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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姜原又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暗了一些，飘渺的云雾散开，隐逸的星星也更亮了一些，其中有一颗最亮，挂在寡淡的天空中，静静地闪烁着。
或许那个人，此刻也正在凝视着自己吧。
第14章 出玩
14
“换衣服，带你出去玩。”陆临川说。落地窗外，天空清朗，冬日的金黄色的阳光很柔和，没有夏日午后的那么刺眼，是个男的温和晴朗的好天气。
姜原往自己身上一件一件地套衣服，他怕冷，在家里开了暖气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出门就要穿上厚厚的冬衣。
穿好衣服，姜原又站在镜子前，往自己脸上抹保湿霜。
“还挺讲究。”陆临川靠着门口说。
“梦阿姨说的，”姜原将脸上的保湿霜抹匀，然后走到陆临川身边，举起手中的保湿霜，“不抹出门脸会干。”
陆临川笑了笑，也伸手沾了一点保湿霜在脸上抹了抹。
看他也抹了保湿霜之后，姜原又挑了一顶白色的毛绒绒的帽子，帽子的两边还挂着两颗毛绒绒的球，像是兔子的尾巴。
陆临川看着姜原十分自觉地将毛茸茸的耳朵塞进帽子里，心里蓦地像是堵了一口气。
他希望姜原是可以不用遮遮掩掩、随心所欲地走出门。
*
陆临川带姜原去的是市里最大的游戏城，高大的建筑林立在最繁荣的市中心地带。大概因为是周末，光是几个出口处，就挤满了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
姜原一双干净的圆眼充满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周围。上次只能听声音，这回可以看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带着轮子在奔跑的交通工具，他知道这玩意儿叫做车。
尖锐的鸣笛声并没有让他觉得刺耳，没有了视线的束缚，曾经眼不见不实的茫然和不适应感都直接减了大半，那些迷茫和不安都化作了此刻的好奇和欣喜。
“好神奇。”姜原扯着陆临川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睛却是在不停地、雀跃地到处乱瞟。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陆临川牵着他的手又抓紧了一些，还把姜原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这里人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潮挤散。
陆临川看着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你就像故事里的那颗下凡的小星星。”
“为什么？”姜原眨着眼睛问。
“因为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笨蛋。”陆临川回答。
星星化作少年初入人间，对一切从未见识过的事物充满憧憬和好奇，尝遍了人间的烟火百态。
姜原脸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小声说：“我现在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了……”
他现在也在识字和学习了，才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陆临川轻轻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游戏城的游戏众多，再加上周末，游戏城里的学生居多，尤其是线上游戏那块区域，更是人气爆满。
陆临川没带姜原往线上游戏区域挤，反而是去了人气相对不太高、也较为冷清的线下游戏区域。
——但其实主要还是线下游戏他玩起来相对拿手。
孔嘉羽虽然平时吐槽自己的游戏技术，多少烦了点，但他的确没吐槽错，自己的游戏技术确实不怎么样，特别是电子产品类的游戏，有时候用一窍不通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所以比起线上游戏来说，他玩起线下游戏来的可就比较有实践性了。
于是他先是带姜原去了他最拿手的射击区。
“看。”陆临川拿起枪，姿势摆得很足。
架着枪的alpha微微弯着腰，眼睛半眯着，属于alpha的那股与生俱来的危险和锐意一瞬间仿佛爆发了出来，棱角分明的五官极具侵略性，但马上又被刻意收敛。
不能太凶了，不然会吓到某只单纯的小兔子。
但五官精致深邃的alpha颇有气势地往那一站儿，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陆临川摆足了姿势，一脸认真地在瞄准，然后扣下扳机。
“嘭”的一声，面前几米外的气球破了一个。
姜原睁着圆眼，似乎有一点点震惊，恍惚片刻后，脆生生地说：“哥哥好厉害！”语气里是对兄长毫不掩饰的崇拜。
陆临川一瞬间油然而生起一股自豪感，心也软得一塌糊涂，还没来得及泛滥，就看到姜原也学自己拿起枪，他的身高不够，还把一旁的板凳挪了过来，站在上边，有模有样地摆出姿势。
