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焰月的不同,在于她懂得了解夏怀舜的心思,并且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恰到好处,从来不会忤逆,更不会试探夏怀舜的喜恶,难怪深得陛下的心意。
长公主也是知道皇后培养了这么一位女子留在夏怀舜的身边。她更知道那个女子与她十分相似。从洗墨那里,她也得知了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天隐阁中的人。
长公主心中难免有些不安,之前云行离开之时,她便猜到自己是忽视了那名天羽门的护法。于是便想了法子到夏怀舜的面前,揭露她接近夏怀舜或许是有所图谋的实情。
“殿下若是心有疑虑,此刻就可以了结了臣女的性命。”焰月紧闭双眼,微微仰起脖颈,浑身写满脆弱。
“起来吧。”夏怀舜将焰月留在身边,的确是心有不舍了。
只可惜焰月不是颜姝,而是当年被灭族的褚家之女——褚乐夭。
褚乐夭虽然出身富裕却身世坎坷。当年是褚家助夏氏先人建立了天祈。可是天祈皇帝登基之后,却容不下功高盖主的褚氏先人。好在天祈皇帝对褚家并没有赶尽杀绝,还给他们留了点后路。褚家家产丰厚,子孙后代生活都过得不错。然而到了褚乐夭爹这一代,他们却经历了灭门惨剧,褚家灭亡的那一日,发生的一切都被藏起来的褚乐夭看到了。
褚乐夭看到了她父母被杀死的一幕,深刻地记住了那些杀死她父母的人。还看到事后当今朝廷的人跑来找叔叔,褚乐夭没有办法,只能尽早逃离。后来又被人追杀,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是天隐阁救了她。
化名焰月留在了天隐阁。天隐阁中,除了楚仁是另有身份,所以并没有被抹去记忆。焰月也同样是如此。而云行是靠着自己,记住了那些本来就要忘记的事情。
后来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虽然褚家在朝廷已经没有势力,但褚家如今富可敌国,皇上便不能放过他们。于是焰月深深地记住了仇恨,并且发誓一定会为亲人报仇,哪怕付出再怎么惨痛的代价。
自从季容宸和归舟回到梁洲城,归舟发现季容宸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倒不是性情大变了,只是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
“你是还在担心弑天剑之事?”归舟也知道,此事想必会给季容宸带来不少麻烦。他也从未想过,墨阳竟然就会是那个能够拔出弑天剑的人。难道墨阳的身世竟然另有玄机?
“你找了墨阳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够团聚,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比起归舟留在他的身边,他更愿意归舟和墨阳一起平安地生活着。若是日后弑天剑一事暴露出来,且不论朝廷,只是江湖上的那些自称名门正派之人,又能够放过他们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吗?”归舟听到季容宸这么问,莫不是他失忆了?之前还说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呢,现在这么快就都给忘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恩怨
季容宸看了归舟一眼,沉默不语。
“不是说过要一起面对吗?你可别说是因为嫌我拖后腿。”归舟没有给季容宸反驳的机会,就先走了。
天祈的皇宫佛堂中,挂着三个人的画像,一位是开国皇帝夏煜卿,另外两位是他的父母。
“阿折。“夏煜卿穿着银光凛凛的盔甲,拨开帷帐,终于等到了褚南松。
“殿下。“褚南松看着这个威风凛凛的男子,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
“殿下,出事了!“帐外有人禀告道。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夏煜卿厉声道,话已经传了出去,却没有动静。
“出什么事儿了?”褚南松见夏煜卿表情突然变得很凝重。夏煜卿如令已是一国之主,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什么事情给影响。由此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了不得的大事。
当初帐外的三万将士逼迫陛下赐死褚南松,陛下都无所畏惧,坚决护下了褚南松。那一幕似乎已过经年,而如今,陛下却对他起了疑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其实褚南松认识夏煜卿这么久了,对他的脾性可以说是十分清楚了。甚至褚南松知道夏煜卿什么时候说的真话,什么时候是假话。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夏煜卿,差点儿就将他给骗过去了。也许他真的心中有些后悔了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夏煜卿没想到连褚南松都在骗自己,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甘心潜伏在东陵国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侍卫,不是居心巨测,很难解释的通吧?
“你为什么……““我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褚南松看着夏煜卿,眼神里没有了杀敌之时的目光如炬,只有面对着夏煜卿时候独有的柔情,“那就是陛下。”
“既然你们想要看到褚南松的尸首,那我就将他的尸身,悬于城门三日三夜!”
