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聊得很含蓄,可视频里的动静却很激情,一切内敛的话语,在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中,都显得有点欲盖弥彰。
王寒轻性格只是直白,类似于带颜色调情的话,他没法像裴戎一样张嘴就来,嘴上功夫不如裴戎,这种时候,唯有被动地被裴戎调戏。
他哑着嗓子问道:“做…做什么?”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渐渐夹杂熟悉的喘息,和轻微的碰撞声,王寒轻能确定,那并不是视频里发出来,是…裴戎?
王寒轻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在宿舍楼的那个晚上,裴戎的声音很低沉,加上宿舍楼隔音效果不好,他还格外的克制,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叫人心痒难耐。
现在又和那晚明显不同,裴戎显得要大胆些,要放纵些,呼吸声带着分量,每一次喘气,都将力道施加在了王寒轻的心脏上。
裴戎的腰很有力,一只胳膊刚好环住,用力时脖子上青筋暴起,吞咽唾沫的动作也会加大幅度。
王寒轻静静听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脖都被风吹得冰凉,终于听到了裴戎的叹息声。
他害怕打破这一份特别的平静,他比裴戎更容易紧张,紧张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听到抽纸的声音,裴戎呼出几口气,不疾不徐地开口,“还能骑车回去吗?”
沉默了那一段时间,王寒轻也冷静了下来,“能。”
裴戎也没跟王寒轻腻歪,笑道:“那赶紧回去吧,不早了。”
挂了电话,裴戎躺在床上,伸出胳膊挡住眼睛,他没怎么看片儿,纯粹是逗王寒轻自己起了反应。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听着王寒轻的声音,有点想他了,思念会勾起动情,会情不自禁,会脑子一热。
冷静之后,裴戎又有一点点后悔,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冲动行事,实在不太应该。
裴戎转头将手里的手机搁到床头柜上,正好看到了王寒轻送他的口琴。
他拿过口琴抚摸了一阵,放了十多年的东西,想要重新拾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先前不是没试过,一首简单的曲子,吹得断断续续的,根本不成调,要想复健是个很漫长的事情。
王寒轻多在凉亭站了一会儿,寒风吹得他关节失灵,他想要蜷曲起手指握拳,骨节发出咔咔声。
他骑车回到租房时,大家已经都洗漱完毕了。
公司租了四间租房,因为出差条件差,没安排女同事,全是男的,两三个人一间,没有网络,闲暇之余,大家会凑到一块儿打扑克。
赵小岚也被打发过来帮忙,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用他叔秦赫的话来说,这地方不像是公司,差个端茶倒水,帮忙跑腿的人,那非赵小岚莫属。
“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见王寒轻回来,赵小岚立马迎了上去。
他知道他师傅天天骑车出门,但是不知道是去干嘛了。
王寒轻“嗯”了一声,全当是回答了赵小岚的问题。
出差在外,大概是王寒轻看大家都挺累的,聚众打牌,他也没开口责骂,几个同事有点得意忘形,张口就问:“组长,你天天往外跑,是干嘛去了?”
王寒轻从包里翻出换洗的内裤,“打电话。”
一听是打电话,几人这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连牌都不接着打了,“给谁打啊?”
“天天打得是对象吧?”
“哪个小姑娘啊?”
他们七嘴八舌,说得热火朝天,完全忘了王寒轻的脾气,大胆猜测了一波。
“不会是我们办公室的吧?”
办公室的小姑娘,个个都怕王寒轻,谁胆子这么大,还敢跟他处对象。
王寒轻端着洗漱用品便往厕所走,“不是。”
这句不是,回答了大家所有的问题,不是对象,也不是小姑娘,更不是他们办公室的。
大家还想追问的时候,王寒轻已经进了厕所。
情感八卦不了解清楚,大家心里直痒痒,有人逮住赵小岚继续道:“组长恋爱了?”
赵小岚抓了抓脸颊,他哪儿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组长徒弟吗?成天跟他一块儿,怎么会不知道呢?”
