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有睆一路上吃完了这几个包子,刚转过弯进入练功场,便被眼前这一串串亮光刺到了眼,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暗自想道:“我真够神圣的,从起床到现在,所有光都照我身上……”
她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先在外面看着自己的同门练剑,边看边挑着刺:“这人持剑的姿势也太丑了,手都伸不直,哪刺得伤人啊?
还有那个,就没有一剑是刺中要害的,等他成功击杀对手,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几遍了……”
怀林站在台上观察着下面学生的联系情况,突然望见练功场门口有个女弟子正斜靠着望着里面,多看了几秒,怀林便认出她就是昨日在大殿内让他们几个好等的颜有睆。
怀林叫停了下面的学生:“先停一停。”转头冲颜有睆招手,示意她进来。
颜有睆可不喜欢一堆人只盯着自己看,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进去欠身给怀林问安。
“你怎么在这?”怀林问道。
颜有睆答道:“我是来上课的,第一节 课是剑道。”
“上课?”怀林挑了挑眉:“你可知现在几时了啊?你都迟到快半个时辰了!”
果然,老古板就喜欢挑着这种小失误说事,颜有睆暗自想道。
颜有睆:“是的,我迟到了。”反正横竖都要被骂一通,她也不想找借口,爽快地承认下来。
“你还挺坦荡?”怀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质问道:“你是不是认为半个时辰不算什么?知道就这半时辰一个人的对剑道的掌握能加深多少吗?”
颜有睆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就你们练的这些?我闭着眼都能做得比所有人好……”
怀林耳力是出了名的好,颜有睆的话自然是被他听见了,他倒是想见识下闭着眼能有对剑道有多熟练:“你只是灵力强了些,未免也对自己的剑法太过自信了吧?
那就如你所说,你把眼睛蒙上,若能准确刺中我说的每一个部位、穴位,你便不用学这种三脚猫了。”
怀家弟子们可没见过有哪个学生敢这样和尊师叫板的,顿时全部起了兴趣,自觉地退后到一边,留下颜有睆面对着一个草靶子。
颜有睆没什么其他感受,就是单纯佩服这老古董耳朵还挺好,她放下手中的不逐,走到一位同门面前,伸手说道:“麻烦借下剑。”
那位同门往后收了收手,小声说:“你自己不是有佩剑吗?”
颜有睆:“剑,生而为杀。我的剑出鞘必定见血,这草靶子哪来的血?还是说你要给我当靶子?”
小修士被她说的吓坏了,赶紧哆嗦着手把手里的剑交了出去,颜有睆接过剑,轻轻掂量了下,说:“你这剑质量不大行啊…算了,够用。”
说完,颜有睆站到了草靶子面前,取下自己的发带,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看她准备好了,怀林便在台上背着手,开口指示:“中府穴!”
话音刚落,颜有睆拉开步子,侧身挥剑一指,剑尖直直地刺进了胸骨旁的中府穴,而就是这简单一剑,在场所有学生都看出了颜有睆和自己的区别——
颜有睆从起势到出剑一气呵成,动作精准有力,伴随出剑发出的剑气也是浑厚非常,她对剑道的造诣必定高出一般人不少。
怀林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快了速度,说着:“天枢穴!梁丘穴!咽喉!”
颜有睆灵活地变换着姿势,毫不犹豫地出剑,身旁拂过的风吹起了她刚刚披散下来的黑发,她现在看起来俨然就是女侠士的模样。
怀林的声音停了,颜有睆也取下了发带,朝师尊使了个眼色,笑道:“师尊怎么样?我刺的还算准吧?”
