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点开莫祎祎朋友圈一看,她大失所望。
新闻、偶尔的旅行风景照,别说明星了,连莫祎祎自己的照片都很少很少。
失望也只是一丢丢。
跟和鹅几一起吃泰式火锅比,朋友圈看不到明星就看不到吧。
方云冷静下来,从粉丝的身份中抽离出来,意识到当下的重中之重,还是何鹿的恋人是个女人这件事。
追星果然让人降智。
她给何鹿打了电话过去。
何鹿接到电话时,正好到家回到房中,接起来的语气很轻松:“怎么啦?”
“鹿鹿,她是个女人啊。”方云郑重其事道。
何鹿:“……你才发现啊。”
“不不,也不是。我就是担心你,呃……也谈不上是担心。”
方云想起之前谢乔生的粉丝还将莫祎祎这样年轻漂亮又有实力的女制片视为情敌,顺着网络资料扒了不少信息。
家境优渥,家世清白,出身名校,金牌编剧,还没整过容。
乔米们讨论如果莫祎祎给她们当嫂子,愿不愿意,还弄了个微博投票。
70%表示愿意,30%不愿意在于她是圈内人,如果是个完完全全的圈外人那就非常完美了。
这样的人忽然出现在生活中,还成为了闺蜜的……呃,恋人。
方云心情有点点复杂,既觉得惊喜,又不禁为好友担心,当然不是担心被骗,而是担心这条路不好走。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何鹿的声音不同于以往,轻轻地,却很坚定,“我是认真的,也想好了怎么去走。”
“怎么走?”
“等我有了完全独立的能力,会跟家里坦诚。”
“完全独立的能力?”
何鹿嗯了声:“等我完全独立,他们只能尊重我。”
“……好刚,我要重新认识你一下。”
何鹿笑了下:“因为艰难,所以更要努力去争取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云没了劝阻和担心的心思。
何鹿看着性子软和,其实很有主见。
方云笑了笑,把那些在乔米口中得知的关于莫祎祎的八卦都说了一遍。
听得何鹿啧啧称奇:“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啊?”
“粉丝个个儿都是名侦探。”方云乐了,“先不说网上那些是不是真的,光是她是制片人这一条,你就嫁得太值了!”
“……为什么?”
方云:“能获取第一手八卦信息啊,多棒。”
“……拜拜了。”何鹿无语。
方云哈哈大笑。
*
莫祎祎这次回北京不能长留,剧组那边她还得跟着。
返程的机票就在第二天晚上。
两人在北京过了轻松惬意的一天,随意走走,走累了找个歇脚的店坐下聊一聊。
晚上送何鹿回家时,风呼啸着刮来刮去,何鹿冻得脸有点红。
莫祎祎停下脚步,给她拢了拢围巾,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买的格子款式。
她一边理围巾,小心不要弄乱她的头发,低垂着视线,淡笑着问道:“昨天你的朋友发微信给我。”
何鹿哦了声,冰凉的脸蛋贴上温热的掌心,抬眼对视笑了笑。
莫祎祎给她暖了暖,又说:“她说,以前追你的人特别多,你一次也没谈过。”
“……”
何鹿脸红了,方云干嘛讲这些?
“所以,我是你的初恋,上海那次,是你的初吻?”
“…………”
何鹿的视线慌乱飘走,连看都没眼看,这会儿提什么初恋初吻,太窘了!
