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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仆妇家丁怕是没有个干净的，平日里指不定没少为主子出谋划策。”
“所以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人呢，不能作恶，天要是不收，讨债的也不会放过你。”
“我还听说就连关在大牢的俆家嫡子也不能幸免，听我二舅家远房的小姨的小儿子说他下面那玩意都被跺碎了，死的时候是呈跪拜的姿势，整颗头都插进了泥土里。”
“天，大过年的，这也太惊悚了吧……”
池鸣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手段也这么强横。
俆家的事在前世也是在几年后爆发出来的，林逊也是凭着这件案子在天圣打响了青天大老爷的名声。
也是在半年后，俆家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被一伙江湖势力灭了满门。而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因为一次旅途中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大汉，就是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俆卫阳不仅心里变态，还偏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一年前，他在路上遇到一个清秀少年，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将他掳了回去，因为对方不肯屈服，就打断他的手筋脚筋，玩弄到半死之后又赏给底下的人继续折腾，死后又将人丢到乱葬岗被野狼分食。
而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的小儿子，因为体格瘦弱从小不能习武，最得一家人疼爱。没想到只是一次偷偷离家远游，就这样断送了年轻的生命。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池鸣闭了闭眼。
转身走出人群。
林逊脸色不是很好看，虽然此子该死，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原本年后他准备压人送到京城大理寺审讯的。
徐家上下，全都一剑毙命，除了几个曾经跟随俆卫阳的家丁，全都被挑断了手脚筋，下身也同样被砍得稀烂。
前有蔡金的无头悬案，现在又出了一个徐家灭门惨案。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袭崭新的青衣上。
“池掌柜，且慢。”
“哎？”池鸣才挤出吃瓜群众的包围，就被人从身后叫住，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逊。
叫他干嘛，他不会发现了那些举报信是他写的吧？！！
池鸣笑眯眯地转过头：“林太守叫在下有事？”
林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声叫住对方，只是出于为官多年的直觉，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池掌柜透着一股子他琢磨不透的神秘。
“你对这徐府的案件怎么看？”林逊紧紧地锁住对方的眸子，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池鸣暗暗叫苦，可面上不显，故作沉吟道：“池某只擅长做菜，断案却不擅长，但是池某也认为刚刚那些人说的有些道理。死者大都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怕是江湖人士寻仇所为。”
林逊也是这般认为的，此时被人这般说出来，也不由点头：“池掌柜倒是慧眼如炬。”
“哈哈，林太守谬赞了，池某也是瞎说的。”池鸣摆摆手，见对方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要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他答应过白夭要带着他去泛舟的。
“池掌柜请便。”林逊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若不是那些人手法太利落，他还以为是对家为了陷害他下的狠手。
…
清湖离得不远，位于桐君府郊区十里远的地方，是一个通向大海的淡水湖。
池鸣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湖边密密麻麻都是游览的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就是湖岸上也是密集的小摊贩，瓜果汤水，糕点小食，样样具全，还有背着草木棒子吆喝卖糖葫芦的小贩。
有钱人家往往会租一艘两层楼的雕花大龙船，也有一些人喜欢租两人可坐的小舟游湖。
池鸣就租了一艘小木船。
虽然是一个人泛舟，倒也是惬意自在。
池鸣也不觉吃力，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往湖心小岛划去。
那里云雾缭绕，葱茏的山林中似乎有屋檐冒出。
“主人，要不你休息会，让我来划吧。”白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开心地趴在船板上玩水。
“还是算了吧。”池鸣看了眼对方小胳膊小腿的，笑着拒绝道。
巴掌大的小不点，连船桨都握不全。
白夭顺着池鸣的视线往下，气鼓鼓地道：“主人，我也可以变大的！”
“不，还是算了吧。”这万一要是被人看见了，也解释不清。
现在就当小宠物一样养着，也倒是说得过去。
“小伙子，那边去不得，去不得哟——”老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透着几分焦急和害怕。
