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暴揍后,他拍拍手走出来,回了家。
林一正在往浴缸里放水,等着先生回来好泡澡。他掀起眼皮扫了眼那张脸,淡淡道,“别给先生惹麻烦。”
“我就惹,怎么了,你能吃了我?”男罗刹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娇滴滴,等他凑到林一跟前时,已经换成了女罗刹的脸。
林一越过他,“我不能吃了你,但先生能撕了你。”
女罗刹立刻闭上嘴,气哼哼地走坐到沙发一角,两只手狠狠锤了几下。
林一背对着她在心里叹息,这玩意儿看着像个成年人,其实心智只有五岁。他每天被迫带孩子,真的好累。
楼下有车灯闪过,走到阳台往下一看,两辆黑色轿车几乎同时停下,林归和陆汀从后面的车上下来。
随后,又有两人下车。
察觉到两个主人的气息,女罗刹急急忙忙整理衣裙和头发,拿起一本茶几上的《刑法》,装模作样的读出声。
林归从自家门口路过,没进去,跟着陆汀一起进了合租屋。
宁伟成瞪他:“你也住这里?”
林归:“以前住。”
意思是现在不住了呗,宁伟成的脸上刚要有喜色,就听林归又道,“现在住隔壁,我房间和陆汀的房间的阳台相隔不到一米。”
故意的,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宁伟成眼睛喷火,皮笑肉不笑道:“听你这意思是开放阳台?那多不安全,我回头就跟房东联系,看能不能把阳台封了。”
林归笑道:“封阳台会影响空气流通,陆汀不喜欢。”
宁伟成:“……”行,这个回合算你赢。
站在一旁看戏的罗天扶额,他总感觉这两人像生怕对方抢走心爱玩具的幼儿园小朋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成熟一点!
陆汀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回头问黄娜:“你确定他没走?”
“我确定。”黄娜也觉得很奇怪,她离开前人明明就在门口,而且她一直坐在小区凉亭里,没看见贺总出来过,怎么人就凭空消失了呢。
林归忽然转头看向玄关方向,陆汀也跟着凝神一听,抬脚就往外跑。
安全通道里传出痛苦的呻|吟,陆汀把鼻青脸肿的贺总拽出来,“你被谁打了?”
贺总有苦难言,难道说自己对着鬼起色心,然后被鬼揍了吗!
其余人追过来,看着一脸惨样的贺总,黄娜心头别提多舒服,在心里骂道:活该,谁让你喝了几口马尿就神志不清。再敢用那种眼神盯老娘,下次你出门就被车撞。
“没谁。”贺总支吾道,“不小心自己摔的。”
“自己”两个字很微妙,正常情况下的回答是“不小心摔的”。陆汀知道这人心思不正,没有多问,手里一松,任凭贺总撞到墙上。
贺总脸上疼,手脚也疼,酒意散了大半。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陆汀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皱眉。
贺总打了个酒嗝,“徐音音失联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找到她。章诺那边我已经找过了,他占卜的结果是‘小麦’,解读为更替后的再生。说徐音音要过新的生活,让我别去打扰,把奖金给他就行。这不是扯淡吗!”
陆汀:“……”
陆汀想了下,“跟我进去。”
贺总又打了个嗝儿,踉跄跟上,好几次差点就摔到地上。
在路过林归家门口时,脑海中晃过那张可怕的脸,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如同踩在棉花上的两只脚突然被绑上了沉甸甸的沙袋,走得又快又稳。看见陆汀家门口的罗天和宁伟成时,他愣了下。
右边那人他见过,在财经报纸上!
