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问了粮价,有些犹豫的和山雨道:“没米,只有面粉,夫君我们买吗?”
“买,都买。”
“可是又涨了,家里的米面还够吃,要不我们再等几天?说不定就降了。”
山雨摇头,掏出银子将店里的五谷杂粮各买了一点,回家见二柱等在门口。
他神色憔悴,眼里含着一抹特别明显的忧思,山雨奇怪:“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二柱轻叹了一声摇头,将手里的一张告示递给山雨,“……你自己看吧。”
……
皇帝选妃扩充后宫,后位给了当朝宰相之女,原先他承诺给莲舟的一切,终究是成了空话。
什么皇夫之位,什么遣散后宫,似乎在他下令对莲家满门抄斩后留了莲舟一命,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帝王大婚,普天同庆的那一天,山雨站在窗前对着天上的明月无声一问:“莲舟,你现在后悔了吗?”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长安……
皇城,冷宫。
一身污衣的人缩在发霉烂臭的草席子上,几只老鼠啃咬着他的手腕脚踝,也不见他动弹一下。
莲舟用手护着微微耸起的肚子,听着高墙外的钟声礼乐,两行血泪沿着面颊滚滚滑落:“……二柱你不要再为了我而伤心难过了,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
二柱着急的绕地乱窜,山雨捣着药头也不抬。
“我们去宫里!我们把他救出来!怎么样?”
“那是如铁通一样密不透风的皇宫,光城门就有上百座,你要怎么穿过层层把守的禁卫军,去皇帝后院带个人出来?”
“这……不如我们易容?乔装?想办法混进去?”
“做梦。”
“那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
山雨和二柱都想把莲舟救出来,但他们做不到。
没有金手指,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二柱眉眼间难掩失落难过,他跌坐在一边,好半天才低声道:“你能和我说说有关莲舟的事吗?我想知道他穿越前是干什么的。”
山雨捣药的手一顿,看他,听二柱继续道:“你不用装了,我穿来的时候,我娘说了一点你的情况……失忆,性格大变,差不多和我一样……莲舟喝醉的时候抱着我喊爸爸妈妈,之前你卧病不起,也握着晚秋的手喊了爸妈……”
山雨闻言松开了手里的药槌,看向二柱的目光带了一丝丝的压迫和审视。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二柱看山雨的眉目间已经集聚了阴云,忙道:“你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一些莲舟的事,我……我有点想他了。”
看的出二柱对莲舟是真心的,也或许,二柱的确是个好人。
若是山雨和莲舟在穿越前都是无名无姓的老百姓,那山雨和二柱说说莲舟的情况也没什么,但偏偏,山、莲两家都是在社会上极具声望的家族,山雨不能冒险,将任何把柄递给任何人。
“抱歉,你问的这些我不方便说。”
“为什么?”二柱不解,想到什么似的保证:“你们穿越前是什么人?我就算有一天穿回去,也不会和别人乱说的。”
“抱歉。”
山雨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很理智,警惕心也特别的强,绝不会因为和谁惯熟,就将自己的底牌亮给人家看。
否则就有点蠢了。
二柱看出山雨的坚持,也没勉强,换了个角度问:“那我想知道如果在穿越前,我有机会接触到他吗?”
山雨摇头:“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这么说,你们都是富二代?”
山雨笑了笑,心说莲舟要只是简单的富二代,我就不和你在这装神秘了。
二柱长叹:“我一开始知道莲舟是个妓子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一定会把他拿下呢,我说他怎么那么跋扈张扬,有时候简直自信的过头,原来他穿越前就是个小少爷呀……这么一想倒是我捡了便宜,高攀了……”
“你情我愿的事,不存在谁高攀谁,莲舟若是真的喜欢你,也不会介意身份地位这种事,所以你也无需妄自菲薄。”山雨安慰了一句。
二柱也差不多认清莲舟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事实,苦笑了一下问山雨:“那你呢?”
“什么?”
