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酒烈啊！你喝三壶竟都没事！”
幻祭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这时候酒又上来了，是幻祭特要的冷酒，他不喜欢喝热酒。
但幻祭还没喝，酒杯便被人摁下了。
幻祭抬头一看发现是七皇子的贴身侍卫。
那侍卫恭敬道：“单小少爷，殿下说冷酒伤身，少喝为妙，喝多了一会可就看不了新戏了。”
众人都以为这是七皇子在表露自己体贴下臣，于是都顺势夸了起来。
一副很是感动的模样。
因为其他的皇子们经常会这么做，展露出自己胸襟，同时笼络人之类的。
幻祭却表情淡淡道：“多谢殿下好意，臣在中微山多年已习惯了酒，不会喝醉的。”说完幻祭便要拿起酒杯。
但酒杯依旧被侍卫摁着。
侍卫自然是听殿下的，幻祭只是一个辅国公的小孙子，所以他自然不会听从。
幻祭冰冷看了那侍卫一眼。
尽管幻祭看似是弱不禁风的体质，但那一眼却让侍卫感觉身体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般，凝固在了原地。
而幻祭则趁他被自己震慑住的瞬间拿回了酒杯，然后继续倒上了酒。
戏园子一时间很寂静。
似乎都很意外幻祭竟这么大胆顶撞七皇子的命令。不过想想他也刚回来，不懂这些弯弯道道的也正常。
果不其然，殿下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淡淡抬手示意侍卫回来。
雅间阁楼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此时正好新戏也出来了，众人开始看起了这场新戏。一边看还一边点评着。
而幻祭这边则是一直喝酒。
等到结束的时候幻祭已经喝了十几壶冷酒了。只是他酒品很好，虽能看得出眼神有些朦胧，但神色依旧清冷，远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醉了。
厉焰很喜欢这场戏，他又点了一遍。
众人见殿下兴致如此之高自然也不好扫兴，都准备继续看。可哪成想殿下却说他自己看就行了，你们各自回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
在发现殿下确实是想独自观赏后便都散去了。
至于幻祭这里，肖谨提示幻祭可以走了。但幻祭早就已经醉了，所以没能领悟对方的意思，还是平静倒着酒。
不知道的人没准还以为他很正常。
就在肖谨等人准备强拉幻祭走的时候，厉焰的侍卫阻止了众人，道：“各位公子，殿下说单小公子他会派人送回去。天色不早，各位请各自回府吧。”
殿下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敢有异议。
虽然把醉酒的单兄留在这似乎有点不好。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单兄的容貌过于出众，这不得不让他们有点忧心。
可对方是殿下，所以他们就算是觉察到不妥也没人敢出头，都各自离开了。
等都退下去后，厉焰才看向了幻祭那里。
幻祭还浑然不觉。
他继续喝着手中的酒，直到酒杯被摁下，幻祭才迷蒙抬起头。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眼前的寒焰。
可现在幻祭脑袋是不清醒的，他怔怔看了寒焰良久，然后继续去拿酒。但他抵不过对方的力气，怎么也拿不起来。
“放开，放开我的酒。”
幻祭平静说着，但是他咬字有些不清，眼神也有些迷离。
厉焰把酒放到了幻祭够不到的地方。
幻祭想要拿回来，但他拿不到，最后只得放弃了这壶酒，只道：“为什么要抢我的酒，你自己没有吗？”
厉焰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以后，幻祭忽然缓缓道：“你是寒焰。”
“嗯。”
幻祭歪了歪头，似乎没能理解对方‘嗯’这个意思，他只是迷茫地看着寒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寒焰轻抚着幻祭脸颊，眼眸幽深。
幻祭感受着手掌的这个温度，但是他混乱的脑海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含义。他沉默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然后道：“寒焰。”
“嗯。”
“我，我想杀了你。”幻祭喃喃道。
“杀吧。”
“可是我做不到……”幻祭看向自己的手，低喃重复着：“……我做不到。”
