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见星空,历思凯吞云吐雾间目光沉沉,想起了3.1王博伦教授一家三口被灭门的案发现场,以及技侦放进证物袋里的一枚烟头。
那个烟头放在王博伦家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后来经法医鉴定,不属于王博伦甚至是他妻女的DNA。
也就是说,那枚烟头极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历思凯之所以收集了姜勇这枚烟头,是因为他怀疑姜勇,或许是雅山这边的水深,或许是因为姜勇和凶手一样抽的都是七匹狼香烟……
于是没有任何理由地,算是孤注一掷,他收集了烟头又拜托酒店的工作人寄出。
他弹了烟灰,靠在阳台回身看向周慎睡着的身影。
以前是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周慎是为他而来,又一脚陷入困境,历思凯更起了心思,想还他清白公道,护他周全。
只是检测烟头这事还不能让周慎知道,历思凯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莫名烦躁得又替自己点了支烟。
等抽完了烟心平气和下来,历思凯才躺回床上,将周慎紧抱在怀里,又安心睡去。
第二天早上,周慎先醒来,睁眼时发现历思凯还在睡,他的手还搭在自己腰上,于是周慎侧过身打算起床,这一动只觉得腰困,身体像是散架般……
他无奈地摇了头,昨晚不该那样放纵的。
他小心避着,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却还是吵醒了历思凯。
历思凯睡眼惺忪撑着手坐了起来,然后靠在床头盯着周慎,嘴角笑意盈盈。
周慎被他看得不自在,去了卫生间。
再回来,历思凯向他伸了手,然后将他护在怀里滚到了床上。
嘶。
周慎皱了眉,只觉得腰疼无比。
“怎么了?”历思凯笑问,同时落了个吻在他的嘴角:“很疼吗?”
“你说呢?”周慎幽怨反问。
历思凯却笑,将他抱得更紧:“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单身狗一枚,欲望来了全靠手,这下开了荤可不得剥了你这只兔子。我答应你,下次温柔点,嗯?”
周慎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气愤历思凯的口无遮拦。
周慎咳了声,说:“快起床吧,昨天没看到卷宗,今天我们得抓紧了。”
历思凯“嗯”了声,察觉到手感不对伸手探了下周慎的额头,这一探才发现周慎有点低烧。
历思凯皱了眉:“有点低烧,我去给你买药。”
说着,历思凯就要下床,却被周慎拦住:“不用了,只是低烧而已,我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那不行”,历思凯吻了他安慰:“这事怪我,我放纵太过……等着我,我去给你买药。”
历思凯麻利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离开了房间,周慎无奈一笑,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刷牙时望着镜子里自己有点惨白的脸,又看到自己脖颈处的吻痕,不由叹了气,果然世事无常,干柴烈火,一夜之间全都发生了。
想到这,周慎又想起罪魁祸首王国伟,当即拿起手机给王国伟打去了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王国伟才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他哈欠连天,声音嘶哑,明显是刚睡醒。
“是我”,周慎说:“昨晚打电话你说什么了?”
王国伟疑惑地“啊”了声:“你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周慎冷笑一声,回:“昨天我在洗漱,是历思凯替我接的电话。”
王国伟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话都不会说了。
“所以那通电话你到底说了什么?”周慎追问。
“这个嘛……”
王国伟吱唔道:“我就问你是不是把历思凯拿下了,还说你为了他特地辞职转去了临江市局,付出得到了回报……然后我就替你高兴,想恭喜你……”
周慎:……
周慎闭着眼,嘴角绷着,已经无语到不知该如何评价王国伟这波神奇的操作。
难怪……周慎想,难怪昨晚历思凯那么疯,王国伟可真是于无形之中助攻了一把。
周慎没再说话,王国伟顿时慌了:“咋了?这事不能让历思凯知道吗?你们还不是情侣?这可怎么办,他已经知道了……”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追究”,周慎叹了气:“就这样我挂了,我们一会就去雅山市局,卷宗你们准备好了吧?”
“当然”,王国伟如释重负乐呵呵回:“卷宗在我办公室,一会见面我一定亲手送上。”
“好”,周慎回:“那我们一会见。”
“好嘞”,王国伟回。
历思凯很快买药回来,同时也买回了热气腾腾的早餐,热包子和新鲜豆浆。
催促周慎吃了退烧药,他又替周慎掰了一次性筷子示意:“酒店的早餐来不及吃,所以我买了早餐。快趁热吃吧,这家连锁店包子和豆浆做得一绝,吃完我们就去雅山市局。”
周慎接过筷子,夹起松软的包子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历思凯满心期待问:“味道怎么样?”
