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夜明珠太亮了,容易吸引其他人或者其他妖兽的注意。
芈陆把夜明珠放在触手可及之处,接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今天新买的被褥和枕头,铺在已经打扫过的地上。
虽然野外的环境比不上家里,但是有条件的话,他还是想尽量让自己过得舒适一些。
铺好被褥和枕头,芈陆转身去唤斛律偃。
只见斛律偃背对着他坐在洞口的结界前,发呆地看着外头漆黑的雪幕。
芈陆走过去问他:“你在做什么?”
可能是习惯了斛律偃对自己爱答不理,冷不丁瞧见斛律偃在自己话音未落时转过头来,芈陆吓了一跳。
斛律偃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凝视了芈陆一会儿,突然起身往山洞里面走去。
可没走几步,他便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芈陆的惊呼声:“哎呀,你踩到枣泥酥了!”
斛律偃霎时定在原地,同样面无表情的模样,却隐约比不久前坐在结界前时多出了一丝慌乱。
哟呵?
不得了!
斛律偃这个面瘫还能做出表情?
芈陆惊讶极了,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
好吧,果然是他看错了。
他把被斛律偃踩烂的枣泥酥扔到山洞外面,拉着斛律偃在被褥上坐下后,重新捣鼓了一下刚刚拿出来的食物。
也就是一堆糕点。
他用灵力把糕点糅合起来,堆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又在最上方立了一根今天现买的蜡烛。
糅合起来的糕点看上去一言难尽,好在斛律偃看不见。
芈陆点上蜡烛。
小小的椭圆形火光在细长的白色蜡烛上微微跳动,下面是一团外形极不美观的糕点组合——这便是芈陆为斛律偃准备的生日蛋糕。
很丑、很简陋、很上不得台面。
但这是他在今天如此匆忙的情况下唯一准备出来的东西。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在这个弥漫着土腥味的山洞里,在这个安静且尴尬的氛围中,只有他们面对面的两个人,以及被芈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的“生日蛋糕”。
芈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是你十四岁生辰,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我没办法给你办个热闹的生辰宴,但稍微庆祝一下还是可行的。”
火光映着斛律偃那张漂亮的脸,把他的五官和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斛律偃良久没有反应,神情微怔,眼皮子半垂,像是在看芈陆,又像是在看芈陆手里的“生日蛋糕”。
“这是我临时做出来的蛋糕,我们将就一下,你对着蛋糕许个愿,然后吹灭蜡烛。”芈陆把“生日蛋糕”递到斛律偃眼前,半开玩笑地说道,“听说在生辰当天许下的愿望比在其他时候许下的愿望更灵哦。”
说完,芈陆忐忑地观察着斛律偃的反应。
这也是他经历过最寒碜的生辰了。
虽然他早就计划去镇上买些东西来给斛律偃庆祝生辰,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没想到会在镇上碰到药宗堂的人。
不知道斛律偃会不会嫌弃他的蛋糕,可能会吧。
因为他的蛋糕实在太寒碜了。
哪怕这是他的一番心意,也是一番很廉价的心意。
芈陆暗叹口气,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做了。
他本想借着这件事拉拢一下自己和斛律偃的关系,可结果看来,只怕会把斛律偃越推越远。
见斛律偃半天没有动静,芈陆脸上的表情慢慢僵住,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回收了手。
就在他准备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把“生日蛋糕”收回来时,斛律偃腮帮子轻轻一鼓,朝着前面吹出一口气。
蜡烛上的火光瞬间熄灭。
芈陆猛地一愣,反应过来后,惊喜地勾起嘴角,他问:“许愿了吗?”
神奇的是,斛律偃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回应芈陆的话。
芈陆顺势又问:“许了什么愿?”
这句话完全没过脑子,等他说出来,才倏地意识到斛律偃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而且哪儿有随便问人生日愿望的?
芈陆颇为懊恼,正要换个话题,却被斛律偃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手腕。
斛律偃的力道很轻,五指慢慢圈住芈陆的手腕,一如他以前任何一次动作那样。
可不知为何,这次让芈陆明显感觉到了些许不同,他深入地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好问道:“你抓我的手做什么?”
