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路妈点点头。
楚凝安安慰了路妈几句,讲笑话逗路妈开心,笑话不怎么好听,倒是她喋喋不休的样子逗得路妈勾了勾唇。
“阿姨,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还是我记忆里的美少女。”楚凝安在路妈旁边喋喋不休,挽着她的手臂。
“怎么可能还是美少女哦,我都一把年纪了。”路妈指指自己脸,“都满脸皱纹了。”
“你等等啊。”楚凝安蹭蹭往回跑,过来的时候拎了个礼物盒,她双手托着,“阿姨,送你的新年礼物!”
路妈有点惊讶,因为都是邻里,每次拜年不用带东西,这还是头一回收到礼物。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楚凝安卖关子。
路妈好奇,路寒秋也抬头去看,没想到楚凝安准备这么一份,楚凝安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的,她又走到书房,“路叔,给你的新年礼物。”
夫妻俩一个在外头拆,一个在里头拆,路妈收到了化妆品和护肤品,整一套的,大牌子瞧着还挺贵的,心意特别足。路爸收到的是一双皮鞋,送的更有心意了,上次楚凝安看路爸爱惜皮鞋的样子,心里特地记下来的。
皮鞋也贵,楚凝安特地找经常出国的谢冬妻妻代购的,楚凝安站门口问:“叔叔穿着合适不?”又看路妈,“路姨,那个化妆你可以跟着网上学,跟我妈一块商量怎么学,我给我妈也整了一套,希望我能早点看到两个美少女。”
路家俩夫妻笑得合不拢嘴,“安安太有心了。”
压抑的气氛散去了许多,路寒秋吃完饭,俩人去楼上玩,楚凝安把路妈给的红包掏出来,给了五千多,她去问路寒秋,路寒秋早上拆开看过,她比出手指,说:“6666。”
楚凝安吐槽:“我就知道我妈给你的多,我妈昨天才给我两千。”
“两千不少了,我妈昨儿一分钱没给我。”
说着,楚凝安又趴窗户那里看,她摇头叹气,“作孽啊,一个院里一对基佬一对姬佬,我们这里的风水也太好了点。”
路寒秋笑。
楚凝安问:“你说目前的形势对我们来说有利还是有弊?”
“肯定是利啊,这不是直接证明了吗,瞎搞被逮住了会挨死打嘛。而且龚俊喜欢男人,我妈那儿好说多了,她对我有愧疚。”
楚凝安对她比手指,“牛。”她再看看底下跪着的俩男人,重重地呼着气儿,“不容易啊。”
她俩聊着,楚妈从屋里出来了,在底下说:“安安,收拾一下回老家拜年。”
楚凝安疑惑,“不是说明天去吗?”
“村里都是今天回去,明天回去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好玩,今天去,晚上就回来。”楚妈说。
“行吧行吧。”楚凝安把窗帘拉上,凑过去在路寒秋脸上亲了口,“宝儿,我走了噢。”
路寒秋跟着送她下去。
另外两家大门紧闭,院里两个人还在,这画面看着挺伤人的。
楚凝安在想,指不定再过两天该她和路寒秋跪了。
她妈说了一句,“这跪着有啥子用,大过年的只会招人烦,添笑话,何必的呢。”
楚爸去开车,打方向盘说:“这跪七天七夜,估计跪都不出个名堂。”
楚凝安留了个心眼,“我觉得这样跪的挺感人的啊……”
“你以为拍电影呢,还跪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着,脸都给丢没了。”楚妈说,“这两家父母可不得恨死了。”
楚凝安用力点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她拿个手机在上面打字,避免雷区,走合理有效的出柜方式。
楚妈问:“说起来,安安,你是不是早发现了?”
