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大婚怎能穿白的,快快把衣裳换了!”
......
白迟见着一群红衣红腮红,脸色却苍白如纸的人笑吟吟地冲他围了上来,前面一人手里还捧着一套大红的新娘装递过来,粉裙女子笑着接过,塞入白迟的手里。
“乖少爷,穿上这个,入了喜轿,就能去仙境见夫君啦。”
“这就是仙境?”白迟眯了眯眼,手中的喜服冰凉彻骨,魔气森森。
她面上微微裂了一道黑色的缝隙,像是笑太多面具干枯龟裂一般,但自身浑然不知,只意味深长地看着白迟,表情显得阴森恐怖:“你想他了,我便带你去见他,带你嫁给他,你说,这是不是仙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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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喜事
粉裙女子的手也变得干燥起来, 轻轻碰到衣摆簌簌地掉落着粉尘,像是老旧的墙壁经历了日光常年的暴晒已经彻底干裂,稍稍一点力度就能轻易剥下墙皮来。
可她丝毫不觉得疼痛或者异状,眼神期待地看着白迟, 希望他能够尽快穿上衣服。
与此同时, 八个红衣红帽的轿夫抬了一定极其豪华的喜轿来,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乐队, 这些乐师们手持唢呐喇叭, 锣鼓小镲, 和轿夫们一样, 面色纸白却涂着红红的胭脂, 像极了棺材铺里扎的纸人们, 此刻也都没有动手里的家伙式, 双眼发光地齐齐看向白迟, 充满了期待。
被一个浑身皲裂的女人, 和一群诡异的红衣纸人充满期待地眼神盯着, 白迟眼皮却也不挑一下,抱怨:“这是新娘的衣服, 我是新郎。”
他抬眼就看见众“人”的眼神中参杂了一丝迷茫, 粉裙女子适时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这......小少爷,您不是下面那个吗?”
这下白迟就不是很高兴了:“下面那个也是新郎好吗!”
粉裙女子不是很能理解地挠了挠手背, 灰白色的粉末“哗啦啦”掉了一大推,她手背上明显薄了几层, 抓痕清晰地印刻在上面,留下几道坑。
“可,可就这一件衣服,是夫人亲手缝制的。”
“夫人?”白迟顿了一下, 问道,“哪个夫人?”
“就是......就是夫人啊。”粉裙女子笑了笑,坚定地说,“就是夫人。”
“吉时快到了,小少爷。”她眼中雾气蒙蒙,声音飘忽不定地说,“误了时辰,夫人会生气的。”
白迟垂了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瞳中所有情绪,他思索了几息,指尖一松,便抖开了大红的喜服:“好。”
*
师雪舒被套上了一件衣服,只是这衣服通体水汽森森,散发着一股尘封的霉味,上面绣着麒麟的金线因为放得太久而发白断裂,有些地方冒着线头,布料磨得也有些花,毛瑟瑟的边,发白又发皱。
“吉时快到了。”一个骨瘦嶙峋的老管家穿着同样皱皱巴巴滴着水的红色衣服,帽子戴的有些歪,但干枯如柴的手却很有力量,按着师雪舒的肩膀,源源不断涌过来的魔气牢牢困着他无法动弹,时刻侵蚀着他体内的灵力。
“什么吉时。”师雪舒淡淡问道,却也没有费力挣扎,扫过大堂内布置的像模像样的喜堂,大抵明白自己被拖入了幻境,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谁布置下了这样的幻境场面,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喜堂内乍一看过去都是耀目的红色,只是这桌椅板凳上都结了厚厚一层灰,红色的地毯和窗帘都沾满了深色的污渍,却又像是被洗过很多遍有些发白老旧,厅内摆了好多桌宴席,穿着大红衣服的侍女侍从来回走动,宾客们举杯笑意盈盈却不交谈,脸上画着两团大红的胭脂,嘴角被画了两条向上弯弯的红线,像是笑得很开心,却又诡异阴森。
他被按在最上方拜堂的位置,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两个黑檀木的棺材,用大红的绸带如礼物般绑好了,两边恭敬立着红衣的童男童女,同样嘴角画着大红的笑容森森看着师雪舒。
烛火照耀,这些“人”的脚下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影子,只余着一滩滩黑色的水迹,魔泥在地面上来回游动,从这些“人”的身上钻来钻去,又游回到地面水渍中不见了踪影。
这里的“人”明显不是人。
“当然是拜堂的吉时。”老管家“呵呵”笑了两声,手却未从师雪舒肩膀上移开,目光却望向了远处,仔细看上去,他的瞳孔内只剩下眼白,没有任何光泽的干瘪,盯着某处却像是出了神,“您期待了好久,不久盼着这一日吗?”
