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之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自己身上也还有伤。
浴袍领口拉开一点,里面便露出了渗着血迹的绷带,鲜红的血自己将纱布染红了大片,看着都有些瘆人。
医生一惊,赶紧提起药箱走过去。
医生惊诧不已,一边解着绷带,一边很不解的念唠道:“这伤明显比胃病急,怎么不早说,应该让我先诊这边的啊!”
随着缠绕着的绷带一层层解开,伤口也显出了它狰狞可怕的模样,伤口深的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洞,里面源源不断的有浓稠的血液往外涌出来。
周围甚至还有肌肉撕裂的痕迹。
明显是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当事人很平静,丝毫不像方才听钟宁病情时那样,仿佛句句话都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波动。
医生看了没忍住“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创面……难怪刚才这屋里走进来就有股血腥味……”
谁知这话刚说完,刚才一直静静坐在原地,仿佛对疼痛没有一点儿直觉的男人忽然有了反应,他突然伸手按住绷带,又将浴袍重新拉拢了回来,直接盖到了伤口上。
医生被弄的直接愣在原地。
沈慎之从床边站起来,淡淡道:“去外面换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2 20:10:33~2020-11-15 01:0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花雪月 33瓶;张杰的小可爱 4瓶;伤痕累累的疯子、江戟、谢谢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倒V结束)
沈慎之坐在沙发上, 医生站在旁边给他处理后背狰狞的伤口。
沈慎之面色很平淡,从头到尾也没出过声,酒精泼在伤口上清洗消毒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一点儿擦破皮的小伤。
医生还没见过这么能耐痛的人, 心中不免惊叹,给他重新包扎完伤口,又还忍不住语重心长仔细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沈慎之起身道了谢,吩咐人将医生送了出去。
伤口重新出了血,浴袍上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血迹,沈慎之拿湿毛巾将手上和身上沾染上的血迹仔细的擦拭干净, 又叫人去拿件新的浴袍过来。
站在边上人闻言赶紧跑去拿。
“哗啦”一声。
套房的窗户被一双手从内推开。
嘈杂的暴风雨没了阻隔,雨水噼里啪啦的飞溅进来,湿漉漉的风冲淡了屋里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却也带走了客厅里的原本拢着的舒适温暖。
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潮湿寒意。
保镖踌躇一下, 捧着一沓资料上前,沈慎之偏头看了他一眼,没伸手接:“查到了?”
“是之前的枪击事件。”保镖说完顿了顿,小心看了看沈慎之的脸色, “钟先生的过往资料还在进展中,但也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能送过来……”
见沈慎之没什么反应, 保镖才继续道:“刚刚尸检结果传过来了,那两个人除了提前服过毒以外,都查出了癌症,且病情都已经到了晚期,医院那边说,两个人身体情况都非常差, 即使这次没吃药,不出意外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沈慎之面色分毫未变,接着送过来的浴换,平淡道:“买凶.杀.人。”
保镖点点头:“配合弹道模拟结果和枪上凌乱的指纹,几乎已经能确定这两个人都不是专业枪手,对狙.击.枪的熟悉程度都不高,很有可能是在短期内速成的,而且两个人之前几乎没有交集,只有近期内都有一项相似的偷渡出境的记录。”
沈慎之瞥了他一眼,“还有呢?”
