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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鹤然刚从直播的亢奋中缓过神来，才恍然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随便抽了张纸擦汗，起身往外走，拔高声音叫了声：“小然~”
客厅亮着一盏暖光台灯，单人沙发上窝着毛茸茸的一团，听到声音后蹭地一下窜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就拖着慵懒的步伐朝苏鹤然走来，在他的腿上蹭了又蹭。
是一只布偶猫。
苏鹤然将它抱起来在怀里吸了一通，说道：“我要去医院看看，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小然：“喵~”
*
夏末的深夜连风都是凉的，苏鹤然套了件薄卫衣下楼，发现天上飘着细雨。犹豫几秒后，他把卫衣帽子戴上，朝小区外走去。
手机消息已经炸了。
一个名叫“实习主播大家庭”的群一直在不断地弹消息。
这个群由参加全民主播擂台赛的所有实习主播组成，今天是开播第一天，大家难免亢奋，讨论度也就更高了些，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话题度最高的无异于管理发布的群公告。
苏鹤然点开公告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第一周规则，每日直播六小时以上。】
全民主播擂台赛是淘汰制的，时长四周，每周都有不同的基础任务需要完成，如果达不到要求，就会被淘汰，以此来控制最终竞争人数。
群里大家叫苦不迭。
苏鹤然倒是没什么实感，他玩游戏注意力高，时间过的很快，今天将近播了八小时，时长早就够了。
看大家抱怨了一通后他就关掉了软件，打开了星野TV的app。
星野TV的首页专门为全民主播擂台赛开通了一个单独的频道，可话虽如此，频道内也有高低之分。
比如榜单位一共有四个，前三个都是名字头像加粗放大的，而后面的，就只剩个排名和名字了。
乌泱泱挤在一起，很难被人看到。
苏鹤然在九十名找到了自己。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虽说最后只签约五人，但比赛结束后只要进了百强，都会获得三千块的奖金。
这可比苏鹤然白天在便利店打工赚的多。
如果能签约自然好，如果不能，他现在只要维持住这个位置，起码三千块肯定会有了。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再往前冲冲的可能。
这时他微信响起来，是许世恺发给他的消息：
kai：[截图]
kai：[小鹤，这是你今天的数据，综合来看很不错，是实习主播里进步跨度最大的。热度在金主打电话那段达到了高峰。]
苏鹤然对后台数据不是很懂，但许世恺说很有分析的必要，所以他出门前就把账号密码发给了他。
he：[知道了。]
kai：[？？？就这]
he：[那不然？]
kai：[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着让他再出场几次，这样直播效果比较好。]
he：[不了。]
kai：[……]
he：[还有事？]
kai：[合着我就是你的工具人是吧！]
he：[886]
苏鹤然无视了许世恺的消息轰炸加怒吼，打开了心选男友app。
消息页面除了系统通知外，还剩下一个对话框，对方的ID叫xd1。
这应该就是那位金主。
两人的聊天内容仅仅只有那个十九秒的语音通话。
今天在玩游戏时的疑惑在神秘感的加持下又重新浮上心头，苏鹤然怔神两秒，鬼使神差地点了对方的信息页。
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咳。”苏鹤然心里的好奇被浇灭了一大半。不过弹幕其实说的也没错，那声音确实挺好听的。
颅内突然浮现起弹幕调侃的“有了心事”，苏鹤然乍然回神，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他慌里慌张把心选男友的页面关掉，又看了一眼全民主播擂台赛的排名。
正打算熄屏时，看到第一名的id愣了一下，是XYTVAH。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是今天许世恺带过来的两个朋友中的四号主播，不过对方一整晚都没怎么说话，存在感不强。
但没想到竟然是第一名。
苏鹤然友好地点了个关注就把手机揣回了兜，朝医院内走去。
*
正值深夜，医院里除了急诊零星的几声咳嗽声外静悄悄的。苏鹤然从侧门进去，轻车熟路地进了住院部，顺着安全通道上了六楼。
楼道里遍布消毒水的味道，他用帽子掩了掩，停在了最里端的一个房间门口。
这里的病房都是三人一间，透过玻璃，苏鹤然眼神落在了最里侧靠窗位置的那个床位的女人身上。
女人已经睡着了，可看起来却并不舒服，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力气，眉头更是紧紧皱着。
床旁边放了一张行军床，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上面，眼下的青色十分显眼，面容憔悴不已。
