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室友就被吵醒了,冬茵一个人站在下面,所有人侧躺着抬起身体,高高在上的样子宛若神明一样,每个人眼底露出鄙夷,像是要来审判她这个罪人。
应琼雪说:“你也够勤奋的,一大早就把自己往谢茗君那里送,谢茗君能看上你,说明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冬茵咬了咬牙,她抬头说:“我是很认真地在追求谢茗君,请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还有,我拿保研名额,靠的是我的成绩,你自己成绩没我好拿不到名额,就克制住你的嫉妒心。”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舌尖舔了舔牙,那些苦咽下去的话也憋不住了,冬茵继续说:“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就是比你优秀,我高中就是比你强,你当初就是实力不行没考好,现在你拿不到保研资格,就是……你蠢!”
话说完,哗啦啦的,应琼雪从床上爬了下来,她力气很大,弄得床跟着摇晃。她憋了一夜,终于可以发泄了,一下推倒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红着眼睛瞪冬茵,“你再说一遍!冬茵你还要不要脸了?”
冬茵心里很怕,打架她不一定打得过应琼雪,她从来不跟人打架,只是……她气都攒在脸颊处,说:“我比你努力,比你付出得多,我拿名额天经地义,你失之交臂你活该,你就嫉妒着吧,八个名额,你前十都没排上,你怪谁?怪你自己不努力吧!”
应琼雪疯了似的冲过来要打冬茵,她抬手要打冬茵脸,冬茵偏头躲过去了,应琼雪又去拿椅子,她可能是不敢打人,手打偏了一点,椅子就刮到了冬茵的手臂。冬茵本能的自卫用力推了她一把。
应琼雪丢了椅子,人蹲了下去,捂着脸一直哭,哭得声音很大,抱着头说自己很疼。
“冬茵,谅解一下,她状态不行。”室友赶紧从床上下来,用呵斥冬茵的语气当和事佬。
孟莫愁也从床上下来抱着应琼雪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冬茵的表情,好像是她欺负了人。冬茵低声说:“我还不够谅解她吗?反正我有名额,你们没有,你们就想膈应我,欺负我一下。”
她说得直白,抬眸,眼睛红了,却是狠狠地直视她们,戳穿了她们的虚伪,“不过是合起伙来针对我,然后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
冬茵唇角动了动,看她们很嘲讽。
她从宿舍里出去,清晨的空气夹杂了一些冰冷,冻得她鼻子开始发酸。她漫无目的走,忘记了要干什么,绕着宿舍楼走了几圈。感觉饿了,她在食堂门口的自动酸奶机买了一袋酸奶。
咬开一个口子叼在嘴里,一阵一阵的呼吸,她也很委屈啊。
又不是她害大家没保研名额的。
应琼雪没保上,她也没去跟应琼雪炫耀啊,她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应琼雪干嘛怪她头上,很莫名其妙啊。
冬茵想不明白,她真的很努力的面对生活了,室友不愿意接触,她就去很努力读书,避开所有纷争,这些人为什么讨厌她呢?
她又没有杀人放火。
太难过了。
难过到生气,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一开始不反抗应琼雪,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反抗,可以开口骂回去,为什么忍到现在,白白让自己受了这么久的气。
她用力抿着唇,用力抿着唇。
非常用力抿着!
实在憋不住了,跑到旁边的小林道,这里比较暗,眼泪哗哗往下落,她抬手擦擦自己的脸。
冬茵在小林道里来来回回的走,从早上走到了下午,她脸湿了又干,干又湿,眼睛都哭疼了。
最后,她摸摸脸,想到跟谢茗君她们的约定,说是今天一块去谢茗君家里吃火锅。
冬茵打开那个游戏群,群里半个小时聊了几句。
楚凝安:【@谢谢,冬茵来了吗?】
谢茗君:【不清楚】
楚凝安:【o(∩_∩)o呵呵,我就知道,幸好我让路寒秋晚点去,不是我说,你到底是想锻炼跟冬茵的心有灵犀,还是喜欢跟她脑电波交流啊!你就不能主动点?】
谢茗君:【不能,爱来不来】
路寒秋:【别贫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你们想喝什么,想喝酒还是想喝饮料,冬茵喜欢喝什么?】
楚凝安:【想喝啤酒,买点?】
【对了,谢茗君你爸是不是有很多好酒,你之后顺一瓶过来,给咱们姐几个开开荤?】
谢茗君:【你们别买水,冬茵应该会买】
