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遥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照片,一字排开摆在吴曼面前,“喏,这些人都是富二代,任君挑选。或者说,我直接把这几个人介绍给令尊,我看他说话你更愿意听?”
吴曼盯着那几张照片,脸色煞白。他用力挥开那些照片,悲愤地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沈海遥:“?那不然呢?难道你以为你在我心里还能有什么好形象?”
激动过后,吴曼现在平静了一些,他红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一字一句地说:“甄臻,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气,但你真的忍心看我和权池结婚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才回甄家几个月,败掉了多少钱你根本想不到。他不学无术,什么都做不来,现在不做明星了,整天就去花天酒地。甄臻,跟他结婚,我这辈子都搭进去了。如果就只是为了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不甘心。”
他痛苦地低吼:“我真的不甘心。”
沈海遥本不欲与他多说废话,可听到这话后,他微微眯起眼睛。
“什么叫‘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沈海遥舔舔嘴唇,“吴曼,你看不起权池,那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你想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他想到了上辈子甄臻活着时,忙起来经常顾不上吃晚饭,工作到半夜更是常有的事。他赚的钱不算多,可生活十分快乐。
沈海遥从沙发上站起,两只手掌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说:“这世界上过得没你好的人这么多,可大家都在想着用正面的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你既然想走捷径,就该付出代价。”
他拍拍吴曼的脸,说:“这都是你该得的啊,抱怨什么呢?”
*
回到家后,褚鹤立刻迎上来。
“海遥,你说的那些文件我都找来看了,是有几个很奇怪的地方,你来看。”
那几个项目的招标文件对中标企业的限制条件都很严苛,但有一些条件看上去十分离奇,例如将营业利润的区间限制在较低的区间。
沈海遥看了两眼就把材料扔到一边,“这是招标的基础操作了,这种都是提前确定了中标企业,为了限制别的企业不能投标。算是一种潜规则,不过可以从中做文章。”
他又想到了吴曼提到的那位X区长,“调任前是最关键的时刻,得抓住这个机会。”
沈海遥连夜整理了不少资料,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让甄泽宇和吴家狠狠吃瘪。但真的整理好这些后,他暂时还拿不准这些东西该交给谁。
这和权池之前搞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不同,这是事关两家公司的大事。别说是甄泽宇,就算是吴曼那个废物爹,也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拦这些。
他需要一个绝对不会被拦下的发声渠道。那么这个渠道该是谁呢……
沈海遥的大脑飞速运作着。
实际上到了现在,甄臻自己也已经暴露在了大众视野中——这是沈海遥故意做的,对甄臻来说,越多人知道他,他便越安全。甄泽宇不会胆大到动一个被人关注着的大活人。
但之后的事情,还是不要亲自出面为好,甄臻身份毕竟特殊,沈海遥也不希望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再给他留下一大堆破烂摊子。
思来想去,沈海遥注意到了一个人——苏阑。
苏阑就是之前网络上爆了不少关于权池和吴曼消息的那位富二代。
这个人上辈子和甄臻有点交情,但也不算太熟。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人,苏阑也是个废物点心,但他是个对自己认知相当清晰的废物点心——知道自己废物,所以对甄臻这种家里有钱还愿意上进的人颇有一些崇拜。
只是后来的甄臻情急之下完全忘记了这号人物,又或者是甄臻更相信自己和吴曼的感情。不然如过当时去寻求苏阑的帮助,后面的结局也未必会那样悲惨。
沈海遥犹豫着要不要试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阑的妈妈是电视台的人。可如何在不暴露甄臻的情况下把这些东西交给苏阑……
正在沈海遥纠结着如何行事的时候,权池又出来作妖了。
*
先前吴曼曾说,权池自从退圈之后整日花天酒地。虽说这话是吴曼在盛怒之下秃噜嘴说出来的,但联系到权池本人的性格,听上去确实有几分可信度。
恰逢甄泽宇近日有一个要紧的商务谈判,沈海遥就收集了一些关于权池的半真半假的恶劣事迹,匿名发到了甄家几个竞争对手企业的邮箱里。
了解对手企业的新闻、特别是丑闻,紧要关头推波助澜一把,绝对是这些企业家最愿意做的事。
“我该怎么说呢,”沈海遥双眼放空,“我有时都怀疑权池是你们这个系统派来帮我的。”
他抓着褚鹤的肩膀,问得颇为认真:“真的,每次我想不到接下来怎样做更合适时,权池就自己跳出来帮我找灵感。他其实是卧底吧?!”
