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去对门,让二柱过来一趟。”
晚秋点头,看松照坐在医馆门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抱着小包子从后堂的角门出去,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药囊。
有关松照就是那个屡犯奸淫恶行的恶棍的这件事,山雨和二柱讨论的时候,从来没有避讳过晚秋。
晚秋本来不信,可是这些天松照的表现着实让他感到不适,想着山雨既然能变好,那松照,怎么就不能变坏呢?
角门就在医馆正门的不远处,晚秋抱着小包子有些着急忙慌的走,怕松照会跟着自己,回头看的时候,脚下一绊。
“啊!”
“小心!”
二柱一把扶住晚秋的胳膊,很自然的接过他怀里的小包子亲了一口,奇怪道:“大白天的你见了鬼了?走路都不看,摔着我干儿子怎么办?”
晚秋扶着门框站稳,总感觉后背被人盯得发毛,他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上,这才感觉心里的不适好了些。
“二柱,你现在忙吗?夫君让你过去一趟。”
二柱朝着屏风后端坐的清丽人影看了一眼,将小包子递回去:“那谁在里面,你进去吧。”
晚秋?
什么那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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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照在晚秋离开后也起了身,出医馆门的时候被二柱重重的撞了一下肩膀。
“抱歉,走的急了。”
二柱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松照也并没有在意……
他被一个新的猎物吸引了目光。
一身宝蓝色长衫的人从医馆对门的木材店缓步走出,他带着斗笠,上马车时被风一吹,露出一张清冷如冰的脸。
只一眼,过路人便纷纷睁大了眼。
郁华伸手将头顶的斗笠戴好,水袖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一点,露出皓腕之前,消失在了车帘之后。
二柱扫了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松照,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对山雨道:“我们得赶快想个办法把这祸害抓起来,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被他糟蹋。”
“你有办法?”
“……有一个,就怕你不肯。”
“说来听听。”
片刻后……
山雨直接摇头:“要去你去,晚秋不行。”
“怎么不行?只是让他做个饵,又没有什么危险。”二柱劝说山雨:“松照对晚秋很明显是别有用心,我们用晚秋拭他,一试一个准……”
山雨面露不悦,嗤一声道:“他对你夫郎也很感兴趣,不如让郁华去?”
诚如二柱所说,他们可以拿晚秋去当鱼饵,因为只是个引君入瓮的计划,所以他们会保护晚秋不让他受到伤害,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被得逞了呢?
那个占了松照身子的穿越者很明显是个惯犯,他心理素质极强,反侦察的手段也是一流,山雨周旋了这么久都没抓到松照的一点把柄……
用晚秋做饵?
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山雨找谁说理去?
况且喜欢一个人就是自私的,山雨可没有为了正义去推自己心上人到火坑边的好心肠,谁爱去谁去,圣父才去。
山雨不是圣父,二柱是。
郁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饵,诱了恶魔松照,也差点被得手。
在这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年代,但凡换个心性弱一点的,如晚秋,真的会去死的。
郁华再如何能干,再如何顶门立户,到底是个哥儿。他抖着唇,狠狠的甩了自家夫君一个耳光,清丽的脸上煞白一片。
“二柱!你枉为人夫!枉为人”
第73章 从重从快
因着郁华,青衣官员插了手。
松照被关进水牢严刑逼供的第三天,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对比在捕快那里的油嘴滑舌,落在青衣官员手里的松照,没装到两秒。
奸污罪,无论在何种年代都是重罪。
现代法律说要从重处罚,这个所谓的“重”,多数情况还是要看情节轻重,在占了松照身体的穿越者心里,以为自己顶多被关个几年,但其实不是。
古代重礼义廉耻,由于医疗条件等众多因素,婴幼儿的存活率很低,像奸淫罪,尤其是奸淫幼童的罪,要比烧杀抢掠的罪行还要大。
当朝律法有明文规定:
【无论贵族与否,奸罪一经发现者,皆处死。致折伤者,家人连坐,流放千里,配远恶州。】
穿越者罪有应得,只是连累了原主和他的妻儿老小。
上刑场前,松照被官差押着游街,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后,受了绞刑。
山雨隔着人群远远的看,听着身边百姓们的议论,面庞微热。
他所穿来的这个王朝吏治清明,算是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如今几次三番因为穿越者生出这么多的恶行,让同为穿越者的山雨,面上无光。
山雨有年节时的阴影在,没看几眼就抽身而退,回医馆时路过二柱的木材铺,隐约听里面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和夹在棍棒声中的痛呼声,吓了一跳。
“住手!”