楚凝安打字的手指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摇头,那天吃团圆饭,她看到了两个人亲密的有点不正常,两个人额头贴额头,只是怀疑了一下,没敢真的往里头猜。
“这俩孩子真是不可貌相,任谁都没发现。”
楚凝安不好应她妈的话,她也是其中的“不可貌相”。
车开出院儿想起来三个人都喝了酒,又把车停下,三个人下车去外面打车。
到乡下,楚凝安挨家挨户的拜年,乡下比院里热闹多了,楚爸楚妈去打牌,楚凝安跟以前的发小聊聊天,偶尔给路寒秋发信息。
玩到晚上就听着消息,说是龚俊姥姥高血压发了,人晕倒了,大院儿一片乱,大家在帮忙叫救护车。
这真是祸不单行。
到晚上回去,院儿里就没人了,楚凝安心里还怪担心的,老人家平时对她们挺不错。
天气冷,楚家刚到院里,路爸站门口喊,说:“过来烤烤火。”
“也行。”楚爸就带着老婆孩子过去,顺便商量着去医院的事儿,老人倒了,肯定要过去出点看望费,杨家就不去问了,这家人要呕死了,刚刚她们车在院里停下来,都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
两家人商量好金额,楚爸带着楚凝安回家,一边走一边摇头,“这俩孩子也是肘,好好跟家里说啊,闹成这种局面,家里还怎么松口。”
楚凝安上去挽着她爸手腕,往她爸怀里靠,“老爸,我过两天可能要跟你说个秘密。”
“啥秘密啊。”楚爸望着她笑。
路家也在感叹,夫妻俩本来打算不跟龚家来往,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儿,明天只好装作不在意过去看看。
大过年的还往医院跑实在不吉利。
“哎,读书人不说这个。”路爸说着推了路妈一把,“你上去跟秋秋道个歉。”
不管龚家怎么搞,路妈最近鬼迷心窍上头似的牵线,实在不像话,怎么着也得给路寒秋道个歉。
她这个人又很要面子,直接说根本说不出口,就整了点吃的往路寒秋屋里走。
路妈进门,路寒秋就说了句:“怎么又不敲门。”
“哦。”路妈敲了下门才进来,她把吃的放桌子上,她随便说了两句过过场,路寒秋都是平平淡淡的应着。
最后路妈道着歉说:“我不应该一个劲儿撮合你跟龚俊,之后不催你找对象了,也不干涉你的事儿了。”
母女俩极少这样说话,路妈平时架子都摆很高,最近出的事儿多,她深觉得不应该就放低了姿态。
路寒秋在看书,法律方面的书,她翻了翻,手指停下,她问:“真的?”
路妈点头,“真的,这件事我学到了很多。”
路寒秋说:“按着我自己的节奏,我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结婚。”她顿了顿,又说:“也可能会结婚,看国家什么时候开放政策。”
路妈一时卡住了,有点明白,又不敢明白。
路寒秋说:“其实我跟龚俊一样,是同性恋,天生的。”
路妈愣住。
路寒秋呼了口气,捏着手中法律文件,说:“这玩意不可逆,一定要的话,就是假装是异性恋,然后跟不爱的男人结婚,生儿育女。”
路妈脸白了,人有点抖,“秋秋,你气妈妈呢,你小时候不还跟男孩一起玩吗……”
“玩是玩,爱是爱,没办法的,我也想过像其它人一样,像大家口中正常一点去喜欢男孩子,但是没办法,好像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把我击中了一样,偏偏就是我被选中了。”
路寒秋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她这种感受,她认识到自己喜欢女孩子这件事,起初是惶恐的,不知所措,她不敢跟身边的朋友亲人说,谁都不敢信任,很多时候是自己躺在床上苦恼的想自己有没有病。
像是蝌蚪变成青蛙长出奇怪的后腿,无法给它此时的状态定义好,生物上就说这是变态发育。
路寒秋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后,也去学校查书籍,好哦,说她喜欢女孩子的心理是病态。
整个青春期,别人在肆意的散发荷尔蒙,而她还在藏藏掖掖,生怕别人发现她的秘密。
路寒秋看向路妈,说:“我天生这样跟别人不同,但是,我从来没有一瞬怪过你的意思。”
路妈靠着镜台,路寒秋靠着书架,两个人是对立面,过了会儿,路妈眼睛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在难受,走时连门都没关上。
路寒秋呼了一口气,她身体往后倒了倒,有几本书掉地上了,她又站直了身体,走到床边重重地扑在床上,她手里还握着一本法律文献,读上面的条例,一页页反复的读。
窗帘拉着,外面看不到什么情况,手机还剩下10%的电,她翻了个身,后背贴着床,看着别人出柜有模有样儿的学,避开了所有过激的场面。
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一点。
路寒秋打官司的时候,只要对当事人有利的话她都会说,会努力想怎么让法官动容,让陪审团多看一眼自己的当事人,然后再狠狠的攻击对手,找对方的茬找对方的漏洞。
刚刚的那番话,她摆脱了律师的身份,是以一个女儿身份说出来的。
