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蔚羌说:“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我好像就没有配得上他的优点。”
毕竟等待短信的时间太过漫长,足够他胡乱思考一通有的没的了,等心中的欢喜慢慢冷却,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无非是消极的。
荣奕懵了:“谁?你上次说的沈小姐?”
蔚羌没吭声。
荣奕把面前的碗一推,夜宵也顾不上了,一边捞过平板飞快地在浏览器上搜索“如何安慰感情受挫的朋友”,一边安慰:“我刚刚说话就是气你的,你想想,你虽然唱歌不在调,但你会弹钢琴啊。虽然墨迹又爱臭美,但你本身模子就好啊。虽然你定性不强又不努力向上,但你家里有钱啊。而且你一不滥交而不纵情,别人都惊讶到说你不行了,现在哪家富二代有你这种觉悟?你往一堆富二代里一站,绝对就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蔚羌:“……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还有我很行。”
行到一想到沈听澜身体就能给出反应。
不是。
反正他行不行又不需要不相干的人知道。
“你行不行关我屁事。”荣奕呸一声,“喜欢她就追啊,暗恋顶个屁用。我跟你说,女孩子心思复杂得很,必须男的主动,给她送花送小礼物,一起约会吃饭,然后再贴心地送回家,一句话就是用你的真心和热情打动她!”
“他倒是请我吃饭了,还不止一次。”
“她请你?你脑子进水了吧,你怎么能让她请?”
蔚羌苦着脸,趿拉着拖鞋往床上一瘫,“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当时可能的确脑子进了水。”
被沈听澜那么一说,可不就当场宕机了吗。
“他送我礼物,也会送我回家,今晚还直接把我送到了楼下。”蔚羌掰着手指,细数着沈听澜做的事,一边说一边心底又甜滋滋起来。
反了吧?这下荣奕沉默了足有半分钟,随后倒吸一口冷气,不太确定道:“我怎么觉着,不是你在追她,而是她在追你?”
“想多了。”蔚羌声音发闷,“他是那种很体贴的类型,可能对朋友都是这样。”
荣奕:……可能是你想少了。
但这话他没法说。
他曾经就因为说过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害了蔚羌。
高中时他俩在同一所学校,那时候蔚羌和高年级一个学长走得很近。
学长给蔚羌讲题,有时带早饭,运动会陪跑,假期偶尔会约着去游戏厅玩。
其实在其他同学眼中看来,两人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蔚羌不知怎么就情窦初开,磕磕绊绊地和自己说喜欢上了一个人。
荣奕当时猜了好久,几乎把全校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猜了个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友竟然被一个男的掰弯了。
他心情复杂归复杂,还是秉着要支持、理解好友的原则,和蔚羌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比如,“他肯定也喜欢你”,“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对你那么好干嘛。”
三言两语,蔚羌被他说动了。
于是就壮着胆子,用零花钱买了一捧玫瑰,放学后去告白了。
那学长表情丰富多彩,显然是没有料到有这么一出。他在其他一起约着打球的同学哄笑声中,将蔚羌的花丢进了后门的垃圾桶,随后一个字没说地离开了。
荣奕当时气得要死,仿佛被践踏了心意的不是蔚羌,而是自己,直接冲上去踹了人一脚。那学长倒是被他踹得回了头,却朝两人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其实那学长对所有人态度都差不多,只不过蔚羌长得更为讨喜,他平常就多关照了一些,让蔚羌会错了意。
也许是后知后觉到自己行为太过,学长后来也在社交软件上找过蔚羌。没有什么长篇大论,但却道了歉,说了句对不起,表示自己不歧视同性恋,但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表白,而且当时人多眼杂,他的其他朋友都在损他,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所以才动了火气。
蔚羌蜷在被窝里将那段文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回了“没关系”。
像是一夜间明白了许多,他顶着黑眼圈,第二天却精神抖擞,把担心得不得了、特地早上绕路过来陪他一起上学的荣奕吓得魂不守舍,还以为他悲到了极点想不开了。
蔚羌反倒是安慰起他来了:“什么想不开啊,我是想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才十六岁,以后有的是遇到真爱的机会。”
荣奕确认他说的话不掺假,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一直避免他和那学长再次碰到,提心吊胆直到高三生毕了业。
所以得知蔚羌对沈家小姐沈念筠有想法后,荣奕还蛮高兴的。
喜欢一个知根知底的大小姐总比喜欢那些端着揣着的男人靠谱,他这兄弟说好听就是单纯,说难听就是头脑缺根筋,他生怕哪天蔚羌就被比那学长还难搞的男人骗了。
现在蔚羌认为沈小姐也是对谁都好的类型,他也无法多说什么,生怕又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他其实一直有些后悔,要是当年没有怂恿蔚羌去表白,也不至于后来搞得那么僵。
因此他只能提提追人意见,适度参谋,将网页上那些“告白一次不行就两次”的话吞进肚子里,压着不和蔚羌说。
他也忧愁地长舒一口气,随后三两句结束了这个话题,将讨论点引到新养的猫上了。
“我也想养,但是我爸猫毛过敏,哎——”荣奕还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我明天能不能去你家撸猫啊?”
