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曜内心挣扎了一下,在私吞和转交间不断游移,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后者,“行吧……今天多少号了来着,我看看……哦,十二号。十五号剧组放假,要不要出去逛逛啊?旅游高峰期也结束了,我想去昆虫园一趟,我还没去过那儿呢。”
蔚羌惊讶,“你助理给你出门?”
唐景曜反问:“我偷溜的次数还少吗?”
“你喊庾裕吧,正好那段时间我没空。”
“也行……你要忙工作?”
“不是。”蔚羌眼神飘忽:“我朋友要来找我。”
唐景曜长“哦”一声,挤眉弄眼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哎真好,我也想谈恋爱。”
“你签了不能谈恋爱的合同?”
“那倒没有……只不过谈恋爱好浪费时间啊,耽误我练游戏等级。”
蔚羌:“……”这人的恋爱观还真是和荣奕一模一样。
“那你忙去吧,等你对象走了我再去找你打游戏。”唐景曜嘀咕一句:“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备胎。”
“别瞎说,不是对象。”蔚羌耳根发热地纠正他的措辞,看了眼仍然没有开启迹象的车门,拍拍衣服转身走了。
他在出租车上列了购物清单,不知道沈听澜能呆几天,他将牙刷牙杯等买完后,晃悠着又去了趟商场的男装店,挑了一条棕灰色的围巾。
等天下起了细雨时,他又撑着伞顺路去宠物店买了点新进的猫零食,在夜色降临之前回到了宾馆。
乘坐电梯到达楼层后,蔚羌掏了掏包,却没看见房卡。
……咦?
他站在门口停顿两秒,赶紧转身下楼去了前台,说明证实过身份信息后,请求借万能房卡去开门,又讲了自己可能把卡搞丢的事情。
谁知前台小姐却从纸巾下拿出了一张与他所丢失的一模一样的房卡,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是我们清洁工在门口垃圾桶旁捡到的,可能……是有人故意扔过去的。”
蔚羌接过那张卡,忽然眼皮一跳,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匆匆道谢,再次返回楼上刷开了门。
“雪球?”
“雪球!”
他扬声喊了好几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蔚羌没有关卧室门的习惯,平常都是虚掩着方便小猫来回乱钻,而现在那扇门却紧紧闭着。
墙边摆着的食盒不知被什么碾碎成了好几块,不同造型的逗猫棒也被尽数折断。
他心头狂跳,浑身血液在看见凌乱的场景后转了凉,忙冲过去转下把手,顿时被迎面刮来带着湿气的风吹了满脸。
卧室内铁丝编织的防护网被从内拆卸下来,窗沿和下方地板已经被雨水打湿。
雪球不见了。
第40章 醒于似梦非梦
酒店后是一片待开发的荒地,一眼望去什么也没有,只有坑坑洼洼的水沟、杂乱的野草和几棵树渐渐融入变黑的天色中。
蔚羌不知道是闯进来的人带走了雪球,还是把雪球从这里扔了下去,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很多事都来不及思考,回到前台有些慌张地问能不能调监控。
前台被他的语气吓到了,“这个……您需向我们的保安部说明情况,并填写一份审批表。”
“把你们经理电话给我。”
“您稍等。”
前台直接替他拨打了值班经理的电话,接通后简单说了下有客户想查看监控,又将电话递给了蔚羌。
经理询问了调监控的理由,听说是房间被捡到卡的人闯入并造成了犯罪行为,意识到问题比自己想的严重一些,同意事后再补审批,“您需要调取哪个时间段的监控?”
蔚羌着急道:“需要最近三个小时三楼走廊的,大概需要多久?”
“我们尽快会给您通知的。”
挂上电话后,蔚羌呆呆地站在原地,前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来,还没开口舒缓一下他的情绪,蔚羌却先一步转身跑了。
他想起来了,他在片场外遇到林若和她助理的时候从包里掏过手机,卡应该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
而且知道他养了猫并直冲着这点来的人一定是片场的知情人员,毕竟没道理房间里电脑一类的贵重物品都没被碰过,独独只有防护网被拆。
他站在后面的那片荒地上,抖着手给副导打了电话,雨水不停地滴在屏幕上,让触屏功能有些不灵,来回点了五六次才成功将电话拨通。
副导问他:“喂?小蔚啊,有什么事吗?”