“不用这样。”莫祎祎的双手托起她的脸,“我提这个并不想让你难为情,而是对此抱歉,不该让你的初吻在游戏的氛围中发生。”
“……”何鹿心里一暖,抬眼小声说,“没……没事的。”
“有事。”
说完,眼前覆上一道暗影,唇面触到柔软,那股在车里缠绕的淡淡香水气味袭入鼻尖。
何鹿一惊,小幅度扭动着:“小区有人……”
“别说话。”
唇面被一压,下一秒,何鹿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在上海的吻法。
贴着的那张脸上,眼睛闭着,偶尔她的睫毛能扫到自己的脸上。
何鹿跟着闭上眼,感受着新奇的第一次体验,和自己渐渐乱了的心跳。
过了会儿,面前的呼吸撤离。
何鹿慢慢睁开眼,气有些喘不匀:“还,还好刚才没人经过……”
“这里很隐蔽。”莫祎祎抬手,拇指擦了擦何鹿湿润的嘴角,“我观察过了。”
何鹿家在小区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又是夜里十点左右,楼下人不多。
何况,两人站的位置恰好在路灯的暗影里,确实隐蔽。
何鹿脸红,别过脸:“你还观察了。”
“应该的。”
她转回头:“我不是在夸你。”
莫祎祎看着她,眉眼柔和地笑了笑:“这才是真正的吻,你要记着。”
“我才不要记。”
何鹿说完,飞快地小步跑到楼门下,回头看了眼身后。
莫祎祎还在原地站着,朝她温温柔柔地笑着。
“我回家了,你快去机场吧别误机啦。”
丢下这句,她以更快的速度刷了卡,开门上楼。
坐电梯时,她的心跳就没下来过。
摸着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残留在唇面的温度和触觉。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又摸了摸脸蛋,越发烫了,脸红了,一定的。
到家开门,何鹿按捺不住快要跃出来的甜蜜羞涩,准备快速换鞋回房,写一篇日记纪念。
而刚一进门,便瞧见何母听见了玄关的动静,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越过镂空的架子落到何鹿身上。
何鹿很久没在何母身上看见过这样的眼神了,如鹰一样锐利。
以往,她都是以这样的眼神审视着自己的学生,自打内退后,很少很少再以如此直白犀利的目光看人。
在这样的注视下,浑身奔腾的血几乎在一瞬间被冰冻。
家里有暖气,却似乎呼啸着吹过一阵带着冰渣的寒风,吹凉了她满心满意的甜蜜。
“刚才……”
两人安静对峙了会儿,何母艰难地开口,因太过震惊,声音都在发颤,“刚才和你……那个女人是谁?”
果然。
悬在心头的一柄剑突兀地坠落,在心里发出一道只有她能听见的“咔呲”落地声。
何鹿慢慢地弯腰,换了鞋,朝客厅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
于她而言,这并不简单,何母的目光几乎是随着她的步步靠近愈发锐利,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待走近了。
她静静地注视着妈妈:“其实,这不是我预想的合适的时机,不过妈妈,既然你知道了,也不失为缘分。”
顿了顿。
“很抱歉,为此我瞒着你。”
第六十一章
何母此时的心情并不比何鹿好多少。
女儿连日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早早猜到她一定有事瞒着家里,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同一个女人恋爱。
她万分震惊。
尽管如此, 仍然放低声音:“到书房来, 动静小点,你爸已经睡了。”
这意思就是何父并不知情,且她也不打算告诉他。
何鹿会意点头,其实有点失望,她说不上为什么而失望。
但觉得, 既然要跟家里坦诚, 何必瞒着他,妈妈这样做只怕是打算让她分手当做无事发生, 借以降低这事的影响力,维持风平浪静的局面。
“什么时候的事?”坐下来后, 何母冷静发问。
“去年冬天。”
竟然有半年?
何母心里恼意更甚, 说不清在怪自己不够敏锐还是怪女儿太会隐瞒。
不过还好,没超过一年,还算有救。
她冷静了会儿, 面上不动声色:“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何鹿立即想到方云,想到她为了能与谢乔生一次吃火锅的傻乐模样,为了不连累她,垂眸低头:“没。”
“还好。”
“……”
何鹿终于从这句明白, 妈妈是不打算支持自己的了。
预料中的反应,她不意外。
何鹿抬起眼:“还好没人知道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何母的声调忍不住拔高,后一秒强行降低, 压抑着情绪,“难道这事还要人尽皆知才算有意思?”
