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人,无一不是无比棘手的家伙。
不过组织瓦解的时候并没有逮捕到类似的成员,也不知道对方是逃走了,还是说其实本来就没有这样的人。
这都是安室透未来的结论,而在幽灵刚刚活跃的现在,连贝尔摩德,这位Boss最宠爱的女人对此也知之甚少。
说起来,白色幽灵这次消失的时间刚好就是A君回国。不过二者应该没有什么关联,毕竟以A君当初的水准,几乎没有他能毫发无损办到的……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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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到白这个颜色,安室透最想想起的是秋泽曜的头发。
不过这显然也是无端联想,对方身为警察,白天工作、晚上还要兼职组织的刽子手,未免也太无厘头了些。
话又说回来了,安室透抿了一口半凉的白水,刚才瞎扯太多,喉咙难免有点干燥,他抬眼看向慵懒倚坐沙发上的贝尔摩德,“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因为我想让你为我做一件事。”贝尔摩德端起水杯碰了碰嘴唇,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口红印,被她慢悠悠用手指抹开。
如此有恃无恐的态度,并不只是因为她高于安室透的地位,组织内部尽管等阶森严。
但是否听从上级的命令,还要考虑这位上级的实力、下级自己的意愿、以及二者的派系、是否有靠山等。
贝尔摩德作为独来独往的神秘主义者,和有上司的安室透没有实质性的利害关系。
安室透不动声色:“理由?”
对方轻轻吐出一个姓氏:“泷泽。”
贝尔摩德被他发现的那次并未探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显然这不是对方唯一一次这么干,而是他只发现了这次。
她毕竟是易容大师,安室透也不过是借了对她的了解,以及二者信息的不对等而已,如果贝尔摩德发挥出最高水准,他也很难在短时间里察觉到异样。
贝尔摩德勾唇微笑:“你会背着朗姆做点什么很正常,只有狗才会一心一意对着主人摇尾巴。但做这些的时候还是应该谨慎一点,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不是么?”
安室透沉吟良久,在她好整以暇的目光中弯起眼睛露出相当开朗的笑容,“这样的话,我也有个秘密想告诉你哦。”
贝尔摩德随意道:“你说。”
“我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吃惊呢,没想到哪位先生竟然是你……”
室透声音堪称温柔,短短的几个音节却让斜对面的贝尔摩德神色微变。
“闭嘴!”贝尔摩德抬高声音,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很快做出调整,却还是能轻易听出端倪,“你从哪里知道的?”
“抱歉,无可奉告哦。情报来源说是我们这种人的性命也不为过,我还没有心大到把生命交给一个威胁我的人的程度……不是么?”
形势逆转了。
“嗨、嗨,请务必不要手抖。”安室透抬起双手,神情无奈,“你也应该有猜到吧,我既然认出你是那位千面魔女,当然不可能什么准备也不做。我死掉的话,这个秘密很快就会传遍组织上下哦,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枪口缓缓放下,贝尔摩德已经神色如常,轻笑道:“看来我们都有彼此的秘密了。那么,要合作吗?”
“能和这样的大人物合作我当然荣幸之至。”安室透笑眯眯道,“亲爱的合作伙伴,你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吗?”
从命令到帮忙,这个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出乎贝尔摩德预料,波本的危险程度一次又一次升级,这个男人也确实有着与之相当的强大实力。
贝尔摩德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红唇微张,轻轻咬在牙齿间,“我希望你能协助我查出白色幽灵的真身。”
“抱歉,我不喜欢烟味。”安室透轻咳一声,笑容歉疚,然后道,“能和我说一下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白色幽灵的目标只有那些组织的蛀虫,和你似乎没有关系吧。”
贝尔摩德取下还没点燃的烟丝,随意按进面前的玻璃杯中,低声道:“你能容许一只未知的怪物在头顶盘旋么?哪怕明知道它不会伤害你。”
这个解释放在她身上很有说服力。但安室透不觉得这会是全部原因。而就算再追问下去,贝尔摩德也明显不会透露更多。
“白色幽灵是Boss的人,那位先生就连最宠爱的女人也没有告诉么?”