保镖没准备下面的词,被问的一时哑口,磕巴了一下,“现,现在正顺着人际关系和出境记录两条线往下查,但都还没找着线索……”
死无对证,线索并不好找。
两个普普通通的小混混,做着帮人讨.债或是收保护.费一类的勾当,平日里走家窜巷,上路下路都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各类人。
这么大的接触面积,想揪出有问题的那么几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找到这儿,线索其实差不多都已经快断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打架闹事鸡鸣狗盗的,沈爷什么没见过,如果不是因为有之前那些东西还能交代两句,要真拿那些个事来交差……
他今天可能都不敢站在这儿。
保镖在一旁等着沈爷发话,偷偷瞥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不禁七上八下起来。
“还有味道吗?”沈慎之沈慎之抬手嗅了嗅浴袍领口,忽然问道。
保镖愣了一下,看到开着的窗,才意识到说的可能是屋里的血腥味,急忙摇头道:“没有了。”
沈慎之点点头,转身走到了空调边,抬手伸到风口前。
保镖赶紧跟在后面走过去。
沈慎之双手缓慢翻转着,让手心手背都均匀的接触到热风,“境外的不用你们查了,等过了这段伊登回国,这些都直接移交给他。”
保镖听着这两个字心里一禀。
他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了,大名鼎鼎的伊登,沈爷身边头一号得力人物,据说当年沈爷回国,留在“三不管”替他继续打理那边产业的,就是伊登。
沈爷这次竟然要把伊登召回国……
保镖隐约感觉到了即将要变的天。
然而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隐含的巨大信息量,就听沈爷又道:“你们查另一条线,从沈家这边找,一年内有往来的,姚家,厉家,许家,还有俞蓉……”
保镖悚然一惊,脑子空了一瞬。
俞蓉,沈爷的母亲,沈老夫人的名讳。
“俞家里养着的那一大家子蛀虫,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管是什么身份,挨个的查,半年来离过境的、出过北城的,都接触过哪些人,做过什么事。”
即使说起的是自己的母家,言语里也听不出什么起伏,像是讨论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沈慎之无情绪的笑了一声,淡淡道:“不怕揪不出人来。”
保镖表情骤然变了。
屋里敞开吹了半天,按理说身上都该吹凉了,保镖却乍然窜了一脑门子的汗。
这句话里根本没给回转的余地,无疑就是直接下了定论。
这是要收拾俞家了。
保镖跟着沈爷这么多年,沈家曾经的传言秘闻他是知道一点的,可是容忍这么多年了,即使之前敲打过俞家,也从来没大动过干戈,都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没再追究了。
现在连一点证据都没找着,就毫不留情对俞家发作。
保镖顺着沈爷的视线,悄悄往里面那扇禁闭的房门瞥过去。
究竟是因为那天的遇.刺,还是因为此时睡在里面的那位……小钟先生?
*
沈慎之压下门把手,轻轻推门进去,屋里面仍然静悄悄的,似乎和刚才出去时一样,没什么不同。
然而走近了才发现并非如此。
钟宁睡的很不安稳,蹙着眉,手脚都蜷缩成一团,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样。
想起医生刚才说过吃胃药有副作用,方才连伤口换药时都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神色忽然一紧。
沈慎之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弯下腰把人半揽进臂弯里,把沿着边边的被角都挨个敛了敛,又小心的伸手探到钟宁胃上,想看看是怎么了。
结果才刚碰到一点衣角,手指就忽然被一只冷的像冰块一样的手揪住了。
沈慎之心里一惊,立刻曲指回握住。
被褥都盖得好好的,手怎么还凉成这样?
指腹微动,贴着手心轻轻碰了碰,果然润湿的触感便从指尖传了过来。
钟宁手心里全是汗。
沈慎之转手将那只纤瘦的手拢进手心里,他在空调前烘了那么久的热风,手指上还留着干燥的热度,包裹着手指头轻轻揉捏,很快就将发僵的手捂的暖了起来。
钟宁睡梦中感觉到了温暖,眉头松了松,身子也自发的往男人身边贴了过来。
沈慎之俯下身撑在枕头边上,把钟宁半揽进了怀里,手掌绕到身后,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轻,试探着唤了一声,“宝贝?”