楚凝安:【好怕她买奶茶,奶茶比啤酒贵多了!怎么跟她说啊,谢谢,你就不能主动点,要个微信啥的!没有微信,加她**也行啊!实在不行要个电话号!】
谢茗君:【不能】
路寒秋:【让她主动,得等到世界末日吧,楚凝安别嘴炮了,你先过来帮我提东西。】
【位置共享】
楚凝安:【来了!!!!!!】
之后的信息就没了。
应琼雪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老天有时候会格外眷顾一个人,冬茵觉得自己被眷顾了,这个群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不会揣摩人的心思不会社交,这个群就给了她很多便利。
只是看完信息,冬茵就急了,她要迟到了,赶紧往宿舍跑,她没时间纠结跟宿舍关系如何了,只想快速去跟谢茗君她们吃饭。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室友围坐在一起,宋若鱼拿着一包卫生纸一张一张地抽给应琼雪,孟莫愁打着呵欠在拍应琼雪的后背。
这么久了,她们还能维持这个姿势,也是不累。
冬茵把包拿上,看着桌子上的红心柚子瓣,然后拿起来放回宋若鱼的桌子,她不需要这些小恩小惠。
坐公交到谢茗君住的小区,冬茵在外面的超市买了几瓶啤酒和一大瓶可乐,她来的次数多了,小区保安认识她,就直接给她放行了。
谢茗君开门,手撑着门看她,故意说:“早啊,冬茵。”
冬茵脸红,“抱歉,我今天有点事耽误了。”
谢茗君把门打开,冬茵看路寒秋跟楚凝安两个人都来了就更不好意思了。路寒秋和楚凝安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楚凝安握着手柄晃来晃去,游戏手柄都快被她捏炸了。
“靠,好难!”楚凝安愤而站起来,扭头看到冬茵,跟她笑了笑,说:“冬茵,我不是跟你发火,我是骂这个游戏太难了。”
“是你太菜。”路寒秋悠悠地接了一句。
“说得好像你不菜一样,我让你别冲,好家伙你直接冲敌人脸上去了,你先死的好吧,还好意思说我。”
“我那是当诱饵,你懂不懂战略?”
这俩人不打游戏是欢乐喜剧人,一打游戏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谁也不让谁好过。
冬茵把手中的饮料放在桌子上,很好奇地过去问:“这个游戏怎么玩啊。”
楚凝安把手柄递给冬茵,教她怎么用,冬茵第一次玩手柄听得一知半解,视角跟动作控制不好,没几秒直接挂掉了。
“冬茵,你比我还菜啊……”楚凝安面露难色,又有点小开心,毕竟她不是最菜的,兴致勃勃地继续教冬茵。
路寒秋说:“不是她菜,是你不会教,就你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狗才听得懂。你别瞪我,你先别教她,让她自己试试看。”
“好。”楚凝安忍着不发火。
冬茵自己捏着手柄打游戏,这个键按按,那个摇杆拽一拽,虽然没有爆发出什么惊人的战斗力,但是比之前活得久了一点。
“呵呵。”
“呵呵!”
两个人都呵呵,都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仨人换着玩游戏,谢茗君过去看了一眼,看看电视屏幕,上面的战绩不忍直视,她再去看冬茵,冬茵研究着手柄,看得格外认真,像是在记什么重点,以后要去参加考试。
谢茗君摇摇头,正欲收回视线,目光从冬茵的手臂晃过,停留几秒,她去踢踢楚凝安,说:“你还不去开火做饭?刚刚不是喊饿吗?”
“我来你家里不是客吗,为什么要我做饭?”楚凝安不想动,想再来一两局游戏,但是路寒秋把她拉了起来,说:“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蠢了?”
“靠,我脑子被驴子踢了!”楚凝安赶紧爬起来,跟着路寒秋一块去厨房煮菜,给冬茵和谢茗君留二人空间。
冬茵捏着手柄有点点羞涩,两个人一起打游戏怪暧昧的,她把手柄递给谢茗君,说:“我不是很会打游戏……可能要你带带我。”
然后,她让出空位给谢茗君坐。
谢茗君没坐下来,也没捡手柄,半蹲着看她的手臂,指了指伤口,“肩膀怎么回事?”
她刚刚眼尖看到了。
冬茵侧头看,衣服被拉跑线了,边缘被血染红了,她拉拉衣服,本来想藏着,但是差点把洞扣的更大,这下完全藏不住伤口,冬茵说:“不小心蹭到了钉子……”
谢茗君拿医药箱,冬茵说:“已经结痂了,之后我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钉子生锈的,感染破伤风怎么办?你不怕死?”谢茗君把电视下面的抽屉打开,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里面放着消毒药水跟棉球,说:“把你袖子撩开,我看看伤口深不深,要是深了,就送你去医院打一针。”
她语气很重,不带一点哄人的温度,听得冬茵都有点怕了,她赶紧把袖子撩起来。谢茗君淡淡地问:“你跟人打架了?你室友?”