赵小岚在工作上已经花费了大把精力,才勉强跟上王寒轻的进度,他哪儿有空余的闲心,去观察王寒轻是不是恋爱了啊。
也不知道谁提了一嘴,“我觉得组长最近脾气变好了。”
这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也对,上次小岚迟到,他还帮忙说话来着。”
“我们打牌他都不说什么。”
“也没怎么挨骂了。”
大家异口同声,“有古怪。”
王寒轻没空关心组员怎么评价他最近的表现,他反手将门锁上,又将淋浴开到了最大,脱光了站在水下,想着裴戎刚刚的声音,在自己DIY。
年末人事调动相对频繁,厂里刚好有个位置空出来,领导的意思是让裴戎先顶上。
别看制药厂规模不大,能来这儿的人,除了靠自己本事硬考进来,是得有过硬的关系。
领导拍着裴戎的肩膀,“我们这儿呢,也留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再过个几年,你也会想调到其他地方去的,再说了,总把你留在我这儿,你爸不得跟我急啊。”
厂里闲职岗位成了往上跳的踏板,来这儿混个几年的工龄,在职期间相安无事,没个几年就能往上走。
道理裴戎都明白,场面话该说的还是得说,该客气的还得客气,可没等他张口拍马屁,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养成给手机开震动模式的习惯,只是他和领导离得近,这动静人家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领导看着裴戎,哈哈一笑,“你忙你的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兜里的手机已经没了响动,这个时间段,大概率不会是王寒轻,裴戎摸出手机时,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原本他是不想回电的,谁知这个电话会第二次打来。
裴戎挺官方地接了电话,“您好,我是裴戎。”
电话那头顿了顿,清冷的声音让裴戎觉得莫名熟悉,“裴戎…”
裴戎下意识又看了眼号码,蓦地想起彭立提过严心夏回国的事情,他已经快把这事儿给忘了的。
“裴戎?”那头没听到裴戎的回应,又喊了一声。
裴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有长椅的地方坐下,试探性问道:“您是?”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那种熟悉感太强烈,带着点儿骄傲和莫名的疏离感,裴戎几乎能肯定是严心夏。
学校校庆一类的活动,都归严心夏他们部门管理和操办,当时的裴戎还只是副会长,还得操心校庆流程。
他和严心夏起初接触时,并没有多愉快。
严心夏从小学钢琴,有着学音乐人的特质,受不了裴戎条条框框颇多的作风。
一些新颖大胆的节目,裴戎总是用“再议”来打发他,严心夏也是个犟脾气,再议,他就拉着裴戎磨,一来二去,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变长了。
那时候裴戎觉得严心夏像是一只天鹅,高傲且优雅,不知道哪个瞬间,他被严心夏这种气质深深吸引。
他陪着严心夏食堂排队,陪着严心夏琴房练琴,陪着严心夏放学回家。
某一天,严心夏问裴戎是不是喜欢他,裴戎大方承认,他俩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初恋时的美好,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包括后来去读大学,裴戎和严心夏依旧保持着联系,只是一切都结束在严心夏决定出国那刻。
“真没听出来吗?”严心夏有些失望地又问了一遍,“这么快就帮我给忘了?”
裴戎回过神,叫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心夏。”
第24章
裴戎还记得自己,也不可能忘记的,严心夏告诉他,“我回国了,裴戎。”
几句话的功夫,裴戎觉得自己是从里到外的疲惫,他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是嘛,见过哪些同学了?”
“只跟彭立见过,其他人太长时间不联系,没想着去打扰。”严心夏半开玩笑道,“彭立没告诉你?”
以彭立和裴戎的关系,裴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回国的消息,这么久没让彭立帮忙促成见面,裴戎还对当初分手的事情心存芥蒂。
裴戎心里一团乱麻,“最近太忙了…”
这借口实在太蹩脚,严心夏也没拆穿裴戎,他顺着话接了下去,“那忙完了吗?忙完了,我们可以叫上彭立见个面。”
电话里是短暂的停顿,为了不冷场,严心夏又道:“就当是老朋友叙叙旧都不行吗?”
裴戎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哪怕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会勉为其难答应。
“什么时候啊?”