随后同样“嘭”的一声，一击必中。
陆临川：“……”
他想起在自己打人生中的第一枪之前，已经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子弹。
一瞬间，油然而生的自豪感碎了一地。
“原原也很厉害。”陆临川说。
姜原软软地笑着，又再接再励，一连打中了好几个。
这片区域的人本就不算太多，这会儿全都被这一大一小玩射击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边那个A，好帅！”
“看起来还是初中生诶，我天！那长开之后岂不是帅得惨绝人寰的omega杀手！！”
“旁边那个是omega吗？穿得圆滚滚的好可爱啊！”
“可爱的确可爱，但是玩枪怎么那么猛？？万年直A心动了！弟弟，姐姐等你！”
……
陆临川听觉敏锐，即使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些话语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里。
陆临川带着姜原去前台领了小奖品，是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羊玩偶。
“小羊。”姜原说着，把小羊玩偶揣进了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带着羊角的脑袋。
“你还知道这是羊。”陆临川说。
姜原：“在图册上看到过。”
陆临川开玩笑地说：“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是……”姜原小声辩驳。
陆临川笑了笑，又带着他进行下一个游戏。
游戏城的线下游戏不多，除去恐怖如密室逃脱、鬼屋这一类的游戏，一圈下来，很快就玩完了。
但难得出门玩一趟的姜原意犹未尽，站在一台游戏机面前看了片刻，扯了扯陆临川的衣袖：“哥哥，我也想玩这个。”
“小朋友，你会玩么？”
站在机子前的人是个成年alpha，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属于alpha的身体特征格外明显，骨架都比常人宽了一倍，眉目却是温温和和的。
姜原看着他，琢磨了一下，说：“我或许可以会。”
那人似乎是被他的话逗笑了，挑挑眉，轻声笑着。
姜原不明所以，虽然眼前的人看着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人对于姜原来说，实在太过于高大，他需要努力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他下意识往陆临川身边靠了靠。
陆临川自然注意到了姜原这个仿佛是本能一般的动作。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他说不出来。
因为本能，是因为出于完全的信任。
陆临川刚上前一步，那人笑眯眯地说：“要不要试试？”
姜原仰头看了看陆临川，后者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成年alpha将机子上的按键的功能都说了一遍，再加上刚刚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姜原很快就记了下来。
游戏重开了一局，姜原专注地盯着屏幕。游戏是3d的，陆临川在一旁看着画面不断转变的屏幕，有那么一点点的晕。
但是姜原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眼神落在屏幕上一错不错的，除去最开始的一点生涩，现在很快就上手了。
“小朋友游戏玩得不错啊。”成年alpha笑着说。
姜原没花多少时间就通关了，听到夸奖，抿了一下唇角，回头望了望陆临川。
“很厉害。”陆临川也夸了一句。
姜原这才扯了扯嘴角，软软地笑起来。
游戏城隔壁就是美食城，姜原玩尽兴之后，陆临川就带他去了美食城。
美食城的人也格外的多，和游戏城挨在一起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圈钱，在游戏城玩累了之后，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去美食城吃饭或者歇息，而在美食城吃饱了逛累了也会选择去游戏城放松放松。
进入美食城，连空气都是诱.人的，弥漫混合着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各色不一的小店一个接着一个，一路吃下去，连尽头都没摸着，估计就已经撑死在路上了。
陆临川带着姜原走了一圈，还没决定要吃些什么，回头发现姜原扯着围巾，蹙着眉头一脸认真地闻着自己的围巾。
“好闻吗？”陆临川有些好笑。
闻言，姜原撒开了抓着围巾的手，脸泛着一抹淡淡的绯红，扯了扯帽子两边毛绒绒的白色的球，小声说：“有点香。”
这下陆临川倒是轻轻地笑出了声，牵过他的手，进了一家自助餐。
陆临川特地选了个能包间的，小小的包间里，两个人刚刚好，完全不显得拥挤。
自助餐的自主性大，陆临川让姜原自己选择想要吃的，姜原就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边看一边选。
最后陆临川看着他满盘子的素菜，皱了一下眉头：“挑食？”
