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从明失礼了。”沈从明行礼。
老大夫本来就没那么多在乎,看他如此庄重连忙扶起。“老头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沈从明从善如流,老大夫看他姿态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行了行了,别故意整这些了,我是萧瑟道人不假,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头子也看开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能说的我肯定不会说,其他的我一定告诉你行了吧。年纪小小的心思这么重,很容易衰老的。”老大夫看他表面平静就知道他又在算计,不耐的道。
沈从明也未曾想到当年的萧瑟道人如今竟成了这般性子,一时有些哑然,沉默片刻后道,“我想知道皇觉寺喃凮大明殿所设的是何阵,阵眼又在何处?”
老大夫一口酒水喷了出来,“你这小子真是什么不能说问什么啊?这个刚才那丫头都没问,你该知道老夫不会说的。”
“齐皎月是齐家千金,我只是岐山书院的教书先生。”沈从明道。
“你这小子就不能别整这些虚的吗?老夫虽然不问世事很多年,但是当年三岁的沈明书还是见过的,你在这样试探老头子可要赶人了。”老大夫道。
这还是这八年来,第一次听到沈明书这个名字,沈从明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晚辈失礼了。大夫当着不能告知明书?”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要实在想知道,就去找住持吧,老夫已经避世了,说了可就沾惹是非了。”
沈从明从怀中摸出一物,是一个银镯,“这样,大夫还是不能说吗?”
老先生看着银镯,敛了笑意,“你知道她在哪儿?”
“实话说,晚辈不知,但是已有线索。但是凭这线索依道人本事也能足够了。二十年前的遗憾,道人不想弥补吗?”沈从明闭眼道。
老大夫大笑几声,“遗憾已经造成,就没必要弥补了,当初是我的选择,她若要怪就怪吧。沈明书,老头子可以告诉你,就算你算无遗策,有些东西,仍然会脱离你的掌控,老夫救不了世人,但至少,不能让世人,因我受过。”
“明书明白,但明书也要告诉大夫一句,吕一行动了,住持离开了皇觉寺,齐家想必您也知道了,北羌和西戎也开始动作了,告诉我,究竟是祸世还是救世全在大夫一念之间,我不会干扰吕一的行动,但帝星所指,就一定正确吗?沈明书确实没有救世之心,世人生死与我何干?沈明书只知,君子一诺,誓死不悔。”
起身的人,如此说。
老大夫一时心折,竟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至交之影。
[君子一诺,百死无悔。]那人如此说。
“叨扰多时,晚辈也该告辞了,这银镯便留给大夫,是留是毁,全看大夫心意。”
[萧瑟……为什么……]
第十七章
皇宫中帝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服侍的宫人又换了一批,国师跪在殿上瑟瑟发抖,十足惶恐,“如今住持在韩将军府,还请陛下恕罪!”
“朕共调你两千金吾卫,几近半数,你缺连个和尚都杀不了,国师,你说朕留着你还有什么作用!”听出帝王语气中的阴狠,国师又抖了抖,连忙爬到帝王脚下,“炼制回魂丹的血舍利已经完成,住持不可能一直待在将军府,只要他出来,奴才保证,让他十死无生!还请陛下在宽限奴才几日,求陛下开恩……”
帝王发了通火,一时有些头疼,一下子坐到了龙椅上,侧首看着几重纱幔后的倩影稳了稳心神。“五日,朕在给你五日,若五日后,见不到回魂丹,皇后醒不过来,你的人头就不用留了。”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国师不停跪拜,帝王被他扰得烦了,直接让人退下了,随后自己走到了凤塌前。
塌上的女子美得不似凡尘!
