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游现在一点不怕路时修,被发现了也不害怕,大大方方走进来明目张胆地望着路时修未着半缕衣衫的上身。
路时修见这人微妙地咽了咽口水,不禁好笑。
而后燕游故意板着脸,指了指路时修受伤的胸口说想看看。
路时修怎么可能同意,起身靠近这人故意说些孟浪之话。
这不,还没说几句,就把人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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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路时修整理好衣衫,便打算出去寻人。
谁知刚出门口撞见打算来探视他的宁安远。
宁安远摇了摇折扇,径直给路时修丢了瓶上等创伤药,语调上扬,有几分幸灾乐祸:“听闻你上了趟山,回来还挂彩了?不错不错,有我当年几分风范。”
路时修斜睨了这人一眼:“宁兄抬举,我可比不上您当初风采。”
路时修初识宁安远时,就觉得这人傲慢自大,褚煦能受的住这人脾气也是相当隐忍。
褚煦是宁安远的护卫,两人未在一起时,褚煦见证了这人四处风流的黑历史。
直到宁安远突然改了性子,转身想跟褚煦好。
褚煦哪里肯,只觉得这人说笑。
宁安远便死皮赖脸用了不少法子让褚煦心软。
其中苦肉计最得人心。
宁安远追褚煦的事,不用路时修亲自问,他本人就会主动分享,说是助人为乐,给兄弟们日后讨老婆时留点经验。
路时修倒是没想到,自己今日也学了一二分。
路时修说着,特地加重了最后“风采”二字的音调。
宁安远倒不觉得丢人:“小事小事,不足挂齿。我若不那样,以阿褚的性子,能主动跟我袒露吗?”
两人说到这里,互相对望了眼,纷纷叹了口气,看来都是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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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陡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褚煦,你快看我这纸鸢,刚从外面买的,好看吗?”
宁安远闻言,脸顿时黑了,瞥了眼一旁纹丝不动的路时修,挑眉道:“能不能管管他,离我家阿褚远些?”
路时修没理会宁安远,垂眸望向楼下燕游提着纸鸢跟人显摆,那模样渐渐与当初两人游市集时,这人抓到小金鱼跟自己炫耀的样子重合。
路时修无声笑了笑。
这人小孩心性,倒是一直没变过。
路时修又有些庆幸。
若不然,又怎会这么好骗到手?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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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时修也太不害臊了,我可不行。
在听到路时修提议后,忙跑了出来。
明明才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出来竟觉得闷热,打算出门透透气。
说实话来潞州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这里的长街。
站在大理石铺成的道路中央,四周人群流动,我总在想,我走的每一步会不会和路时修小时候走过的步子重合。
这种想法有点幼稚,可若真的重合了,又有那么些不可思议,令人无端欢喜,好像这样就算是参与过这人从前了一样。
我挺贪心吧,明明和路时修也算竹马了,却依旧对他来时的前六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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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要这个,这个好看。”不远处约莫四五岁的孩童轻轻拽住自家娘亲的衣角,指着一只印有虎豹的纸鸢喊道。
“好,那你今日可要听话,不能再闹了哦。”妇人轻轻揉着孩子的脑袋,温声道。
“好咧!”接过纸鸢的孩子一把抱住自己的新玩具,乐不可支,一个劲地点头应道,然后又小碎步跑到一家卖糖葫芦的商贩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一串串糖葫芦不走了。
直到妇人无奈,不得不买一串递到他手中时,才笑嘻嘻地挪脚。
这画面太过寻常,我小时候也经常耍赖,骑在我爹肩膀上,让他给我买这买那。
那个时候自己仿佛就是个指点江山的将军,要什么有什么,神气极了。
后来再大一些,我爹扛不住我了,每当我下了学堂回家路上看中街边的玩意儿,就跑回家直接拽着我爹来付账。
记得路时修刚来景州没多久,为了让路时修尽快适应景州的生活,我们两家人会经常约一起逛市集。
娘亲身体一向不好,通常都是我爹陪我,路伯伯陪路时修。
可一路上路时修都安安静静地被路伯伯牵着,问要什么,这人只会摇头。
那个时候我捧着满怀的玩具就在想,这人眼光怎么这么挑剔啊,竟什么都看不中。
后来发现不是的。
在我们回去时,路时修明明往卖纸鸢的商铺偷偷看了好几眼,然而还是一声没吭,一点不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公子,没点脾气。