“副导,林若今晚几点的飞机?”
“这我还不清楚,你找她有事啊还?”副导听他口气很急,“你等等,我把她助理电话发给你,你有事问她助理就行了。”
“谢谢您。”
电话挂断后,副导很快便将一串号码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蔚羌心中没有底,就算问了对面也不一定承认,进一步讲承认了又能如何?雪球不见了是事实,猫一旦跑出房子再找回去的几率就渺茫,现在天气又这么恶劣,再过半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他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耳边的“嘟嘟”声变得比任何时候听到的都要漫长,但好在电话通了。
林若的女助理喂了一声:“哪位啊?”
蔚羌深呼吸一口气,冷冰冰地道:“林若呢?把电话给她。”
对面顿了顿,隐约听得见机场广播的声音。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蔚羌盯着还不到十秒的通话时间,手背上的青筋都因攥拳力道过大而凸显出来。监控一时没有结果,他就一时无法报警,凭他空口的质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头苍蝇一样找着四周是否有小白猫的身影。
但温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下降,他浑身早就被水打湿,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一直在荒地游移,撑着伞打在了他的头上。
“先生您先回酒店吧,您这样会生病的。”
蔚羌撑着膝盖小幅度喘气,浑身脏兮兮的,他脸色很差嘴唇也微微泛白,每一棵树后每一个水沟都挨个排查,就怕雪球躲在什么东西后会被自己忽略掉。
人生地不熟,他能去哪里求助?
手机里好几条消息,副导问他联系上助理了吗,唐景曜问他要不要喝粥,庾裕说谢谢他的牛肉干,沈听澜说他们公司附近又新开了一家正宗的果茶店。
蔚羌一条条地看过去,操纵僵硬的手指给副导和唐景曜回了句“没”和“不喝”,又给庾裕回了不用谢,在一旁还满目担忧的工作人员视线下蹲在泥地里抱成一团,给最后发来消息的人打了电话。
“喂?蔚羌?”
那边接的很快,氛围安静,这个时间点对方肯定还在办公室里。
沈听澜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蔚羌眼泪哗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找了那么久的猫,那么慌都没有委屈的感觉,可一听沈听澜说话就忍不住了。
“蔚羌?”没有得到回应,只剩雨声萦绕耳边的沈听澜皱了皱眉,又喊了他的名字。
“沈听澜……”蔚羌干巴巴地开了口,声音涩涩的,有点哑,还带着点明显的颤意。他吸吸鼻子,听着对面有些焦急的问话声后还是小声呜咽起来:“沈听澜,我的猫不见了……”
*
猫被人从窗户丢下的事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酒店的监控被排查完毕,经理将截取出来的片段转交给了匆匆赶回来的副导,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穿了白毛衣的人在下午5点17分时出现在三楼走廊,用卡刷开了蔚羌套房的门,在里面停留了十五分钟左右才离开。
副导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林若的助理,果然在第二段监控里得到了证实,这人离开三楼后回了二楼的016房,入住者信息一经比对就有了结论。
剧组里所有空闲的人自发地四处找猫,副导则拿着拷贝下监控的U盘开车赶去警局立案。
姜导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接连电话轰炸到骅娱总部,把他们负责人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负责人最近也被林若的事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答应会处理这件事,但打电话给两人都是关机状态,可能飞机还没有落地,承诺最少明天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狗屁的明天!”姜导脏话一飚,“你们的艺人你们肯定有能找到的方法,最迟就今晚,我就不信飞机能他妈飞一晚上不落地!”