贝尔摩德短促地笑了一声:“不要明知故问,波本。”
“抱歉,好奇心。”安室透摊摊手,“听起来很有意思,好吧,我会帮你。”
“所以、你答应她了?”A君手一抖,菜刀差点切到自己。
安室透正在给肉翻面,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回答道:“是呢,因为我也有点好奇白色幽灵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A君的冷汗几乎要具现化了,幸好贝尔摩德是在他闲下来之后才出现的,再之后的话,按照Boss的意思,他会作为最终手段出现,言下之意就是派他去干危险系数大的活,其他简单点的就由其他幽灵代劳。
大概是在这段时间发现他作为工具人的优秀以及无比难得了,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能代替的他的家伙。
于是终于有了点珍惜的意识,再好的武士刀也不能当柴刀使,好钢就要用到刀刃上。
所以工作之余给了他大把的自由时间,蒙特斯的身份也就好好经营起来了。
这样一来,被安室透发现他就是白色幽灵一员的概率大大降低。
A君有一秒在思考要不要自己告诉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如果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对策迎来失败,安室透之后因为苏格兰的事和他闹翻了、或者以后主线开始,打算让组织内耗的话,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把这件事往外一说,A君以后就不用想再过清闲日子了。
代价稍微有点大……还是瞒着吧。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安室透瞒着他的事也不少,比如、咳,总之就是扯平了。
……
晚餐结束,A君终于想起被他遗忘的事,在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后,他从厨房冒头,对正在清洁桌面的安室透道:“透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关于那个任务的事,我要和莱伊、苏格兰一起行动。虽然我的等级没有他们高,但因为任务是朗姆要求的。所以应该是由我来制定初步计划。可是我也不怎么认识情报专家……”
A君苦恼地晃了晃头,“所以希望透哥能给我一些情报上的支持,最好也帮我制定好计划!”
他灿烂一笑,理直气壮地说出了想要划水摸鱼的话。
安室透:……
“情报的话没有问题哦,但是别的想都不要想。”
“诶……”A君拖长尾音,“但是明明我也是个武斗派啦,对这种事非常苦手啊。”
“正因如此才需要多加锻炼。”安室透态度坚决,可以宠孩子,但过度的溺爱非常不可取。
一切收拾完毕,A君开始向安室透描述目标,怕自己说不清楚。甚至还特意从维基百科搜出了宫泽文雄的词条。
安室透的神情渐渐凝重,显然也意识到了和当时A君一样的问题。
不过安室透想得要更多一些。
宫泽文雄这个名字很陌生,这说明对方死得很早。但应该不是死在苏格兰手里,否则他不会不记得,现在对方成了苏格兰的任务,免不了要正面接触,先不说宫泽文雄会不会认出苏格兰的身份,单是要亲手杀死曾经的同事和上司这件事就很难不痛苦。更何况要下手的人还是那个温柔的诸伏景光。
让这三个人——两个琴酒一方,一个心腹下属——合作去杀死一个曾经的警察、现在的政治家,显而易见地有猫腻。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FBI的卧底功力确实很强,如果不是笨蛋队友拖后腿,对方抓完琴酒,估计还能在里面混到组织完蛋,所以应该不是冲着他去的。
之所以把莱伊也带上,就是为了模糊重点,隐藏真正的目的——
苏格兰……
怀疑、试探。
安室透盯着明亮的屏幕,心却沉了下去。
策划许久,终于不着痕迹铲除掉了那个暴露苏格兰身份的警视厅卧底,本以为友人危机已经化解,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迎来这样的转折。
说到底、Hiro的性格本身就不适合卧底的工作,他的心不够硬,杀人的事对他而言是一种过于沉重的负担……
或许……
“还有……”思绪未能延伸下去,坐在电脑前的A君仰起脸,从他的角度看到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安室透的下颌,他在安室透低头看来时继续道,“朗姆让我盯紧苏格兰,他很可能是个卧底。”
安室透瞳孔一缩,他不自觉低了低头,垂落的金发差一点就能触到A君额头,“这应该是需要保密的事吧,就这么直接告诉我……么?”
“有什么关系嘛。”A君弯了弯眼睛,屏幕将他的面容照得毫无阴霾,“苏格兰其实是卧底,我感觉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安室透轻声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感觉他不是坏人。”
“没记错的话,你和他应该只见过几次面吧?”