怀林不得不承认,这个颜有睆除了灵力强劲,她对剑道的掌握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这样的好苗子浪费时间练习这些确实不值,便挥挥手说:“行!那你以后就不用按时来上我的课了,但你只要来了,就得至少学会怀家剑法里的一招之后再走。”
论剑道,怀家剑法是出了名的,无数修仙之士都渴望有一天能够学会其中的一两招,而普通的怀家弟子,在入学四年之后才能够接触怀家剑法,但颜有睆却是直接被要求着学习。
颜有睆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把剑丢还给了刚才那名修士,拿起自己的不逐打算朝外走去。
她刚走一步,怀林的声音便又在身后响起:“我还没说完呢。”
颜有睆转过身,迷惑地望着他。
怀林笑了笑:“往后你是不用来了,但今日,你迟到是事实,该接受的惩罚少不了,你现在就去藏书阁抄录《怀氏族事》,抄完之后再去下一堂课吧。”
颜有睆差点气得吐血:“果然,这个老头才没那么轻易放过我。”
……
她一路玩着走到了藏书阁,前脚刚踏进去,外面就突然变了天,原本还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呢,转眼间便乌云滚滚,雷声大作。
“要下雨咯。”颜有睆一边嘀咕着,一边随手从书架里扯出一本藏书,翻阅了下。
不过要她来抄书也不错,总比一会儿淋着雨练剑好,她从案上拿出一叠白棉纸,研好了墨,起身想去找到《怀氏族事》这本书。
走到藏书阁最西侧,她才望见这本书,书被高高地放置在书架上,她叹了口气,脚尖轻轻点地,便腾空起来,让自己靠近了那层书架。
刚取下书,颜有睆瞥见一旁藏书阁的内壁上贴上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墙体松动,切勿触碰。”
“这什么意思?”颜有睆觉得奇怪,她越看“切勿触碰”这几个字手就越痒,终于,她还是没忍住,用力戳了一下那片墙体。
瞬间,内壁的墙面坍塌,藏书阁的斜上方竟然破了一块洞出来!颜有睆甚至能透过这块洞看见朝她扑过来的暴雨。
……
怀风尽管一路上不断提醒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但当他站在藏书阁门前之时,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藏书馆内已经积上了快一尺深的雨水,斜上方还平白破了一大块洞,暴雨冲下了许多书架上的藏书,打湿的书籍被颜有睆一本本捡起来放到了案上,整个藏书阁一片狼藉。
刚入学一天的弟子,把自己藏书阁给淹了?
这样的事怀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此刻却偏偏就发生在了自己眼前,他又心烦又心痛,抬头看着面前的颜有睆,她看起来也挺扭捏的样子,不敢直视怀风的眼睛。
“你…你…”怀风伸手指着颜有睆,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你可真能干!”
颜有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着说:“谬赞,谬赞。”
“我没在夸你!”怀风大吼道:“我一会儿找人来把这个洞给补上,你今天之内负责把这些弄湿的书给晾干,晾不干就别吃饭!”
颜有睆平时虽然嚣张了些,但她还是清楚,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错,便也不敢和怀风讨价还价,动手把所有被弄湿的书都移到了外面通风处。
……
下午,颜有睆要去上怀匀尊师的三界历史课,她这次没有迟到,挑着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可刚坐下,她便打起了盹。
突然,颜有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戳着自己的肩膀,她迷糊着眼转头一看,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小修士,看起来应该比她还小两三岁,小修士用笔杆戳了戳她,轻声说:“刚刚尊师在看你。”
颜有睆抬头,正好对上了怀匀的眼神,她赶紧端正了姿势,凑过去跟小修士说:“谢谢啊。”
怀匀站累了,便在讲台上的垫子上坐下,低头说着当初魔尊虚失血洗天下的故事。
“哎,你就是颜有睆吧?”刚才那个小修士朝颜有睆靠近了些,问道。
颜有睆点了点头:“你怎么认识我?”
“听说你今早跟怀林尊师叫了板,还把藏书阁给淹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你。”小修士回答道。
颜有睆扶着眉头,想道,这也许就叫坏事传千里吧。
颜有睆:“你叫什么?”
“我叫怀程韩,今年十三。”小修士答道。
“十三?”颜有睆想了想,说道:“那你得叫我姐,我今年十五。”
“可是,”怀程韩思索了下,说:“可是我从五岁起就已经在怀家求学了,按道理来讲,我应该是你师兄啊。”
颜有睆:“哪来那么多道理?我问你,假如你母亲有两个孩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三,那年纪小的那个是不是应该管年纪大的那个叫姐?”
怀程韩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是啊。”
“那不就对了,”颜有睆接着说:“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我们师出同门,跟一家人没区别,你当然应该叫我姐了。”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怀程韩莫名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便笑开了花,喊着:“好的,有睆姐。”
颜有睆强忍住笑意转过了头,却又正好被站起身的怀匀看见了,怀匀清了清嗓子,说道:“颜有睆,你来说说,魔尊虚失当年屠杀完策城百姓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啊?”