褚鹤也觉得好笑,顺手往沈海遥嘴里塞了一颗葡萄,说:“这样也好,省得你天天愁眉苦脸想这些。”
“并没有愁眉苦脸,收拾这两个狗男男太简单了。”
“好的好的,简单简单。”褚鹤说着,打开了电视。
现在正巧是中午,新闻频道正在播放着午间新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整理着中午要做的菜品,谁也没有给午间新闻多分一点注意力。
毕竟,这个新闻从昨晚开始,热度便一直攀升。
“……歌手权某醉驾逃逸,影响恶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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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昨天晚上, 权池又和往常一样,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酒吧喝得醉熏熏的。
朋友给他叫了代驾司机后便离开了,只有门口的服务生陪他等待着司机到来。
最近变天了, 虽说白天气温还是高, 但夜晚总会淅淅沥沥下些小雨。
雨水带来的冷气让权池心烦意乱, 他指挥服务生帮他把车开过来, 决定自己开车回去。
他喝得实在太多了,服务生绝对不敢让他这样回去,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他再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权池大着舌头说, “我他妈都等了十分钟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憋闷无处发泄。
本以为回到甄家就能过上衣来伸手的富足生活, 可事实远非如此。甄泽宇不给他钱, 不给他资源, 现在连明星都不让他做了。
那他还能干什么?每天在那个家里低声下气, 说话声音大一点要被骂, 碗和筷子发出声音要被骂,早上起床晚要被骂,连出门穿条牛仔裤都要被说不合适!
权池一肚子气没处撒,只能靠着酒精发泄。他最近认识了不少朋友——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最近, 都是些以前的朋友,只是前段时间看他发达了,又都凑上来的人。但这些人也最会审时度势,权池风光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他捧上天,现在权池落魄了, 连喝个酒都要找借口提前溜。
权池心里越发不顺, 服务生的话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平时在家被爸妈教育,出门喝个酒还要被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教育?开什么玩笑!
权池粗鲁地推开服务生, 骂骂咧咧地说:“你什么身份,也配跟我说话?!让你开车就开!”
服务生不敢招惹他,只能接过钥匙,顺便叫保安同事过来帮忙一起劝阻他。
权池带着满身酒气,用力推搡着这些阻碍他的人,“滚开,都滚开!我没醉,我没醉!”
这一番争执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目光,其中不乏盼着权池倒霉的好事者。这段日子权池惹出的乱子这么多,早已经成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笑柄,不少人都被父辈耳提面命,千万不能像权池一样只会惹麻烦。
现在有机会看他出丑,大家都乐得开心。
巧的是,今晚苏阑也在这间会所里。
他掏出手机,先是给一个陌生号码回复了一条消息:他确实在。
之后又打了一个电话,轻声和对面说了一个地址,随后便挂断了。
凌晨两点多还聚在一起胡闹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权池,全都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看他摇摆着坐进驾驶座。
真正为权池担心的,只有方才被劈头盖脸一通骂的服务生,可无论他去寻求谁的帮忙,得到的回答都只有同样一句话:“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
权池就这样浑浑噩噩上了车。他酒喝得太多,动作和思绪都很迟缓。
他注意到了前面的红灯,大脑却已经意识不到应该停下来,就这样直直撞了上去。
*
这附近临近商业街,本市最出名的几家律所都是在这里租用的办公楼。这段时间事情多,下班也晚,马路山不少西装笔挺的打工人,拎着电脑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车辆尖锐的刹车声和重物相撞的声响在凌晨格外清晰,一位身穿高跟鞋的女性躲闪不急,被迎面而来的跑车撞倒在地。
她腋下夹着的文件散落一地,血迹在白色纸张上缓缓洇开。
好在车速不快,她只伤到了腿,并无性命之忧。
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很快聚起来,有的蹲下查看伤者伤势,有的敲敲跑车玻璃,示意司机下来解决事情。
*
权池在闯过了红灯之后短暂清醒了一下,但这点清醒来得太晚太迟,被酒精彻底麻痹的大脑已经无法发出指令,手脚全都不听使唤。
车前有人倒地的时候,权池的酒彻底醒了。他几乎瘫软在驾驶座,四肢冰冷,动弹不得。
直到有人过来敲他的窗户时,权池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喝了酒,开了车,还撞了人!
