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亦然被他说得语塞,几欲张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被摁在怀里啃了好几口,这才求饶地捏对方的腰:“舍不得,舍不得!行了吧?”
“那今晚,我可以睡床吗?”
“……可以!”陶亦然犹豫几下,见他又要亲过来,连忙表态,“睡睡睡!”
但江子煦还是没能放过他,又拉着腻了一会儿,最后下船的时候,陶亦然一直忍不住伸手去确定衣领的高度,生怕被看出什么不对来。
之前在船上时,他觉得眼睛不舒服,就取了美瞳。现在走在人流拥挤的旅游景点内,很快就被路人认了出来,惊喜地喊:“是陶亦然和江子煦!”
陶亦然扯衣领的动作僵住,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江子煦拉着手一路狂奔,拐了好几个巷口,这才躲开粉丝的追逐,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溜回去还了衣服,马不停蹄地坐着车回到酒店。
戴了一天的假发,又在回来前跑了一阵,陶亦然忍不住先进了浴室。不料江子煦也跟着钻了进来,把门反锁。
陶亦然没能挣扎出来,被迫洗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出来时,月亮都挂在了树梢。
他被一脸心虚的江子煦抱回床上,整个人恹恹地钻进被子,委屈得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眸子,满是控诉地瞪着眼前的人,声音都哑了:“睡门口,你今晚只能睡门口!”
要不是他妖兽后裔的血脉在,估计早晕过去了。
通红的眼尾被吻轻柔地挠了一下,陶亦然还没来得及推开对方,嘴里就被喂了一块糖。
“要吃什么,我给你去拿。”
见他一脸心虚,装作没听见刚才自己让他睡门口的提议,陶亦然哪儿还不知道这个人又想耍赖,当即抽出枕头丢了过去:“不吃!”
枕头被熟练地接住,江子煦叹气:“吃完东西再生气,好不好?不然你揍我都没力气。”
他说得有道理,于是陶亦然点头同意,躺在床上让对方拿了食物回来,耐心地喂自己吃下。
吃完这迟来的晚餐,陶亦然困意翻涌,揉了揉眼睛,也没了揍人的心思,只伸手去推坐在床边的江子煦:“我要去刷牙睡觉了。你自己去门口睡觉!”
说着,他把旁边的被子推给对方:“喏,你的。枕头刚刚已经给你了!”
不料江子煦竟然真的乖乖接过被子,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转身去了门口。
陶亦然呆坐在床上,看对方在门口草草地铺了个垫子,钻进被子,转身对自己笑了笑:“阿然,晚安。”
说着,他就真的钻进被子,枕着枕头,开始睡觉。
陶亦然抓紧被子,一脸震惊:真睡啊?
他突然心虚起来,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心事重重地去浴室刷牙,故意弄出各种声响,也没见对方问一句。
陶亦然越发坐立不安,借着浴室的透明玻璃,仔细地观察着睡在地上的江子煦。
但看着看着,他突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这外头的灯明明关得只剩下一盏床头灯,怎么江子煦那边……好像有点亮?
他越想越不对劲,刷完牙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瞥见对方被子里露出的手机屏幕一角,并辨识出是微博发布页面后,顿时起了疑心。
江子煦在发微博?
陶亦然连忙转身回头拿手机,刷新了一下首页,就看见顶着个兔子头像的江子煦发出的新微博。
【@兔子家的江先生:惹老婆生气的下场,就是看门。[图片]】
“江!子!煦!”
陶亦然气得丢掉手机,红着脸就往门口跑,蹲下来去拉江子煦的被子:“都说了不许叫我老婆!”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人拉下来,箍住腰身,反身压在了身下。
“我错了。”
“那你删微博!”
“可我明明就在睡门口,为什么要删。”
“重点是睡门口吗!明明是你叫我老婆!”
“可是今天下午,你不是叫了我老公吗?”
高大的身形压下来,陶亦然耳边晕开染着笑意的呼吸声。
“为了证明不是我听错了,要不……再来一次?”
闻言,陶亦然瞪大双眼:“你敢——唔!”
过了一会儿,被压在被子上的傻兔子踹了踹傻狗子:“……去床上。”
“不让我睡门口了?”