夏煜卿终究是没有杀褚南松。可是百日之后,褚南松却没有离开。
“你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夏煜卿看着褚南松,心中既有后悔,又有痛恨。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接受褚南松从此在他的身边消失了。可是他却又这么简单地回来了!
“你是北凌国的皇子,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夏煜卿死死地盯着褚南松,他明明可以称王,何必要俯首称臣?
只要北凌皇帝后继有人,就会继续贼心不死。谁能担保他不会卷土重来?褚南松本是北凌国的皇子,可以享受万千荣寿,却甘愿与夏煜卿联手开创天祈。
你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战场上数次舍身相护,同生共死的情谊,在你面前难道抵不过那虚无缥缈的血缘之情吗?你所凭仗的不过是,他对你自小到大的一点情意罢了。可你对他的这一点好,不过是你为了可怜下属的一点施舍罢了。又怎能比北凌皇宫的权势更加吸引人呢?
虚无飘渺,舍身相护,护的只是他吧。
两者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夏煜卿从来就没有问过褚南松。若是有那么一日,他愿意先问问褚南松了。
褚南松的回答是“若我愿意呢?为了他曾经施舍给我的一点好。”
褚南松就是褚家的先祖,曾经陪着天祈的开国皇帝夏煜卿创造了一个理想中的国家。终于,夏煜卿称了帝,却再也没有褚南松了。夏氏、褚氏的恩恩怨怨一直纠结到了今日,都没有解决。
重华宫,锦沅天妃也在看着凡间发生的一切。锦沅天妃曾经在凡间历劫,她的情劫就是天祈开国皇帝夏煜卿的父亲。也是大洲的太子,后来才投身于开疆拓土,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我想要的答案,你永远都不会给我,我又何必再追问?”
“你不信我?”
“信,所以才会问。”苏锦沅看着眼前的人,语气也是十分地冰冷,“我不相信这宫中竟然真的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了,如果是这样冰冷彻骨的皇宫,那个皇位,无论是谁坐了上去,又真的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吗?”
湛王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他想要为整个大洲百姓谋福祉,自以为能够为大洲的做出改天换日的变革,可是他却脱离了大洲的现实。
可是如此一来,大洲多了个太子殿下,却少了个夏景渊啊!
“即便你做出了选择,我也是没有权利干涉的。”苏锦沅自知无论夏景渊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或者在将来如何做,她都是没有权利干涉了。
“你有。”夏景渊缓缓地转过了身来,“你一直没有问过我,君煜的死是不是与我有关,我现在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不用了。”那个答案,还有她一直在等的那一句解释,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苏锦沅也曾经恍惚,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的是那个答案吗?
“这杯酒,我敬你。”苏锦沅端起了酒樽,“谢你这么多年对我们母子的照顾。”
在此之前,苏锦沅想过很多种可能,她心中唯一想得最多的,便是要替君煜报了仇。
“好。”
“夏景渊,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苏锦沅看着夏景渊的眼神,不知是怨多一些,还是情多一些,“君煜的仇,交给你了。我继续留在这里,不仅不能再帮到你什么,反而只会是拖累,所以,是时候该离开了。”
夏景渊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从前她以为自己还能帮到他什么。可是现在彻底没有办法了。她不想留在这里,一点一点对他失望,也对自己失望。
后来苏锦沅带着孩子离开了。直到夏景渊抱憾而逝,他们两个也再没有见一次面。苏锦沅在又过了五年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天祈真的出现了,只是那真的会是夏景渊理想中的国度吗?难道不会变成下一个大洲吗?