姜原支支吾吾地说：“不喜欢吃肉……”
陆临川说：“小朋友不能挑食。”
微顿，又补了一句：会长不高。”
姜原“唔”了一声，看着他又给自己新拿了一个盘子，才勉为其难地挑了几块鱼肉。
关上门，小包间的隐私性极好，姜原迫不及待地将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耳朵在帽子里闷久了不太舒服，姜原还摇头晃了晃。
陆临川盯着他的耳朵，又下意识地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养的那只兔子。
毛绒绒的耳朵，摸起来一定很软。
但陆临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一直到吃完饭，他都还在思考这一个问题。
每当看到姜原的耳朵或是尾巴时，他总会想起自己养过的兔子。
这其实说明，他虽然并不介意姜原，但是在世界观上还是难以彻底地接受他是一个异种，长着兔子耳朵、兔子尾巴的异种。
陆临川很难忽略这些，因为姜原的这些特征太难以让人忽视了，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将他当作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因为他本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连自己都难以完全接受，更何况是别人呢？
当然，他和别人的难以接受是不同的。他人或许会无法接受异种的存在，对他们存在偏见，投来异样的目光，但陆临川不同，他无法接受的是，姜原会因为异种的身份而可能遭受的任何不公和非议。
而因为姜原过去遭受的种种，身上的每一处大大小小的疤痕都让他觉得，姜原就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好好长大，甚至应该理所当然地接受更多的偏爱与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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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玫瑰
15
“哥哥！”
陆临川蓦地回神。
他们从东门进来，出去的时候走了北门的方向。
北门出口附近有个小花店，各色各样娇艳的花一束簇拥着一束，花香馥郁。
姜原在众多的花香中敏锐地捕捉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指着那一簇簇娇美红艳的花说：“这个花和哥哥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叫玫瑰。”陆临川说。
“我知道。”姜原蹲在玫瑰丛前说，芳香扑鼻而来，但姜原却说：“没有哥哥身上的好闻。”
那是一定的。玫瑰的香气只是物理上的气味，但属于信息素的味道却能拥有“化学反应”，因为信息素基于alpha和omega之间的生理缺陷和依赖性。
这或许听起来是很浪漫的绑定，但陆临川大多时候都觉得这是一种束缚。
因为信息素的契合而先入为主地对一个人抱有好感。
方面姜昀义无反顾的冲动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虽然他现在不确定姜原是个omega还是个beta，但既然能够闻到信息素，他还是希望姜原能够比较清醒地对待信息素。
于是他说：“你会觉得好闻，或许只是因为生理缺陷上的相互吸引，但信息素的味道，很多时候在自然界所存在的才是本源，那些味道才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成分的。”
姜原眼睛有些茫然，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理解，但语气和神情如出一辙的认真坦诚：“但是哥哥的就是更好闻。”
“……”
算了。
生理课也不急于一时，之后会有更专业的老师来给他教学。
陆临川抿着唇角笑了笑，抬手在姜原捏了捏姜原帽子上毛绒绒的小白球。
花店的店主是一个年轻漂亮的omega，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见他在玫瑰花前蹲了好一会儿，笑着说：“小朋友，喜欢玫瑰吗？”
姜原点点头。虽然旁边还有白的粉的蓝的玫瑰，但他还是觉得红色的最艳美绮丽。
店主从众多玫瑰花中抽出一朵，简单地包装了一下，还用红丝带打了个蝴蝶结，递给姜原：“看你可爱，送给你啦！”
姜原眼睛亮亮的，开心地说：“真的吗！谢谢姐姐！”
店主捂了捂脸，“哎呀真可爱！”
陆临川也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他完全可以将这些玫瑰花买下来，但是这种意料之外的喜悦，准时没必要打破。
这种小喜悦其实是很难得的，陆临川小时候也曾因为收集到了一张很难得到的卡片而开心上半天，这是他小时候难得不会被陆麟指责的一个小爱好，因为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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