“……哼。”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醋缸
第77章 判官与玉兔·番外(04)
冥府一向是被诸界生灵敬而远之的地方, 不管是谁讨论起这个地方,都难免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若是谁不小心提了一句“判官江子煦”,听者定会吓得面色发白, 遇上胆子小的或是做了恶事的, 当即会吓得仓皇逃窜, 生怕江子煦会闻声而来, 将自己捉拿进十八层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判官江子煦, 今天却一反常态地,频频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不为别的,只因他身边多了个金发碧眼、满脸纯真好奇的少年。
陶亦然被江子煦牵着手,胆子就大了许多,一路上东看西看, 就算被恶鬼贴脸也只是抖了抖,反正下一秒江子煦就会帮他看回去, 吓得那恶鬼一边求饶, 一边连滚带爬地消失。
总之就很好用,很无敌。
陶亦然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所向披靡的感觉,一时间更是兴致勃勃,仿佛他身处的并非人人避而远之、这一辈子都不想来的阴曹地府, 而是什么人人向往的仙境。
时间久了, 观察他俩的人多了,这消息也就在阎王殿传开。很快,两人附近路过的鬼差就多了起来,一个个不管从哪儿来、想往哪儿去,哪怕前进的方向五花八门,都总要拐个大弯, 跑来同江子煦打招呼。
“江判官,今日轮到您休沐啦?”
“嗯。”
“江大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江大人,近来身体可好?”
“好。”
江子煦面无表情地一一回应,紧接着就没了后文,只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对方,直把人盯得笑容逐渐尴尬到绷不住,匆匆告辞。
陶亦然好奇地又目送一个鬼差同手同脚地离开,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好像很受欢迎啊。”
这一路上全是跟他打招呼的,完全不带停。
沉默寡言的冷面判官,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天真的傻兔子,没有解释,只是迈的步子大了一些。
猝不及防地被迫加快了脚步,陶亦然顿时没有那么多闲暇去观察这一路上的风景与别处有何不同。只是他到底是娇生惯养,鲜少化为人形,因此没跑几步就开始小喘气,与江子煦交握的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走、走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陶亦然不免在心里猜想。
身边黑衣判官却在这时突然停下,陶亦然连忙捂嘴,一脸的紧张:他该不会不小心把刚才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吧?
他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眸,在其中瞥见一丝无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捂嘴的手,呐呐道:“对,对不起,我只是随口说说。”
谁知这黑面判官,疑惑地歪了歪头:“说什么?”
陶亦然呆住:“什么?”
冰冷的手伸来,替他将一缕乱蹦的鬓发勾在指尖,归纳至耳后。温热的耳垂在被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后,诡异地红了,惹得陶亦然下意识伸手去捏了捏。
只是他刚捏了两下,就听得对面的人认真问:“热?”
“不热!”陶亦然摇头否认,随后又困恼地挠头,“但是……又好像有点热?奇怪,明明刚才也不热的,但是现在又热了。我不会是生病了吧?”
他念叨了几句,成功将自己说服,眼泪汪汪地去看沉默不语的江子煦,笃定地说:“我生病了。”
说着,陶亦然又抓着江子煦宽大的黑色衣袖,问:“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抓药?我不想吃药,好苦的。”
目光在被自己衣袖衬得越发葱白的指尖上一闪而过,江子煦叹气,反手握住那指尖,并摸了摸少年的头,嘴角禁不住勾了勾:“不是生病。”
这如春雪消融的笑惊为天人,陶亦然看得呆在原地,被叫了好几声名字,方才勉强回神,只是这回热浪更加凶猛,从头到尾地把他燎了个透。
“真的不是生病吗?”
陶亦然连忙低下头去,完全不敢再盯着江子煦看,只敢抬手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困惑地问:“可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热了?”
这阴曹地府也有四季流转不成?可方才看着也不像春日啊,一路上光秃秃的,除却黑白灰,便再无其他色彩。
就连江子煦也是黑发黑眸,浑身上下找不出第三种颜色。
陶亦然心里藏不住秘密,很快便忍不住,将疑惑说与对方听,便见眼前之人一愣,旋即轻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诱人之色,惹得陶亦然又发起了呆:“你笑起来真好看。”
江子煦怔住,一只葱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柔软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按住唇角,尔后胆大妄为地往上微微用力。
“这样就更好看啦。”
傻兔子满意地眯起眼笑了,浑然不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惹人遐思。
不少暗中观察的鬼差们此起彼伏地发出急促的尖叫,又连忙捂嘴,三三两两凑到一堆,望向这边的目光更为灼热。
“……好看?”
