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骨传来一阵剧痛,紧急着一道力量猛然从前方撞过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倒,沿着楼梯往下滚,直到第二个缓台才停下来。
赵队摔得浑身酸痛,头昏脑痛,躺了好几分钟才缓和过来。
他艰难的撑着地面坐起来,发现最脚踝疼得厉害。
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艹你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别让老子逮到你,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他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现在的他不能停嘴。起初骂的一两句是发泄,后面渐渐变成一种本能。
保命的本能。
他虽然不信,但儿时听奶奶讲过,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遇到拦路的小鬼就往死里骂,骂得越厉害,小鬼就越害怕。
一阵脚急促的步声打断了他的咒骂。
这一刻赵队真的慌了,以为是被骂走的东西去而复返。再不顾不得什么里子面子,今夜的各种意外汇集在一起,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他可能真的 撞邪了。于是他再次开口,声音又急又粗,仿佛喝了两斤的假酒的人在发酒疯。
王家和就是追着这一句句不堪入耳的怒骂找到人的,“赵队?”
赵队一怔,“王家和?”
王家和顺着楼梯下来,见赵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头一惊,“你怎么了?”
“脚扭了,没什么大碍。”赵队把手伸给他,“搭把手。”
王家和帮忙把人扶起来,问道:“你怎么走楼梯不搭电梯?”
“停电了。”赵队说,“今晚实在倒霉,说停电就停电。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不好好管教,动了电梯,每层楼都要停一下。”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有点慌乱。抱怨的语气完全是在给自己壮胆,也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暗示世界上没有鬼,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臆想。
王家和闻言一脸古怪地盯着赵队:“楼里没停电。”
赵队推开王家和,面容冷肃,“怎么可能!”
“真的没有停电,除了楼门处的灯没亮,其他地方电路一切正常。”王家和猜赵队说不定遇见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或者鬼遮眼。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警惕地看向四周。
赵队好不容易落回实处的心再次高高悬起,他盯着王家和,眉头皱得死紧,“你小子故意蒙我呢,我刚刚出电梯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外面……”
随着王家和推开门楼梯间的大门,外面暖黄色的光照进赵队的眼底。
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喃喃道:“什么时候来的电,为什么我不知道?对了,安全通道的灯是声控灯,为什么刚刚我们说话它没亮?”
“声控灯一直亮着的。”王家和道,“要不然我早就用手机照路了。”
赵队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他和王家和挨得这么近,却仿佛又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看到的景象,和王家和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王家和想,可怜的赵队怕是受邪祟影响,还没彻底缓过来。
快到家门口时,赵队终于想起问王家和为什么会出现在楼道里,随后就犯了疑心病,“这一切不会是你小子在故意吓唬我吧。”
王家和连声喊冤,“赵队,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
赵队没出声,王家和继续道:“陆汀的话一向很准,他说你会出事就一定会出事,我心里不安才又倒回来的,但不知道你住在哪一层,就挨个楼层去敲门,结果就听见楼梯间传来骂人声。”
那声音充斥着愤怒,就近两层的住户探头出来瞧过,还以为是地痞来催债的,险些报警。
接下来一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王家和把人送进门就离开了,是赵太太帮忙将人扶进去。她本身就是骨科大夫,检查了下丈夫的伤势,确定没问题后起身去冰箱里拿出冰袋替丈夫敷上。
赵队心事重重,说来也怪,似乎在他恶声大骂后,胸腔里那股令他抑郁的气就散了。随着王家和出现,楼梯间中阴森的氛围也不见了。
他知道,自己遭遇了从前所未知的事情。
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吗?
陆汀和林归那样的人,真的就是通灵人吗?
赵太太见丈夫一直不吭声,怀疑他脑袋摔除了毛病,“你要不要明天去医院做个脑部扫描,我听你刚刚的小同事说你摔得不轻。”
“我没事,除了脚,其他都没问题。”赵队额角一抽,严肃道,“脑子也很正常。”
赵太太一手按在冰敷袋上,“那你怎么这幅表情?是案子又遇到了什么难关了?”
赵队看向妻子,忽然把上半身探过去,声音压得很低:“老婆,你信世界上有鬼吗?”
赵太太一笑:“你不是不信吗?之前我看惊悚之旅,你还说我来着。”
陈队厌恶神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惊悚之旅。
这个社会真是拍什么的都有,综艺的热度下去了,就开始搞探险。他老婆那两天都魔怔了,开口闭口都是陆汀和林归的名字,还有那个叫徐音音的。还好他老婆理智,只单纯看节目,没有像有些没有理智的粉色一样加入骂战。
当初他只觉得是节目组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恰好挖出了幸福医院隐藏的秘密。如今想来,他们会不会真的是靠自己的本事找到事件真相的。
赵队疾声问:“你为什么相信?”