那一次的历劫很成功,锦沅回到了天上,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凡间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子辰君和流云下凡历劫,居然正好碰到了夏景渊的后人。
天庭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的谣言,锦沅天妃曾在凡间动情,还有了孩子,后来却嫁给了天帝,抛弃了凡间的丈夫。
重烨不相信,决定亲自去凡间看一看。
第一百六十章 明君
楚仁才是天祈的正统,夏晏乔正想办法笼络朝中大臣。她已经有了先帝的遗诏,只需要太后当众将遗诏宣读,便能够笼络人心。这些年来,夏怀舜对天祈的治理。大家都看得很明白了。他不是一位明君,便应该择明主而取代之。
当初夏晏乔也是告诉夏怀舜,一位国家之主,并不应该以姓氏来论定。可惜了,夏怀舜偏偏不能成为一位爱民如子、勤于政务的好君王。
“我相信,我认识的楚仁,心中没有富贵荣华。既然你无意于此,为什么还要参与谋夺天祈的政权呢?”归舟虽然不懂朝政,但是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处,人再想脱身已经很难了。况且,恐怕连他都不愿意辜负,众人为他筹谋的一切,夏怀舜的帝位原本就不是正统。多年来,高令璟把持朝政,天祈才有了当年先帝统治时候的盛况。
可是高令璟毕竟是后宫之人,后宫干政,明不正言不顺。甚至会给其他朝臣留下许多的把柄来。也因为引来了夏怀舜多年的嫉恨。
夏晏乔迟迟不行动,也是在琢磨高令璟的心思。她与高令璟虽是母女,可是别说是心意相通了,连和和气气地相处都不能做到,两人更多的是以太后与长公主的身份谈话。
也许正是因为她们两个都太要强了,不愿意说一句软话,不愿意妥协。
“你难道还认为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楚仁声音极其冷漠,似乎他已经接受一切了。
贺兰溪知没有醒过来。
尹天带着塔伯宛海四处求医。“是什么毒这么厉害,能把人毒成个傻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位姑娘中了什么毒,要是能找得到解药的话,我听凭吩咐。”
“你还是闭嘴吧。既然知道是中了毒,肯定能找到解药呀。在这儿说什么废话。”云阳看见这人,只觉得是把“不靠谱”三个大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你是在说我吗?”塔伯宛海耳朵还是相当敏锐的,一下子就抓住了这话的重点。
.“阿宛,怎么了?”尹天见塔伯宛海这样生气的模样,连忙问道。
“有傻子骂我傻!”塔伯宛海鼓着腮帮子生气地说。“我……”来人目瞪口呆,“原来宛海姑娘小时候这么伶牙俐齿吗?”
“知道厉害了吧,知道就闭上你的嘴!”塔伯宛海双手叉着腰,一副丝毫都不畏惧的样子。
这一路上,尹天不希望宛海一直闷在轿子里面,所以也没有管着她,不让她出来。可是每次宛海出来的时候,总是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编排。
“那个小傻子还长得挺漂亮的。”
在他的手就要碰到塔伯宛海肩膀的时候,就被另一只手掰了过来,尹天将那人拉过去,离得宛海远了,“疼疼疼……”
“滚!”
可是过去了这么久,宛海还是没有半分起色。时间再久了,宛海不止是会保持这个模样,她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只有趁着宛海睡着了,尹天才敢流露出来伤心的神色。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尹天握着塔伯宛海的手,贴在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塔伯宛海的手上。
塔伯宛海突然伸出手来,拂去了尹天脸上的泪水。
“你醒了?”尹天也连忙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我见过哭的最多的男人。”塔伯宛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好像在这里,除了尹天,一直也只有云阳一个人。而云阳是从来都不会哭的。
塔伯宛海说这话时候的心情倒也不是嘲笑,反而有几分心酸,或许是因为尹天在她这里哭了许久了,哭得她都能感同身受了。
“你知不知道,经常哭的话,是会变老的,”塔伯宛海坐了起来,她现在是睡不着了,“现在我看你,比第一次见你时像老了十岁。你老实说,就这几天你都哭了多少次了?”
“如果小孩子哭的话,给他们糖果他们就会停了。”塔伯宛海从床头拿出了偷藏的糖果,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尹天,“那我也给你糖果吃,你也别哭了,好不好?”
“好。”
.季容宸想起了墓城发生的事情,这一切很有可能没有他们想得这么简单。季容宸已经进了宫,见到了夏怀舜,他果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话。如今不仅是需要证据的关系,他们都是大宣人,若是天祈内乱,最后渔翁得利的就是大宣了。
可是季容宸和归舟都是从心底里不愿意两国再起纷争了。归舟想到了一个人——东陵君,或许他可以阻止这一场本来可以避免的纷争。
东陵君三代为天祈效命,忠心耿耿。深得皇上的信任。还有一个人,就是皇太后了。虽然高氏仗势欺人,但是高令璟从来也没有姑息。可见皇太后心中是是非分明的,而且先帝既然放心让太后辅政,必定是因为信任太后不会让天祈被贼人搅得不得安生。
“阿信。”归舟将阿信约了出来,虽然他已经不是天隐阁的人了。但是想要联系东陵君,通过阿信的确是最简单的方式。
“天隐阁一向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叛徒的,可是对你却没有采取任何动作。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阿信之所以还出来见云行,是还记着只有云行没有只当她是一枚棋子,而将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她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云行还这么傻傻地被天隐阁的作为给蒙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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