“这次让你做到。”
寒焰以为幻祭说的是他自己实力不够。
而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幻祭则继续看着自己的手，嘴里喃喃着：“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剑不听我的。”
本命剑是绝对服从主人命令的。
尤其是混沌神。
哪怕是经过多少世历劫也一样。
除非，主人内心深处是不想动手的，那么便会影响到本命剑。
所以听到这话时寒焰眼眸倏然一凝。
第88章 染血的幻祭（3600+）
寒焰百世前就断断续续在恢复记忆了。
可不该如此的。
只有在历练快结束时，渡劫的两神中才会有一个恢复大部分记忆。而现在他和幻祭的历练还不到一千世，不该如此快结束。
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幻祭快不行了，他没有力量再继续接下来的历练，所以历练要提前结束了。
于是天道法则渐渐松动了寒焰的记忆。
这可并不是好事，这是天道法则考验寒焰的最后一道难关。
也就是说天道法则早就已经舍弃幻祭。
从一开始它的目的是锻炼寒焰。
所以后来这几百世里寒焰每一世都恢复一点点记忆，不多。而逐渐记起幻祭的寒焰便要被迫面临做选择。
让他在自己和幻祭之间做出选择。
他最终还是选择幻祭。
所以他每一世都会给予幻祭一部分力量支撑。
可这根本不够。
因为幻祭压根就突破不了，不仅是实力上还是心境上的，他都差的很远。
而寒焰也因保护幻祭而消耗太多神力。
甚至是神魂也受到了波及。
所以最后这一世天道法则让寒焰记起了全部的记忆。如若他继续选择帮幻祭，那么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一起消散。
因为幻祭能通过的概率不足0.0001。
如若是正常的神记起了神界的记忆，也记起了幻祭过往对他的狠毒，恐怕是个神都知道该怎么做。
尤其幻祭已经没有生机了。
如若换成正常的神肯定会杀掉幻祭然后飞升。
毕竟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而天道法则要的就是寒焰斩断与幻祭的这段情劫，他便彻底突破了。
可天道法则始终只是冰冷的法则。
它不懂情这个字。
情，是世间唯一的变数，是超脱理智的情感。
尤其是对于寒焰来说。
他望着不知不觉靠在他怀里的幻祭，伸出手微微抚了下幻祭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幻祭不停喃喃着。
寒焰静静听着幻祭的话，听着他犹如砂纸般破碎沙哑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后寒焰才缓缓开口道：“不是想见你哥哥们吗？我帮你回去，你不愿意吗？”一边说寒焰一边也慢慢抱住了幻祭。
这是他早就做出来的决定。
说是千世轮回重新历练，其实寒焰从没想过对幻祭怎么样。
他累了。
他打算放手了。
在闯入混沌神界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个念头。
寒焰早就心死了。
之所以还闯入混沌神界见幻祭，只是不甘心罢了。
现在，不甘已经散去。
他决定放手了。
“我放你回去见你的哥哥们。我们之间，都一笔勾销了。”寒焰轻抚着幻祭的头微微说道。
他还是无法看到幻祭绝望的样子。
既然他想他的哥哥们，那自己就成全他。
幻祭不太明白寒焰说的话。
他甚至没有仔细听，最后埋在了寒焰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寒焰也没有动。
他就站在那任由幻祭抱着他睡，直到后半夜时他才把幻祭抱到了戏园的一个雅阁里。那是独属于寒焰的雅阁。
没有别人睡过。
他把幻祭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一直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等天快亮时他才逐渐收回了视线离开了这里。
门口留下了两个侍卫。
是寒焰专门留在这看守以防别人误闯的。
*
翌日。
喝了几十壶酒醒来的感觉可不太好。
幻祭本就身子很差，现在更加头疼了，那后劲折磨的幻祭险些要疼晕过去。
好在幻祭的忍痛能力强。
在过了半个时辰总算好点后他才勉强下了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
难道是自己昨晚喝多醉倒了，所以便睡在这里了？
幻祭甩了甩略有混沌的脑袋。
他推开了房门，等推开后便看到两个侍卫站在门口，这让幻祭有些愕然。