颜有睆摸了摸脑袋,犹豫着站起身,答道:“那时候…嗯…弟子还未出生,没能亲眼见过。”
“你!”怀匀可没料到自己能听见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想着别跟一个学生置气,便挥手叫她坐下,自己接着说:“虚失杀完策城百姓,便在当晚火烧了整座城池。”
怀程韩张大了嘴:“火烧…真狠啊。”
怀匀:“火,温高焰烈,平常用来取暖、烘干衣物倒是普通,可虚失却是用火将原本繁华的城池变为一座废墟,可见其心之狠毒……”
颜有睆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念叨着:“火……”
……
今日的最后一节课是怀古尊师的阵法课,颜有睆和怀程韩是同一节,两人便相约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节课要学的是通过简单的符咒来创造出一个可以短暂隔绝杂音的阵,颜有睆早在八九岁的时候就会玩这种把戏了,她是真觉得这太过简单,不想做。
一旁的怀程韩看她面对空白的符纸迟迟不动手,凑过去问道:“有睆姐,你是不是不会啊?来,你抄我的,我以前画过…”
“别别别,”颜有睆冲他摆了摆手:“我是觉得太简单了,没意思。”
怀程韩当初可是学了快三个月才学会了如何控制这种符咒,颜有睆却说太简单了,他好奇地问:“那你是不是会很多更厉害的符咒啊?”
颜有睆撑着自己的下巴,瞥了一眼怀程韩,突然坏笑着说道:“是啊,我给你弄个看看。”
颜有睆低头开始在空白的符纸上画着什么,怀程韩朝她移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每一笔,怀古在台上看见最后一排这么热闹,便起身走了过去。
两人都没察觉到师尊下来了,颜有睆最后收笔,算是画完了这张符,正打算加以操纵,怀古在一旁突然问道:“你这是画的个什么?”
颜有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神也随着乱了一拍,转眼之间,桌上的符纸跳跃了起来,渐渐发出金色的光,慢慢破碎开来,颜有睆屏住自己的呼吸,在心中想道:“完了……”
霎时间,所有符咒碎片全部变成了小火团,齐刷刷地朝怀古冲去,小火团依附在怀古的眉毛和胡子上,吓得周围的弟子都站起了身,想动手帮师尊灭火。
怀古也没想到自己还能遭这罪,他赶紧冲到台上,端起案上的茶杯朝自己脸上泼去,这才算是保住了几根眉毛。
“颜有睆!”怀古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你今晚不准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第5章
一夜之间,整座山上都知道了颜有睆在入学第一天做的这些荒唐事,她也算是彻底出名了。
第二天清早,怀程韩早早地起床,正打算去明净台上读会儿书,那里清晨的风有些冻人,在那里晨读能让人清醒一些。
可当他刚走到台下,便远远地看见明净台上有一人穿着怀家白袍蹲在台边。
平时这时候应该只有自己会来晨读啊,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位同门?
怀程韩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见该人系着黑白相间的发带,面前放置着一卷卷展开的书籍,而自己却撑着下巴在打盹,再仔细一看,这位同门有些许眼熟啊……怀程韩拍了拍她,叫道:“有睆姐!”
颜有睆被吓得一激灵,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清来的是怀程韩之后才放下了心,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怎么来这了?”
怀程韩解释道:“我是来晨读的,这里风大,能让我不那么困。”
“哦…”颜有睆点了点头。
“那有睆姐你呢?”怀程韩问道:“你又怎么在这?也是来晨读的?”
颜有睆伸手摸了摸地上的书,将它们收起来抱在怀里,拉着怀程韩坐到台阶上,说道:“我这是在晾昨日藏书阁内被打湿的藏书。”
怀程韩拍了下手:“啊!就是被你打湿的那些!”
“什么被我打湿的?”颜有睆用力打了下他的手,说:“是被雨水打湿的!只不过…只不过雨水是我放进去的。”
怀程韩手被打得还挺疼,他甩了甩手,问道:“所以你借着这里风大,就来这晾书?”
颜有睆不知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算是吧…但是是怀家主告诉我这里适合晾书,我才过来的。”
怀程韩:“那你现在都晾干了,是不是惩罚也算接受完了。”
怀程韩话音刚落,颜有睆表情更难看了,她抠了抠自己的手指,说道:“我下午课业结束之后,还要去云蒸池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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