贺总记得,这人长期坐镇于宁家在S市的总公司,要不就是出国商谈。如果非要从B市拎一家和宁家比较的话,恐怕只有林家和康家有资格。
这样的人物,也有事情要找陆汀帮忙?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包,无比庆幸自己没把钱贪下来。
一下子要给出五百万,贺总的心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滴血,为此他来之前特意将自己灌醉,想一鼓作气把奖金全发出了,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歪心思。
幸好,幸好。
就陆汀的人脉关系,随便一个就能把他碾死。
“我,我先把钱给你。”贺总投诚一般,急切的将包打开,取出一张支票放到茶几上。
陆汀打开,看着支票上的零眼睛只亮了一下就恢复往日平淡,他淡定道:“收到。”
“还有这些文件,你得签一下子。”贺总又取出几张纸,一一摊在桌上。
宁伟成帮忙过了下,没问题。
陆汀签完字,把支票递给林归。男人起身进了陆汀的房间,将支票放好后,从青年的双肩包里掏出息壤带出去,随手抛向陆汀。
宁伟成惊讶的发现,那捧泥土一样的东西竟然没有散开,并且被陆汀抬手给接住了。
陆汀将息壤洒向茶几,它立刻溃散成普通泥土的状态,安安静静履行着扶乩的职责。从林归手里接过桃木和柳枝,陆汀将它们架好,双手合十。
心里的问题落下不久,四周的温度明显下降,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水腥气。感应而来的游魂怯生生的看了林归一眼,不敢贸然俯身,用湿哒哒的手指推动陆汀的手。
桃木在泥土上滑动,写出具体方位。
陆汀睁开眼,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文字道:“西南方,城中村。”他转头冲宁伟成腼腆一笑,“没吓到你吧?”
宁伟成以为陆汀能从“惊悚之旅”全身而退,已经足够惊人。真正的见识过后才知道,他儿子比他想象中的更强大,似乎能请神上身?
父子俩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又一起眨眨眼。
陆汀问:“你想问什么?”
宁伟成 没有问他怕不怕,也没有夸他,而是一脸担忧道:“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不会。”陆汀看了林归一眼,“托林归的福,他们不敢上我的身。”
宁伟成因为陆汀儿时的事,对鬼神之事有些了解,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成熟的男人扬起一丝笑,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多谢林先生对我儿子的关照。”
“我的”二字如同刺一样扎在林归心头,在宁伟成出现之前,陆汀明明是他一人的。沉冷的气势稍纵即逝,他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宁伟成还想再说什么,又被罗天给拽住了。
罗天低声而快速道:“你多大了还跟晚辈斗嘴。”
宁伟成心说屁的晚辈,我还没承认呢!
贺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越发觉得陆汀身份不一般,原本催促陆汀与自己同行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给生生咽回去。
陆汀也察觉到那抹硝烟味,坐直身板,将两人彻底隔开。趁其余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在林归的后腰拍了拍。
林归身体后靠在沙发上,绷着的唇角扬了扬。
手被男人压住,用了点力才抽|出来,陆汀面不改色地问不肯离开的贺总:“你还有事?”
在见识过徐音音被鬼上身后,贺总对那个女人有了很深的惧意,顶着几道令他颇具压力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我不敢一人去,不知道陆先生可否愿意跟我一起?”
陆汀不担心徐音音,但他担心徐乐乐,眉心蹙了蹙,起身道:“走吧。”
宁伟成急忙起身:“我跟你一起。”
贺总悄声问陆汀:“你和宁先生是朋友?”
宁伟成不放过任何人一个对外宣扬自己身份的机会,“我是陆汀的爸爸。”说完便意识到,陆汀并没有同意他可以对外宣城两人的关系,顿时一阵心虚。
好在,陆汀没有不悦。
宁伟成冲林归得意一笑。
林归还没把人彻底占为己有,而且这个社会两个男人结为夫妻又有些惊世骇俗。
他不高兴地垂下眼,这一局,他认输。
——
看过惊悚之旅第一期的后,房东就认定徐音音是个大师,不但给她降低了租金,还给免费新添置了小家电,偶尔还会端着自家做好的饭菜送过来。
可随着第二期上线,房东意识到徐音音的可怕,生怕她多住几天会给房子增加晦气,当天半夜就雇人将徐音音和徐乐乐赶了出去。
因为之前在网络上太高调,超话、热搜里都有照片,许多人都认识姐弟俩。私人不肯租房,中介一看到两人就往外轰,并将他们拉入了行业黑名单。
半个月前还备受吹捧的女神跌下神坛,成了人人厌恶的过街老鼠。
没办法,他们只能到市区边缘地带,住满了三教九流的城中村住。
这一带不太平,打骂孩子的父母、家暴妻子的丈夫、偷鸡摸狗的半大少年,每一天,巷子里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和气味。
路面年久失修,两辆黑色轿车驶过凹凸不平的路面。
罗天将车停在巷口,“巷子太窄不好过车,只能走路进去了,你们进去,我在这里守着车。”汽车是他到B市后借朋友的,怕被人划坏了不好交差。
话音刚落,半截砖横空飞来,朝汽车方向落去。
罗天脸上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砖头就落到了挡风玻璃上。可奇怪的是,没有发出碎裂的脆响,玻璃也完好无损。
走近一看,砖头下方居然垫着一个白色纸片。
下一瞬,纸片动了。
“卧槽!”罗天吓得爆了个粗口,捂着急速跳动的心脏朝后闪躲。
陆汀走过去将纸片拎起来,罗天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纸片,而是一个纸折的白色纸人。刚刚,居然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挡下了砖头!