离别时,我将手中的纸鸢递给路时修,问他是不是想要,我可以送他。
路时修目光落在纸鸢上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脆生生地说:“我不要。”
我当时抱着纸鸢回家还跟娘亲说了这事,娘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路时修可能是想他娘亲了。
我不懂,后来再长大一些,便想通了。
或许在路时修没来景州前,这人也同寻常家的孩子一样,吵闹着跟自家娘亲要纸鸢和糖葫芦。
他也曾有过这样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年纪,只是后来学会隐忍,收敛了。
想到这,我心下一软,不由自主地往摊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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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快来看看这里的纸鸢,都是刚刚上新的款式。”商贩见我走近,立刻热情地跟我介绍。
我挑了只看上去特别符合路时修性子的纸鸢,上面印着偌大的白鹤,皎若云腾,展翅而飞。
而后还专门买了串糖葫芦。
当然,第一口被我吃了,我就是想替路时修先尝尝甜不甜。
巧的是刚回客栈就遇到了有大半天不见面的褚煦。
我朝他招手:“褚煦,你快看我这纸鸢,刚从外面买的,好看吗?”
然而他似有心事没听见,直到我再喊了遍,这人才恍惚朝我看来。
褚煦眼眶有些红,像是没睡醒一般,眼里泛着血丝。
“没事吧?”我担忧地问。
褚煦轻轻摇头:“无碍,许是水土问题,昨日竟有些失眠。燕公子找我何事?”
“没事没事,就想给你看看我刚买的纸鸢,还可以吧?”说着,我将手中的纸鸢递给褚煦。
褚煦接过去看了眼,赞道:“这鹤看着倒是气宇轩昂,有几分傲气。”
余光里,路时修和宁安远正从二楼下来,我怕说坏话被路时修听到了,于是凑近褚煦,眨了眨眼小声道:“我特地买的,就这个最像路时修,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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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公子有何话不妨大声说,没必要凑阿褚这么近。”
宁安远人未到,声音倒是先传来,等这人过来后径直将褚煦搂在怀里,硬生生和我拉开距离。
以我的理解,宁安远可能见褚煦与我走太近,吃醋了。
回想到第一次与这人见面时,我不过与褚煦多说了几句话,貌似宁安远就吃醋了。
可宁安远是醋缸吗?
这么能吃醋。
想了想还是路时修好,路时修可从来不管我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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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纸鸢挪到路时修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路时修挑眉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送你的,这次你要么?”我仰着头,眼巴巴地问。
闻言,路时修伸出的手顿在空中,目光直直望着我,轻声问:“这么多年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了,在你之前可没人拒绝过我送的东西。”我低头小声抱怨。
路时修莞尔一笑:“我的错。”
此时,传来一声轻咳,宁安远待不住了,向我们告别:“二位慢聊,我和阿褚打算出去转转。”
说着,没等我们回话便牵着褚煦往门外走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觉得以褚煦刚刚的状态,明明回屋休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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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路时修仿佛读懂了我的困惑,主动问我。
我牵着路时修,边上楼边说:“褚煦说他昨日失眠了,想必没休息好,我觉得他应该回屋休息才对。”
路时修似乎并不惊讶,抬手揉揉我脑袋:“宁安远有分寸,别担心。”
我点点头。
也是,人可是实名夫夫关系,怎么也比我这个外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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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刚进屋,我突然想起糖葫芦忘楼下了。
我说怎么感觉少了什么。
“怎么?”路时修回头问。
“你等我下。”客栈之内不好用轻功,我只好亲自跑楼下将落在桌上的糖葫芦拿了上来。
天气冷,糖葫芦外面的糖浆没化,除了第一颗吃我肚子里了,完好无损。
“给你。”我将糖葫芦递给路时修。
路时修接过来看了两眼:“这也给我?”