赵太太:“没有为什么啊。”
赵队着急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世界这么大,宇宙那么广阔,连外星人都可能存在,为什么就不能有鬼呢?”赵太太的反问直击赵队内心。
赵太太微眯起眼睛,“你今晚怎么回事?”
赵队把在车里和进入单元楼后发生的事说了,赵太太愣了好半晌,揪住丈夫奔进卫生间,然后匆忙从厨房拖来米袋,抓了一把就往丈夫身上撒。
撒五谷是民间流传的驱邪方法,发源于丧葬习俗。
赵队下意识张嘴呵斥,吃了一嘴的生米,生无可恋。
王家和开车往家走,想起楼梯间里赵队那一系列奇怪的问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陆汀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此时,被崇拜的人正躺在自己舒服的小床上。
小小的纸人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钻进来,蹦蹦跳跳上床,小脑袋抵在主人的耳边。
明明它什么也没说,陆汀心里却浮现出一段奶声奶气的诉说声。知道赵队有惊无险后,陆汀也可以睡个好觉了,他用指尖挑开饼干盒,示意纸人自己跳进去。
小纸人像只小蜗牛,磨磨蹭蹭不肯进。
虽然每个纸人同出一源,可在它们自己的认知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小纸人用脸蹭了蹭陆汀的手指,脑袋摇摇晃晃。见主人不为所动,又跳到地上,将陆汀的拖鞋摆放整齐,把不知何时落到地上的纸团抱其来丢进垃圾桶。
之前的纸人都很听话,从来不违抗自己的命令。今天这一个有自己的脾气,也比其他的更加大胆,提出了“留宿”的请求。看它如此卖力的表现,陆汀心软了。
指尖轻弹它的额头,掀开被子示意纸人钻进去。
纸人也就巴掌大,躺进被子里宛如躺进了海中央。它费劲儿钻出来,学着人类的模样侧躺着。
被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面对着,陆汀有种被注视的错觉。他掌心落下,结结实实盖住纸人的脸,闭上了眼睛。
阳台玻璃门的缝隙中,几根藤探进来缠住陆汀的腰,随后长出根系深入肌理将青年里里外外死死缠绕。
陆汀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就重新闭上。
睡意越来越浓,他翻身躺平,原本被盖住的纸人露出脸来。
那张脸慢慢生出五官,豌豆大的黑眼珠上下延伸出眼皮的轮廓,然后是鼻子和红润小巧的嘴唇。那是一张Q版的,与林归有十分相似的脸。
纸人的手脚从平板变得立体,苍白的纸有了活人的肤色和气血。
他爬上枕头,抱住陆汀的脸,仰头在青年额头上吧唧一口。
林归寄生在纸人身体中丝毫不觉得憋屈,根能扎在陆汀身上,自己又能被陆汀抱在怀中入睡,再幸福不过。非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陆汀开窍太慢。
林归不高兴地用短小的脚踹了踹陆汀的脸,然后将脑袋埋到被子里,在青年脖子上轻轻吮着。
分开住可以让他可以更好的藏住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但也有坏处,在习惯了守着陆汀入睡后,每当入夜,林归心里就会空出一块,哪怕用藤和根将对方紧紧缠住也无法填满那种空洞感。
他想,我果然很贪心,得让陆汀抱着才能真的安心。
第135章
第二天醒来, 陆汀发现哪里不对。
昨晚懒得放回去的饼干盒半敞开着,三十只小纸人密密麻麻,一个叠着一个趴在出口, 脸朝向他, 一副丧尸出笼的迫切模样。
陆汀感觉到它们的亢奋、嫉妒、不满,干净的面庞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坐在他肩头的另一个纸人。
昨晚撒娇耍赖的纸人,早上起来突然不如昨晚灵动了, 木呆呆的, 仿佛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和主人躺一个被窝。
但这并不妨碍它对其他纸人造成的影响。
望着那一张张空白的纸人脸, 陆汀头皮发麻,吞咽了下问, “你们也想进来?”
他掀开被子一角,试探纸人们的反应。
纸人从前没有“陪|睡”意识, 但是其中一人开了先河,它们的“大脑”中立刻多出一个新的意识,将陆汀的这一举动当成默认,齐齐一溜烟蹦到床上, 贴着陆汀的身体往被子里钻。
陆汀被他们蹭得浑身发痒, 忍不住哈哈大笑。
隔壁, 刚翻阳台回去的林归眉心一皱, 指尖的藤蔓飞出去探知究竟。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后,他的脸色立时阴沉,斜扫了一眼林一, 毫不避讳地原地遁走去了隔壁。
他附身到昨晚的纸人身上, 一拳打走三个, 十个拳头就把骚扰陆汀的纸人解决得干干净净。
在床前化出身形, 一把将陆汀从被子里拖出来,“大清早的,跟它们闹腾什么?”