严心夏道:“我都行,迁就你们上班的。”
“今天下班吧。”
挂电话前,严心夏补上一句,“这是我的电话,存一个吧,现在不流行用微信吗?微信跟手机同号。”
他的意思是,他以后都不走了,他和裴戎一个城市。
裴戎在走廊呆坐了很久,期间拿出手机没有去加严心夏的好友,反倒是点开了王寒轻的头像。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早上自己给他发的早安,这句早安,得等到晚上才会有回复。
裴戎退出聊天界面,手指放到“+”的位置,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好友申请已经发了过来。
严心夏很主动,会为自己的想法争取机会,之前出国是这样,现在联系裴戎也是这样。
通过好友申请后,裴戎没去再看消息,揣上手机后,往楼下办公室走。
刚拐过拐角,见郑琬琰在办公室门口跟两只猫在玩,裴戎以为自己看错了,两只都长得像门卫大爷养的小野猫。
他走进了才发现,两只猫花纹有些不同,体格倒是一样的,圆滚滚的,土猫就是好养活。
“哪儿来的猫啊?”车间不让猫进去,办公楼倒没这么多规矩。
郑琬琰喊了声“主任”,“你看,吉祥物自己找了个媳妇儿。”
吉祥物是郑琬琰给野猫起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这只哪儿来的,跟着吉祥物好几天了,吃吉祥物的,睡吉祥物的。”
这“小媳妇”看着体格大,可能是女孩子的缘故,性格胆小,有点怕人,看到裴戎的时候,还会缩到吉祥物身后。
小动物对缓解心情起了极大的作用,况且裴戎看到猫,很容易想到王寒轻,懒洋洋的,软绵绵的。
他给猫拍了几张照片,顺手发了出去,“小狗,你看看它都找到对象了。”
发完之后,聊天上的名字让裴戎一愣,备注不是“小狗”,而是刚加的严心夏。
他急急忙忙撤回,但严心夏已经看到了。
“猫很可爱。”
裴戎握住手机,那种烦躁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发错了。”
“原本打算发给谁啊?”
“小狗?”
裴戎不习惯用表情包打哈哈,幸好郑琬琰拉了他一把,“主任,到点儿吃午饭了,一块儿去食堂?”
裴戎索性没去回消息,“好。”
郑琬琰这丫头麻烦事儿太多了,去个食堂前,还要先去厕所,裴戎等了她十多分钟。
“嘻嘻,我俩现在去,人应该没那么多了。”郑琬琰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四下张望了一圈,走廊上没看到猫影,“吉祥物带着它媳妇走了?”
“走吧。”
路上,郑琬琰跟裴戎抱怨赵小岚他们公司加班的事情,俩小情侣刚在一起没多久就得分开这么长时间,有怨言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嘛,以事业为重。”裴戎安慰道,“他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养你?你看看你每天的花销有多大。”
郑琬琰死要面子,还矫情上了,“谁说我以后就跟他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俩确实是错开了吃饭高峰期,一楼传达室的门窗紧闭,人应该是吃饭去了,从办公楼出来,朝着食堂方向的小路上,也只是零零星星几个人。
“也不知道今天食堂有没有糖醋排骨。”郑琬琰嘀咕着往前走。
裴戎跟在她身后,刚想接话,抬头间,看到有个东西在飞速下落,他下意识伸手去拉郑琬琰,“小心!”
郑琬琰手腕上一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了回来,整个人撞进了裴戎的怀里。
那“东西”狠狠砸到裴戎的手臂上,顺势滚落到了地上,胳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裴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任?”郑琬琰脑子一片空白,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朝脚步看了一眼,吓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啊!”
地上的东西血肉模糊,血都溅到了两人的鞋上,裴戎忍着疼痛仔细辨别,才认出是吉祥物带回来的母猫,只是母猫头都碎了,不像是摔下来造成的伤。
裴戎按住郑琬琰的后脑勺,往后退了几步,柔声安慰,“没事没事…”
尖叫声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很快大家将办公楼前的小空地团团围住。
裴戎得照顾郑琬琰,又想疏散人群,害怕又会从上面掉什么东西下来。
厂里的唯二的保安和门卫大爷一块儿来的,“裴主任?怎么啦?”
裴戎左手没事,他指了指楼上,“上去看看…这猫怎么下来的…”
办公楼一共就七层,有左中右三道楼梯供人上下,办公楼大门上方正好是每层楼梯拐角处的窗户,猫应该是从正上方掉下来。
门卫大爷见裴戎表情不对,衣袖上又有血,“裴主任,您是不是哪儿受伤了啊?”
“不是我的血…”裴戎尝试着抬起胳膊,钻心的痛楚让他满头大汗,“砸到我胳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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