周慎点了头:“挺好的,你也尝尝。”
说着,周慎手臂折回,将手里的包子递到历思凯面前。
今天
历思凯就着周慎的投喂咬了口包子,薄薄的包子皮裹着雪菜酱肉的馅和鲜美馅汁,味道自然对得起价格。
他心满意足地点了头,然后将冒热气的豆浆杯送到周慎手里,腻腻歪歪地要看着周慎喝。
周慎瞥了他一眼,果断夹起一个包子塞到历思凯嘴里……
历思凯和周慎到雅山市局已经是九点了,吴越主持了市局的清晨例会刚结束。
见他二人来,吴越上前打了招呼,又将历思凯和周慎引去了王国伟的办公室。
因为酒喝大了,睡眠又不足,王国伟的一张脸肿得像猪头,正缩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补觉。
吴越上前踢了踢沙发,才把王国伟唤醒,历思凯和周慎坐到对面的沙发笑看王国伟这副鬼样。
王国伟缓神期间,他手底下的警员进来替众人备了茶水,喝了茶,王国伟才有了点精神,然后摇头晃脑地坐在沙发上醒神。
之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文件夹递到历思凯和周慎面前说:“喏,我们翻箱倒柜找出了四年前的卷宗,另外还有一起案子牵涉到祝诚和秦勉,我一并找出来了。”
历思凯接了一份文件,笑回:“辛苦。”
历思凯手里的文件正是四年前抓捕吴海生那起行动的卷宗,而周慎手上则是另一起牵涉到祝诚和秦勉的案子了。
历思凯手里的文件厚重,他看得仔细,偶尔会蹙眉。
期间吴越坐在王国伟旁边,悠闲喝茶的同时目光不断留意着历思凯和周慎的反应。
十分钟后,历思凯合上了文件夹,再一看,周慎早就看完了手里案子的卷宗开始喝茶了。
历思凯的手指敲击着文件夹的封面,一下一下地,发出低沉有节奏的声响。
他翘了腿,手撑着下巴说:“重新梳理,我才又记起四年前追击吴海生行动的细枝末节。当年吴海生为了一场毒品交易冒险自云滇偷渡入境,又抵达约定好的雅山市的交易点,提前踩点准备得万无一失。即使他被警方的线人掌握动态,却还是能第一时间脱身,完全是因为警方的一个实习警察周治被他买通,然后抽身而退躲避了警方的追捕。”
“是”,吴越点了点头,喝了口茶说:“说起那名实习警察周治,他当时还在我手底下实习过,后来申调到禁毒支队才出了事。”
王国伟在一旁附和:“对,他来了禁毒支队,在我手底下只工作了四天,市局就开展了针对吴海生的抓捕行动,然后他在行动中窃取公安内部机密,暗中与吴海生的人勾结在一起,才导致吴海生潜逃和行动的失败。”
历思凯表情凝重:“当年让吴海生冒险入境的那场交易到底是什么?只是毒品吗?”
“是毒品”,吴越十分确定回:“我们的线人传回消息,吴海生的团伙制出了一种独特的新型化学类毒品,而一经制出便远销海外,百分之六十的利润点直接让他的身价暴增,也是出于高利诱惑吴海生铤而走险,把目光投向国内的市场。”
历思凯追问:“是什么样的新型毒品?”
吴越遗憾地摇了头:“不清楚,我们只是获得了这样的情报,警方信心十足布局行动,却叫吴海生逃了。而他手里传说中的新型毒品是什么长什么样子,我们谁都没听过见过。”
历思凯陷入了沉思。
身旁周慎清了嗓子开口:“我手里的这件案子发生在抓捕吴海生的行动之前的半年,那时我还在警校读书,并不知道这起案子。”
历思凯看向周慎:“是什么样的案子?”
周慎回:“这件案子的卷宗我看完了,这起案子很普通,报案人是王博伦教授,那年他的一篇学术课题名震四方,被邀请到雅山市清河大学参加专项学术讲座。讲座顺利结束,然而在回临江市的时候发生意外,王博伦教授在雅山市被人劫持,那些人手持枪械,贵重东西一律不要,只拿走了王博伦教授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后来他们驾车离去,王博伦教授才报了警,这起案子由雅山市局出警又展开调查,后来才把目标锁定在一个贩毒团伙身上,而领头的人是秦勉,其中一个打手是祝诚。”
话落,周慎向历思凯投去目光,历思凯被他盯得眉心直跳。
罪犯劫持王博伦,贵重东西一律不要,只拿走了他的公文包,公文包里只能是文件。
同样,3.1王博伦死亡当天,他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贵重物品一样不少……
以至于历思凯怀疑过王博伦家里丢失的东西是一份重要的文件,而那文件很有可能是新型毒品的化学合成式。
两起案子如出一辙,那么3.1大案的凶手很有可能是秦勉?