钟宁仍然紧闭着眼,对于声音没什么反应,像是被魇在了可怕的梦里,隔着眼皮都能看出眼珠的颤抖。
沈慎之更凑近了些,发现钟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嗫嚅着,似乎是想说什么。
沈慎之赶紧放轻了呼吸,低头凑近过去。
声音太细微,几乎什么也听不清,沈慎之屏住呼吸,贴着钟宁的唇边,好一会儿,才终于又隐约听到了随着呼吸从唇瓣溢出的几声细细的呜咽。
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受到了惊吓,绝望之下发出的哭声。
“乖宝。”沈慎之心整个被一双手用力揪住,攥得发疼:“别怕,没事啊,我在这儿……”
掌心里那只小手把他攥得更紧了,指甲都陷进了男人肉里。
沈慎之心疼得要命,小心的拢着手心里的手指头轻轻揉捏,低低的伏着身,亲吻着钟宁额侧的碎发,声音软到让人耳根子都发麻,“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先生在这儿呢……”
沈慎之把人严严实实拢在身下,不住的拿手轻轻拍打钟宁瘦削的脊背,屏着呼吸,压着嗓音,跟哄襁褓中的小孩儿一样。
他一向没什么耐性,但唯独在对于钟宁的事上,却似乎永远能拿出无穷无尽的容忍和耐心。
这样轻声诱哄和安抚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哄了不知道多久,钟宁面上的表情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在手掌的轻轻拍打下,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
沈慎之松了一口气。
沈慎之盯着钟宁面上的表情,小心的掀开一点被角,轻手轻脚的飞快钻进了被褥里。
钟宁对熟悉的体温很眷恋,温暖的身体刚过来,他就若有所感,朝他微微仰了仰脑袋。
沈慎之小心翼翼托起他的后脑勺,一手垫着脖子底下穿过去,另一只手往钟宁细瘦的腰肢后绕了一圈,把蜷成一团的人整个儿密密实实的抱进了怀里。
男人携着的热度很快将被褥里捂的暖起来。
钟宁脑袋枕着沈慎之的手臂上,闭着眼在他胸口蹭了蹭,砸吧两下嘴,没多久,呼吸就重新恢复了平稳。
手掌拍打的动作也立刻跟着放得更轻了。
沈慎之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小脑袋,脑海里又想起来刚找到钟宁时,他在瓢泼的大雨中蜷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缩在屋檐下躲雨的场景。
还有在看到那个场景的那一刻,心里不可忽视的刺痛心疼。
能怎么办。
能拿他怎么办?
沈慎之睁着眼,不错眼的望着钟宁,手臂再一次微微收紧了些,将怀里的失而复得的人抱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5 01:04:14~2020-11-20 17:1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vette、舰长的经验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 10瓶;鸭鸭今天也在磕cp! 8瓶;卿珏、番茄和鱼 5瓶;是阿秋的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钟宁做了一个梦。
身在桐市老屋的小客栈里, 孤身一人,钟宁梦到了远在万里的沈先生。
钟宁想,一定是因为这些天里沈先生总在他脑子里打转的缘故, 导致他在失去意识时, 为了安慰自己,竟然在梦里给自己变出了一个沈先生。
虽然让钟宁有点委屈的是,好不容易在梦里见到,梦里的沈先生却很凶,用很久没有过的冷冽语气,冷冰冰的叫他的名字。
好在沈先生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钟宁正满足的打算睡过去时, 却被一声响声惊醒了,他这才终于在迷迷糊糊中猛然想起,沈先生受了伤。
然而沈先生这时却不再搭理他了。
在那一瞬间,钟宁忘记了所有, 整个人不可抑制的慌乱了起来。
钟宁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梦里,可正是因为知道是在梦里,他才更害怕。
奶奶去世的那年,有一个晚上曾来梦里找过他, 钟宁那时满腹的委屈,哭诉着说了好多好多话,可奶奶一句话也没说, 她就坐在对面,笑吟吟的望着钟宁。
坐了一会儿,她就又走了。
钟宁那时刚经历大变,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同大梦一场,直到做了那一场梦, 他才渐渐明白,奶奶是真的走了。
爱也好恨也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再叫他宁宁了。
钟宁这两天翻遍了所有新闻也找不着沈先生的半点消息,他心里其实很不安,即使当时在医院亲耳听医生说过没事,他还是很怕,怕有什么万一。
好在梦里的沈先生最终还是搭理他了。
虽然也还是冷冰冰的,还用特别的凶的语气骂他,钟宁却也还是特别的高兴,他什么都不怕,只怕沈先生不和他说话。
放下心来,钟宁就扛不住了。
感觉浑身发冷,身体里却又像是有火在烧,一会儿胃疼,一会儿又晕的想吐,之后的意识就都变得很模糊了。
钟宁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的睡着,很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因为触景生情,没多久,他又坠入了另一场梦。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见到了奶奶。
钟宁在梦境中挣扎辗转,直到被一道温柔缱绻的声音所安抚,渐渐的,黑暗湿冷都被驱散,钟宁在温暖的拢罩之下,终于再次安然的陷入了沉眠。
这一觉就不知道睡了多久。
钟宁实在太累了,就算不算上生病,自那天离开北城,他也很多天都没再睡好过了。
越往南边走,气候便越潮湿,桐市气候更是常年阴冷,若是遇上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雨水甚至能绵绵延延的下一个多月,没有暖气,空调制热效果又并不算好,即使钟宁每晚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蚕宝宝,裹一晚上却也依旧手脚冰凉,无论如何也捂不暖。
29/60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