帝王看着看着逐渐痴迷,“你是皇后……朕的皇后……”欺身上塌,纱幔飘落。
纵是昏迷,也难掩倾城。
一个时辰后帝王抱着人入了浴池,艳红的花瓣飘洒水面,帝王身心一片畅快。
离开皇宫的国师回了国师府,还来不及松懈片刻就听下人回禀,岐山故人来访。
国师苦笑一声,“请他到书房等我。”
“是。”
当今国师,是帝王身边的红人,国师府却是出奇清幽,说是一个小官的府邸也是有人信的,沈从明跟着下人进了书房,没一会儿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国师。”沈从明开口。
国师遣退仆人,关上了门,“见过主子。”
沈从明坐到书桌旁,也不让人起来,只是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手中折扇,直到国师两股颤颤这才开口,“国师是国师,从明是从明,还请国师下次莫在犯这个错了。”
国师擦擦额上冷汗,站了起来,“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我只让你动皇觉寺住持,你为何要动其他僧人。”沈从明开口。
“魏帝生性多疑暴戾,我若直接动皇觉寺住持定会让他察觉,且回魂丹炼制所需的血舍利必须要九九八十一位高僧的全身心血,属下也别无他法。”国师小心道。
沈从明闭了闭眼,随后睁开眼道,“我要的,是毁坏虞国魏姓国运,住持非死不可,你用什么手段我不妨碍,死什么人我也不关心,但你如今动作引起北羌,西戎两国注意,你可有想过后果。”
“这怎有可能?死去的僧者我皆有找人顶替,顶替不了的也有各种理由,八十一位虽然不少,但放眼虞国,也不是太多,怎会引起两国注意?”国师吓得脸色惨白。
沈从明打量着他,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微眯了眼,“现在名义上死的高僧只有十五人,其中三人功德圆满而死,一人坠海,五人是因出家前的俗事,四人失踪,两人暴毙。”
沈从明站了起来,“暴毙失踪的这几位,你选的倒是不错,西戎北羌,各有几人。”
“属下不知啊!属下真的只是随意选的得道高僧,并未详细调查。”国师只觉冤枉。
沈从明冷声道,“那就更是错误!”
“不能将做的事得到最大的利益为何要做?动手前基本的情报都未查清就敢动手,你是国师当久了连基本的头脑都失去了吗!”
国师何时见过沈从明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当即吓得软了腿,瘫坐在地,嘴里不断的嗫嚅着求饶的话语。
沈从明重新坐下,“已经发生,就想想怎么弥补吧,北羌的两位在东方家,西戎的那位,你是对付不了了,借刀杀人可懂?”
“懂懂懂……属下明白,属下明白。只是真的要炼制回魂丹让那位苏醒?”国师不住的点头,突然又有些怯色的道。
沈从明看着他,“你想现在就被魏皇弄死我没意见。”
国师顿时明白了,“属下晓得了。”
“你最近好似年轻了许多。”出门前,沈从明忽然开口。
“有吗?”国师茫然。
沈从明不在开口,离开国师府。
吕一醒来时,是在一间密室,看周围情况忍不住苦笑,“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啊。”前几日他这样绑了小师叔扔密室,现在,轮到了自己。
吕一坐起身,“有人有鬼应一声啊,我要是太无聊是会死的。”
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吕一想了想开口,“我要死在了你们东方家,我怕你们没办法对我小师叔交代啊!”
终于,一人来到。
吕一看着眼前人忍不住啧了一声,早就听说东方家富有,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上百颗成色极佳的珍珠,就做了一双鞋子,果然有钱啊。
吕一打量着东方雄,东方雄也在打量吕一,见对方惊叹模样倒也习惯,“吕一,并州刺史之子。”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东方家主就能知道小的身份,东方家不愧虞国首富啊。”吕一赞叹不已。只是赞叹的对象另有其人,连东方家都查不出他的假身份,可见小师叔真是高杆啊。
“吕公子如何得知是我东方家绑了你?”东方雄开口。
吕一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东方家主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下这点小心思,如何瞒得过家主大人的眼睛呢?”
“也是,这并不难猜。”东方雄点头。
吕一见他久久未语,有些摸不着他的意思,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确实使人心焦。
灯油过半吕一忍不住低了头,“是在下输了,东方家主果然名不虚传。”
“吕公子能坚持到此时,可见英雄少年诚不欺我。”东方雄不吝赞美。
吕一撇撇嘴,又是一只老狐狸,“在下只是对家主带回来的两位姑娘好奇罢了,这二位姑娘,非我虞国之人。”
“她们是北羌人。”东方雄也不遮掩,这种稍加了解就能知道的事确实没有遮掩的必要。
“东方家久未回临安,一回就到了两位北羌姑娘,晚辈一时好奇也是情有可原,但不知家主为何单单抓了晚辈?”吕一好奇。
“这一点吕公子不防自己猜猜。”东方雄道。
吕一这才发现自己和这些老狐狸的差距,想着沈从明处理事情的模样稳定了心神道,“东方家主的心思晚辈自然猜测不出,但是那两位姑娘所行之事,晚辈到有几分线索。”
东方雄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终于开始正视吕一,“吕公子所言倒是让我听不明白了。”
“东方家主觉得齐家能知道的消息有多少?”吕一毫不客气的拖齐家下水。
东方雄笑了笑,“吕公子,祸水东引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笑,吕一也跟着笑,“齐家这次来临安的可是齐家大公子,齐家主能将齐家未来的继承人托付于我,东方家主觉得齐家的消息,我能知道的,有多少?”