历思凯思忖良久,看来这个秦勉还真是一只黄鼠狼,没安好心又臭名远扬。
转念又想,姜勇抽完的那只烟头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等结果出来会再跟3.1大案的物证烟头比对。
思来想去,只能等魏霞给出结论,再见分晓。
第49章
那枚烟头的检验结果还没出来,而目前来说3.1大案秦勉是有嫌疑的。
历思凯坐在王国伟的办公室里,又仔细研究了一波卷宗,包括周慎手里那份王博伦被劫持案的卷宗他也看得仔细,期间他的目光沉在文件夹里的几张照片。
那些照片里一个眉清目秀却给人压抑暗黑感觉的男人隔着镜头与历思凯对峙,男人眼型狭长,眼里藏笑,齐肩卷发束成小髻,虽然是证件照,却还是显出阴险恣睢之势,看起来就不是好对付的人。
正是秦勉。
历思凯盯着照片,眉宇冰冷。
午饭时间,王国伟极力邀请历思凯和周慎去雅山市局的食堂吃饭,虽然雅山市局除了工资不高,但食堂的饭菜质量还是很高的。
于是抱着和临江市局争一争的态度,历思凯和周慎被他哄去了食堂。
雅山市局的食堂上下两层,差不多二十多个窗口,炒菜、面食、麻辣烫……应有尽有,连吃几天都不带重样的。
王国伟把主客关系分得清楚,尽地主之谊招待客人,慷慨大方请历思凯和周慎吃了个四菜一汤——凉拌黄瓜、青椒炒肉、辣子鸡丁、老豆腐炖白菜外加一份鸡蛋汤。
菜品虽然朴实,但味道确实好,纵是历思凯这种挑剔的人也忍不住夸赞一番。
王国伟乐滋滋想:那是,这几样菜可是我吃遍食堂万里挑一出的极品,绝对的人间至味。
只是王国伟没敢告诉历思凯,那一份鸡蛋汤在雅山这边其实是滚蛋汤的意思……
历思凯对案子极上心,吃饭的功夫还义正言辞和周慎讨论案子,王国伟听得认真,偶尔也加入其中讨论。
讨论到秦勉插手万亮的案子这事,历思凯的表情显得格外倦烦:“秦勉曾劫持过王博伦,不为钱财只抢走了公文包,同样地,3.1大案王博伦家里贵重物品一样不少,凶手意在别处。我曾经怀疑过凶手是为了王博伦的一份课题研究,而现在我更加确定,凶手一定就是为了那份研究,秦勉曾对王博伦下手,而3.1大案不可避免地要怀疑到他身上。”
似乎是因为3.1大案牵涉自己,周慎垂着眼帘没发表意见。
倒是王国伟更激动,他咬着筷子愤怒道:“一定就是他了!阿慎被陷害,身上背了污名,我们一定要把他抓捕归案,还阿慎清白!”
又喊阿慎?
历思凯瞥了他一眼,强忍不悦:“那是肯定的。”
话落,历思凯替周慎夹了菜,又趁周慎抬眼看他的时候拿纸巾替他擦嘴。
明显是故意的。
周慎怔了怔,然后朝王国伟尴尬一笑。王国伟顿时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挥筷子:“快吃菜吧……”
王国伟喝了口汤转移了话题,开始指点江山:“吴海生这个缩头乌龟逃了之后藏匿在境外多年,这几年我们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查,我们的线人传回消息说他可能就藏身在缅甸境内。现在秦勉回了国,一定会伺机而动再下手,依我的判断,秦勉回国会对吴海生在国内的毒品链有威胁,吴海生一定会选择回国与他这个儿子抗衡。”
“呦”,历思凯笑了:“王队这么了解呢?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啊。”
“是”,王国伟的表情沉重回:“四年前我只是个副级没有参与那次行动,我的队长钱真却参与并任行动指挥,然而他在与吴海生的手下交战之时身中数枪抢救无效牺牲了,这个仇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一定要为他报仇的。我要让作恶者受到惩罚,伏法的同时跪在钱队的墓碑前忏悔。”
说到钱真这人,历思凯倒有印象,当时钱真作为雅山市局禁毒支队的正支队长背负使命,他正直坚毅,人品更是没得说。然而不幸还是发生,那次行动相关人员近百号人参与进去,却只有冲在第一线的他牺牲了。
虽然后来他被追封荣誉,但他的死依然是雅山市局载入史册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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