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问问你,是为什么吗?”
约法沙不见一点儿犹豫,简单的词句在临殊的问题出口时就自然地从他口中吐出:“因为你很蠢。”
被骂了的临殊静静看着他。
“你这么蠢,我总有下一次机会的。”
约法沙的眼神清澈,他想了想,又极其淡然地补充道:“而且我喜欢你。”
临殊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击中要害,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追问道:“除了我以外,你还喜欢其它什么人吗?”
约法沙点点头,回答得很快:“卡萝尔。”
果然,他的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临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微妙的遗憾,他捏捏眉心甩开杂念,在烤箱传来的香气中思索。
卡萝尔是谁?
——
今天的沃恩也在泡咖啡,法伊格尔说他泡的咖啡很好喝,所以出差路上把他带上了。
沃恩很后悔少年时为了零花钱去咖啡馆打工,以至于学到了这一手精妙的咖啡冲调工艺。
他来到办公桌前,他的顶头上司正在向某个人问话,那是个身穿制服似乎是个警长的男人,双手被拷在身后,头发凌乱,嘴角带着淤青,看起来遭受了一顿资本主义的毒打。
这位警长身后是两个看不出身份的男女,一个染了红发,一个有毛刺刺的寸头,这个房间外面还有其他人,不知道法伊格尔到底派人抓了多少。
沃恩直觉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咖啡放到桌上,他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个人形咖啡托盘。
“所以说,你在明明已经发现了疑似被拐卖的贵族时,没有出手救援,反而受了别人的贿赂,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对吗?”
房间里没有开灯,穿透雨幕的黯淡天光落在法伊格尔搭在桌面的左手上,他半身没在阴影里,声线带着长期熬夜睡眠不足的喑哑。
“是……是……”警长不敢隐瞒,“但那家伙,拿着刀……他恐吓我……”
“闭嘴,我问你再给我开口,不然我就把你那张嘴缝上。”法伊格尔将目标转向警长身后的寸头,“你们,明知道劫持那位贵族的人,是个低劣的反叛军,还主动收留他们,协助他们,并未向帝国举报对吗?”
“呸!你们这群暴君的走狗,你们才低劣!”
寸头狠狠瞪着法伊格尔,恨不能一口咬断这个杀了他所有兄弟的帝国官僚的喉咙。
“我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可以,不要说多余的话。”
法伊格尔话音刚落,寸头身边的女人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手铐释放出的电流在她全身流窜,只几秒钟就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寸头目眦欲裂,却不敢再顶撞什么。
“你,把当晚遇到的那两个人之后的事描述给我听,如果和其他人说的有出入,你知道后果。”法伊格尔点了点那位警长。
警长连连点头:“我当时检查到二楼的第三个房间,在床上发现了一根金色头发,床单摸起来还是热的,我就猜那间屋子里有人躲起来了。”
“我把其他人支开,准备一个人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讨点儿好处,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看到那个反叛军,把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按在床上亲吻……”
办公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警长的叙述,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位帝国高层,听见对方压抑着情绪提醒:“继续说。”
“那个人和您的下属描述得差不多,金色长发,红色虹膜,身材高挑,还有极为出色的容貌……
我当时以为,那个反叛军是个人贩子,拐来了一个漂亮的贵族要卖到图撒去。那个长相确实比较少见,说实在的,连我都……”
“????(法伊格尔家乡粗口)!”
法伊格尔霍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的办公桌,桌上的摆件和工具摔了警长一脸,“不要说多余的话!”
警长战战兢兢地缩了缩,继续将他和那个反叛军的交易,和一些对话叙述出来。
“你们突然敢这么对他……”法伊格尔听完半天没有再问话,他没有第二张桌子可以掀,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吐出一句,“咖啡。”
沃恩递上冷掉的咖啡,一声不吭,试图和背景融为一体。
“少放点糖。”法伊格尔一口饮尽手中的咖啡,“再做一杯,送到隔壁来。”
“好的。”沃恩接住法伊格尔丢过来的咖啡杯,规规矩矩地退下。
法伊格尔临出门前突然想起什么,他缓慢踱步到警长身侧,问:“你当时,碰了他的脸对吗?”
“是……是的……”警长低下头,只能看到法伊格尔铮亮的皮鞋尖。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是哪只手?”