斛律偃又没了反应,只是默默地、不容抗拒地圈住芈陆的手腕。
其实芈陆不知道的是——
这是斛律偃活了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庆祝生辰,也是他活了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自己许下的愿望能够成真。
不,定会成真。
终有一日,他要亲手将这个愿望变为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2章 礼物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神仙谷里也在庆祝斛律家的小公子斛律兰的十四岁生辰。
斛律兰是斛律家现任家主斛律幸的独子,他的母亲则是同为四大世家之一的司徒家千金司徒温婉,他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从小便是受尽整个修真界瞩目的存在。
当然斛律兰自个儿也争气, 六岁时测出稀有的火灵根, 十岁时被斛律幸送入大名鼎鼎的行天派, 顺利引气入体, 十二岁时进入炼气期, 十三岁时突破筑基期,如今刚满十四岁的他已经达到筑基巅峰, 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结丹。
一旦成为金丹期修者, 加上斛律家和司徒家源源不断提供的天材地宝,斛律兰的修为将会比以往增进一大截, 并把同龄修者远远甩到身后。
不过即便只是目前这样, 斛律兰的修为也远超同龄修者。
其他人都羡慕极了斛律幸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好儿子, 每次和斛律幸交谈时,都忍不住把斛律兰翻来覆去地夸赞上好几遍。
这次在这个特意为斛律兰举办的生辰宴上, 众人也不例外,七嘴八舌地把斛律兰吹捧了一番。
偏偏斛律幸这个当父亲的不以为然, 还颇为烦闷道:“想当年我未满十四, 便已成功结丹,我和温婉劳神费力地培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就望着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谁知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说罢, 斛律幸轻叹口气。
其他几人见状, 无奈地相互看了看。
最后, 还是御兽宗的张宗主开口劝道:“早听闻斛律家主年轻时天资过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孩子都娇生惯养着,哪儿能与我们当时相提并论?令郎刚满十四便已达到筑基巅峰,已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若我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只怕夜里做梦都要笑醒。”
剩下几人纷纷附和。
“是啊,整个修真界内,还有谁能在十四岁时达到筑基巅峰?”
“莫说筑基巅峰了,光是进入筑基期都能难倒一片人。”
“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斛律家主可是当年出了名的修真奇才,斛律小公子作为斛律家主的独子,今后必能挑起大梁。”
“斛律家主,你便放宽心吧。”张宗主又道,“斛律小公子乃人中龙凤,何况他还是数十年来难得一遇的火灵单根,再往后走,指不定将来的修真界还要他来坐镇……”
这话说得严重,斛律幸当即脸色一变,沉声阻止了张宗主接下来的话:“张宗主,修真界最不缺的便是能人,还望慎言。”
张宗主后知后觉,尴尬地嘶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斛律幸后退一步,拱了拱手,“鄙人还要招待其他宾客,诸位请便。”
张宗主等人也拱了拱手。
目送斛律幸走远后,张宗主等人安静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议论了几句。
“依我看,斛律家主只是口是心非罢了,若他真对斛律小公子感到失望,又怎会耗费如此多的财力和人力筹备斛律小公子的生辰宴?”
“我倒认为他对斛律小公子过于严苛了。”无极阁的陈阁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修为可炼,灵根不可选,虽然火灵根可遇不可求,但是修炼起来往往比拥有其他灵根的修者更为艰难,其过程要经历多少磨难,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斛律家主方才那番话着实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阁主,说起这个,你便有所不知了。”有人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曾经斛律家还有一位,也是六岁测出火灵根,不过那位天资更绝,不仅十二岁时成功结丹,还征服了昆仑山上那把千百年来从不认主的神器七星昆仑剑,有那位在脑袋上头压着,斛律家主自然轻松不到哪儿去,对斛律小公子委以重任,也就尚能理解了。”
陈阁主倏地一顿,惊诧道:“你说的可是斛律……”
剩下那个字还未出口,便见旁边的张宗主嘘了一声。
张宗主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骇色,他将声音压得极低:“那位的名字不可说。”
闻言,陈阁主讪讪闭了嘴。
传闻中的那位,早不在斛律家多年,如今不知是生是死。
但自从那位消失后,那位的名字便成了斛律家的不可说,时间长了,提起那位的人也越来越少。
也许过不了百年,那位的名字会淡出众人的记忆。
只是可惜了那把七星昆仑剑,失去主人后自我封印,落在京城那片繁华热闹的土地上,无人能再将它拔出。
-
生辰宴在神仙谷里的一片桃花林中举办。?
