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弟子动作整齐地收了长戟,齐声喝道:“起门!”
沉重的石头门缓缓升起,露出十象天塔的内景,第一层和塔外的世界没有太大区别,仍旧是一片荒芜之地。
一个守门的弟子领着萧宝到了传送阵前,他手握大魔主的信物,启动了通往塔尖的阵法。
信物是一次性的,阵法启动后信物就自动销毁,仿佛就是为了萧宝准备的。传送阵将萧宝送上了塔尖,这里的世界和魔宗的风格天差地别。
这一路萧无措都睡得很熟,直到此刻进了塔尖的宫殿里,他才被一阵刺鼻的香味给呛醒了。
殿内灯火通明,燃着一圈熏香。
萧宝站在殿的中间,抬头看向端坐在高座之上的男人,捏紧了金笼子的提手。
“兔子带来了。”少年清越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带着一丝隐忍的兴奋和激动。
高座上的男人笑了笑,温润的声音透过面具传了出来。
萧宝问他:“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胆地提要求,大魔主被勾起了兴趣,收回了落在金笼子上的视线。
比起兔子,这个莲门的小弟子好像更有趣些,不如陪他玩玩。
大魔主:“你想要什么东西?”
萧宝的脸红了红,小声说道:“我特别喜欢一个人,我想让他当我的哥哥,永远都和我生活在一起,只看着我。我不会惹他生气,每天都会逗他开心,他会比现在更好。”
隔着金笼子,萧无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萧宝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大魔主显然是被他逗乐了,起身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温声问道:“说说看,你想要的人是谁?”
萧宝:“他是一位仙尊,高高在上,他叫萧无措。”
话音刚落,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魔主站定在他跟前,一双眼讳莫如深地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但萧宝的眼神坦坦荡荡,有的只是少年人炽热的直白感情。
他只是想要个哥哥,想和哥哥永远生活在一起,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错就错在他想要的人也是大魔主想要的人,而那个人现在变成了兔子,就在金笼子里关着偷听呢。
大魔主突兀地笑出了声,俯身靠近他,轻声说道:“你的想法很好,哥哥和弟弟本就应该感情和睦,长长久久,任何亲情都应该这样。”
萧宝露出了开心的笑:“这么说大魔主答应实现我的愿望了?”
大魔主:“当然。”
他拿过萧宝手里的金笼子,放在眼前观赏了起来,笼子里的兔子在叽哇乱叫。
萧无措:“你个骗子,真不要脸,连小孩子都骗,他还那么小——”
“嘘——”大魔主将手指伸进笼子,按住了他的三瓣兔子嘴。
萧无措气鼓鼓地蹬了他一脚。
这时萧宝在旁边问他:“你什么时候会实现我的愿望?”
大魔主笑眯眯地回答说:“还需要些时间。”
等到什么时候萧无措被利用完了,只剩下一副无用的皮囊之后,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但这个答案他不会现在说出来,他提着金笼子回到了高座,将金笼子放在自己交叠的腿上把玩,逗弄着里边的兔子。
萧宝在台下说:“那我就等着大魔主的好消息了。”
大魔主挥了挥手,传送阵的光芒亮起,强制送走了萧宝。殿中恢复了死寂,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奇形怪状的黑影。
属于大魔主的影子是一团异形,数不清的触手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它们像一丛巨大的海草窝在宽大的座椅上。
而这丛海草紧紧地缠着一只笼子的影子。
殿中没有人之后,大魔主不再伪装,卸下了脸上的铁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是明月夜,也是萧无措意料之中的。
从他意识到明月夜还有一个马甲之后就一直猜测这个马甲是什么,后来就想到了魔宗,但十个魔主的身份他都一清二楚,排除之后就只剩下大魔主。
明月夜果然是幕后boss大魔主。
金笼子的笼门被打开,明月夜将笼子放到高座的扶手上,笑道:“不畏仙尊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萧无措舒服地窝在笼子里,一点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明月夜接着又说:“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但在白玉京我没有接近你的机会,想要让你爱上我,果然还是得给我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行。”
萧无措浮夸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明晃晃地表示自己被他的话恶心到了。
明月夜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宵行太宝贝你了,你很难不动心,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的眼里现在全是徐宵行。所以我很着急,你得赶紧爱上我,而且和我双修一定会比和他更快乐。”
萧无措问了个很直白的问题:“你比他大很多吗?”