“3号床的病人该换药了。”身后护士的声音传来，苏鹤然没有逗留，朝前面的拐角处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中年男人随着护士一起出来。
门被轻轻关上。
护士压低了声音和他说道：“住院费两万多得赶快交齐。”
中年男人点点头，没说话。
护士正要转身离开时，他又一把抓住了对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嘟嘟囔囔半天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地松了手。
苏鹤然靠在拐角处，露着一个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抿了抿嘴。
“哥哥，你站在这里干嘛呀。”
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孩子睡眼惺忪地拽了拽苏鹤然的衣摆，看样子是从对面的病房里溜出来的。
苏鹤然被吓了一跳，捂嘴没有发出声音。
值班护士对于这层的病人了如指掌，并不记得有什么哥哥，十分警觉道：“小羊过来，谁在那里？”
中年男人发也现了异常，似乎为了确认什么，快步朝这边走来。
苏鹤然背后没有楼梯，眼看就要被发现无处可躲时，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胳膊，狠狠的拉力骤然传来，他踉跄着被拽进了刚打开的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上。
苏鹤然下意识闭眼，可预想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他顺着力道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男人西装革履，比他高了半个头多，能把他完全遮在身前，握着他的手分外的烫，上面还裹着几圈纱布。一副银框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无端给锋利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温柔。
苏鹤然呆呆地抬头看他，竟然忘了挣脱。
男人将他扶好，看着他直白惊慌的眼神薄唇微微一扬，问道：“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下扑进老攻怀里，嘤。
第4章 我不会心疼人的。
电梯里的光很弱，没什么温度，密闭空间下每句话都好像会被放大。
苏鹤然在对方开口的瞬间立马意识到了这不合适的距离，抬手胡乱一扶，起身站好。
可好像没扶对地方，男人传来“嘶”的一声。
他手上裹着的薄薄一层纱布晕染出了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苏鹤然惶恐地去抬他的手，但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停在了半空中，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都在问对方有没有事。
感受到了苏鹤然打量的目光，男人把另一只手的文件往身前藏了藏，摇摇头说：“没事，本来就是要重新包扎的，几楼？”
“啊？”苏鹤然没反应过来。
“你去几楼？”男人耐心问。
此时苏鹤然才想起自己在电梯里，“哦”了一声后说：“一……一楼。”
空气重新陷入了沉默。
苏鹤然有点不自在，紧紧贴着电梯门，身后的人存在感太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
直到对方说：“你的衣服潮了。”
苏鹤然是淋着雨来的。
“没事。”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一楼，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但没走几步又停下，转身说：“刚才谢谢你。”
要不是这个人，他就要被养父发现了。
“没关系。”男人微微一笑，抬手推了下眼镜。
苏鹤然快步离开了医院。
*
医院一楼清创室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踱来踱去，抬头看到慢吞吞走来的人时，喊道：“修总！您跑哪儿去了！”
修渡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资料，说道：“没啊，瞎逛了逛。”
助手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医院又不是商场，有什么好逛的？
他看着修渡手上的纱布晕染出血迹，赶忙把他往清创室拖。
等伤口处理好，已经凌晨。
修渡坐在车后座，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问道：“这些资料百分百没问题吧？”
助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对方手上拿的资料正是全民主播赛首播当日成绩较好主播的详细介绍。
“是的修总。”助手肯定道：“拿来的时候已经和人事那边审核过了。”