权池惊恐地看着车窗外的人,身体不住地打着哆嗦。
现在该怎么办?!
权池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方向盘,手心一片冷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只能凭借着本能行事。
于是他踩下油门——
原先围在车子周边的路人纷纷躲开,对着飞驰而去的肇事车辆破口大骂。幸好先前被撞伤的女人已经被好心路人搬到一旁等待救护车的到来,这才免于受到二次伤害。
受伤的女人在巨痛之下还能保持清晰的头脑,她握紧旁边路人的手腕,鲜血顺着她的指缝嘀嗒流下,也染污了那人的藏蓝色套裙。
可两人谁都没有在意这些,受伤的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帮、帮帮我,拍下他的车牌号……他有问题,他闯红灯,我、我走的是人行道……”
被她握住手的女人忙不迭点头,她小心放下伤员,掏出手机快跑几步,对准跑车逃逸的方向录了一段视频。
“我帮你拍下来了!如果你需要别人帮你作证,那我可以帮你!”
“我也帮你!”
“我们都看见了,这辆车得负全责!”
*
权池游魂一样回到家里。
甄家静悄悄的。
夜里,这间五层高的大别墅寂静极了,乍看之下,竟昏暗得像间鬼屋。
这里的人也没有半分感情。他自从回到这里,几个月以来竟只见过曹然一次。他的亲生母亲在哪里,在干什么,何时才回来,他一概不知。
至于他的父亲……不提也罢。
回到这里之后,回到他真正的家庭之后,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好像得到了很多,又似乎失去了所有。
第二天一早,甄泽宇被管家吵醒。
他拧着眉看了看时间,不悦地说:“有什么急事吗?”
管家小心翼翼:“门外来了几个警察。”
“警察?”甄泽宇拉开房门,“问问有什么事,没有要紧事就打发了。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处理?我看你这些年的工作是白干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说:“老爷,这和之前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这次,是冲着少爷来的。”
几分钟后,甄泽宇的卧室传来了茶杯被打碎的声音。随后,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甄泽宇盛怒之下完全顾不得风度,他嘴唇哆嗦着,随手抄起一把实木的椅子,就要往权池身上摔去——
管家抱住他的腰,用力往后拽,“老爷,老爷!这下下去要出人命啊!”
权池瘫在地上,神色平静。他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也破了,口腔里一股铁锈味。
他完了,他这辈子已经毁了,从他昨晚踩下油门、离开事故现场的时候他就知道。
他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几个月前刚回到甄家时,他明明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他明明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甄泽宇仍在发抖,他死盯着权池,眼神中的暴戾令人不寒而栗。
他挥开管家,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让他先去招待那几位警察。
之后他掏出手机,给公司的法律顾问去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清事情经过后,甄泽宇说:“不,我只希望对公司股价的影响降到最低。”
律师似乎是愣了一下,安静几秒后才给他出了主意。
几分钟后,甄泽宇收了线,对仍坐在地上的人说:“肇事逃逸,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他毫无一丝亲情,冷冰冰地说:“进去待着吧。”
*
警察带走权池后,甄泽宇立刻着手准备起律师交代的东西。他让化妆师把自己化得异常憔悴,并且录制了一个视频,放在甄氏公司官网的首页。
视频中,他代替自己的儿子诚恳道歉,承诺配合调查,绝不偏袒,并且给予伤者100万元的现金赔偿。
视频的最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为儿子这段时间惹出的风波、为自己的教子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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