“没什么,跟他们玩儿。”陆汀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鼻尖冒着薄汗,脸上被初晨的阳光镀上一层金粉。
林归口干舌燥,舔了下嘴唇,他垂下眼,忽然有些不敢看这样的陆汀,哑声道:“先去洗漱,晚点我们一起去公司。”
“好。”陆汀深深望着林归,今早的小叔叔莫名的有些紧绷,抬手捏捏对方垂落的胳膊,肌肉硬邦邦的。
林归撩起眼皮,眸光深邃如夜,陆汀忽然就觉得掌心里的胳膊很烫手,心虚地松开,“我觉得你情绪有点不太对。”
面对这张无知无觉的脸,林归忽然就不想装了,他单膝压上床边,两手撑住猛然将身子逼近。陆汀连忙往后靠,背贴上床头。
男人的鼻尖几乎要抵上陆汀的鼻尖,能将彼此的呼吸听得一清二楚。
陆汀的心脏失了平稳节奏,混乱而慌张,刚要把脸转开,男人的手指抚上来,掐住他的两腮往中间挤压。
“我是个正常男人,大清早你就对我摸来摸去,换了你你能正常?”
林归面色正经到极致,显得陆汀那张红彤彤的脸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陆汀的嘴动不了,眼睛睁得溜圆,随后,男人的脸微微错开,嘴唇从他脸上擦过停于耳畔。
“你要是真不懂,我不介意教你。”
说完,林归松开手离开了。
陆汀愣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他两手捂着心脏,脑子里这一秒反驳着林归自己没有乱摸,下一秒又嘟囔自己也是男人,不需要教。
大脑中纠结的内容太多了,以至于洗漱完毕,出去吃早餐的时候都还浑浑噩噩。
早饭是黄娜买回来的粥和包子,她给大家盛了粥,叹口气道:“还是冯姐在的时候好,早餐都不重样。”
冯茜茜清醒后的那段日子,早餐时间就是天堂。她手艺好,花样多,加上和煦温婉的笑容,让人有家的感觉。
说起冯茜茜,黄娜道:“我昨天跟冯姐用v信聊天,她说最近要去国外谈判,完全就是个女强人。”
陆汀从混沌的大脑中分出一点神智,“她还好吗?”
黄娜:“挺好的,说是宏德光的爸妈为了给儿子赎罪,对她特别好,家里孩子也听话。没有讨人厌的男人,还有自己的事业和地位,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李怀恩听得眉梢一抽,瞥了赵岗一眼,果然,赵岗放下筷子怒视女友, “怎么,很羡慕?”
黄娜立刻服软,“你又不是宏德光那种顶级渣男,你不讨厌。”
陆汀的思绪又飘了,在心里补上一句,小叔 叔也不讨厌。想起方才男人落在自己耳畔的低哑嗓音,脸上不受控制的迅速升温。
林归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遇到红灯停车,指尖就轻轻叩击,打着节奏。没有戳破陆汀的羞涩,相反,他很享受。
进了公司大门,李骞苦着脸扑上来,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抓住陆汀的手。
“陆汀,不,我叫你陆哥,你快给解决一下吧,昨晚公司大楼又闹鬼了。”
“怎么会?”从进入大楼到现在,陆汀没感觉出任何异样。
曹艳萍离开后,楼里的戾气被双面罗刹镇住,短短几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照理说,不会再出事才对。
李骞正想说什么,忽然察觉后脖子有点冷,转头与林归四目相对。林归的视线下落于他握住陆汀的手上,李骞被烫了似的急忙收手。
他看看陆汀,又看看林归,往侧面跨一步,与陆汀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陆汀只当他发神经,伸手推了下李骞的肩膀:“你先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出事的不是李骞,也不是他们公司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楼下一家化妆品公司。
曹艳萍消失的第二天,大家就觉得萦绕着大楼的那股阴森感消失了,加上曹敏亲自前来向大家说明情况,渐渐地,员工们不再抗拒夜晚加班。
坚持两三天后,见的确没再出灵异事件,某些公司压榨员工的嘴脸就暴|露了。
化妆品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昨天他们公司急着新品上市,大部分员工在半夜离开后,还有两产品部的小姐姐留下继续加班。凌晨两点终于忙完,两人拿上洗漱用品去卫生间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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