它是怎么做到的?
陆汀将纸人放在手心,另只手朝它屁股轻轻一弹,小纸人飞出去,降落到罗天的西装领子里。
“罗叔叔,它留在外面保护你。”青年说完,转身就走。
宁伟成凑近,低声问:“儿子,那是什么?”
“小纸人。”陆汀觉得这样回答太过冷漠,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想要吗?我有很多。”
宁伟成听说陆汀要送自己东西,惊喜道:“要。”
陆汀的手伸进兜里掏了几下,将纸人放到宁伟成掌心,“送你。”
宁伟成捧着此生收到的第一份儿子送的礼物,心头比吃了蜜还甜。都说闺女是小棉袄,依他看,儿子是羽绒服,充了300g鹅绒,穿上就能去北极。
第145章
贺总拿着公文包在前面引路, 他避开一个小水坑,嫌弃的嘟囔:“住的什么鬼地方。”
据他所知徐音音姐弟俩应该有些积蓄,就算是没了之前的光环, 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他们找不到徐音音的具体位置,只能抓着路人询问。好在徐音音名气大,认识她的人多, 没几下就确定了详细位置。
往前又穿了几条巷子,贺总停下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转头对其他人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门是暗红色的,油漆掉了一半,对着公共走廊的窗台上放着几盆干枯的花。
左右邻居很少有客人来, 更何况脚步声一直徘徊在自家门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徐乐乐提高了警惕,走到窗前拨开一点缝隙朝外看去。
一愣, 连忙跑去开门。
“贺总。”
贺总侧身让开, 徐乐乐这才看清, 跟他一起来的除了陆汀和林归,一个陌生男人。
当初签订的协议有条例明确指出, 他们姐弟俩不能做出任何有辱自身形象的事, 如果因为他们的缘故给节目造成了影响,他们须按情况严重程度进行赔付。
“你们是来要钱的?”徐乐乐的眼睛瞬间失了神采,嘴唇蠕动着似乎想求饶。
知道他误会了,贺总解释:“当然不是, 我是来给你们送钱的。”
贺总自认不是个大善人, 时不时心里也会有些龌龊想法, 但他干不出落井下石的事。
说到底, 徐音音会变成今天这样得从幸福医院说起。再往前追溯, 与他们一开始想做灵异探险类节目也脱不了干系。
他强忍着心疼把钱送来, 算是一种补偿。
里屋有咳嗽声,随后便是徐音音虚弱的询问,“谁来了?”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缝中钻出来的,虚弱,带着森冷,放在半夜里能把活人给吓死。
徐乐乐把几人请进门,进屋去跟徐音音说了一句什么,里面随之便响起打砸声,夹杂着隐忍的咳嗽和恶毒的咒骂。
“陆汀你怎么还不死,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你为什么还不遭报应!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徐乐乐把那道房门拉上,还是没能止住里面的骂声。
“对不起,徐音音她最近身体不好,所以脾气有点差……”
陆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当回事。贺总看他的确没生气,问徐乐乐:“她生病了?”
徐乐乐咬了咬下唇,摇头说:“不知道,我带她去过医院,没检查出来,可是医生说她现在身体很虚弱。”
这个家很简陋,墙上糊了报纸,天花板灰扑扑的,桌椅板凳都有些破旧。仔细听,厨房的水管正在滴滴答答的漏水。
水烧好了,徐乐乐跑进去端出几杯热水,一一放到四人跟前。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宁伟成,便只是颔首招呼。宁伟成只来得及看惊悚之旅的第二期,为了补课,他去逛了广场,谨慎的从中提炼出不少信息。
所以他对徐音音没有好感,至于眼前这名青年,算了,懦弱没有错,性格使然。当然,他也提不起兴致跟他和颜悦色。
见对方一直严肃着脸,态度疏离,徐乐乐没再继续往跟前凑,搬了张小凳子放到贺总身边,坐下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总掏出支票放在茶几上,“这是你们应得的。”
里面好不容易消停了的徐音音突然又爆发了,她走出来,扶着门框咳嗽几下后抬手将另一只手里的台灯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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