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强是人的本性之一,他也不例外。
他在很小的时候便知晓了“弱肉强食”的道理,因此他比任何人都要崇拜强者。
在九尧县举目无亲是假,在九尧县树敌多也是假,他连脸都不要了,一路上做贼似的跟着他们。
他都是为了这个人。
得到这个人才是真。
他本想循序渐进、放长线钓大鱼,先培养感情,今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下手,然而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人格外在意那个青年。
只要青年离得稍微远了些,这个人就会变得不安、狂躁、暴戾,犹如笼子里的困兽,嘶吼时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这个人对青年究竟存有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自己有了危机感,自己不能再循序渐进了。
所以他打算把生米煮成熟饭。
依照他的经验,刚开过荤的小少年总会有些雏鸟心性,会有意无意地依赖经历过的第一个人。
小圳打定主意后,咬牙脱掉身上的衣服,他三两下便把自己脱得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
在这冰天雪地里,他冷得直搓双臂,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小公子,左右你还没个身边人,不如你就收了我吧。”小圳颤声道,“只要能跟着小公子,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愿跟随你到天涯海角。”
斛律偃看不见小圳此时此刻的模样,可当他感受到一副柔软且热乎的身体似水一般地覆盖而来时,他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噌的一下站起来。
他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无措,显然是被小圳大胆的举动震惊到了。
小圳见状,忽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大胆上前缠住斛律偃的手臂:“你怎么待我都行,若是你不会,我也可以教你,我教你怎么跟男人做。”
小圳的声音又软又柔,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带着一股可怜劲儿。
斛律偃浑身一震。
刹那间,他脑子里翻江倒海,竟然浮现出那天夜里他听见的声音,那时小圳的声音比现在还软还柔,带着浓重的哭腔,像是在被人欺负蹂/躏。
那时他并不知道小圳和明遂在做什么,更未多想。
而现在——
他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作死一小步,主角开窍一大步,下章炮灰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第033章 做梦
突然间, 被斛律偃藏在记忆深处的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地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些画面全部来自于真实发生的事。
画面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姿容昳丽的女人,女人躺在床上, 随着画面的变化, 她身上的男人也在变化, 未被束缚的乌黑长发散落得满枕头都是。
女人双眸紧闭、眉头紧蹙, 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似痛苦似屈辱的神情, 可即便如此, 她嘴里还是断断续续地溢出低吟。
斛律偃还是小小的一团,能够轻易藏在床对面的木柜里。
柜门无法完全闭合, 露出一条细细的缝。
透过那条缝, 他全程目睹了那张他和那个女人平时睡着的床上发生了什么事。
有次,有个男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不过那个男人非但没有生气, 还笑盈盈地把他从木柜里拽出来。
“想不到这柜子里还藏着一个宝贝。”男人用食指挑起斛律偃的下巴, 仿佛在打量一件摆在摊位上的商品。
斛律偃害怕极了,小小的身体抖成了筛糠。
他不敢挣扎, 也不敢反抗,只是脸色苍白地将无助的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感受到他的目光后, 慢慢侧过身, 将薄被拢到胸前,随后单手撑起脑袋,眼神冰凉地注视着他。
尽管女人反应冷淡, 可她那张红唇里吐出来的声音却无比娇媚, 甚至带了几分调侃的笑意:“哪里是什么宝贝?一个讨人嫌的小叫花子罢了。”
“哦?”男人挑了挑眉, 回头看向女人, “他不是你的儿子?”
和男人四目相对后, 女人一扫方才的冷淡,笑靥如花地娇嗔道:“公子说笑了,我哪儿来的儿子?”
“既然不是你的儿子——”男人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挑着斛律偃下巴的手势改为捏着下巴,他低声笑道,“那便留下来一起玩吧。”
斛律偃懵懵懂懂地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惨白的小脸上霎时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他作势要跑,却被男人的另一只手紧紧拽着手臂。
男人似乎很享受这种你追我赶的乐趣,愉悦地笑道:“小孩,你和我们玩一会儿,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斛律偃慌忙摇头:“我不要!”