“为什么去不得？”那座小岛都在眼前了，让他折回去，他不是很想。
“那里危险，去不得。凡是上岛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你定不是桐君府本地人，那里已经十几年没人敢去了。”老汉只是远远地朝这边喊话，眼神顾忌地往池鸣身后的方向望去。
“谢谢老人家您善意的提醒，但是我这人好奇心重，还是想去看看。”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他还真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收一只妖回来，省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
池鸣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主人，我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妖气。”白夭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两只后肢站了起来，竖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小岛的方向。
“没事，去看看。”再怎么也没有那位厉害吧，何况他现在有了两件法器，并不是手无寸铁之人。
池鸣将小船停靠在岸边，将绳子系紧后，才跳下小船。
岛上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丝丝潮意，池鸣才走几步，就感觉浑身都湿哒哒的，就连头发丝都被空气中的湿气浸润。
他摸了摸鼻尖的水珠，定了定片刻，才继续往前走。
树木茂盛，却杂草甚少，反而看上去异常的干净整齐。
一条青石子铺就的小路蜿蜒直上，再往前是大簇大簇开得异常旺盛茂密的绣球花，淡蓝色的小碎花挤挤挨挨地开着，美得不像话。
在这样万物凋零的季节，小岛的反常景致显得尤为得突兀。
“站住，你是谁？”
第47章 晋江首发
池鸣看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少女, 有些讶异，不是说没人敢上岛吗。
“你又是谁？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池鸣不答反问道。
“我……我叫小雅，这里是我的家。”叫小雅的女孩咬着唇，娘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可眼前的这个少年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觉得他不像是娘口中说的坏人。
“小雅, 你好。我叫池鸣，是从外面来的游客。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见这里风景不错，想四处逛逛。”池鸣很耐心地解释道。
“外面, 你是说你是从外面进来的？”小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有些生气地道：“你说谎, 这里已经十多年没有外人来过了。我娘说了, 外面有很严重的瘟疫，你是不是得了那种可怕的瘟病？”小雅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
“我很健康，要是真得了病，你觉得我还能站在这说话吗？”池鸣有些无奈。
“你、你确实看着不像。可是娘说了外面的人是进不来这里的,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小雅紧紧握着手中的药锄, 她还是不太相信池鸣的话。
“我就是划船进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下面看，我的船就在岸边。”池鸣指了指身后蜿蜒的小道。
“看就看。”小雅绕过池鸣快速朝着山下跑去。
池鸣不想再来回走, 索性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很快，小雅就回来了，她的眸子都变得亮晶晶的：“你真的是从外面来的。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 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
“外面的人是不是都长得像你这样好看？”
“你肩膀上这个小东西好可爱，我能摸摸吗？”
“它是你养的宠物吗？”
小雅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喋喋不休地说着, 她真的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可是娘不许她出岛。
池鸣看向白夭, 白夭把头摇得飞快，开玩笑，它一个堂堂书灵，怎么可以被人摸来摸去。
“我这里有很好吃的樱桃，你要不要吃。”见小东西摇头，小雅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是很快又开心的推销道。
见白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樱桃看，她马上递到它的面前：“给你，真的很好吃的，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白夭最终还是没能忍受住又红又大的樱桃的诱惑，抓起一颗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表皮一咬就破。
“还有呢，都给你。”小雅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开心极了，看着小东西抱着快比它手都大的樱桃，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出魔抓摸了摸小东西头顶上的小绿球。