路寒秋想了很多,连呼了几口气,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坐起来用最后一点电给女朋友发信息:【我跟我妈出柜了。】怕她担心又补了一句:【没有挨打。】
第116章 我很勇敢
楚凝安收到信息很震惊, 出柜这事说好了年后,初六初七再说的,路寒秋把时间提前了几天, 现在说出来不一定合适。
她想去找路寒秋, 但是路寒秋阻止了她,叫她不要过来, 说她过来可能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楚凝安很担心她, 拨了一个电话给她,路寒秋把电话挂断了,给手机截了个图发给她,【就是手机没电,放心吧,真不会出什么事儿, 我妈没听两句就走了。】
楚凝安:【好。】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路寒秋发语音:【往好处想, 我们没挨打,没有闹到很难看的局面, 是不是很好?】
好想是的。
这样真的很好。
路寒秋:【晚安。】
楚凝安:【晚安。】
楚凝安放下手机, 她把窗户拉开, 看看夜晚的天空,夜里没见到什么星星,冬天能玩儿的地方不多, 她却很喜欢冬天。
总觉得冬天很冷,冷过了就是春天, 就是新的开始, 楚凝安托着下巴看, 肯定还是担心, 但是路寒秋说没事,她就相信路寒秋,路寒秋那么聪明,好想过去抱抱她啊。
这几天院里大大小小的作息都跟着乱了,早上起来的晚全都不吃早饭,等着中午再吃。
路寒秋下来时,路爸在弄自己的西装,望了她一眼,路寒秋在楼梯口那站定,手握着栏杆,暗红色的,指腹摩擦着上面的破口,木屑已经被摸平了,以前上面还有几个牙印,现在都模糊不清了。小时候她总是很好奇。想看看红漆下面是什么,每天晚上上楼睡觉,总喜欢偷偷摸摸跑去咬,给她爸妈逗乐了又怕伤到她的牙,最后拿小刀割开了一条小口给她看,她这才做罢。
路爸叹了口气儿,最近事太多了,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别人都开始走亲戚拜年了,她们家一直没动,路寒秋爷爷奶奶那里还没去,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过去。
“给爸爸妈妈一点时间行吗?”路爸问。
“嗯。”路寒秋点头,说:“你去医院看看吧,家里我收拾着。”
路爸换了新鞋子,不是楚凝安送的那双,鞋头的灰就是简单的擦了两下,“你妈妈昨天一晚上没睡,早上刚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她要是起来……尽量别吵架,她可能心态有点崩溃。”
“我知道。”
路寒秋能理解,路妈这次受了不小的打击,好朋友害她,她差点把自己女儿弄成同妻,心里本就不好受,鼓起勇气去跟女儿道歉,没想到女儿也是个同性恋,她就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路爸在门口站了会儿,楚妈出来了,昨天商量着两个女人去医院看龚姥姥的,路爸简单的解释了两句,说路妈身体不舒服。
楚妈没多问,进屋去喊楚爸,过了几分钟楚爸换好了衣服出来了,楚凝安跟在她身后磨磨蹭蹭的,她扒门口看,也不敢过去。
路寒秋让她忍着,两个人都老实点,尽量不惹大人生气,她根本忍不住啊,哎。
楚妈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要过去要就过去呗,扒门槛上干吗,当门神啊。”
“今天就不去了。”楚凝安跟她妈后面进屋,鼓着脸颊。
楚妈也没多想,只当是她俩吵架了,最近事儿多,一桩接一桩的,楚妈顾不上这两个小的,说:“你路阿姨这次遭大罪了,等到十五我约她去上个香,你要是在家里就跟着一块去。”
“好。”
晚些时候,路家来人拜年了,是路爸的学生,路爸不在家,路妈就出来待客,尽管脸上带笑,人精神看着很差,路寒秋跟她搭了几次话,她都没有回应,明显是不想接路寒秋的话。
路寒秋心里很生气,依旧忍住了。
学生察觉到了家里氛围不对,也没留下来吃饭,找了个合适的借口离开了,路寒秋望着她妈回房间咬了咬嘴唇,她心里是很不爽快的,有点讨厌她妈的做派。
路寒秋坐客厅里拿瓜子出来嗑,安静地看着电视分散注意力。
中途电视放广告,收到了楚凝安的信息,楚凝安很担心她,一直问:【你真没事吧?你妈有没有说什么啊。】
路寒秋:【没跟我说话,估计还在考虑。】
楚凝安在家里待着闲得慌,心里就一阵阵焦灼:【哦。】
【真的不用我过去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去跟路姨认错。】
路寒秋:【不用,我能应对。】
下午三点,医院那边来消息,老人救过来了,就是遭大罪了,没个一年半载肯定下不了床,至于那两个人的事儿,没人敢问。
楚爸回来累坏了,路上遇到堵车,硬是堵了三个小时,回来胳膊肩膀都在疼。
楚凝安过去给他捏了捏肩膀,楚爸叹着气儿说:“总觉得之后还得出事儿。”
楚凝安动作顿了顿,楚妈给楚爸倒了杯水,呵斥道:“可不准说这种混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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