“为什么不能,”何鹿冷静反问,“这不常见没错,但也不丢人。”
“……”
何母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看着何鹿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鹿从小到大一路顺遂,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照着父母的意愿过了这么多年。
她并不擅长谈判,但此时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得掌握主动权,不能在谈话中被牵着鼻子走。
那么现在,何母愣怔无言的时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她人很好,我们很合得来。”
何鹿刚开口,何母像是回过神,神情出现松动,眉头一皱就要开口打断的样子,何鹿语速飞快地又补充道:“妈妈,请你相信我,如果她的身份不是你认为是阻碍的女人,那么我有这样的伴侣,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问题就在这里,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这点变不了。你清醒一点!”何母激动地站起来,“你和她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清楚吗,你们不能有属于两人的孩子,甚至不会被承认,你想想清楚啊鹿鹿!”
小学以后,何母再也没这样亲昵地叫过她。
没想到再次听到,却是在眼下的情景中。
何鹿稳稳地坐着,点头:“我想过了。”
她真的想过了,在意识到喜欢上莫祎祎的那一天,到两人在一起的许多日夜,她认真地想过了。
想过多次的问题,自然应得流畅。
“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如果她喜欢,我们可以领养。至于被承认,妈妈,我对您很抱歉,瞒着一直没说,今天说开了,也是我真的想得到您的支持,如果支持太艰难,那么换成接受可以吗,接受一个作为您女儿的这样的我。”
字句中的恳求和真切,何母无奈地感受到,缓缓坐下,说:“你们连婚都结不了,我要怎么接受跟支持?”
没等何鹿回答,她自己先否定般摇起头,连连说:“不行不行,我绝不能接受你的未来没有婚姻的保障,爱离了束缚什么都不是,你还太小,不明白。”
又是这句。
幼时模糊的记忆中,有个场景何鹿一直记得很清楚。
那天她午睡醒来,迷糊着揉揉眼睛,墙上映上一片窗外透进的斑驳枝叶影子,微微晃动,跟随蝉鸣的节奏般。
她有点口渴了,下床穿鞋,出门。
小小的身子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很细微,走到拐角,听见客厅传来爸爸无可奈何又有些低声下气的声音:
“鹿鹿还太小,我不同意。”
思绪回笼,何鹿看着妈妈,静静地说道:“所以没了爱和忠贞也要困在里面,这算什么,婚姻的保障还是束缚呢?”
第六十二章
清晨的光辉穿过落地窗,给宽阔的客厅染上明亮的光。
厨房里一道人影, 围着围裙, 站在流理台前, 左手掌着削净皮的土豆,右手拿一柄细长的菜刀。
一下又一下,刀刃切入土豆滑落一片片土豆片。
何母机械重复着切菜的动作,神情木然,脑里回荡昨晚何鹿的一番话。
“小时候杜阿姨为什么再也不来, 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 妈妈您是为了我在忍耐,我很感激的同时也非常心痛。”
“与大多数人一样走入婚姻, 生儿育女或许真的很好,妈妈, 您说得对, 如果没有遇上她,也许我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我已经遇上她爱上她, 这本身就是无法再假设的问题,我无法预料更无法回到过去,何况我并不愿意。”
“和男人在一起世俗阻力是小很多,但人的幸福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妈妈,您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杂乱纠缠的思绪绞得头开始痛了,何母停下手上的动作, 扶着头靠墙站了会儿。
直到昨晚,她才发现,自己从来低估了女儿。
原来何鹿一直都知道。
杜若是何母在南方当老师时的同事,研究生毕业考进来的,歌唱得不错,眼睛很灵,像会说话。
她性格温婉,易相处,又很努力上进,何母是班主任,杜若教自己班的数学,两人关系很快熟络起来。偶尔何母晚上要守着晚自习,杜若会自告奋勇帮她去接女儿,还给何鹿辅导过功课。
何母曾对此很感激,还跟何怀益说让他留意着不错的小伙子,有合适的介绍给杜若。
家世清白,工作体面稳定,人要上进。
这是何母给何怀益说的要求,要他照着这个条件挑一挑。
何怀益当初听了还笑:“你对她够上心的,算是拿挑女婿的标准去帮她张罗了,同事而已,不必这么亲近。”
顿了顿又品了品条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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