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莫遥被颠得脸都黑了,一字一句危险地命令:“放我下来。”
傅深这才意识到谢莫遥好像是生气了,但他其实还是不太懂谢莫遥为什么生气,他不放心:“你现在浑身没有力气,怎么走?还是我抱着吧。”
谢莫遥脸色更沉了,傅深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雷点,他冷笑一声,蓄力,抬手掐住傅深的脖子,幽幽问:“怎么,你也觉得我现在是废物了,走路都走不了了?”
人都生气成这样了,傅深哪里还敢和谢莫遥对着干,只有忙着安抚:“好好,我放你下来,不生气不生气了。”
傅深控制着力道,小心将谢莫遥放下来。
谢莫遥收了手,蓄力之后是一阵更加严重的脱力,他落地的时候一阵摇晃,傅深赶紧要扶,又被谢莫遥一阵蓄力,抬手打开。
他又继续蓄力双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但是竟然真的顺利往前走了。
傅深在身后紧张地跟着。
蓄力到底坚持不长久,谢莫遥走了几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倒下去,傅深抬手要扶,却被陆霜瑜抢了先。
傅深这才发现,原来陆霜瑜一直沉默地守在谢莫遥身旁,因为实在是太静谧无声,他都没有注意到,可等到谢莫遥要倒下去时,他却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谢莫遥倒在陆霜瑜怀里,多次超负荷地蓄力,浑身脱力更加严重,呼吸重地都有些不畅,他还在气头上,抬手就要推开扶着他的陆霜瑜,然而他整个身体却忽然一凌空,陆霜瑜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谢莫遥冷声命令,即使他浑身绵软无力,呼吸混乱得都不稳,但说话却非常凶,脾气很大,“你也觉得我是废物是不是?”
“我看到了。”陆霜瑜抱着谢莫遥不急不缓地往前走,温声回。
“什么看到了?”谢莫遥没听明白。
陆霜瑜垂眸看怀里的谢莫遥,清澈的少年眼中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可,声音里无一不是肯定夸奖:“你走了好几步。我看过那么医书,也治过不少人,第一次见有人中了软骨散还可以走这么多路的。”
谢莫遥面上还生着气,脱力后累得胸口起伏,呼吸混乱,嘴角却控制不住地翘起:“这算什么,你见识太少了。”
“嗯,你先休息一会儿,呆会儿再多走几步。”陆霜瑜应着点头。
谢莫遥不满:“我为什么要走给你看,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你不走吗?”陆霜瑜明显有些可惜失望。
谢莫遥见陆霜瑜这副失落的模样他就高兴,故意缓慢地吐出两个字:“不走。”
陆霜瑜忍着想要上扬偷笑的嘴角,面上继续保持着失落可惜,看着谢莫遥在他怀里渐渐消了气,谢莫遥的心情越来越不错。
陆霜瑜顺利将谢莫遥抱到床上,一路上谢莫遥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乖得不像话,傅深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认识的闹天闹地小祖宗吗?
陆霜瑜抱得舒服,谢莫遥在陆霜瑜怀里是就有些睡意了,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基本已经睡着了。
陆霜瑜轻轻地带上房间门,转身就看到傅深沉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他。
陆霜瑜有事要忙,不理会傅深,转身就走,但傅深一下拦住他,冷笑讽刺:“本尊怎么没看出来,堂堂正道之首的儿子,竟然这么会耍心机,还什么坦坦荡荡的名门正派,真是可笑。”
陆霜瑜轻笑一声反问:“这就是你连他不爱吃苦都不知道的理由吗?”
