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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
舒温点了点瓜子黑黝黝的小鼻子，偏头问道：“不在家里就那么任性么？”
“喵——”
瓜子伸出白白的小手，戳了戳舒温的手掌，又叫了一声。
看着瓜子这一反常态的动作，舒温不明所以的心中‘突’得跳了一下。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上面的信号依旧只有一格，可是这个一格的信号就跟没有一样，短信和信息始终都接收不到。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舒温起身走出了屋子，看到一楼的大厅里面，孩子都出来了，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正在帮忙打饭。
在楼上就能够闻到饭菜的香味，舒温却不知道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强烈，特别是在瓜子一个劲的叫唤之后，更加的明显。
在一楼的院长正好看到了探头往下面张望的舒温，便挥着手说道：“舒温，下来吃晚饭了。”
今天准备的晚饭很丰盛，有汤有肉，大概是因为下雪天，所以手脚健全的孩子吃饭都很快，那些有些脑瘫或者四肢不好的孩子们，就需要有人喂着才能够吃下去。
等院长看到舒温下楼的时候，发觉他身上穿着的是今天来的时候那件厚棉衣，怀中还抱着那只胖胖悠悠的猫。
“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院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难道楼上冷么，你怎么穿那么厚？”
一般来说在宿舍里面都有暖气，所以大家穿的不如在外面厚实，基本就是一件毛衣的事情，可是看着舒温把棉衣都穿了出来，院长还以为他是怕冷。
舒温没有回答，一把就把瓜子给塞到了院长的怀中。
“欧呦！”院长抱着瓜子的手就是一沉，连连说道：“这猫怎么那么胖！”
“喵——”
瓜子现在长大了，已经能够分得清楚‘胖’并不是一个夸奖它的好词语了，所以转头凶神恶煞的冲院长叫了一嗓子。
“我想出去一下。”舒温说道：“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
院长有些纳闷，皱着眉头问道：“这外面的雪下的那么大，你出去做什么？”
舒温也说不清楚，可是直觉告诉他自己就是要出去。
“有些事情……”舒温胡乱的说着，便戴上了棉衣后面的帽子，对院长说道：“您帮我喂一下猫，瓜子喜欢吃肉，可以稍微喂一点，不要加盐。”
说完这番话，舒温便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抱着怀中沉沉的胖猫，院长也是一脸的惊奇，回头便看到一群小孩子围了过来，跳着脚。
“这是猫么？”
“好胖的猫啊！”
“那么胖，一定很好吃吧？”
“喵——”
餐厅顿时乱糟糟的一团，等院长把瓜子放下来的时候，再回头舒温早就已经跑没有影了。
寒风扑打在脸上很痛，舒温站在孤儿院的门口，掏出手机试着找了找信号。
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面，看到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是两个信号。
打开手机通话记录，舒温找到了李敬胤的电话，拨了过去。
过了很久，电话才显示连同，可是却始终都没有人接听。
舒温不禁觉得有些纳闷，如果是平时的话，李敬胤肯定会随身携带着手机的才对，哪里会不接他的电话？
等一通电话播完，李敬胤都没有接。
舒温不甘心，又拨通了第二波。
而这一次只有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舒温眉头一皱，便又挂断了电话。
温暖的车内，小赵正摆弄着手机，玩着连连看等待着牵引车的到来，就看到一通电话直接显示了进来。
小赵一愣，随即接通了：“喂，舒特助。”
听到小赵的声音还算是完整，舒温微微松了一口气，感叹的说到：“还好你接电话了。”
“怎么了？”小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说道：“刚才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打不通，可把李总给急坏了。”
舒温听到这，心中不安越发的浓烈了起来：“敬胤跟你在一起么？”
“不啊。”小赵看向外面一直下着的雪，说道：“听说你去孤儿院了，李总就让我开车过来，可是车在半路抛锚了，我在等救援车呢。”
“那敬胤呢？”
“李总去找你了啊。”
小赵看着车内显示的地图说道：“现在距离孤儿院的镇子还有三公里，李总就直接下车走过去了，怎么，还没到地方么？”
舒温瞬间觉得手脚有些冰冷，摇了摇头：“没有，他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了吧……”
两个人话说到最后，都齐齐的没了声音。
小赵颤声的问道：“不会是出什么意外吧？”
“不知道。”
