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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植(近代现代)——卫小安

时间:2022-03-26 20:09:15  作者:卫小安
  在他想象的众多分手场景中。
  第一种,青木哭哭唧唧,主动求和,为了证明爱他,顺势滚床单。
  第二种,青木喝得酩酊大醉,主动求和,他顺水推舟,顺势滚床单。
  第三种,青木默认分手,他主动求和,死缠烂打,两人相互坦白爱意,顺势滚床单。
  很显然,青木的行为偏离了楚飞暮预先设定好的轨迹,就像无意中跌落青木掌心的玩具蝴蝶一样。
  不在计划中。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楚飞暮只好主动求和。
  他以为两人会来个火辣的拥抱,然后顺势滚床单。
  这期间,青木会向他倾诉爱意,因为他几乎确定青木是喜欢自己的。
  没想到,自己不仅挨了青木一巴掌,还被他打了几拳。
  关键是,和滚床单没半毛钱关系?
  楚飞暮这会倒是信了,青木果然是个Alpha。
  和Alpha谈恋爱。
  爽。
  带劲。
  就是有点疼。
  就在楚飞暮以为青木也许一丁点都不在乎他的时候,青木突然皱皱眉,眼睛像暗火一般闪动着,手指抵着楚飞暮的下颌,吻上了他的双唇。
  一个很简短的吻,短到楚飞暮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低头看见青木弯起的脚跟,才后知后觉心里有无数只温柔的虫正在横飞乱撞,竟让他生起一种莫名的怜悯。
  吃惊的表情转瞬即逝,楚飞暮下巴抬高,摸了摸鼻子说:“上去吧,很晚了,晚安。”
  楚飞暮显然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的手心冰凉,血流从四肢涌向腿部,随时准备跑开。
  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青木没去揣摩他的心思,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了。
  钥匙刚插进锁眼里,还没来得及转动,隔壁张栗就慌里慌张推门出来了。
  青木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问:“有事?”
  张栗探头探脑地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近青木耳边,小声说:“今天中午我好像听到楼上……”
  青木瞬间反应过来了,压低声音说:“奇怪的声音?”
  张栗立马点了点头,紧张兮兮地问:“要不要报警?”
  青木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应该是我楼上那户。”
  张栗有些害怕,但看到青木竟如此镇定,也不好畏缩不前,只来得及说上一句:“要不然还是报警吧……我们去不太好……”
  青木没什么表情的说:“那我一个人先上楼看看。”
  张栗也觉得自己有点怂,一想到中午听到的声音,瞬间腿就软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跟着青木上了楼。
  青木抬了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
  青木和张栗对视一眼,青木再次抬手敲了两下门。
  还是没有声音。
  张栗小声说:“没有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青木不死心地加重手劲,哐哐哐连续敲了三下。
  这回,屋里终于有动静了。
  但不是说话的声音。
  而是类似铁链子在地上大力拖拽的声音。
  青木贴着门问:“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答。
  就连铁链子的声音都消失了。
  青木怕继续敲门影响其他住户休息,就此作罢。
  他们住的是个老小区,因为距离医院较近,老年住户偏多,方便随时就医。
  青木的房东就是附近医院的医生,是个体格健壮的男性Alpha,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看起来像个狡猾的骗子,但还是挺讲理的。
  青木刚搬过来不到一个月,热水器换了,房东二话不说给换了个新的。
  到家门口时,青木拧开门,张栗隔着门缝问了他一句:“你都听到什么了?吓死我了。”
  青木不想吓到张栗,什么都没说。
  他也想过报警,况且楼下不远就有派出所,但就怕楼上的住户压根就没问题,耽误民警时间。
  有段时间,他甚怀疑是工作压力太大,幻听了。
  这么想着,就劝了张栗一句:“别想太多,下次再听到就报警,我也是。”
  张栗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我听到楼上那个女的说,“求你了,别捆着我,我要窒息了”。
  然后试探性地问青木:“你呢?”