明月夜愣了愣,半天说不出来话。
萧无措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说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就别在这儿丢人了。”
明月夜艰难地笑了笑,说:“不如你先看看我的,再说这话也不迟。”
萧无措:“谢了,我怕长针眼。”
明月夜:“………”
从前倒是没发现萧无措这么能说,小时候他还抱过萧无措,分明是个玉雪玲珑的粉嫩包子,怎么长着长着就变成了这样?
这张小嘴叭叭的真能说,不过还是比阿白说出来的话好听多了。
所以他还能忍。
第44章 剑劈山崖
奢华的洞府内,徐宵行熄灭了炼器鼎下的真火,将炉中淬炼好的金丝提了出来。
经过真火淬炼的金丝更加柔韧,闪烁着耀眼的光泽。金丝在徐宵行的操纵下,灵活地刺进桌台上平铺着的衣服上,自发绣出了白玉京的图案。
最后还剩一些金丝,徐宵行又在衣服的内里绣下了“宵行无措”四个字。
法衣制好的刹那,洞府外传来弟子焦急万分的声音。
“京主不好了,不畏仙尊失踪了!”
徐宵行提着衣服的手一抖,戾气横生,挥手斩断了洞府的石门。厚重的石门断成两截,吓得门外弟子抖如筛糠。
玉环的联系还在,说明萧无措并没有遇到危险,所以徐宵行并不心急,但在听到消息的刹那还是失控了片刻。
他取出传讯灵石给萧无措发了条讯息过去,对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秒回。
弟子偷摸地看了他一眼,被他逐渐阴沉的表情吓得抖了一下,连忙说道:“不畏仙尊是元婴修士,京主不必担心,也有可能是不畏仙尊偷跑去玩了。”
毕竟萧无措平时就很不着调,传教的时候偷跑去玩明显就是他的风格。
徐宵行收起传讯灵石,冷声问道:“莲门里外都找过了吗?”
弟子忙答道:“都找过了,但王师兄说没找到。”
徐宵行听了,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弟子陡然松下了挺直的腰板,趴在地上大喘着气。刚才京主无意间露出了一丝渡劫期修士的威压,仅仅一丝就压得弟子头疼欲裂,全身冒起了冷汗。
他一边喘着气平息痛苦,一边给远在莲门的师兄弟们默哀。京主亲自去了,他们没看护好不畏仙尊,肯定要受罚的。
与此同时的莲门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萧宝和白玉京的弟子发了疯地找人。
莲门弟子都很不明白,萧无措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在修仙界几乎是顶尖的存在了,还需要一群筑基、金丹弟子们看顾吗?
人丢了就丢了,指不定是仙尊自己跑出去玩了,至于弄出这么大阵仗吗?他一个元婴修士,还能被人打了不成?
萧宝急得快疯了,逮着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不畏仙尊,弟子们碍于他的身份都很给面子地回答了,但答案都是些无用之词。
他的师父五虚子熟知内情,现下正缩在大长老的洞府内,忧心忡忡地盯着蒲团上打坐修炼的大长老。
被盯得久了,大长老忍不住睁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掌门要是无聊,可以回自己的洞府修炼。”
五虚子一脸坚决地摇头:“不行,只有待在你这里我才能安心。”
大长老:“随你便,但是半个时辰后我道侣要过来,到时候还请掌门回避。”
五虚子点点头:“我会背对着你们的,绝对不会偷看。”
大长老:“………”
说了几句话之后,五虚子没那么害怕了,他开始想萧宝的事情。
当初他云游到一个村子,发现了被一群孩子们欺负的萧宝,当时就震惊于萧宝的根骨,二话不说带回了莲门悉心教养。
如今萧宝已从稚童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他在心中早已把萧宝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得知萧宝这般在乎萧无措之后,五虚子心里的愧疚一直居高不下。
他骗了萧宝,是他让萧宝把变成兔子的萧无措送去了魔宗,如果萧宝以后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五虚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宝。
正在这时地下传来一阵轰隆声,震得整个洞府都晃了晃,五虚子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被晃得摔下了蒲团。
他“哎呦”一声爬了起来,骂道:“哪个杀千刀的又走火了?摔得我屁股疼。”
大长老的脸色很不好,唰地站起身,推开了洞府的石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弟子敲了个空,一抬头就对上了大长老怒气冲冲的眼神。
大长老:“是哪个弟子又失手了?”
弟子猛地回过神,答道:“是白玉京的徐京主开了!”