舒温皱紧了眉头，按理来说三公里步行两个小时怎么也得到了，可是附近又在修路，下雪天能见度也不太好。而且根据舒温的了解，李敬胤是第一次来孤儿院，他一个人没有导航人生地不熟的，真的很危险。
小赵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大概是在问要不要报警之类的话，可是信号却忽然开始断断续续起来。
耳中夹杂着小赵熟悉的声音和嘈杂的电流声，舒温整个人都有些不安起来。
看着满天的雪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舒温直接挂断了电话又给李敬胤打了一通，这一次过了好久才拨通。
当电话被接通的时候，舒温整个心跳都快停止了。
“舒温？”
李敬胤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微微的颤音，但是至少感觉还是良好的。
舒温皱着眉头连忙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呼——”李敬胤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坭坑里，看了看天色才说道：“不知道，导航的指向是这边，但是似乎……不太一样。”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李敬胤听不清楚舒温说话的声音，但是信号似乎还在持续连着。
“有一栋烂尾楼。”李敬胤看了两眼说道：“就是我……们……”
话到最后戛然而止，看着满天的大雪，舒温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冰封的道路和歪斜的烂尾楼。
看着手中的电话再一次没了信号，舒温收起了手机揣在口袋中。
他知道李敬胤说的那个地方，距离这里只有不到一公里。
第46章
16年前。
年仅13岁的舒温给一个脑瘫的孩子喂完了饭菜, 看着自己冰冷的饭菜微微一顿, 但还是无奈的端了起来准备拿去厨房热一热再吃。
身后那个歪着口鼻的孩子在看到舒温又端起了一碗饭的时候，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张开嘴巴就要舒温喂。
“这不是你的饭。”
身边一个没有左手的孩子说道：“舒温还没有吃饭呢。”
“唔哇啊——啊——”
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并听不懂旁边人的话，他只知道自己饿了，要吃饭, 舒温手里有饭。
舒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菜，今天只留给他一碗粥和一碟土豆, 还有半块馒头。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因为资金的问题, 孤儿院暂时并没有开暖气，只在宿舍里面放了几个炭烧的炉子，当做取暖的工具，至于餐厅这里……
饭菜只有在刚端上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如果不尽快吃掉的话, 也会变得坚硬又冰冷。
椅子上的孩子看到舒温没有动静, 气的脸都红了, 哆哆嗦嗦的就要站起身来。
“饭——饭——”
舒温眉头微皱, 对那孩子说道：“你坐下，我喂你吃。”
即便是脑瘫，也懂得一些简单的话语，更何况那孩子已经看到舒温把馒头掰成了几瓣，沾着土豆丝的汤汁递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孩子有些不忍，看着舒温喂着那个孩子, 不悦的说：“这个家伙特别能吃，别人都不愿意喂他，舒温你下次也躲着点，不然你有多少饭菜都不够他吃的。”
舒温无奈的叹了口气，挖了一勺粥递到孩子的嘴边，看着他咽下去。
“孤儿院今年冬天又来了三个孩子，院长他们也在发愁。”舒温淡淡的说：“我就算想躲能躲到哪里去？”
那个穿着厚厚灰色棉衣的孩子看了一眼舒温，便说道：“至少你得让自己吃饱吧，一天的饭菜也就那么多。”
“我不饿。”舒温把最后一口粥连着菜汤一起喂给了面前的这个孩子，还替他擦了擦嘴角。
吃饱喝足之后，那孩子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似乎想要睡觉了。
正当舒温把饭菜都收拾好了，准备带去厨房冲洗的时候，院长推门走了进来。
“舒温。”
院长看了看餐厅里面，绝大部分的孩子都已经吃完饭回宿舍了，现在在餐厅的只有三个孩子。
“院长，怎么了？”
舒温端着盘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长看了看，便对一旁坐着的孩子说道：“你先把石头送回楼上宿舍，我找舒温有些事情。”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那个缺了一只手的孩子便点着头，搀扶着走路不稳的石头出了餐厅。
舒温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说道：“我先把盘子洗了吧。”
院长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便让他先去厨房了。