  青木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张栗的眼睛说:“我也差不多听到这些,但我最近经常听到铁链子晃动的声音,还有电钻钻墙的声音。”
  青木解释道:“刚开始我以为是在装修,可后来一想……”
  关门前,青木安慰张栗:“下次听到直接报警。”
  张栗勉强笑笑说:“嗯,你也是。”
  青木脱掉外套丢进洗衣机里,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给房东转了3000元钱,一个季度的房租。
  房租还有五天到期,他一向提前一星期转账,就怕有时工作太忙给忘了。
  房东很快在微信上回:【收到,3000元,一季度房租。】
  青木:【嗯。】
  青木想了想,给房东又发了一条信息:【请问您认识楼上的住户吗?】
  房东回:【不认识,因为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所以和邻居不熟。】
  青木:【嗯,谢谢。】
  房东问:【怎么了?有事?是不是楼上漏水?】
  青木:【没有,没事。】
  房东没再回。
  青木把西红柿炒成浓稠的汤汁,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还加了一颗鸡蛋,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洗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玩手机。
  楚飞暮的晚安短信早就发过来了,青木没回。
  凌晨十二点。
  青木躺在床上,再次听到铁链子在地上来回拖拽的声音,沉甸甸的,或急或缓拖动着。
  夜里听,格外清晰,瘆人。
  青木总感觉,铁链子的另一断,连接在墙上。
  他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想着一旦听到求救声,就立马报警。
  只可惜接连几天都没听到声音。
  就在他和张栗都以为没事时,甚至怀疑自己严重幻听时,出事了。
  青木租的这房子格局极其简单。
  进门是客厅,客厅东侧是卧室,西侧是洗手间,南侧是厨房。
  卧室的双人床靠窗。
  老楼往往不太隔音,因为窗户严重变形,缝隙大。
  这晚青木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
  他看了眼手机,都十二点半了。
  想了想,没忍住给楚飞暮发了一个语音。
  语音很快接通,楚飞暮的声音懒洋洋的,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性感。
  “睡不着吗?”楚飞暮嗓音有些沙哑。
  青木轻声说:“嗯。”
  楚飞暮打了一个哈欠说:“我陪你聊天。”
  青木说:“好,那你说,我听着。”
  楚飞暮轻轻笑出了声,反问道:“你给我发的语音,还得我负责说话?”
  青木也慢慢笑了起来。
  楚飞暮颇为无奈地说:“好,那我说,你听着。”
  青木却突然打断了他:“等等,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铛—铛—铛
  声音节奏很慢,但每一下似乎都很用力。
  铛—铛—铛
  青木凝了凝神,确定是金属敲击墙体的声音。
  而且就在他窗户外面。
  他恐惧而又担忧地慢慢拉开窗帘。
  两只摇晃不停的脚近在眼前,隔着薄薄的窗玻璃,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击着外墙体。
  铛—铛—铛
  只听那人嘴里不停地说:“为什么要绑着我?”
  “我喘不上来气。”
  “别绑这么紧,我要死了。”
  “不,我要飞了。”
  青木快速挂断语音,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明情况后,楚飞暮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
  青木慌乱中按了接听。
  就在这时,只听咣一声,楼下传来沉闷的声响。
  就好像一袋子沙子,从楼上坠下。
  电话里的楚飞暮也听见了,大喊一句:“青木,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青木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坠了下去。
  不停地叫嚷着“楚飞暮,我需要你”。
 
 
第26章 连夜跑路是害怕我揍你?