“以你穿越前的身份地位来说,晚秋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会引起你的注意吧?你对他是真心的?还是像莲舟对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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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送走二柱后回房,晚秋正哄着小包子在床上学走路。
小东西软趴趴的,晃着小短腿在晚秋的搀扶下站稳,摇摇晃晃走了没几步,就啪叽往褥子上一摔,也不哭,流着哈喇子冲晚秋傻乎乎的笑。
山雨走过去,从后环着晚秋亲了一口,埋首到晚秋温暖的颈窝道:“晚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喜欢我吗?还是……只因为我是你的夫君,才依靠我?”
第69章 笨拙的试探
和离的关系,晚秋依然把山雨当成是自己的夫君,依然愿意在山雨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就算山雨有朝一日另娶,只要他不赶走自己,晚秋就会委曲求全的跟着他。
如果哪天他们当真分开了,那晚秋也会为了自己的名节和儿子的前程,孤独一生。
这样的选择无所谓对错,也无所谓好坏,只因为晚秋跟了山雨,便是死,也只能是他的人了。
这是封建思想赋予晚秋的悲哀,也是山雨一直搁放在心里的一道坎儿。
对晚秋无意的时候,山雨只出于占了原主身体的前提,保证晚秋衣食无忧,至于他是否愿意和人渣过一辈子,与山雨无关。
后来他们同吃同住,山雨对晚秋日渐怜惜,出于好心给了晚秋一纸和离书放他自由,想着就算有一日原主回来,也不能再轻易磋磨他。
而如今山雨对晚秋是实打实的动了心,就想搞搞清楚,晚秋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是喜欢?还只是依靠?
如果是喜欢,那是喜欢原主?还是喜欢自己?
如果是依靠,那是不是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原主,或者是其他占了原主身体的人,晚秋同样愿意依靠?
山雨真是要纠结死了!
大事上他深谋远虑独断果决的很,但在儿女情长上,他未免也怀了一颗猜疑忐忑的心,不安的紧。
山雨从后环着晚秋,埋首在他的脖颈里使劲嗅着那股泽兰的药香,低垂的眸光幽幽的。
“你喜欢我吗?还是……只因为我是你的夫君,才依靠我?”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一道送命题,因为晚秋的回答,极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山雨的决定。
是否真的要把他一起带回家的决定。
而对于晚秋来说,山雨是他的夫君是他的天,喜欢和依靠完全是可以相辅相承共同存在的,所以他就觉得,自家夫君的问题有点矛盾。
晚秋没有直接回答山雨,反问:“夫君的意思,是喜欢和依靠只能选一个吗?”
山雨是这个意思,但也不完全是,他无法用更确切的语言去描述内心的纠结,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是喜欢原来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现在的。”
“那如果在原来的我和现在的我之间选一个过日子,你选谁?”
“当然也是现在的。”
山雨心里高兴了,拥着晚秋狠狠的亲了一口,笑道:“今晚给你讲个故事。”
“不要!”
自颁布了新的政令,皇帝抄了一家又一家后,那些盛极一时的书和话本子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百姓们畏惧皇权,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丢了脑袋,连闲聊都很少了。
晚秋也再不敢听什么故事了,小声道:“夫君你不要胡说,会被杀头的。”
“又不是说红楼,我……”
“夫君还说!”
晚秋现在一听到敏感字就后脖子发凉,他忙捂住山雨的嘴,小心翼翼的看向窗户:“被人听到真的会掉脑袋的!”
好吧!
山雨承认这是一个皇权高度集中的封建社会,不能任性,否则迎接他的,就是没人性了。
不过怕归怕,故事是一定要讲的。
满室黑暗里……
山雨将晚秋推在靠墙的床角,声情并茂的给他讲了一个关于狐狸精附在书生身上,勾引他夫郎的故事……
“这个狐狸精也太不要脸了!”晚秋气愤:“他这是占便宜!书生的夫郎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不会愿意的。”
山雨收回摸着晚秋屁股的手,啧一声替故事里的狐狸精说话:
“附身并非狐狸精的本意,喜欢上书生的夫郎也只是个意外……再说那个书生对他的夫郎并不好,时常打骂他,吃喝嫖赌还养了小妾,而狐狸精却是真心的……”
晚秋摇头:“书生对他的夫郎再不好,他们也是两口子,狐狸精不该占人家夫郎的便宜。”
山雨皱眉:“不存在占便宜吧?用的不还是书生的身体吗?”