江子煦不敢轻举妄动,艰难地维持着现在的表情,小声问。
“好看!”陶亦然坚定地点头,又踮起脚尖,凑近了些,“你以后多笑一笑,好不好?”
“喜欢?”
判官的手指学着少年的动作,按在了那张总是说个不停的嘴上,被那柔软的触感惊得退了毫厘,又贪恋地重新戳了戳。
陶亦然被他弄得有些痒,却也没躲开,红着脸回答:“喜欢。”
“为何?”
被追问后,陶亦然嗫嚅半晌,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笑起来的时候,心里会欢喜。”
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判官,眼里浮现宠溺和无可奈何,颔首:“好。”
末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他,竟然破天荒地补了一句:“看到阿然,我也欢喜的。”
……咦?
这始料未及的话,登时让陶亦然眼睛亮起来,捏着判官的手腕,撒娇似的缠着问:“再,再说一遍,好不好?”
江子煦一向对他有求必应,于是眼中笑意更甚,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看到阿然欢喜,我内心也欢喜的。”
双倍的冲击,让眼前的傻兔子大脑彻底成了浆糊,晕晕乎乎地傻笑着扑进判官的怀里,蹭了满怀的清冷香气,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虽然不太明白,但他很喜欢对方这么说。
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按在少年后腰处,收紧几分,另一手则又忍不住捏了捏那殷红的耳垂。
江子煦目光缱绻,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温柔:“阿然?”
“唔?”陶亦然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怀抱中抬头。
伸手将傻兔子蹭乱的额发理好后,指尖顺着少年脸颊一路往下,最后轻柔地擒住圆润可爱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束缚感,让陶亦然生出些许慌乱,指尖在对方胸前的衣襟处抓出细细的褶皱:“阿、阿煦?”
碧蓝的眸子里盈上一层无措的水光,被迫与那藏着万千思绪的黑眸对视,宛如撞上了磁石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要跟我回家吗?”
这句话十分平静,并没有倾注太多情感,只因他所有的不安和期盼,尽数落在目光中,毫不掩饰地传递给了与自己对视的少年。
听完这句话,陶亦然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清明的大脑,又罢了工,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将自己卖了:“好呀。”
*
冷面判官江子煦那安静了数千年的院子里,头一回升起了炊烟。
陶亦然手里拿了根用筷子插着的玉米,眼巴巴地蹲在灶台面前,着急地给玉米吹气,想让它快些凉下来,另一手抓着火钳往炉灶里塞柴火。
他脸上不知何时蹭了几团炉灰,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极为碍眼。旁边掌勺的江子煦默默地走过来,替他抹去。
他下手力道极轻,并未带来任何痛感,反倒惹得陶亦然躲了躲,笑着说:“好痒。”
江子煦收回手与目光,看一眼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灶膛,静默一秒,迅速地在“他现在开心就好”和“有得吃更开心”中作出选择,开口道:“屋里有天庭刚送来的水果。”
一听见有好吃的,陶亦然立刻放下手里的火钳,拿着还冒白气的玉米,目光灼灼地看过来:“我可以吃吗?”
望着陶亦然嘴角可疑的透明液体,江子煦眼里滑过笑意:“可以。”
下一秒,陶亦然如一阵风般从江子煦面前闪过,径直冲向陈设简单的堂屋,围着那盘切成小块、并插了小竹签的水果,兴奋地转了一圈,斟酌着该从哪一个下手。
西瓜看起来好甜,桃子闻起来好香,苹果似乎很脆,橘子果肉饱满……
守在厨房里的江子煦,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动静,不得不放下烹饪工具,缓步走来,一探究竟。
陶亦然此时还在“选妃”,玉米都被吃了一半,还是没能挑选出第一个得到“宠幸”的水果。听见脚步声后,他愁眉苦脸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判官,求助般解释:“我不知道先吃哪一个……”
听完他的话,江子煦目光在果盘内逡巡一番,最后拿起西瓜,递到少年嘴边。
陶亦然顺从地张嘴吃掉,唇边不可避免地沾了粉嫩的西瓜汁,正习惯性地伸出舌头想要舔干净时,舌尖却意外地触碰到一抹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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