“小孩要听大人的话哦。”男人轻轻松松地将斛律偃拽到身前,伸手要脱斛律偃的衣服,“再说了,要不要可由不得你。”
男人的手指刚碰上斛律偃的衣服,倏地有什么东西从他耳旁擦过。
那个东西砸到木柜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落下去散得一地都是。
是床边的花瓶。
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时裹着薄被坐了起来,她重新拿起另一个花瓶,表情几近狰狞地瞪着斛律偃:“小叫花子,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斛律偃如梦初醒,猛地张口咬住男人的手臂。
他咬得狠,隔着一层衣服都尝到了血腥味。
男人猝不及防,吃痛地嚎叫起来。
“滚出去啊!”女人披头散发的样子像个疯子,她扯着嗓子用最尖锐的声音骂道,“小叫花子,连我的房间都敢进,你不要命了吗!”
在女人癫狂的骂声中,斛律偃松了口,扭头就跑。
男人骂骂咧咧地想追,却被女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再后来的事,在斛律偃的刻意遗忘下,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想遗忘的不止这些,还有很多。
可此时此刻,他再次清晰地记起那个女人的长相。
以及那个女人发出声音。
和小圳一样,绵软无力,做作恶心,令人作呕。
柔软的触感从手臂爬到胸膛,他一把抓住攀在他胸膛上的那只手。
没有衣服的遮挡,那只手的皮肤摸起来相当嫩滑,犹如一块刚织出来的绸缎,就和那个女人的手一样。
可斛律偃只觉得恶心。
他好像陷入了一片肮脏的泥沼里,淤泥困住他的双腿,黏腻的触感一寸寸地没过他的皮肤。
他恶心得快要吐了。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直到听见小圳求饶的哭声,他才骤然从那种可怖的状态中挣脱出来,随即发现小圳的手腕已经被他硬生生地捏断了。
小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也不知是被痛的还是被吓的,他哭道:“小公子,我错了,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求求你放过我吧。”
斛律偃嫌恶地扔掉小圳的手:“这就是你的目的?”
小圳顾不上穿衣保暖,哆哆嗦嗦地跪趴在地上,哭得声音都哑了:“我是真的爱慕小公子,可小公子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大公子,我实在是心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想跟在小公子身边。”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让本来在装睡的芈陆也装不下去了。
芈陆装出刚醒来的样子,茫然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小圳闻言,赶紧爬向芈陆:“大公子,都怪我,我太喜欢小公子了,我忍了好多天,真的忍不住了呜呜呜……”
说着,小圳将头埋在雪地里,痛苦地呜咽起来。
芈陆沉默片刻,叹气道:“人家才十四岁啊,你也下得去手。”
“十四岁不正好到了适合婚嫁的年纪吗?”小圳哭哭啼啼地说,“我也是担心小公子寂寞了。”
芈陆道:“我看是你寂寞了才对。”
“大公子,我错了,你帮我说说话吧。”小圳卑微地恳求道,“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小圳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里裤,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得随时都能厥过去,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活生生地冻死。
但他不敢擅自穿衣,他知道斛律偃究竟有多厉害,指不定他连衣服的一角都没碰到,就死在了这片雪地里。
芈陆起身捡起脱在地上的外衣扔到小圳身上。
小圳手忙脚乱地裹紧外衣。
但芈陆没有帮小圳说话的意思,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开口:“这是你俩之间的事,你俩如何解决该由你俩自个儿决定,与我无关。”
小圳本以为芈陆见他可怜答应了他的请求,可听完芈陆的话后,顿时有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灭了他心底那簇小小的火苗:“大公子……”
芈陆没再理会小圳,重新钻回被褥里,这次他连头也埋了进去,显然不想管这件事。
外头一派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没睡着的芈陆终是没忍住好奇地探出头。
却没再看见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小圳不见了。
斛律偃也不见了。
芈陆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独自回来的斛律偃。
他隐约猜到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小圳呢?”
斛律偃说:“扔了。”
“扔哪儿了?”