“单小少爷。”两个侍卫恭敬道。
幻祭点头，然后疑惑道：“你们……？”
“昨晚单小少爷喝醉，殿下让人把你放在雅阁留宿，属下们则在这看守。现在单小少爷既已醒了，那属下们便回去交差了。”
幻祭听到这话心口霎时微微一动。
但最后还是压了下去。
幻祭低声道：“劳烦两位了，也烦劳告诉殿下，多谢殿下的心意。”
“是。”两个侍卫拱了拱手。
然后便彻底离开了。
幻祭望着他们的背影，过了很久后才收回目光。
【0321。】
【啥？】刚上线的系统正抱着玉米啃。
【昨晚……发生了什么？】幻祭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昨晚我也睡着了。】
其实是被迫睡着的。
到现在0321都没搞明白自己昨晚咋就给睡着了！明明挺精神的！
难道是自己芯片出问题了？！
想到这0321顿时大惊，觉得它有必要回总部修理下芯片了，否则若是耽搁久了可就不太好了。
幻祭闻言‘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
之后幻祭便开始了他的造反路程。
他几乎每日都与人交际。
幻祭有一种十分吸引人的力量，如若他专注跟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对方会不自觉听他的话，仿若被催眠了一般。
所以幻祭笼络了很多京城世家的子弟。
很多世家子弟都对幻祭有好感。因为他容貌出色，还出口成章，给人一种满腹才华的感觉。
这还不算。
后期幻祭更是主动去从军。
这吓坏了辅国公众人，因为幻祭的身体看起来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压根想象不出他去从军的模样。
就这身子骨就怕没两天就没了。
系统也很惊。
【你确定要去从军吗？你的身体要一直这样折腾，可能会活不过两年。】系统不想这么说，但事实摆在面前。
幻祭淡淡道：【我需要兵权。】
只有掌握兵权才有造反的能力，否则有再多人支持也是无用。
【去军营会吃苦，你身体撑不住。】
【撑得住。】幻祭平静道。
幻祭的确撑得住。
纵使他每天都会吐血，每晚疼的仿佛灵魂要被撕裂了一般，根本无法入睡，但幻祭依旧咬牙坚持了下去。
他从军了五年。
因为有八百世的经历，所以幻祭行军打仗是没问题的。
他杀了很多人，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幻祭冰冷站在那，乌黑的长发随着风微微拂动，衣袂飘扬。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仿若一座冰雕。
系统觉得芯片毛毛的。
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它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幻祭打了五年仗。
逐渐从一个小官被封到了将军的位置。
他是辅国公的孙子，而辅国公是有不少人脉的。这一辈里早前又没一个从军的，所以这些资源都给了幻祭。
于是拥护幻祭的将士越来越多。
傍晚。
幻祭坐在篝火前吃着冷硬的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将军！”
这时，身旁来了几个幻祭手下的将士。
幻祭看了一眼他们。
“将军，京城那边出事了，皇上似乎快要不行了。”说这话的是肖谨，幻祭当年交的世家子弟其中一个朋友。
他爹也是将军，虽然现在稍显没落，但多少还是能从家里的信件中知道点京城消息的。
幻祭闻言没什么表情。
他看着不断跳动的火苗，然后道：“知道了。”
众人这才退了下去。
别看他们将军长得好，但军营里没一个不害怕他的。幻祭常年面无表情，而且下手还快准狠，在战场上几乎一箭一个敌人。
吓呆了一群士兵。
从此谁都不敢轻视幻祭了，甚至隐隐有些惧怕。
幻祭在篝火前吃完了手中的饼。
【要回去吗？】系统问。
【嗯。】
幻祭回完便站起了身，朝着营帐而去。
等回了营帐后幻祭便拿出书信。一边看京城书信的同时，他一边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咳到最后鲜血中都含着些许淡淡金光。
这些幻祭是看不到的，但系统可以。
系统想提醒幻祭，但又不知怎么说，只闷闷啃了口玉米。
幻祭看了很久。
这里不仅有家书还有别的折子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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