“你怎么知道?”冬茵惊讶。
谢茗君抬眸,表情更冷了,说:“我诈你的。”
冬茵抿抿唇,伤口是结痂了,却只有薄薄一层痂,消毒水涂上去还是会疼,她皱了皱眉,怕谢茗君觉得她矫情就忍着没说。
“疼?”谢茗君停了停动作。
“也不是很疼……”
“疼就是疼,忍着做什么?”谢茗君打断她的话,换了一根棉签,重新沾上消毒水。
“是有点点疼。”冬茵说。
谢茗君看着很凶要收拾她,实际她的动作轻了很多,在伤口边缘给她清理,时不时抬头看她的表情,尽量不让她那么疼,谢茗君说:“幸好伤口不是很深,不然就得先送你去一趟医院。”
冬茵觉得这个伤口真不深,结个痂很快就好了,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她都不会太在意的,可是谢茗君照顾很仔细,还很认真……
“谢茗君,你真的真的好好啊。”冬茵说。
谢茗君动作顿了顿,然后她呵了一声,听起来很不稀罕她这句话。
冬茵纳闷:她不喜欢我这么说吗?
谢茗君把医药箱放回抽屉,棉签丢垃圾桶,她回来盘腿坐地上后背靠着茶几,拿手柄玩游戏的动作看起来很不驯,谢茗君说:“说说哪儿好,这话我听你对不少人说过吧,你有几分真啊?”
冬茵特别认真地夸她,说她哪儿好,一句一句的,夸得炽热真诚。谢茗君眉头挑了挑,然后问她:“你觉得我信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很开心。”冬茵说得特别直接,都不带一点委婉。
“……不是,你能不能别打直球?”谢茗君对她忍无可忍了。
冬茵本来要说话,看到楚凝安她们从厨房出来了,她立马从地毯上爬起来,往餐桌那里跑,跟个球一样,一下滚跑了,捞都捞不回来。
还故意扭头看了一眼谢茗君,像是逗她:喏,你抓不到我。
她们煮火锅吃,弄了一个菌汤一个红油,菜和饮品一块摆上,香味飘散出来,肚子都跟着饿了。
火锅汤煮滚了,每个人配好了酱料碟子,谢茗君伸手把冬茵的辣酱换了,给了她酸甜酱,说:“你别吃辣了,待会吃吃那个菌汤。”
冬茵想到谢茗君形容她的词语:小题大做
她并没有跟谢茗君争辩,知道谢茗君是在关心她,心里甜甜的,就特别乖特别听话,只吃一些清淡的菜,偶尔会瞥一眼旁边红油锅。
吃的时候,冬茵把寝室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她挺害怕的,毕竟她也动手了,跟应琼雪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靠,你室友也太恶心了,明天我去会会她们。妈的,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打架一样?我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敢欺负人!”
楚凝安说得气势汹汹,说别人小孩子气,她自己瞅着也挺小孩子气的,特别像打不倒的恶势力,跟个小太妹一样,她问:“那你们谁吵赢了?”
冬茵想了想,说:“我,她被我吵哭了。”
然后,冬茵菜碟子里多了一块虾滑,谢茗君夹给她的,冬茵疑惑地看着她,刚刚谢茗君都不给她吃。
“难得你能跟人家吵架,还吵赢。”谢茗君说,“吃一点能促进伤口愈合。”
尽管她多加了一句,楚凝安还是吐槽她,“双标狗,你这是在奖励冬茵会吵架了吧?”
冬茵用虾滑沾沾酱吃,吃得很开心,她想到自己一个人难过的样子,低着头笑,原来难过是可以跟别人说的啊,会有人站她这边啊……
下火锅的菜买多了,几个人吃不完留了一大半,谢茗君把剩下的菜收进冰箱,冬茵想去帮忙洗碗被楚凝安赶出去了,说她受伤了就不要碰水了。
冬茵看自己的伤口,再三确定真的只是一个小伤口,但是被这么照顾,她开始矫情地想:是的,感觉我手臂真的很疼,疼的抬不起来了,我受伤了呢……
她在客厅没事干,帮着擦了擦桌子,偏头看外头是黄昏了,天边出现了晚霞,谢茗君在阳台站着弄扫地机器人,她过去看风景。
谢茗君把扫地机器人放在客厅里,瞥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天边,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只是阳光染红的云,改了一下天空的颜色。
她回客厅坐沙发上。
平时谢茗君喜欢玩一个银色的打火机,现在手机捏着一根黑色带金圈边的钢笔,笔身有个“谢”字,看过去挺扎眼的。
谢茗君一直在转笔,转也没转个完整的圈,楚凝安洗完碗出来,她身为一个转笔高手,看这个情景颇为痛苦,她过去说:“谢谢,让我给你转转,你搞半天,给我强迫症搞出来了。”
谢茗君没给她,把笔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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