傅深一下被问噎住,顿了顿又摆出一副讲大道理的样子:“他不爱吃苦本尊自然知道,但是良药苦口,苦也要吃。”
“可我说了,我能做出不苦的,所以没必要硬让他吃苦。”陆霜瑜冷声反驳。
傅深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陆霜瑜的回答实在是天衣无缝,让人揪不出错来,但他总觉得陆霜瑜没那么好心,一定是故意拖延解软骨散的时间,想要对谢莫遥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虽然拿不出证据,但傅深还是理直气壮地警告:“收起你那些坏心思,谢莫遥就算是中了软骨散,也不是你动得了的人。”
“是,他刚刚还差点掐死你这个魔尊,我记忆犹新。”陆霜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却把傅深气得不轻,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傅深带着心中的怀疑,一步不离地紧跟陆霜瑜,见陆霜瑜并没有去做解药,冷声催促:“去做解药,休想拖延。”
“这些碗筷都要收拾。”陆霜瑜拒绝,专心收拾碗筷。
傅深命令:“不用你收拾,你去做解药。”说完他抬手招来了几个魔兵来收拾碗筷。
陆霜瑜又要打扫屋子,傅深又招来了个魔兵。
陆霜瑜又要去烧水,傅深抬手唤来了一个魔兵烧水。
傅深静静看着,再也要找不到事做的陆霜瑜终于去做解药了,他就知道这陆霜瑜有猫腻。
陆霜瑜做药时,傅深就在一旁一直监视着,不给任何陆霜瑜下猫腻的机会。
其实陆霜瑜做得很规矩,用的都是上好新鲜的药材,另外又加了几味药,都是看着安全的药,不过傅深还是不放心,让魔兵拿着药方出去去请教有经验有名的炼药师,看看有什么问题。
谁知那炼药师连连感叹,感叹这种去除苦味的方法实在是妙,他甚至还想出来见见做此药方的人。
看来一切都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陆霜瑜的速度太慢。
傅深越看越不对劲,陆霜瑜可不像是丢三落四的人,但炼药的过程中,他一会儿忘记这个一会儿忘记那个,弄得炼药进度特别慢。
几次下来,傅深有经验了,让魔兵们把陆霜瑜所有东西都带着,若还是缺了什么,就让魔兵瞬移去拿,绝对耽误不了任何时间。
如此下来,陆霜瑜炼药的速度快了许多,很快解药就要练成了。
陆霜瑜整个过程都沉着脸,心情并不好。
傅深则是越看越高兴,就等着解药练成的那一刻。
解药终于练成,傅深急着要给谢莫遥吃,可陆霜瑜拿着解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特别冷静地道:“他还在睡,等他醒了再吃。”
谢莫遥的起床气确实很大,也无法说陆霜瑜这个决定不对,于是他又带着陆霜瑜去守着谢莫遥醒来。
傅深心急地等着,陆霜瑜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谢莫遥,眼眸微暗。
也特别巧,没等多久,谢莫遥就醒来了。
还没等谢莫遥彻底清醒,傅深就迫不及待地上前道:“陆霜瑜已经做好解药了,这次一点都不苦。”好像打破陆霜瑜的拖延计划,就是他的胜利一般。
“做好了,”谢莫遥清醒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还站在远处的陆霜瑜,不解地开口,清冷好听的声音还带着浅浅睡意,“怎么不过来?”
“我去倒杯水。”陆霜瑜说着要出去。
傅深早有准备,一抬手,一个魔兵就端着水壶进来了,倒完水还加了一句:“水温正好,可以服用。”
陆霜瑜只能端着那杯水,来到了谢莫遥床旁。
傅深已经将谢莫遥扶了起来。
“真的不苦?”谢莫遥看了眼陆霜瑜手中的药丸。
“嗯。”陆霜瑜回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莫遥放心地张开嘴,理所当然地等着陆霜瑜的投喂。
陆霜瑜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那药丸喂到了谢莫遥的口中,正要给谢莫遥服用水,谢莫遥却已经合上了嘴,把空中的药丸当糖一样咀嚼了起来。
像吃糖一样吃完咽下,谢莫遥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不苦,但也不怎么甜,不够好吃。”
傅深第一次见这种吃药的方法,颇受震惊,原来随口说的一句药不苦,竟然还要经受谢莫遥这么严厉的考验。他忽然感叹陆霜瑜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把药的苦味去得这么彻底,这要是还留一点苦味,那结局不可想象。
他忍不住看向陆霜瑜,以为陆霜瑜定然是一脸庆幸,可陆霜瑜面色平静,一点也不惊讶于谢莫遥咀嚼药丸的动作,只静静地等着谢莫遥吃完药丸,重新又将水递了上去。
谢莫遥不喝:“我已经吃完了。”
“这水有点甜,你不尝尝吗?”陆霜瑜耐心地劝,这样吃完药,牙上都是药丸,虽不是糖,但还是要喝水,只是这些他不必与谢莫遥说,因为说了根本没用,谢莫遥从来不听道理。
谢莫遥好奇地猜:“你放糖了?”
陆霜瑜神秘地摇了摇头。
谢莫遥准备继续猜,傅深一开口,无情打破了他们猜来猜去的幼稚氛围,他叫来了那个倒水的魔兵:“你水里放什么了?”