“我是谁?”师雪舒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冤魂似乎残留着很强烈的怨念,神志还有那么几丝的留存。
“你是......”老管家好似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略微思索了一下,看了看师雪舒,又看了看他身上刚刚被自己套上的衣服,恍然大悟道,“你,你是——”
“吉时已到——”
“新人入场——”
突如其来的尖锐叫喊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他立即变得兴奋起来,手掌似乎都在不住地颤抖:“来了,来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师雪舒定睛往喜堂入口处看去,只听一阵刺耳的唢呐声陪着锣鼓乐突兀地在门外响起,吹奏得正是民间中婚嫁时常演奏的曲目——《贺郎喜》,与此同时,一阵悦耳的女声合着乐高声唱起来。
“莲双并蒂碧波谭,玉绕金珠韵随弦——”
“此日随君阴阳渡,从此不教阎帝还——”
“烈灼刀割油滚身,拔舌掏心钉板困——”
“我身比做君魄受,来世血泪沾满襟——”
那歌声逐渐尖利凄冷,随着乐声的尾音而落下,厅内的“人们”却似乎像是没有听清楚歌词的内容,只觉唱的甚是美妙,不由自主都站起身来鼓掌,巴掌拍在一起像是纸张交叠发出的沙沙声,“人们”脸上红晕更甚,嘴角的笑容快要挂到眼角,眼珠漆黑没有半分白色,齐齐看向门口,似乎都充满了期待。
破旧的门被打开,阴冷的风霎时间灌入厅堂内,只见八个轿夫颤颤巍巍地抬着一顶华丽的喜轿,跨过了门槛往内里走来,他们帽子有些歪,面色的红晕比之大厅里的更甚,只是没什么笑容,瞪着厅内的人有些不快,像极了要出嫁自家人时的落寞和不甘情绪。
轿旁跟着一个女子,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穿一身大红的送嫁服,而是紫衣粉裙显得娇俏可人,如果没有面上和手上那些黑色如爬虫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痕就更像个真人了。
她抬手抹了抹丝毫不存在的眼泪,很明显,刚刚唱歌的人就是她,见门打开了,目光冷漠地扫过大厅里的“人”,最终停留在师雪舒和老管家的身上。
师雪舒眉头微微动了动,正常的妖怪算是出现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粉裙的女子就是目前这个幻境的主导者,虽然不算是布置人,但想要破掉这个法术,就得从她入手。
幻境分很多种,有些是鬼魂将人拉入到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中,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俗称鬼打墙,算是最低级的幻境,稍微学过些的修士就能够轻易破除。
有些是借着阵法的加持,运用许多天材地宝突破人的心理防线,让其沉浸于过去的场景中无法自拔,意志不坚定的很容易被困死在自己的幻境中,可对于师雪舒这种神识极其强大的人来说,基本钻不到什么空子。
还有最后一种,也是最厉害的,就是冤魂幻境。
某个地方如果承载了太多的冤魂,他们心中有极其强烈的愿望没能实现,死前又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死后就成了缚地灵无法从这里离开,更加不能转世投胎。
施法者实力足够强大,并与冤魂结了契约就能形成一个万魂迷阵,困在其中的人,除非在被阴气秏干精气之前完成所有冤魂的心愿,否则死都离不开这个阵法,还会成为里面强有力的一个冤魂代表,除非下一个人来完成他的心愿,才能离开转世投胎。
制造这样一个阵法,就如它的名字,要至少一万个冤魂。
师雪舒漆黑的眼眸平淡地看着门口逐渐进来的花轿,以及那个用怨毒目光看着自己的粉裙女子,心底微微下沉——他得完成这场内所有冤魂的心愿,才能从这个幻境中出去。
而这里冤魂看上去不过百人,阴气森森就已经逼得人难以呼吸,一万个冤魂恐怕同时出现的时候,他会直接被侵蚀得连渣滓都不剩。
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在以往他实力全胜的时候,大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一路斩杀厉鬼,在厉鬼中揪出施法者就能中断法术,也不会很困难。
可如今,他的实力只剩以往一层左右,不思给了白迟,基本处于极度的劣势境地,此刻还被一个厉鬼按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时无论面上有多么淡然,内心也一定会多少充满绝望。
粉裙女冷笑一声盯着师雪舒,似乎在嘲笑他的强装镇定和虚伪做作,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师雪舒突然开了口。
“新人到了呢。”他语气依旧淡然无波,微微侧头对着老管家说,“你这样按着我,怎么拜堂,放心,我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老管家似乎愣了一下,场内的宾客和轿夫以及粉裙女子都愣了一下,喜轿的门帘被风吹动,里面的人伸出一只修长瓷白的手,轻轻搭在了门框上。
师雪舒目光扫到那只手明显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
“以前是我错了。”他看着喜轿里的人慢慢躬身出来,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
“孩子的大喜之日,木已成舟,我只好同意了。”
他看着扯下盖头一脸蒙圈的白迟,嘴边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对吧,我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论,夫君在婚礼现场突然变成我爹的脸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bushi).....