请不要对法伊格尔抱太大期望,他只做对萨迦利亚有利的事,但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
下次出场大概要四十多章或以后了吧……
——关于卡萝尔是谁,前文出现过她的名字
第29章 规划
第一个柠檬蛋糕失败了,临殊光顾着和芙洛拉聊天,忘记在最开始加入柠檬汁,后来的操作流程由于不太熟练,成品的味道也不太完美。
没有办法,临殊只能自己吃掉这个蛋糕,给约法沙重新做。
虽然约法沙怨念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似乎他一个不注意,约法沙就会把这个残次品从他手里抢过去。
到临殊成功做出完美的柠檬蛋糕,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为避免约法沙吃不下晚饭,临殊再一次扣下了这个柠檬蛋糕。
临殊给约法沙扎好头发,让他老老实实坐在饭桌前吃饭,自己在对面小心关顾着,他总疑心要不是约法沙还有点儿成年人的自觉,这会儿可能已经躺到地上打滚了。
“兰伯特很忙吗?”
芙洛拉坐在临殊和约法沙对面,听到临殊这么问,摇摇头:“他去看病了。”
楼下就是诊所,楼上是兰伯特和芙洛拉的居住区,他们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对开诊所的情侣,其他反叛军过来联络都会假装是来看病的。
就算不是正儿八经的诊所,该有的功能还是一应俱全,临殊不明白为什么兰伯特不在自己家看病,难道不花钱看医生他浑身难受?
“心理疾病,我们这儿不治这个。”芙洛拉说。
说好的年少不知愁滋味呢?兰伯特看上去哪儿有心理疾病的样子?临殊想不通,临殊不说。
“我们试着在塞纳采购稳定剂的原材料,但你知道,有些材料不那么容易得到。”
芙洛拉在用餐途中讲起正事,“我这里有一份清单,塞纳的部分研究所可能有制作稳定剂的材料,但是那些研究所的人很多不是金钱就可以打动的——
顺带一提我们最近有点儿资金困难,反正大概需要有人跟他们亲自交涉,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拿到那些材料。”
“所以是让我去?”临殊问。
“我和兰伯特的身份不太方便,其他人还有自己的事,这里只有你闲着。”
芙洛拉安排起事儿来说话毫不留情,“没有要你打架,只是先去交涉一下,明天我们给你用新的医疗设备,帮助你早日康复。”
她描述了一下新型医疗设备的昂贵和珍惜,声称是专程为临殊买的,保证可以让他三天以内扔了拐杖,健步如飞,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临殊正吃着煎蛋,蛋黄一下噎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咽下去:“好吧,有没有晚上开门的,我今天晚上就开始。”
约法沙剩余的稳定剂只剩下两支,他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何况还不知道材料齐全后配药需要多久。
饭后他托付芙洛拉照顾好约法沙,拄着拐杖一刻不停地去清单上的各个研究所实验室寻求材料。
搞研究的人不怕秃头,熬夜是家常便饭,临殊没吃到几个闭门羹。
他用伊琳娜早些年的面子敲开这些研究所的门,交涉结果和芙洛拉他们差不多,普通的材料很好入手,较为珍贵的,大多都不愿意给。
尤其是一种全称他根本念不出来,简称为PCCE-21的什么提取液,只有两家研究所有,偏偏这东西还极为关键,能搞到一部分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制作几支稳定剂。
临殊夜里披着秋霜回来,诊所已经关门了,兰伯特明天有事,睡得比较早,还在等他的只剩核对诊所数据的芙洛拉和玩数独的约法沙。
“怎么样?”芙洛拉问。
“弄到了一些,明天可以拿。”临殊叹了口气,“PCCE-21很难搞,那两家研究所现有的人做不了主,明天我试试看能不能和他们所长谈吧。”
芙洛拉点点头,表示这种情况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会儿信息,芙洛拉便回去继续核对数据,留临殊和约法沙在客厅。
“你知道他们开价多少吗?”临殊放下拐杖,坐到约法沙旁边,满心满眼都是疲惫,“今天为了买那些材料,我真的一分钱也不剩了……”
约法沙停止心算,瞳仁斜向临殊。
临殊摊在椅子上,信口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帮我想想办法,我真的养不起你了。”
“帝国养得起。”约法沙还在气他没有吃到的蛋糕,对在外劳苦奔波的临殊没有什么好态度。
“养得起我也不会还的。”临殊一听这种话就支楞起来了,他做过最冲动的事之一就是放约法沙离开,像他们分别时说的一样,只有那一次。
他不会再放约法沙走了。
“你像个强盗。”约法沙合上数独集,点评道。
“抢到了就是我们的了,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错。”临殊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明明很累,回来跟约法沙简单地相处一会儿,就觉得轻松许多,“旧时代我们那儿有种句式,叫「砸锅卖铁也要如何如何」,套用一下,我砸锅卖铁也得养活你。”
“是你把我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养活我是应该的。”约法沙丝毫不为这句父母辈常用语动容。
“是,应该的。”临殊不跟约法沙开玩笑,绾了下他的头发,“对了,这几天都是芙洛拉在照顾你吗?”