  青木以前租的房子和这里隔了两条街。
  严格来说,是同一个社区。
  以前住的是23栋,现在住的是8栋,都是医院家属楼。
  之前的房东是个男Beta,教师,外表斯文,年龄几乎是青木的2倍,已婚,却总是千方百计想约青木出来吃饭。
  青木不太自在,就搬家了。
  现在的房子差不多住了一年。
  据他观察,除了隔壁的张栗外,这栋楼几乎没有其他租客,偶尔上下楼看到的全是中老年人。
  青木竭尽全力集中注意力,以至于用力到感到痛苦,可惜还是无济于事。
  他别无选择,就好像被一块磁铁吸引住了一般,慢慢靠近床边,拉开窗帘,楼上耷拉下来的脚已经看不见了。
  青木自以为有定力,面对再复杂的工作都毫不畏惧,如今定力却一点一点地散开了。
  像是产生了幻觉,恍恍惚惚,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大脑更是无法冷静思考。
  他试着调整呼吸,放松,也许刚才的声响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很快,他就不认为这是一种假象了。
  “啊——”楼下传来一声惊叫。
  青木鼓起勇气,一下子拉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
  最先看到的是一团白色的物体。
  就在楼下。
  天太黑,青木定睛细看。
  那团白色的物体始终没有动弹。
  比视觉最有用的,是嗅觉。
  青木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才注意到那团白色不知名物体上的点点血迹,在月光下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多,面积不大。
  紧接着,他才注意到这团白物是有手有脚的。
  青木不敢往下想了,这双脚会不会就是刚才敲击墙体的脚?
  会不会就是楼上的人?
  楼下迅速围了一圈人。
  中年妇女披着老式棉睡衣围观,一样蓬松的卷发,一样尖细的嗓门。
  青木快速关上窗户,捂着胸口坐在床上发呆。
  楼下妇女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可惜啊,这是不是XX家的女儿?”
  “对对对,年纪轻轻好像是个精神病。”
  “可不是,XX为了给他这个女儿治病,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
  “我听人说,XX上班时都用铁链子把她拴在家里。”
  “是是,怪不得我总听到有个女人喊‘别绑着我’。”
  “我跟你们讲,她女儿犯病时候伤过人,XX赔了不少钱,而且天天嚷嚷着自杀,肯定今天没拴住,这不人就从楼上跳下来了。”
  “你说,会不会影响这块的房租啊?我还想着把我这房子租出去,住到我儿子的大房子里去呢。”
  从她们口中得知。
  坠楼者是楼上住户,女孩,精神病,有伤人和自杀倾向,父亲为了其他住户的人身安全,用铁链子把她拴在家里。
  就在这时,青木听到了警察询问的声音。
  青木再次拉开窗户,对着窗外喊:“是我报的警。”
  两个穿着浅蓝色制服上衣的民警听到声音,抬头看他。
  青木觉得楼下的这一幕十分诡异,就好像举行什么宗教仪式似的,一圈人围着陌生的白衣少女。
  他的视线不慌不忙地从这群密集的八卦妇女身上缓缓掠过,喉咙里如同有块滚烫的烙铁,他能切身的感觉到烧灼的铁水嘶嘶发出刺耳的声音。
  青木恨不得将铁水一吐为快,烧得楼下这些个幸灾乐祸的人蠕动着四散奔逃。
  只可惜他浑身发抖。
  很快,民警上了楼。
  青木把前些日子听到的,以及今晚见到的,全部告诉了警察。
  警察刚走,张栗就开门出来了。
  张栗年龄不大,又是抖,又是哭,就差没趴到青木肩膀上嚎了。
  张栗的确有这个心思,脑袋刚一倾斜,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推开了。
  楚飞暮一使劲,推着张栗的后背,直接把人推进屋里,并迅速踢上了隔壁门。
  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只不过动作更温柔一点,从后面拥着青木进了门。
  青木没想到楚飞暮能来,楼上女人刚跳楼时,他记得自己还在和楚飞暮语音通话来着。
  青木脑子嗡嗡作响,人却十分清醒。
  也正是这份清醒,才让他莫名得难过。
  不过这一刻,他倒是觉得楚飞暮是极为可靠的。
  楚飞暮松开青木的胳膊,脱掉身上厚厚的长外套,里面竟然只穿了一套白色睡衣,料子很薄。
  青木震惊地说:“你怎么来了?”
  想了想,有必要补充一句:“我没事。”
  刚才楚飞暮从楼下绕过来时,看到地上的尸体,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不认为青木会害怕,只是担心。
  “借用下洗手间。”楚飞暮避重就轻。
  青木点了点头,顺便把洗手间的灯按开了。
  楚飞暮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青木递给他一条深蓝色毛巾,楚飞暮接过去,擦了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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