蔚羌闻言也挺无奈:“不是我不给你撸,我自己到现在毛都没摸过。”
“为什么啊?”
蔚羌也没说雪球是他领养来的,只道:“有些胆小,我先试着和它混熟再说。”
荣奕衡量片刻,“不给摸也行,我看看就成。主要是明天我没事儿做,去你家打游戏?”
蔚羌刚想说自己明天忙着打包行李,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他眼里闪过点狡黠的光,笑嘻嘻地答应了:“行,你来吧。”
免费帮手这不就自动送上门了吗?
荣奕压根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此时也喜滋滋地:“那就这么说定了,挂了啊,我夜宵还没吃完。”
“挂吧。”
“还有,追人不能着急,慢慢来。你和沈小姐现在又有婚约,起点已经比一般人高了。”
蔚羌敷衍:“嗯嗯嗯,知道知道。”
什么沈小姐,是沈先生。
不过蔚羌知道荣奕对自己性取向很是担忧,没等事情落实,他还是瞒着比较好。
荣奕和他姐夫一个毛病,在特定的事情上又啰嗦又爱操心。
他也知道不能着急,会慢慢来的。
他不敢再莽撞一次了,和高中不一样,那时候感情是萌芽懵懂的,现在长大了成熟了,喜欢的心情便如大坝崩塌拦都拦不住。
他可不能把沈听澜搞丢了,只希望沈听澜不会像之前的人一样,将他的花扔进垃圾桶。
或许他还想再贪心一点。
他想收到沈听澜的花。
作者有话说:
16岁的蔚羌:委屈,但不说。
第16章 好 兄 弟
蔚羌抱着手机睡着了。
梦里的自己都在等沈听澜的消息。
突然被震动震醒时,他攥着手机,一睁眼就看见一双红眼睛在衣柜下直勾勾看向自己。
很是诡异。
蔚羌:“……”
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心头狂跳,清醒了一大半。
那团不明物体见他醒了,迈着步子转身离开了卧室。
蔚羌抹了把脸,打开床头灯,看见白尾巴擦着门而过,也不知雪球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看他睡觉的。
还好不是那种趁你睡觉要你老命的坏猫咪。
他睡了没多久,手机显示的时间在一点半,沈听澜总共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一条回了他十一点四十多发过去的晚安,另一条说了刚到家的原因。
[沈听澜]:抱歉这么晚才发来消息。我母亲的牌友起夜时从楼梯上摔了一跤,正好碰上家里孩子出差,所以只能求助邻居。我将人送去拍了片子,刚从医院回来。
蔚羌滚了一圈,将每一个字都缓而认真地看了。
然后噼里啪啦地飞快回复。
[蔚羌]:辛苦沈先生了。
[蔚羌]:到家就好,早点休息,很晚了。
[蔚羌]:[微笑]
总有一天他要把他手机里收藏的那几千张猫猫表情包用出去。
但现在还是用默认的吧。
[沈听澜]:我吵醒你了?
[蔚羌]:没有,自然醒的。
[沈听澜]:继续睡吧。
[蔚羌]:沈先生晚安。
[沈听澜]:嗯。
标准一嗯,给短暂的聊天画上完美的句号。
蔚羌关了灯,重新窝回被子里,闭眼没躺两秒又觉得热。睡前关掉了空调,现在房间里的气温又回升了,搞得他脖子后微微冒了点汗。
打开空调坐等温度降低的空档里,他将这段时间与沈听澜的聊天记录慢慢往上翻看,虽然没有多少,但比起一开始冷冷淡淡的简短内容而言,现在对话变得自然多了。
蔚羌一边看一边傻笑,竟然就这么再次睡了过去,等第二天被门铃声吵醒时,嗓子又干头又痛,鼻子也不怎么通气。
他想看一眼时间,结果手机早没电自动关了机,只好摸出充电器接通电源,这才绕去门口开了门。
荣奕瘪着嘴一脸不高兴,一看见他就叭叭叭地念叨起来:“十点了你怎么还在睡,给你发消息都不回,你知道我摁了多久门铃吗?奶茶都不冰了!让开让开,让我吹会儿空调,今天外头三十六度,你这破楼道热得我都要人间蒸发了……”
等蔚羌关上门,荣奕已经把奶茶朝桌上一丢,风风火火到处去找雪球了。
“你家猫呢?”