修渡的目光落在了资料最上面一页的“苏鹤然”三个字上，对方的证件照表情高冷，完全不似刚才慌乱。
助手想起了另一件事，说道：“对了修总，心选男友那边我们还要继续深入了解合作吗，他们的运行模式好像还没有完全优化。”
“等我再了解一下吧。”修渡没有忙着拒绝。
助手虽然不知道修总这次为什么突然亲力亲为，但也没说什么，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修总，那照片……实在不行存个电子档吧。”
他实在是不理解修总为什么对一张纸质照片情有独钟，摔碎玻璃相框时不是先躲玻璃渣而是伸手护着照片。
以至于造成了手伤。
“常尤里。”修渡叫了一声助手的名字，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他妈是太平洋警察吗？”
常尤里：“好的。”
不用说了，他懂了。
*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苏鹤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刚睁眼，他就在自己脸上狠狠拍了拍，试图清醒。
小然一晚上都压着他的肩膀睡，导致他上半身麻麻的，连带着脑子也麻麻的。
他昨晚竟然梦到了金主，更奇怪的是他把在医院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的脸代入金主了。
整个梦都是弹幕捏造的什么霸总娇妻戏码，狗血程度堪比晚间八点档。
离谱到不亚于许世恺突然登顶亚服前十。
更怪的是在这种渲染下他竟然真的觉得两个人声音像。
离谱。
“小肉球，该减肥了！”苏鹤然缓过神，不顾小然喵喵喵的反抗，把它推开，不讲道理道：“都怪你，今天没有罐头吃了！”
随便搞了点午饭吃，苏鹤然重新拨通了沙一彼的电话。
沙一彼昨天被挂电话也敢怒不敢言，在苏鹤然的威胁下，耐心解释道：“app是有自动接单系统的，注册的时候会提醒，是你自己没关。而且真的不能我方注销账号，双方已经达成交易了，在订单期间你必须履约，不然违约要负法律责任的。要么到期限要么金主主动退单，不然真的别无他法。”
苏鹤然掰着指头算了算，白天他要上八个小时的班，晚上要直六个小时的播，如果他再多一项给别人当二十四小时的虚拟男友……他沉默了。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样连轴转的。
“我当时就不该图你那一千块钱！”苏鹤然恶狠狠说道。
“哎，放宽心了，你做虚拟男友也有钱啊。”沙一彼试图安慰他，“包月分成你怎么着也能有个三五千吧，你要实在不想干主动找金主说明情况……”
“好的，感恩。”苏鹤然与其冷漠打断他，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他抱着小然，一下倒回了还算柔软的床上，举着手机打开了心选男友app的后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开屏又是一堆爱心泡泡。
“喵~”小然歪着头伸出爪子去碰手机屏幕，似乎被泡泡吸引。
“乖。”苏鹤然制止了它，“咱们猛男不玩这些。”
苏鹤然翻来翻去才在最后一个选项里找到了服务条款。
虚拟男友服务在网络上已经并不稀有，可心选男友app比起某宝几十块钱一小时的，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心选男友更多的是满足了大家爱纸片人的需求，走的是培养型的路线，不像某宝那样上来就爱你，或者一直土味情话。
说白了就是金主通过阶段时间与虚拟男友的朝夕相处，让自己拥有一个满意的量身定做的纸片人男友的同时，还能拥有真实的恋爱感。
“对金主言听计从，给予金主期望中的恋爱感……”苏鹤然随便挑了几条念出来，“随叫随到，了解金主喜好，努力达到心选……”
这不就是网恋吗！
随便几条，他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咳。”苏鹤然翻了个身，点开消息框，犹犹豫豫许久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发送了一条消息。
[苏鹤然]：在吗？
他本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对方秒回。
[xd1]：在的。
苏鹤然没面临过这种情况，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来来回回措辞了好久，最后破罐子破摔道：
[苏鹤然]：是这样的，商量下退单可以吗，这是意外，我这个是内测账号，忘记注销了，并不接单的。[]
修渡坐在办公室，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好久，勾唇一笑。
[xd1]：不想退。
苏鹤然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苏鹤然]：老板，我一个人打两份工，很不容易的。我看了服务条款，我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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