约法沙颔首。
芙洛拉比较忙的时候楼下的医生会上来帮忙,总之不可能指望兰伯特。
“那你洗澡……”临殊欲言又止,他可不觉得兰伯特有心大到愿意让女朋友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哪怕约法沙在这方面一无所知、毫不避讳。
“你不是要我不要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吗?”
约法沙偏了偏头,他知道临殊嘱咐他不要随便裸露身体是为他好,所以即使不是很明白也照样遵守。
当然,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是在第一天搬上来住,没穿上衣被芙洛拉敲了脑袋,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挨女性的打,印象极为深刻。
临殊听到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轻轻拍了一下约法沙的肩,颇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他的欣慰维持不到三十秒,就听约法沙埋怨似的补充:“可是自己洗好累,我不想自己洗。”
临殊下意识地想教育他不要总想着偷懒,话到嘴边,他脑海中闪过约法沙在失去他关注那几天失落的表情,这些话就变成安抚:“稍微忍耐一下吧,过两天我好一点儿就帮你。”
既然约法沙很好哄,何必总做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反正约法沙的索求不会伤天害理,他也没办法融入社会。
约法沙洗漱完,临殊进了浴室,他十分坚决地婉拒约法沙的好心协助,上一次的惨痛经验还历历在目,他想对他的小兄弟好一点儿。
身残志坚的临殊从浴室出来,发现约法沙还待在门口等他,他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问:“你怎么还不去睡?”
“晚上睡觉好冷,他们不给我开暖气。”
入秋后气温逐渐下降,夜里越来越冷,约法沙在皇宫里的室内活动区域一年四季都是恒温,一路过来也都是和临殊一起睡,直到孤身一人了,才体会到布衾多年冷似铁的味道。
“还不到冬天,哪有人开暖气的。”临殊拄拐的方向一歪,拐向约法沙住的房间,“和我一起睡会暖和点儿,你要还是冷的话我再想办法。”
约法沙的回应是回房钻进被子里,将棉被掀起一角,对着临殊拍了拍。
“还好兰伯特睡了,否则还不知道得怎么想。”临殊这短短一段时间叹的气比过去好几年还要多,他顺手带上房门,走过去按按床垫,“有点儿硬,你睡着不会不舒服吗?”
约法沙把被角放下来,不太高兴地说:“那个小矮子说我好麻烦,不给我换。”
临殊反应了一下,将「小矮子」和兰伯特对上号,失笑道:“你当着他的面叫小心他跳起来打你。”
“我没有那么蠢。”约法沙往下滑了一截,让被子没过肩膀。
“当人一套背人一套,谁教你的?”临殊掀开被子躺到约法沙身边,习惯性地去搂约法沙的腰。
约法沙听出临殊说的不是好词,微皱着眉反驳:“他也给我起外号了,我听到了。”
“什么外号?”临殊好奇问道。
约法沙似乎对那个外号颇有微词,不肯告诉临殊,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好吧好吧,晚安。”临殊和约法沙贴近一些,“明天天气好的话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约法沙向来入睡快,临殊则在短暂的清醒中想了些其他的事——
他不怀疑自己是个直男,怪就怪在约法沙长得太养眼,他在重伤之下被约法沙摸几把就有了反应,可怎么平时睡觉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难道他是个M?这也不对,他受伤又不是约法沙干的。
晚上不睡觉果然就是会想太多奇奇怪怪的事。临殊晃晃脑袋,迫使自己把杂七杂八的念头扔出去,目前最重要的是搞到稳定剂的原材料,把约法沙安全送到赫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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