蔚羌朝阳台一指,“那儿呢。”
雪球倒是不嫌热,正侧躺在猫爬架上盖着阳光睡大觉。听见身后的动静时它耳朵颤了颤,然后警惕地回过头,和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大眼瞪起了小眼。
荣奕见行踪被发现,按捺住脚步,隔着半开的玻璃门放低身段,自以为友善地和它打招呼:“喵~”
雪球一听,顿时毛都竖起来了,一溜烟钻进了角落里的纸箱下,这回连尾巴都没露出来。
蔚羌从冰箱里摸了面包出来,一边吃早餐一边想该怎么忽悠这人给自己收拾东西。
荣奕还趴在玻璃上死死地盯着角落看,嘴里嘟嘟囔囔的:“它真的好胆小啊,但是也真漂亮,那眼睛,啊我死了。它吃罐头吗?我拆一个引它的话它会不会钻出来啊?”
蔚羌咬着吸管:“这真不怪它胆小,是你叫得太难听了。”
荣奕撸撸袖子,自觉地站上了岗位:“啧,碗里粮都没了你也不知道添,你这个主人怎么当的!让我来!”
蔚羌优哉游哉地嚼着珍珠,看他一趟又一趟换水添粮又铲猫砂,突然问道:“咱们是不是好兄弟?”
荣奕满头大汗,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干嘛?”
“好兄弟是不是不分你我?”
“是啊。”
“那以后雪球就是你干女儿了。”
荣奕一怔:“什么,竟然是母猫?”
蔚羌白眼一翻:“母猫怎么了?母猫就不入你眼了?9012年了你还搞性别歧视?”
荣奕抓抓脸:“我还以为是男孩子呢,它是母的我都不好意思摸它了。”
雪球抓了纸箱一把,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们对话,有些恼怒地嚎了一声。
“听见了吗,你的干女儿需要你帮它收拾物品。”蔚羌铺垫完毕,食指一抬,指着沙发旁叠在一起的纸箱道:“都放那里就行了,玩具零食还有猫粮罐头,猫爬架也拆了,动作小点别惊到它。”
“哦。”荣奕抓起铃铛球,把纸箱一展,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收拾这些干什么?”
蔚羌说:“我要搬家。”
荣奕回味过来:“合着你今天同意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整理东西?”
蔚羌理直气壮:“你刚刚还说我们是好兄弟,好兄弟不帮着搬还有谁能搬?”
当然是搬家公司啊!荣奕无语地问:“你要搬去哪里?”
“搬回柏江去。”
“你之前不是说嫌柏江太大了,一个人住着难受吗?”
“我改主意了不行啊?”
“行行行,怎么不行,必须行。”荣奕弯腰拾掇起来,“就当是看在猫的面子上。”
蔚羌心道你看谁面子上都成,留他一人收拾客厅,自己回卧室打包其他零碎品去了。
两人忙忙碌碌两小时,最终还是没挨住荣奕张嘴喊饿。上次去吃的那家日料的确不错,但可惜这边太偏,很多心水的店都拒绝配送,又是被荣奕逮着机会乱嚷了一通。
“你好吵啊。”
蔚羌掏掏耳朵,一边左耳进右耳出,一边还特地找了家水果店给沈听澜点了份水果盒子送去,等回过头随便挑一家外卖点餐送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吃的也不见得多健康,一堆油炸食品套餐,饮料还是从冰箱里捞出来的汽水。
在光溜溜的沙发前盘腿一座,荣奕总算安分下来,怀念道:“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寒暑假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们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现在这样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基本上把市面上有的游戏都玩了个遍。
蔚羌心中一动,从箱子里又把手柄掏出来接上电视,随后笑着扔了一边进荣奕怀里,“这回赌什么?”
原先谁输谁就请喝汽水,现在自然也是要压下赌注的。
然而赌注还没来得及下,沈听澜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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