东方雄开始思考吕一的话,“所以吕公子是想与东方雄做笔交易?北羌的事与我何干?本家主帮她们一次,不代表会帮第二次,更不代表会因此受制于人。”
“东方家主这话说的,既然是交易,自然是双方平等,何来受制一说,再者说,我要做交易的是您,提出的自然不仅是北羌这无足轻重的事,否则我何必明明知道那家酒楼是东方家主的私下产业还要选择去那家酒楼打听您的消息,惹您瞩目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吕一自己都分不清,何况他人?
第十八章
东鲁齐家
齐怀铖看着皎月传递回来的消息沉默不语。
日暮西斜,齐怀铖从书房走出,随后去了东鲁最混乱的地方。
有血腥,有杀戮,更有人间极乐。
只是极乐的深处,是一个教堂,堕落的天使像,悲悯的神,宽大的王座,寂寞的人。
“你来了。”王座上的男人说。
齐怀铖覆手而立,“你疯了。”
男人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不如你女儿,嗯,应该算是吧,来得有趣。”
“把皎月的血发给西戎的人,你就这么痛恨自己所在的国家吗?还是,你就这么痛恨这个世界?”齐怀铖强压住怒气。
“恨?那太虚无了,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恨,我会很开心。甚至会感激你,那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东鲁?还是虞国?北羌?西戎?或者整个天下?我拜托你,让我产生恨。”男人虔诚的说。
齐怀铖掌中运气,一掌打向男人身边的白衣剑者,白衣剑者不闪不避硬受一掌。齐怀铖收掌而退。
男人有些失望,“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恨,那你失去了神的眷顾,你让神产生了期待和失望,你会是被选中的抛弃者。”
说完这一套他又转头看向口溢鲜血的白衣剑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最亲近的仆人。你流血了,我是否该心痛?”
“如果你能挤出两滴眼泪,至少可以取悦自己。”白衣剑者说。男人认真思考,“那太无聊了。”
“这一掌只是为了警醒阁下,你并非神,若是一再挑衅齐家,齐怀铖会让你付出代价。”话落,掌风在出,悲悯的神像头部塌落。
男人觉得没意思,“如果这是警告,我会很快乐。只是……你不够格啊。”
随意的一道气劲,却逼得齐怀铖不得不动用齐家的向天借力,红莲之火勉强卸力。
“武功,学识……总是如此轻易的获取,你提醒了我,该自己找点乐子,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男人生孩子这事?你说,我是自己生还是找人生?不,神如此善良,应该先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才对,白衣,我最亲近的仆人,由你代劳如何?”男人看着白衣剑者说。
白衣剑者看着齐怀铖,“你若有什么事最好现在说,在试探下去,他就没空搭理你了。”
齐怀铖收敛了神色,“北羌的女王北苏旗洛,西戎的祭祀巫女,这俩人可以让你不那么无聊,嗯,如果你还有点在乎沈家灭门一事的话,萧瑟道人也可以给你找点乐子。”
“我知你已经对祭祀巫女下套了,只是你觉得她会看不出来?越乱越有意思不是吗?”齐怀铖想了想补道,说完后转身离去。
“越乱越有意思……有意思……”
齐天佑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
四下看看才发现是驿站,他是怎么回来的?齐天佑突然想到,“哎呀!突然晕倒还让吕公子送我回来真是太失礼了,我得赶紧去道谢。”
一脚踏进门的齐天弃嘴角抽了抽,这个智商真的可以做未来的齐家之主吗?
“嗯?是你啊?你怎么样了?”齐天佑发现齐天弃。
“……无碍。”齐天弃道。
齐天佑知道齐天弃不喜欢他,至于原因他也想不明白,所以看到齐天弃过来还是有些惊奇的,“你过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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