪山:“不知道。”还真没仔细数过,军部是有统计,多少来着?十几年下来,那数字可太庞大了。
她的好朋友,胖女孩娜娜笑眯眯地打圆场,同燕雪山说:“哇,原来你是退役军人啊?那你有见到过蓝色死神本人吗?她为人好低调,都没有人见过她呢。”
燕雪山不置可否:“他是个很普通的人。”
波莉还是气鼓鼓的,说:“别跟他说话了!军部说战后要进行裁军,但是还没开始呢,他是第一批被裁的吧,说明只是无关紧要的小兵,他懂什么啊?”
燕雪山仍没生气,理论上,他没有生气的精神情绪。
他的眼神还是很宁静,望着女孩,平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为了保护国家而参与战争是一回事,会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会杀人、杀死过很多人永远不能是一件用来吹嘘自己伟大的事。”
波莉怔忡了下,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燕雪山冷淡又包容,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她的焦躁。
倒让燕雪山想起一些旧事。
还在军中时的事——
其实,亚瑟并不是无时无刻阳光灿烂的。
有一回。
大概是在亚瑟与他搭档一年多,快两年的时候,他记得是在天枢星一战。
那一场战争格外得惨烈。
当时他们驻军的地方位于帝国和联邦的交界边境,政权交叠数次,附近的星球有许多难民,亚瑟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他平时放假会跟当地的小孩一起玩,孩子们簇拥着他像是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喊他“大哥哥”,他就掏工资给孩子们买玩具买糖果。
他走到哪,哪里就有孩子们明亮的笑声。
中途,他们因为任务被调走了,等到再回来,以前围着亚瑟的孩子们全都死了。
旧帝国军在攻占这里以后,没有遵守人权条款,进行了屠城。
其中有个死去的孩子叫作尤金,同亚瑟最是要好,燕雪山记得,那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孩子,长相很漂亮。
性子却很闹,像是只猴子,整天上蹿下跳,尤金是个在星际间流浪的孤儿,盗窃亚瑟时被亚瑟当场抓住,后来不知怎的,两人竟成了好友,亚瑟把他当成弟弟。
遇见亚瑟以后的尤金金盆洗手,不再小偷小摸,亚瑟资助他上学。燕雪山记得自己每次见到这孩子,他都会嚷嚷着以后也要考帝国军事大学,以后也要当机甲师士——像亚瑟那样的。
却连平安长大都没能做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九岁那年。
而且死得很惨,大抵是因为与他们相熟的关系,尤金在死前遭到了可怕的凌虐。
亚瑟在查到他死掉的消息时,也只是愣了一愣,说知道了。
很反常。
接着三天没睡,安排战术。
在遇上那支屠城的部队时,亚瑟杀疯了。
其实乍一看,亚瑟还是很冷静的。
上级指示他们需要击败,但亚瑟定的战略是歼灭,他有条不紊地布置火力点,分配兵力,排兵布阵。
接着带头冲锋杀进敌阵。
然后燕雪山发现他不太对劲,以往亚瑟的作风很干净利落,这次却是一反常态,能虐杀绝不一刀了事,该回撤也不撤,用完了热武器就用冷兵器,冷兵器也用完了,就从敌甲上拆。
但燕雪山觉得奇怪,亚瑟不是这种性格。
亚瑟的表现给燕雪山的感觉就像是,他不清楚哪个人是虐杀孩子们的凶手,他也没空逐一调查,那么,就算他们每个人都是,全都值得碎尸万段。
感觉快疯掉了。作为一个永远不会疯狂的人,燕雪山如此判断道。
那场战役得了大胜。
且一个俘虏都没有留,全在战场上死光了,这不太正常,但亚瑟布置周到,没人能对他挑刺。
一般来说,燕雪山是不会去管搭档的私事。
那好像是第一次。
他觉得,是得管管了。
不然很可惜。
在回来以后,庆功宴上,所有人都狂欢,把亚瑟抬起来,为他欢呼。亚瑟收到了无数赞美,喝得酩酊大醉,笑得脸都快僵硬了。
没有人提起小尤金,对于联邦和帝国的战争来说,他比尘埃更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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