“是是是,今晚今晚,今晚一定。”
姜导到底在业界占据一席之地,真惹毛了他估计以后好一点儿的影视资源和骅娱都无关了,负责人恭恭敬敬挂了电话,压根不敢往高层报,连忙招呼着去机场拦人。
蔚羌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虽然现在打了一把伞,但身上仍然是湿的,手脚发凉到一点温度都没有。
未经开拓的路很难走,他的手机本来就用了一天,和沈听澜打了会电话也耗尽了最后电量,口袋里只剩下一个工作人员塞过来的应急手电筒。
他的头有些沉,嗓子也因为长时间的喊话而隐隐作痛,雨势却没有丝毫可怜他的意思,反而比傍晚时大了不少,噼里啪啦敲在伞沿上,仿佛在催他赶紧放弃寻找。
直到觉得身体有些撑不住了,蔚羌找了块石头坐下歇了片刻,唐景曜急吼吼地从停在路边的车上跳下来,手里还端着一塑料碗的姜汤,余温尚在,就是飙车回返路上洒了一半在袋子里。
“赶紧喝,喝完了和我回去休息。”
他接过来咕嘟嘟一口闷了,倒是没再倔,因为觉得给别人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结果他在车上就迷迷糊糊地没了意识,突然歪下来的时候吓了唐景曜一跳,伸手试了他额头滚烫,显然是发了烧。
蔚羌身体素质一般,但一年到头生病的次数也没有多少,上一次发烧还要追溯到初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使不上劲过了。
把人送到房间躺下后,唐景曜的助理出去找药,留唐景曜一人照看着。
蔚羌昏睡时总觉得身边有人在说话,但眼皮灌了铅一样掀不开,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一样,偶尔又会觉得沉得是落进了湖底,手脚又冰又重。
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被雨水潮气沾到的松雪香落在他脸边,一只手贴在他额前探了探温,和其余守着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门被轻轻合上了。
浅浅的叹息在耳旁荡开,蔚羌动了动,不舒服地嘟哝一声。
那人道:“醒了吗?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蔚羌勉强睁开眼,看清后又默默闭上了。
他可能是烧糊涂了。
竟然看见了沈听澜。
结果还真的就是沈听澜。
“你怎么……在这?”蔚羌一说话,声音跟拉锯似的又沙又哑。
沈听澜给他倒了杯水,只说:“你发烧了。”
和蔚羌的电话打到一半就被挂了,他回拨却被告知关了机,赶紧朝别博远要来了唐景曜的联系方式,结果对方比他还懵,完全不知道蔚羌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一时冲动,要完地址后直接抛下所有事情过来了。
是他的责任。
他只考虑要替蔚羌出气,把那个小明星从他眼前挪开,但没有考虑到其他可能性因素。
就比如,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小明星的助理会把气往蔚羌身上撒。
所以是他的责任。
蔚羌撑着手臂坐起来,恍惚地看了眼夜色,防护网已经被重新安装回去。
他魂还一半没收回来,“现在几点了?”
沈听澜按亮手机,上面时间显示02:29。
姜导的名字突然占据了屏幕,震动的嗡嗡声连绵不断,沈听澜按下扩音键,让蔚羌直接能听见那边的声音。
姜导说:“小蔚醒了没?他那猫找到了,是这边警察局几个小姑娘帮了忙,就在酒店附近桥墩下,现在已经送去宠物医院了,检查后没受什么伤。”
沈听澜看着蔚羌:“他还没醒,醒了后我再告诉他。”
姜导道:“行,这边医生会照看的,他醒了你和他说别担心,自己先照顾好自己。”
沈听澜说:“我知道了,谢谢。”
蔚羌一听雪球被找到并且没什么大碍,这才放松下来。他想亲口道个谢,但沈听澜已经挂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蔚羌摇摇头,他没有胃口,但突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上身光溜溜的,双腿一摩擦也没感觉到什么阻力,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被体温烘得半干的内裤还套在胯上,其余地方应是被湿毛巾擦过一遍了,没什么黏腻感。
沈听澜目光闪了闪:“唐景曜说要给你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蔚羌:“……”挺好的。
“先把药吃了。”沈听澜把剥好的药片递去。
蔚羌接过,就着水咽下后说了声谢谢。
沈听澜微微一笑,“真要谢我就快点好起来,不然我这假就白休了。”
“你的行李呢?”
“没来得及收拾。”沈听澜说。
其实收拾好了,提前好几天就装进了箱子里,但他当时直接从公司赶去机场,根本就没时间回去拿。
蔚羌躺回去,慢吞吞道:“得去买几件,我只给你买了一条围巾,早知道我就再多买一些衣服了。”
“不着急。”沈听澜摸了摸他的头,“你再睡会吧,明天我们再说。”
“奥……”蔚羌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要说什么话:“你赶飞机来的吗?”
“嗯。”
“那你也睡一会……赶路可累了,我坐车的时候就觉得很辛苦,那些天天出差的人一定也很辛苦。”
沈听澜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别说胡话了,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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