“可是夫君不是说书生已经被附了身吗?”
晚秋试想了一下如果山雨被一只狐狸精附身来占自己的便宜,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阵抵触,抿唇道:
“狐狸精用书生的身体去占人家夫郎的便宜,可怜那夫郎还不知道真相,这不是更过分吗?如果那夫郎知道真相,一定会因为失了名节,去死的。”
“这和名节有什么关系?不还是书生的身体吗?”
“可书生被附了身啊,他已经不是书生了啊……”
“可身体是啊!”
“可是被附了身啊……”
山雨有点不高兴了,问晚秋:“那要是有一天我被人附了身,你知道真相后要怎么办?”
晚秋想都没想:“找个道士,收了他。”
哦吼~
后来山雨连着好几天没给晚秋亲亲,不碰他,也不准他来碰自己。
等惹的晚秋委屈的红了眼,才开恩道:“等你什么时候能站在狐狸精的角度思考问题,我才给你碰。”
晚秋:“?”
……
这日正午,天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太阳,晒的人差点脱水。
“到目前为止,这样的诡异天象一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七星连珠,我和莲舟穿了过来,这期间我没有发现其他穿越者。”山雨说。
二柱接话:“第二次是残阳如血,我穿来了这里,也出现了很多的穿越者。”
“这是第三次,天上有两个太阳。”
“说不定又会有新的穿越者出现。”
山雨和二柱的关系日益密切,到此已经达成了一起想办法回家的同盟。
两人结伴去死人林,历时三天三夜,终于在山顶发现了一个洞穴和一汪沸腾的冷泉。
“……跳进去,是不是就能穿回去?”二柱在这三天里可谓是经历了重重磨难,他又是被千奇百怪的植物欺负,又是被野兽追的,狼狈不堪的倒在山雨的肩上大喘气:“试试么?”
山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扶着二柱在冷泉旁坐下,捂着嘴咳嗽了半天,摇头。
他还有牵挂在这里,不能试,也不能走。
第70章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冷泉沸腾不止,隔着清澈的泉水,可以看到水波下的现代繁华。
“……如果穿到别的时空或是别的年代,也是麻烦,而且我们都是魂穿,这样跳下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要是把原主的肉|身也带回去,更糟糕……”
两人坐在泉边分析了很久,虽猜测穿回去的办法是从这冷泉跳下去,但因为种种原因,终是没有轻易尝试。
冷泉结束沸腾已经是几天以后,下山。
山雨健步如飞,二柱气喘吁吁:“我说大哥你慢点,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走不快……呼~”
“出来这么多天,也没个通讯的工具,家里人也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山雨拉着二柱:“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二柱可没有山雨那么多牵挂,他自认为孤家寡人一个,一点也不急着赶回去,拽着山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再快也不能飞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山雨也累,但他心性坚定意志坚强,想要迫切回到医馆的心情已经压过了身体上的疲累,本就是撑着一口气在走,被二柱这一拖,就泄了。
他拿出路上随手采的几个果子和二柱分了,看林中寂静无声四周漆黑一片,想着夜里赶路到底不怎么安全,便道:“夜里有野兽出没,是我着急了,等会儿找颗树上去休息,等天亮了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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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米多高的百年老树,枝丫交错成密密麻麻的网,挡风挡雨防野兽,是个非常不错的歇脚地。
……就是有点废裤子。
山雨和二柱看着各自漏风的裤裆相视一笑,苦中作乐的躺在一处闲聊。
“你穿越前是干什么的?我看你对这里的植物好像都很了解,不像个医生,倒像个植物学家。”
“……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植物学家,只是个商人罢了。”
“商人?精通医术和植物学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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