栾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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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棺材
目光越过喜堂中间的两具棺材, 白迟愣愣地看着喜堂中央穿着一身古朴红色衣服坐着的男人,瞳孔中微微骤缩,冷意霎时间笼罩了周身。
那是个身形高大却瘦削,但面庞上永远带着一股子邪气的男人, 他面容上看不出年龄, 但瞳孔中的红色和与前世他极其相似的面貌......白迟一眼就能认出这人,化成灰都认得!
栾司!那个从小将自己前世丢在怪物堆里冷血无情、后来又撕毁了与师雪舒签订的协议还将自己丢入到蛇猿口中的、栾池的父亲——魔尊栾司!
白迟手指在喜轿边收紧, 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当时在被蛇猿拦腰咬住的时候, 他明明看见栾司也被蛇猿给劈成了两半, 虽然后面自己死掉什么都不知道, 但以蛇猿的术法来说, 不降猎物的灵魂吞噬干净是决计不会罢口。
他能获救是个意外, 即便是那位救了自己, 自己还是依旧沉睡了三百年才苏醒过来破壳而出, 可栾司, 他凭什么还活着!
座上那人血肉呼吸俱在,绝对不是冤魂厉鬼一类, 而是和自己一样, 有着肉身、魂魄的人类修士,浑身魔气缠身, 一张脸像极了栾司,如果说他不是, 白迟也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跟这家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况且,况且......白迟心跳骤然加快,那人方才说了话,他说“我的孩子”。
只有栾司会这样称呼自己。
“小少爷, 既然老爷同意了这门婚事,那便速速上前拜堂了,莫要误了吉时。”粉裙女的情绪似乎比先前缓和了许多,看着“栾司”的眼神都没那么凶狠了,看来是这人对婚事的“谅解”导致了她态度的变化。
白迟丢下手里的盖头,一步步往前走去,旁边的粉裙女连忙拾起盖头跑过来:“哎呀小少爷,这可不能丢,戴着戴着,只有新郎才能揭盖头呢。”
眼前被蒙上一层绰约的红色,白迟忍了忍还是没有掀开,实际上他很快冷静下来后就能想到,这人一定不可能是栾司。
高傲如栾司,决计不可能同意自己的任何婚事,他从来压根也没有想让自己成婚的打算,不论是跟男人还是女人。
从他记事开始,栾司就是一个修炼狂,自己的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也因为不能理解和做到栾司要求的修炼方式,而早早离开了家,改名换姓天各一方,只有自己,被摔打到大,在鬼门关徘徊了无数次,才练就了一身修为,最后还是被他亲手丢进了凶兽口中而死。
这样冷血的人,恶毒的人,完全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他的生命中除了修炼和杀戮似乎没有其他任何重要的事情,就算是魂魄犹在,也决计不会当着自己面,同意自己成婚。
在栾司看来,成婚后的栾池只会耽误自身修炼的时间而已,只会成为一个废物。
座上的这个“栾司”,更像是被厉鬼抓进幻境的修士,和自己一样,想要陪着这些鬼演上这么一出戏,从而找到破除幻境的方法。
盖头下的白迟扯了扯嘴角,自己身处这个离奇的幻境,在没有找到突破口之前也不好轻举妄动,不然,不管这人是谁,长得和栾司一样就是找死。
“难得老爷同意了,夫人泉下有知,也会为小少爷感到开心。”粉裙女欣慰道,伸手牢牢扶着白迟的胳膊,将他一步步带到了喜堂的中央,压着他的肩膀跪下,“吉时到,跪——”
白迟挣扎了一下:“新郎还没来,跪什么跪,拜什么堂?”
粉裙女似乎愣了一下,压着白迟肩膀的手都松了松,说:“新郎不就在这儿吗?”
“在哪儿?”白迟抬手掀了盖头,不耐烦地问她。
“这儿啊。”粉裙女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具棺材,“小少爷,仙尊就在棺材里等你呢。等你拜完堂,就能和他一起,长眠于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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