“很远的地方。”
芈陆哦了一声,转眼看见被小圳脱下来的衣裤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便猜到小圳只带走了他扔过去的那件外衣。
如今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冷,也不知小圳能否独自走出这片森林。
不过小圳多少是个修真人士,虽然只有炼气期的修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走出这片森林。
至于接下来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然而芈陆不知道的是,斛律偃的确放了小圳,却在放走小圳之前折断了他的四肢,一个四肢尽废的人被扔在森林深处,等待他的只有慢慢到来的死亡。
-
夜很深,离天亮还早。
闹剧收场后,他们只能继续休息,等天亮后再接着赶路。
芈陆困意来袭,很快睡着了。
倒是靠坐在树干前的斛律偃迟迟无法入睡。
他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杂念,从前的、刚才的、未来的,伴随着夜里的风声,被搅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斛律偃!”他听见芈陆在喊他。
他循着声音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竟然走出了这片困扰他许久的黑暗。
他看见了翠绿的草地,无边无际。
微风拂过,吹得草地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向远处蔚蓝的天空扩散而去。
阳光很刺眼。
他睁着眼,被刺得眼角溢出几滴泪水。
“斛律偃!”芈陆又在喊他,欢快的声音里溢满了笑意,“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过来呀!”
“来了。”他下意识应道。
很快,一道身影映入眼帘,那道身影被阳光笼罩,浑身都是黄灿灿的金色,看不真切。
斛律偃知道那个人就是芈陆。
他走过去,半跪在草地上,动作自然地抚摸上芈陆的脸颊。
芈陆的脸很小,他只用一个巴掌便能盖住,芈陆的皮肤很细嫩,像是他小时候摸过的豆腐。
他仍旧看不清芈陆的脸。
仿佛被一层薄雾遮挡,他试图用手擦掉那层薄雾,可惜都是徒劳。
但芈陆的笑声十分清晰,如被风吹动的铃铛一般悦耳。
紧接着,芈陆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温暖的身体像藤蔓一样地缠了上来。
“斛律偃。”芈陆软软地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斛律偃垂下眼睑,目光定格在芈陆发红的脖颈上。
他不受控制地低下头,灼热的气息犹如密密麻麻的雨点,喷洒在芈陆的锁骨处。
他的吻一路往下。
躺在草地上的人发出无措的低吟,似乎找不到身体的支撑点,不得不紧紧攀附着他:“斛律偃……斛律偃……”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岁也是该开窍的年纪了(点烟)
第034章 逃避
一声声的斛律偃, 仿佛一声声的魔咒,在斛律偃耳边回荡。
他喉头滚动。
突然间感觉口干舌燥。
芈陆语不成调,薄弱的胸膛上下起伏, 嘴里求饶地喊着他的名字。
可斛律偃的理智早已被持续不断的微风吹得溃不成军。
他觉得不够。
还是不够。
怎么做都不够一样。
他看不清芈陆的长相。
他只看见一张模糊的、雾里雾气的脸。
此时此刻, 他如此想知道芈陆长什么样, 他想知道能发出这种语调的芈陆究竟长什么样……
当黑暗袭来, 重新覆盖整个世界, 斛律偃用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
下一刻, 他又听见了芈陆的声音:“斛律偃?”
声音离得很近,就在耳边响起。
有那么一会儿, 他以为自己又回到方才的梦境。
可显然不是这样。
“你怎么了?”芈陆慢慢焦急起来, 小心翼翼伸手地推了推斛律偃的肩膀,“你没事吧?”
眼下已是天光大亮, 芈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斛律偃从睡梦中醒来, 于是他不得不在收拾好东西后过来喊斛律偃。
可斛律偃始终没有反应。
芈陆怀疑斛律偃直接睡死过去了, 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斛律偃睡觉竟然连被褥都不用。
犹豫片刻, 芈陆蹲下身,抬手摸上斛律偃的脸, 对方皮肤的温度比他想象中还冷, 好像在摸一块冰似的。
就在他准备探一下斛律偃的鼻息时,斛律偃搭在膝盖上的手陡然一动,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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