“嗯,但是我的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其实第一次就这么认为了。不过,就算是好人也不一定不会做坏事……所以只是猜测啦。”
脖子开始酸了,A君低下头,额头擦过几缕金发,他转了转脖子,松开鼠标,后仰靠在椅背上,发顶刚好抵在安室透柔软的居家服上。
“他不适合做卧底,如果苏格兰确实是的话。”
第59章
“他不适合做卧底。”
这句话令安室透的手指抽动一下,用力捏紧了扶手。
在接下卧底任务、参与为期数月的严苛训练时,他就知道原来的降谷零已经不会再回来,这是一个杀死自己的过程,曾经存在于世的证明被抹消无形,抹灭原有的人格,将自己变成一个即使见过无数次也不会和警察联系在一起的彻头彻尾的坏人。
然而与此同时,却要保留下心底的良知与正义,谨记自己作为警察的身份。
一方面他是恶贯满盈的恶徒,轻描淡写将生命量化为一串数字,站在无数哭泣的灵魂之上做出享受的神情,藏在这副伪装之下的却是被不断积存的负面情绪无时无刻折磨到麻木的心,安室透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杀死的那个人、鲜血飞溅在手背上的温热触感。
那天他用光了一瓶洗手液。
他在正式开展卧底任务之前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但显然这个准备比他想象的要苍白得多,在组织里第一次见到苏格兰时是他卧底期间最接近暴露的一次。
诸伏景光不应该来这里,从始至终他都是这么想的,那个人应该穿一身帅气的制服,同事的尊崇、民众的爱戴、犯人的憎恶,这才是诸伏景光应该得到的。
而不是将本该指向罪犯的枪口对准好人、用那双救人的手剥夺生命。
比降谷零更加温柔的性格,在这里会带给他的只有更多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那是友人的决定,在接下卧底任务的时候,诸伏景光一定也和他一样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适不适合,也都不是安室透可以替对方下定论的,这份意志不容任何人质疑,自以为是的为他人着想只是另一种形式的侮辱。
所以他只能将担忧深埋心底,假装看不到好友假面下遍体鳞伤的灵魂。
安室透无声深吸一口气,仿佛并不在意般,随意道:“是吗,那确实很有可能呢。”
这个随口提起的话题大概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应该继续讨论这次任务。
他开始思考如何将诸伏景光摘出去,他应A君要求作为情报人员提供援助,无疑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便捷,而莱伊又是同为卧底的FBI。
可以说,他和诸伏景光里应外合,打消A君的怀疑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但是,警视厅的卧底除掉了、这次的危机也有惊无险过去了,那之后呢?
之后就能一帆风顺、不被怀疑了吗?
他不适合卧底。
光不管怎么伪装,都不可能与黑暗融为一体。
“透哥对卧底是怎么看的呢?”
“下周末赤司财团会举办董事长的生日宴会,宫泽文雄和赤司征臣交情不错,不出意外会参加,是个不错的机会,所以你可以从这点着手……”
A君眨了下眼睛,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安室透的正脸,表情也无从得知,因此感觉有点遗憾。
果然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吗。一旦遇到和对方有关的事,连安室透都难免失态。
他忽然握住安室透撑在他身侧的手腕,在达成目标之前被对方反手捉住,安室透低头看过来,目露不解。
“透哥和苏格兰的关系很好呢。”A君道。
金发青年眼睛中闪过一丝茫然,很快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犯的低级错误,表情一僵,片刻后露出一丝苦笑。
A君用了陈述句,事到如今显然反驳也没有用了。
这还真是……
安室透松开A君的手腕,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先道歉还是就这样承认下来。
他很少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他沉默太久,A君从椅子上起身,面无表情对那颗淡金色的的脑袋下了手,手指穿插进发丝间一顿揉搓,少年在他难得的空白神情中噗嗤笑了出来。
“这样就原谅你啦。”
早就知道一切的A君当然没有生气,甚至刚好相反,他很高兴。
他还以为安室透会一笔带过,或者直接承认下来,顺着他的话说些看似合情合理实则真假掺半的鬼话呢,这不就是对方擅长的么。
结果竟然什么也没说,反而更能证明一点——
自己在安室透这里的重要性远比A君以为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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