“啊，好痛。”一阵刺痛传来，小雅惊恐地发现她的手掌都被烧焦了。
“抱歉，它应该不是故意的。它头上的球不能碰，否则就会受伤。”当然除了他以外。
“啊，没事。是我自己动手的。”
小雅吐了吐舌头，继续道：“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去我家吧。我娘做得饭菜最好吃了。”
“好啊，那就麻烦你们了。”
池鸣点了点头，至少目前看来，这个小雅不像是妖物，他跟着她走总比他一个人像只无头苍蝇乱逛好。
这个岛比他预想中还大，而且内有乾坤。
爬过山顶，就看到了反面山下几户冒着袅袅炊烟的房子。周围还错落有序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果蔬。再远处是豆腐块一样齐整的农田。
难道老人家说的十年前再也没有回去的人都选择在这里安家了？
带着这个疑惑，池鸣下了山。
这里俨然像是陶公笔下的世外桃源，鸡鸣狗吠声远远就听到了。
“娘，小雅回来了。”小雅开心地推开一扇竹篱笆门。
“娘，小雅带了一位朋友回来，您不会见怪吧。”小雅扑到一个正在切菜叶喂鸡的妇人身上，撒娇道。
妇人长得并不高，和小雅有五分像，额头上带着块窄边素色抹额，看上去倒是非常慈祥，一双眼睛也很有神。
“你这孩子，既然是小雅的朋友，娘怎么会见怪呢。”
“去山上采药累了吧，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娘这就去炒几个菜，马上就能开饭了。”妇人慈爱地拍了拍小雅的肩膀，只是路过池鸣身边的时候，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说我娘人很好吧。你快随我来。”小雅将身后装着草药的背篓放到院子里的木架子上。
虽然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可池鸣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一路走来，无论是路上遇到的村民还是看到的人，他们的动作都有些僵硬，说话是，走路是，就给他一种看木偶戏的牵扯感。
但是这个小雅的娘看上去很自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而且他能感觉到她似乎很不喜欢他的到来。
池鸣对于情绪，一向敏感，他有些不明白，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方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是娘给我做的玩具，是不是很棒？”小雅就像是找到了分享快乐的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屋子里的木头玩具：木马、竹制风筝、鲁班锁、十二生肖造型的木雕。
“你娘挺厉害的。那你爹呢？”这些东西非常考验巧思和刀工，池鸣有些惊讶小雅的娘手艺这般精湛。
“啊，爹。我爹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小雅目光瞬间灰败下来，有些沮丧。
“对不起，我不知道。”池鸣看到小女孩一副快哭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他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孩子，更是没经验。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虽然没有爹，可我娘对我真的很好，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真的，我过得很开心。”
小雅又开心起来，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端着菜的妇人，马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娘，我最爱你啦。”
“女孩子家动不动把爱不爱挂嘴边，羞不羞。”妇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都是宠溺之色。
“池鸣，你快坐下来一起吃。中午你运气不错，这是我娘的拿手好菜妈妈菜。”小雅骄傲地道。
“坐吧，都是些家常菜，别客气。”妇人笑盈盈地道，还作势把菜往池鸣的方位推了推。
“恩。你们也快吃。”池鸣有点不习惯被两人盯着看，又架不住两人期盼的目光，硬着头皮夹起一块扣肉放进嘴里。
肥而不腻，肉软偏甜，是这边比较传统的梅菜扣肉，味道倒是不错。
“怎么样，好吃吗？”小雅满怀期待地问道。
“恩，不错。”池鸣又夹起一筷子梅干菜，梅干菜吸饱了肥肉的汤汁，鲜香扑鼻，很是下饭。
确实味道和名字一样，带着浓浓的妈妈出品的味道。
池鸣又夹了一筷子雪菜炒肉丝，味道不咸不淡，口味偏甜，也很爽口。
豆腐鲫鱼汤也做得地道，汤色奶白，味道鲜甜，鱼肉嫩滑，豆腐吃不到一点的豆腐味，和鱼肉相得益彰，算是上乘。
池鸣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合胃口的饭菜，不由地高看了那妇人一眼。
要做出这么一桌看似简单的菜，怕是要花些功夫和心思准备的。
饭后，小雅又带着池鸣去村子里转了一圈。
原本池鸣想回去的，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白夭说的异常，就想着先回去。
可小雅一听他要回去，一瞬间眼睛就红得跟兔子似的，都快哭了。
妇人也在一边苦苦劝说他留下。
没办法，池鸣只得留下来暂住一宿。
一来是继续观察，二来也是因为回去也没事干，权且当成小岛上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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