等舒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才擦干净了手走到院长的面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院长。”
“是这样的。”院长对舒温说道：“前些日子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王先生想要领·养·孩·子·？”
舒温抿了抿嘴，他记得那个人，个头不高甚至有些胖胖的，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妻子，一个高挑又美丽的女人，这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非常的不协调，一点也不像是夫妻的模样。
“怎么了？”舒温当时只是和他们见了一面，况且那个时候孤儿院的孩子都见过王先生了，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件事情。
院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对舒温说：“他们两个觉得你很不错，想收你当儿子，过两天会来这里办手续。我就想来问一问，你是什么意见。”
“都可以。”舒温并没有觉得什么惊讶，在孤儿院里面能被收养的孩子有很多，舒温来这里那么久了，不是没有被收养过，只不过之前两家都因为磨合的不是太好，舒温最终还是被送了回来。
舒温不是脾气怪的孩子，他甚至可以说是脾气非常好的孩子。
可是脾气好不代表着就能和养父母关系好。
舒温不太爱说话，年纪尚小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养父母的关心，整个人都有些自闭，甚至一个星期都不愿意和父母说一句话。
任何想要领·养·孩·子·的人，都不希望自己收养一个脾气琢磨不透，和自己家庭融不进去的孩子。
更何况，还是一个男孩子。
收养了一个男孩，就要做好给他买房子买车子的准备，等他长大了还得要考虑给娶媳妇。
毕竟不是亲生的，做这些总是亏本的。
养个女孩子的话，以后还能赚嫁妆，如果姑娘长得漂亮嫁得好，养父母家也会蓬荜生辉，所以无论是哪个孤儿院，总是女孩子更容易被领养。
舒温被送回来两次之后，已经超过了10岁，基本没有人再想要领养他了，不过舒温的心态调整的倒是很好，在孤儿院除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照顾一些行动不便的孩子之外，也挺好。
他不需要跟陌生人交流，只需要和那些呆滞的痴傻的孩子们就可以了。
简单而且轻松。
院长看着舒温一脸淡然的模样，丝毫没有其他孩子被领养的时候那种雀跃感，不禁有些心酸。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收养他。
“既然你没什么问题，那么过几天就让王先生来接你回去吧，先熟悉熟悉环境。”院长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站在门外的一个小黑影说道：“对了，孩子你进来吧。”
舒温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小男孩站在门口，黑黝黝的眼睛紧紧盯着舒温，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舒温愣了愣，他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小孩，可是像面前这样好看的孩子他见得还真不多。
皮肤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天生如此，白的让舒温都有些惊讶，这孩子的眉眼轮廓都很分明，嘴唇薄薄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是整个人却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院长冲那个孩子招了招手，穿着红色棉衣的小孩子就走了过来。
“这个孩子是今天来孤儿院的。”院长摸了摸小男孩黑漆漆的头发，对舒温说：“你先照顾他吧。”
舒温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眉头一皱，不悦的看着舒温：“你叫什么名字？”
舒温愣了愣，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反问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院长无奈的笑了一下，对舒温说：“这孩子说自己叫李敬，是镇上派出所送来的，可能是走丢了，但是在派出所住了一个多星期也找不到亲属，就先安排在我们这住了。”
以后如果没人来找他，就直接在孤儿院登记了。
这些话院长自然不会在孩子面前说的，可是舒温已经十几岁了，他明白院长的意思，只是看着面前白白嫩嫩说话还特别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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