我点点头:“怎么了?”
路时修撕开糖葫芦包装,若有所思地看了会,似笑非笑地问:“这是不是被某只老鼠偷吃了一颗?”
我一听,不服道:“我才不是偷吃,我光明正大的。”
“好吃吗?”路时修问我。
我寻思路时修可能怕酸,所以才问的我。
我连忙点头,咧嘴笑道:“好吃,可甜了。”
话落,路时修忽然凑近一步,左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低声道:“那我尝尝甜不甜。”
话刚落,路时修冰凉的唇便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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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路时修的唇舌占尽我所有空气尝了个遍,才罢休。
唇角还粘着黏糊糊的糖渍,只觉得被路时修吻了个干净。
“甜么?”我难得喘了口气,问他。
“甜。”路时修低声回,“太甜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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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怎么没发现路时修这凉薄的性子这么会说话呢。
说得我心脏又开始不听话的乱跳。
我不敢抬眸看路时修,怕他发现这秘密,那也太尴尬了。
“你、你快吃吧。”我将糖葫芦重新塞进路时修手里,催促道。
路时修笑着接过,坐下慢条斯理吃起来。
见惯了路时修清冷模样,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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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做什么?”我撑着下巴问他。
路时修抬眸瞥了我一眼:“你想做什么?”
闻言,我眼睛一亮,脑子突然有个想法:“我想做什么你都应么?”
谁知,路时修倒是清醒:“看情况。”
我撇撇嘴,怎么感觉和路时修在一起了也没什么特别优待呢?
即便知道路时修可能不会应,我还是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去你小时候待过的地方看看。”我眼巴巴地望着路时修,目光满是渴望。
路时修许是未料到我会提出这么个提议,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而后恢复平静向我看来。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路时修问。
“想看看你小时候待的地方什么样呗。”我老实答道,生怕路时修不答应,直接上手晃了晃这人手臂:“反正来都来了,你带我看看如何?”
路时修一脸好笑地望着我,拿我无法:“从前待的地方怕是已经颓垣破壁,落满灰尘,你若不嫌脏,倒也无妨。”
我摇摇头:“自然不嫌弃。”
说完,冲路时修灿烂一笑,寻思路时修现在竟这么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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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娘亲说过,路时修娘亲家境在潞州算得上富甲一方,却万万没想到路时修小时候待的地方离闹市那么远,算得上城郊了。
推开早已生锈的红门,入眼一个偌大的庭院,即便庭院草木生长, 蛛网密布,从还在的旧年陈设来看,这里曾经定是个雅致的地方。
我站在庭院中央,环顾了眼四周,目光所及自然而然在脑海里产生了画面。
我仿若看到庭院前的桃花树还未枯死,待暖春一到,团团簇簇盛开。
树下的秋千木板未裂开,小时候的路时修就坐在那个地方蹬着小腿,摇摇晃晃,定可爱极了。
路时修在前面带路,见我停在半路中央,好笑道:“想什么呢?”
“想你啊。”我脱口而出,随即见路时修愣了下,而后意味不明地望着我时,才发觉不对劲。
我往秋千处看了眼,意有所指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想你小时候在这里会做些什么?”
“你若想知,问我便可。”路时修朝我伸手,说道。
我将手覆上去,一点不客气:“那你说说你一般会做什么?”
我可太好奇路时修这么闷的性子,小时候会怎么度过。
“娘亲待我学业一向严苛,自是每日上下学堂,回来后再抽查几下,等完成任务便允许我坐秋千上玩会儿。”
“完不成呢?”我追问,有那么点幸灾乐祸,似乎被路时修发现了。
路时修瞥了我一眼,看破不说破:“完不成自然要罚的,罚我抄写。”
终于听到我想听的了,我毫不留情地笑话路时修:“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被罚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犯错呢。”
路时修倒是面色平静,看向我:“我怎么不会犯错?我犯的错可多了。”
“真的?”我不信,我怎么不知道这人还犯了什么错?
以前老头在家时,天天嘴里念叨路时修这好那好,尽拿我跟他作比较,可烦了。
再往内院走去,入眼又是一片残枝败叶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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