山雨推门而入,视线在和对门而坐的青衣官员对视一眼后,看都没看蜷在地上被侍卫们揍到鼻青脸肿的二柱一眼,很是识相的低头,后退,关门,当自己从来都没出现过。
“可知错?”
“知……知道了……”
青衣官员抬手,拿着棍棒的侍卫们停手出门,将空间留给了屋里的两个人。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让本官知道你不好好对郁华,”青衣官员起身拂袖,一盏凉茶摔地而碎:“你就如同此杯,记住了?”
二柱的鼻血从嘴巴里流出来,身上的疼也不知道哪里更多些,只识时务的一个劲的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将这青衣官员咒骂了一万遍,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啥也不敢说。
……
松照被抛尸荒野,受野兽啃食,死无全尸的同时,剥夺了妻儿为他守孝的权利,可谓是从重从快。
囚车出镇的那天,晚秋拿了干粮前来送行。
明月愣了愣,一时没认出他是谁。
那个印象里总是低着头,怯懦到一定地步的丑八怪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穿着质感极好的水袖长衫,额发挡住了骇人的胎记,一张脸莹白温润,眸光温澈如上等的玉。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松照的夫郎明月将晚秋递进来的东西一把扔出去,记忆中明艳的面庞已经带了风霜,声音泣血:“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滚!”
一旁的官差看不过,拿着刀柄敲了敲囚车,喝道:“你男人犯下如此不知廉耻的大罪!还有人愿意前来关照你,你合该感谢,怎的还不知好歹起来?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秋也不生气,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干粮拍了拍,将它们装回布包重新递回去,温声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不过是可怜孩子们……此去路途遥远,还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包裹放在了明月的膝上拍了拍,又对同他关在一起的几个孩子道:“你们路上要乖乖的,等长大了,要好好做人,像个男子汉一样,好好的保护你们的爹爹,知道吗?”
明月呆呆的看着晚秋,崩溃般的痛哭起来。
他因为松照和晚秋有过婚约的事,一直都看晚秋不顺眼,原先晚秋一倒霉他就高兴,平日也是用尽了讥讽之能事,如今风水轮流转,晚秋却不是同他一样落井下石的人。
囚车轱辘辘的向前,吃着馒头的孩子突然觉得牙齿一咯,“爹爹,你看这个……”
那是一个被竹叶包裹密实的小小卷筒,明月看一眼囚车外闲聊的差爷,悄悄的打开一看,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是银票。
“谢谢!”
长风万里送秋雁,八月未央,又是一年初秋的天。
若天上掠风而去的大雁能听懂人言,定会将明月的这声谢谢,捎给晚秋。
……
“夫君,”深夜难眠,晚秋盯着帐顶问山雨:“你说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还在想那个松照?”
“不是想他,就是想着,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做下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行了别想了,睡吧。”
山雨翻了个身,自出了松照这件事,他越发觉得顶着原主的身体亲近晚秋是一件特别让人膈应的事,不知不觉的拉开了距离。
晚秋搂着他的腰身靠上来:“夫君你最近……怎么感觉都在躲我?”
“有吗?没有吧!”山雨说着,就将晚秋抱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拉了下去,又往床角靠了靠,道:“别多想,快睡吧。”
晚秋抿唇,眸光盯着山雨的后脑勺,眸光幽幽的。
山雨有点受不了这注视,咳一声解释道:“你搂着我热的慌……”
下一秒就感觉身上一凉。
晚秋翻身将山雨的被子全部卷过来,小声道:“既然夫君这么热,就不要盖被子了吧。”
山雨:“……”我把你惯出脾气来了是吧?