魔兵一脸懵:“什么也没放啊,就是白开水。”
傅深总结:“就是白开水,什么也没有,他骗你的。”
陆霜瑜一脸无语地看向傅深,然而傅深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还为自己戳穿了陆霜瑜的谎言而自豪。
谢莫遥也不要喝了,不悦地看陆霜瑜:“你骗我。”
“并不是要放了东西才能甜,你先尝一口,若真不甜你再定我罪,怎么样?”陆霜瑜声音温和坚定,让人想相信。
谢莫遥将信将疑就着陆霜瑜端过来的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仔细尝了尝,眼前一亮,竟然真的是甜的。
虽然甜水不稀奇,但明明是白开水但还是甜的,谢莫遥感觉还新奇,一连喝了好几口,一下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光了。
“我还要。”谢莫遥不满足,而且这水怎么越喝越淡,甜味还会变,实在好玩,他还想试试。
“没有了,就这一杯可以。”
谢莫遥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既然再倒水喝也没甜味了,他也就没兴趣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也没兴趣去找,他只爱好玩,不喜欢找那些啰啰嗦嗦的真相。
但傅深不一样,他看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越看越觉得陆霜瑜是个大骗子,明明都是一壶的水,怎么这一杯就不一样了。
“你在这杯暗中加糖了?”傅深追问。
谢莫遥听得烦:“要吵出去吵。”
这明显就是让傅深闭嘴别说话的意思,偏偏傅深追真相追得上头,竟然还真要带着陆霜瑜出去吵。
但陆霜瑜却不愿意离开,傅深将他往外拉都拉不动。
谢莫遥无语地看了一眼傅深,确实是傅深理解他的意思有偏差,陆霜瑜这般安静地带着他身旁是他想要的。但他又实在懒得和傅深讲明白,跟傅深讲明白实在是比较累,还是和陆霜瑜沟通简单容易。
他看了眼陆霜瑜,无奈道:“去吧,吵明白了他就消停了。”
陆霜瑜紧紧盯着谢莫遥,明显很不愿意答应 ,偏偏傅深还在一旁附和:“听到了吗,本尊和你吵是被批准的。”
谢莫遥眉头微皱,十分嫌弃吵吵闹闹的傅深。
陆霜瑜看了眼不舒服的谢莫遥,软骨散在解的同时渐渐恢复力气,浑身会有些热,整个人也经不起吵,而且本身谢莫遥就是不爱听吵的人,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跟傅深出去了。
“你是不是暗中放东西了?”傅深抢过陆霜瑜手中的杯子检查。
陆霜瑜忍着耐心解释:“甜是因为他先咀嚼了药丸,药丸的碎屑还在口中,这药中有些成分和水混在一起,会有甜味。但一杯水下去,他口中的碎屑也清理干净了,再喝白水也不可能甜了。”
傅深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让水甜,他想了想只能说:“搞这么复杂,不就是喝水吗?”
“重点不是喝水,是清理他口中的药丸碎屑。”陆霜瑜更正。
“不就是些碎屑吗?”傅深完全不明白陆霜瑜这么重视这个做什么,只觉得陆霜瑜哄骗谢莫遥的花招真是多,非常不喜。
陆霜瑜看了看闭着的房门,问傅深,声音语速微不可察地有点快:“可以了?”
傅深看出了陆霜瑜还要进去的想法,一脸严肃地阻止:“他刚服下解药,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安静,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陆霜瑜内心无语,原来傅深还知道谢莫遥需要安静:“我不会发出声音。”
“那也不行。”傅深抬手,强势用手挡住门。
陆霜瑜抬手要敲门,被傅深警告:“你不是说不发出声音,这就是你承诺的不发出声音?”
陆霜瑜看了眼傅深挡着门的手:“不发出声音的前提是我可以安静地进去,如今这般我只能将他唤醒,询问他的意见。”
“你就一定要进去?”傅深不解地质问陆霜瑜。
陆霜瑜回得一本正经:“医者需要查看患者治疗后的状态,我需要看一看他的软骨散是否顺利解除了,这是对病人的负责。”
傅深听得感觉很有道理,他终于放下了手:“你进去吧,注意安静,看完就出来。”
陆霜瑜抬手要推门,可手指碰到门时又顿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力道轻轻将门慢慢推开,门的缝隙由小变大,渐渐可以看到房内的床沿,看到床上空荡荡的一片。
陆霜瑜悬着的一颗心重重一跳,手中的力道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猛地迅速推开门,长腿迈开快步进去。
傅深跟着进去,指责陆霜瑜的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你怎么……人呢?”
陆霜瑜扫过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丝谢莫遥的踪影,他谁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颓然无力松开。
“怎么刚吃完解药就乱跑,好歹也要休息休息。”傅深意识到谢莫遥再再再次在他面前失踪后,只能无力地发出如此感叹。
“他可舍不得休息。”陆霜瑜轻笑一声,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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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傅深听出了不对劲, 上前拦住陆霜瑜的去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他要走,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本尊知道了, 你知道他吃完解药就要走, 所以才处处拖延。”说完眉间微扬, 为自己看透一切的聪明才智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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