刚走过来的五虚子一口气没喘上来,翻着白眼向大长老宽阔的后背倒了过去,结果被大长老一脚给踹支楞了。
大长老一甩袖子,率先走出洞府:“走去会会徐京主。”
五虚子连忙追上:“这可怎么办?徐京主这个时候杀过来,肯定是知道不畏仙尊出事了,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
大长老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低声警告他说:“掌门老了,记事都不清楚了,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五虚子张口就说:“你咋回事儿?那银环分明就是咱俩密谋给他戴的,人也是咱们骗萧宝送过去的,所以说我没记错。”
大长老被气得头晕脑胀,索性一掌把五虚子给劈晕了,然后对着洞府外见怪不怪的弟子说道:“把掌门带回洞府,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掌门病入膏肓了。”
弟子机灵地答道:“大长老放心,弟子知道怎么办。”
大地又是一声巨响,两峰上的宫殿又坍塌了一座,砖瓦密集地落了下来,不少低阶弟子躲避不及,被压在了下边。
山峰下早已乱成一团,峰壁上华美的宫殿变成了废墟,乌烟瘴气笼罩着峰底。
会御剑的弟子争着往峰顶飞,却被徐宵行的气势所骇,只能远远地躲在半山腰观望战局,等着长老们过来救场。
大长老御剑而来,整个莲门已经被两道剑气轰炸得不成样子了,其他长老们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他硬着头皮上前,却发现一个白玉京弟子刚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被石块砸得鼻青脸肿,腿上还在往外冒血水——弟子对上他的目光,甚至劫后余生地笑了笑。
传闻是真的,徐宵行果然是个疯批,竟然连自己宗门内的弟子都不管不顾。
大长老心里也有点不确定起来,但他还是勇敢地面对徐宵行,拱手说道:“不知道徐京主大驾光临——”
话未说完就见一道剑气斩了过来,大长老瞳孔骤缩成针尖,在这一刻爆发出极大的反应力才堪堪擦着剑气的边躲了过去。
剑气撞在峰壁上,竟是直接劈断了一座峰头,莲门的一半基业都被毁于一旦。
大长老的心逐渐凉透了。
第45章 怨不得谁
“徐京主!”大长老痛心疾首地看着峰底的一堆废墟,脸色苍白地吼出了声。
即便是修仙界第一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他们莲门不要面子的啊?
徐宵行二话不说,又是一剑过去,生生将大长老打进了峰壁,他的身体镶嵌在岩石里死死地卡着。
围观的弟子被吓得不轻,更不敢上了。
大长老哇地吐出一口血,还未抬眼就感知到了徐宵行的逼近。他低垂着头,努力凝聚着身上的灵气,打算保留逃命的实力。
就听徐宵行冷冷地问他:“萧无措呢?”
大长老抬起头,有些恭顺地笑了:“不畏仙尊是莲门的贵客,贵客要走,我们自然是不敢拦的。”
他已经见识到了徐宵行的实力,眼下要想保命只能祸水东引。反正那位大人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那就让徐宵行去找他!
大长老短促地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只知道不畏仙尊走的时候提到了魔宗,也许徐京主可以去魔宗找人,跟我们莲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萧无措被送魔宗的事就跟他们莲门无关!
可惜他算盘打得再好,也抵不过徐宵行的一个念头。徐宵行要他死,他就得死,就算他真的是个无辜的人也逃不开。
因为徐宵行是气运之子,是全书的三观,不论对错他都会被天道无条件眷顾。
无极剑戳穿了大长老的心腔,跳动的心脏眨眼睛被绞得粉碎。他大睁着眼死不瞑目,仿佛根本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
但修仙的人还有保命的后招,大长老想要利用神魂逃脱,却没想到无极剑戳下的地方死死地定着他的神魂,让他根本挣脱不掉这副躯壳。
徐宵行面无表情地绞碎了他的神魂,随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褪去,终于有第一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去找五虚子救命。
没有了萧无措在场,徐宵行才像是挣脱了枷锁的野兽,无差别地撕咬着人。
白玉京的弟子不少被砸成了重伤,此刻还活着的几个混在莲门弟子的中间,根本不敢往自家京主身边靠。
在萧无措还没有住进白玉京的时候,他们亲眼见识过徐宵行是如何虐杀刘四开的,那成了他们所有弟子的一段噩梦,现在想起来也禁不住浑身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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