初秋的天没有多冷,一晚上不盖被的结果也就流个鼻涕,而已。
……
二柱自被青衣官员修理了一顿后,对夫郎郁华,“好”了不少。
这是自两人成婚后,二柱第二次踏进郁府的大门。
他提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坐在前厅翘着二郎腿喝茶,不像是这府里的姑爷,倒像是个上门送礼的。
管家笑眯眯的:“姑爷,少爷在书房,您要么先回屋休息?中午想吃什么?老奴这就通知厨房去做……”
“不用,我就是回来给你家少爷送点东西,也没别的事,这就走了。”
二柱说着就起了身,路过中庭看一辆装着粮食的车从角门进来,停步:“买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少爷交代的……”管家看二柱折身回去,奇怪:“哎?姑爷您不走了?”
第74章 不愿
山雨猜错了,皇帝不是要打仗,人家是已经偷偷的打了好几个月了。
随征粮令一起下来的,还有捷报。
此番开战突然,不提敌国懵成什么样,百姓们皆是大惊之后大喜,都不用征粮官上门,都自发的背了米面粮油,恨不得把自己都捐到战场上去。
以山雨为代表的穿越者们都是从和平年代过来的人,面对突然的战争都特别的恐慌,二柱奇怪:“这些古人不怕死吗?怎么感觉打仗还挺高兴?好事儿?”
“打仗当然不是好事,”山雨看一眼翻箱倒柜的晚秋,抱着怀里乖乖啃磨牙棒的小包子亲一口,话锋顿转:“但有时候打仗,也不是一件坏事情。”
二柱不同意山雨的说法:“有时候?什么有时候?战争意味着流血,意味着死亡,百姓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怎么想都是一件坏事情。”
山雨笑了笑,道:“咱们穿来的这个秋暝王朝曾在十年前与敌国爆发过一场战争,当时的皇帝与无数将士战死沙场,这十年中,朝廷年年向敌国进贡,美人更是送了无数……
如今这场战不止是在一血国耻,还有百姓们心里的恨,你要知道民族的向心力是一种特别神奇的东西,国家保卫战会促进民族的团结,激发百姓们的血性……
这些都是积极的一面,对于这里的百姓们来说,也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所以就目前而言,打仗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山雨说着就转头对抱着一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晚秋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麻布。”晚秋停步,额上是亮晶晶的汗:“天气越来越冷,塞外更是苦寒,我把这些布送过去给将士们添衣。”
山雨点头,起身用袖子给晚秋擦擦头上的汗道:“你慢点走,小心摔着,忙不过来让伙计来帮忙……”
说完又想到伙计也回家捐东西去了,无奈笑笑道:“你把东西放这儿,等会儿我把小东西哄睡着了,和你一起搬。”
山雨很体贴呀,越来越体贴了。
晚秋脸色红红的摇头:“不用,也不重,我放到门口会有官差来收的,夫君哄儿子就行,这小家伙自学着走路就不怎么让我抱了,也就在夫君怀里乖乖的。”
小包子正抱着磨牙棒啃的欢乐,听两位爹爹一口一个小东西的,似乎知道他们是在聊自己,眨巴着大眼睛朝着晚秋糯糯的叫唤:“爹爹~爹爹~”
他长的和山雨一模一样,嫩白的小脸被药食养的有了婴儿肥,虽因着早产长的慢了些,但好在身体越来越好,黑汪汪的大眼睛也是灵动的很。
晚秋一看见自家儿子就心软,他低头本是想亲一口小包子,却没想到山雨突然也低了头,把这个吻,给劫走了。
小包子小嘴微张,看着面前玩亲亲的两位爹爹,手手里的磨牙棒吧唧一掉,惊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话说二柱还在呢,晚秋慌忙将手里的布往脸上一盖,低头跑了。
“你慢点!看路!”山雨朝着晚秋小跑的背影喊了一句,晚秋跑的更急了。
二柱支着下巴轻嗤:“现在是征粮打了胜仗,所以才高兴,等打了败仗,朝廷征兵的时候,我看他们还能笑的出来。”
后来果然战事吃紧,朝廷也吃了几次败仗,开始征兵。
百姓们面无喜色,勒紧裤腰带拿出了更多的衣物粮食支援边疆,而那些顶天立地的大好儿郎,自也甘愿舍身,奔赴沙场。
其实真的没人愿意打仗,谁都想平安团圆,但有时候,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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