如今寒冬腊月,并非桃花绽放的季节,可斛律家硬是每日用上数以万计的灵石以及数十个高阶法器和数十个木系灵根的修者撑起了这片漂亮的桃花林。
纵使入了夜,随处可见的夜明珠也把这片桃花林映得亮如白昼。
桃花林中央便是举办宴会的地方。
宴会的主人公斛律兰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身着白色衣袍,一头乌黑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乍一看和寻常装扮无异,可有心者便能发现他的衣袍和鞋子都是专人制作出来的高阶法器,就连腰间那块小小的玉佩也散发着一圈淡黄的暖光。
斛律兰出现的瞬间,便成为全场焦点。
倪文慧等人和长辈们打完招呼,也不由自主地被斛律兰吸引了目光。
斛律兰的长相和他的父亲斛律幸有七八的相似,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黑眸深邃,鼻梁高挺,下面削薄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红。
但他不爱笑,总是嘴角轻抿,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然而这并不影响在场少女们对斛律兰的喜欢。
哪怕是相当懂得克制自己的景桃,在冷不丁撞上斛律兰第一时间寻过来的目光时,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自然知道斛律兰的目光不是在寻自己,便用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倪文慧:“看那边。”
与此同时,站在倪文慧另一边的禹莺激动得疯狂摇晃倪文慧的手臂:“文慧文慧,快看,斛律公子在找你呢!”
倪文慧也注意到了斛律兰的目光,霎时脸上一红,条件反射性地撇开视线。
“嗐,你害什么羞呀?”禹莺发现倪文慧的小动作后,简直恨铁不成钢,“斛律公子都表现得这般明显了,你还躲什么躲?你瞧瞧在场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斛律公子,小心回头人被你躲没了!”
若不是顾及到在场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禹莺恨不得直接把倪文慧推到斛律兰面前去。
而倪文慧本就脸皮薄,又被禹莺的大嗓门一说,一时间更加无地自容了,她手忙脚乱地捂住禹莺的嘴巴:“嘘——”
“唔——”禹莺发不出声音,只得用挤眉弄眼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焦灼心情。
“别说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倪文慧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掩映在浓密眼睫下的眸子里写满了无措和慌乱。
“唔唔唔——”禹莺还是发不出声音,索性手舞足蹈起来。
倪文慧细声细气地和她打商量:“只要你答应我别说了,我便松手。”
禹莺点了点头。
倪文慧慢慢松开手。
谁知她的手刚从禹莺的嘴巴上拿开,就见禹莺张嘴嚷嚷道:“你再不主动些小心斛律公子被……”
倪文慧一把捂住禹莺的嘴巴。
禹莺:“唔唔唔——”
倪文慧咬牙气道:“你这个小骗子,我就不该相信你的话。”
这时,景桃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斛律公子来了。”
倪文慧被景桃这句话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去,果然看见斛律兰正在穿过人群朝她们这边走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斛律兰原本冷冷冰冰的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他对着倪文慧勾了勾嘴角,情不自禁地加快步伐。
倪文慧忙不迭松开捂着禹莺嘴巴的手,面向斛律兰,站在原地,略显紧张地搅着自己的手指。
不过斛律兰还没走近,便被一个斛律家的人喊住了。
那个人附过去对斛律兰耳语了几句。
斛律兰时不时点头,等那个人说完,斛律兰向倪文慧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后跟着那个人走开了。
景桃和禹莺皆是一脸懵逼。
好一会儿,率先反应过来的景桃郁闷地嘀咕:“我都做好回避的准备了。”
“什么嘛!”禹莺沉不住气,捶胸顿足地嚷道,“那个人谁啊?也太没眼色了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倪文慧见状,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她看着斛律兰走远的身影,不知怎的,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和斛律兰一样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有着雪白的皮肤和相似的侧脸。
但仔细看去,却又觉得斛律兰和那个人大不一样。
斛律家的那个人找到斛律兰是因为宴会要开始了,需要斛律兰这个主人公坐到主位上去过目宾客送来的礼物——这是宴会的第一个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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