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漱流忽然感觉到手里的小细藤被什么东西使劲拉扯着,还没说话,就见玳眼睛亮晶晶地催促他:“咬钩了咬钩了!快拉上来看看!”
沈漱流一阵失笑,直接把线给他:“你来拉上来看看。”
玳接过线还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把线拉起来,出水的那一刻就忽然感觉到手里的拉扯力度变大,放眼看去,就见一道银色的曲线在空中拼命地乱蹦乱跳,有活力极了。
若不是玳手收得快,差点就让它脱了勾,掉进了水里。
“是条小银鱼。”沈漱流笑了笑,“但是我们今天要找的不是这个。”
“嗯?”玳把鱼放进简易做的小鱼篓里,闻言问他,“那我们找的是什么鱼?”
“不是鱼 ”
玳愣住了,不是鱼?那是什么?
沈漱流又扯了一条小细藤,绑上诱饵,“来,我教你钓它上来。”
“嗯。”
鱼饵被重新放入水中,没一会儿,两人的饵都有东西咬了钩,但玳却感觉和上次的力道完全不一样,这次的要大得多。
难道是更大的鱼?是黑背鱼?
玳一下子把线扯出来,一个没注意,手指就被夹了一下,他定睛一看,却傻眼,青壳利器,张牙舞爪,鱼不像鱼,虫不像虫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漱流线上的还是细长的小银鱼,偏头一看,玳已经钓上来他想要的大家伙。
沈漱流心疼地看了看他的手指,还好,没破皮,再久一会儿红印子都可以消了。
沈漱流亲昵地蹭蹭他的头,解释道:“这是虾,味道很鲜美,待会回家做了给你吃吃看喜不喜欢,这两天溪水大,虾只有这时候才有。”
玳点了点头,被沈漱流说得都有点馋了。
虽然看着那青色的怪家伙不像能吃的样子,但是沈漱流说得肯定没错,肯定也好吃。
玳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抹淡色都洇上了一层水光,看得沈漱流心动。
或许有的人相处久了就会厌烦,但沈漱流只觉得他家阿玳相处久了就更是诱人,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像是在撩拨他。
沈漱流想尝上一尝那抹颜色,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细微的悉索声。
虽然听起来是很像野兽发出来的,但是——他嗅到了一丝陌生兽人的气味。
不是部落里的人。
沈漱流目光一凛,慢慢站起来的同时尖利的狼爪早已弹出,蓄势待发了。
玳注意到他的动作,也高度警惕起来,放下手里的线,随他的目光看向那处。
那里无风,灌木丛也一动不动,风平浪静的,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
但玳也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手掌化成了坚硬锐利的熊爪。
或许觉得僵持也没有意义,或许是破罐子破摔,那兽人慢慢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但那兽人一看就很强。
他气势逼人,身材十分高大健硕,皮肤是巧克力一样的深色,上面纵横着大大小小新鲜的伤痕,一看就是不久才被兽爪抓伤的。
就是不知道是兽人的兽爪,还是野兽的利爪。
根据远古兽人的社会法则,沈漱流猜测他可能是部落里权利交替的失败者,或者是部落迁徙不幸的落单者之类。
但是前者的可能明显更大一些,沈漱流在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来者不善。
看着蓄势待发的两人,那兽人却嘴角噙着笑,看着很友好的样子:“我只是肚子饿了,恰好看见你们好像在抓食物……这银色的多骨兽可以吃吗?我听说多骨兽吃起来都很苦,还会让人生病……”
他边说,边慢慢走近,温和文雅侃侃而谈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两人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他慢慢走到兽人之间的安全范围,就自觉停了下来,笑吟吟地说:“我真的只是恰好路过……”
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那兽人忽然猛一加速,手掌化为兽爪,锐利的爪尖箭矢一样飞出直逼沈漱流的脑门。
沈漱流心道果然,却半点不慌,直接两爪接住,再一个顺势四两拨千斤,把他给狠狠甩开,不让他有偷袭玳的机会。
声东击西?
沈漱流心里冷笑,果然阴险狡猾,不是什么善茬。
那兽人一击不中,却半点不恼,看着沈漱流反而斗志昂扬,瞥了眼玳,又目光挑衅地看着他,透着势在必得的狂妄:“你伴侣?不如你扔了他,跟我如何?我肯定比他强啊……”
第39章 小熊崽子,光说不做
沈漱流半点不受他的激将法,面上冷然,心里计算着找准角度和时机,刚想出手,旁边的阿玳却比他更快。
用他教的技巧,招招凌厉,每一爪都奔着那兽人的致命之处,却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沈漱流沉了神色,立马上去和玳围攻他。
沈漱流和玳都不是什么弱茬,一对一都和那兽人势均力敌,明明棘手得很,他却像什么狂热分子,身上的伤痕越多,却越打越兴奋,眼中甚至开始变红,有了嗜血征兆。
沈漱流心下一凛,趁机一个用力把他狠狠踢出去,力道之大,甚至让那兽人摔断了一棵巨木。
那兽人吐出一口血,眼中狂热不减反而更甚,连嘴角的血都来不及抹,盯着他一声轻笑,就变成兽形跑了,速度之快,转眼就消失在了森林里。
玳本来想追,沈漱流却不让。
这家伙就是个好战恐.怖分子,谁知道他有没有后手和援兵,这样追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玳也知道,但他就是气不过。
现在危险过了,玳就开始秋后算账了,他气愤地看着沈漱流,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刚刚让你扔了我,你为什么不反驳他?”
沈漱流忽然被问住了一样,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玳更气了,上去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自己过吧!”
沈漱流一下子破了功,被踢了反而还哈哈大笑,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忍不住跟着他笑,反应过来后还是嘴硬凶巴巴地骂他:“笑笑笑,笑什么笑!问你话呢!”
沈漱流还是笑不停,伸手抱住他,在他颈边蹭了蹭,又亲了亲,笑声低沉:“阿玳在吃醋啊?”
玳被问懵了:“吃醋?醋?”
“就是一想到我和别的兽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很酸很难受……”沈漱流一路啄吻,从他的颈,到他的耳后根,他的脸,最后把人转过来,揽在怀里看着他,一双桃花眼里好像有潭水千尺,情意潋滟。
沈漱流亲了亲他的唇:“我的好阿玳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扔’了你的,你也不能‘扔’掉我,知道没有?”
玳被他看得脸热,他就是随口一说,发句脾气,倒也不用……这样正式。
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怎么不说话?嗯?”沈漱流捧起他的脸,故作凶狠地逼问他,“快说话,说得我不满意,我就……就把你给吃了!”
玳被他吓了一小跳,才后知后觉他在开玩笑,还是红着脸恼羞成怒,把他推开左右看了看,虽然没人还是气不过:“万一他回来怎么办!总是乱说!”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沈漱流一顿伏低做小,却看着他笑成了花,倒像是享受一样。
玳骂他有病,却被他逗笑了。
想起刚刚沈漱流问的,玳脸上又是一红,抿了抿唇,还是小声道:“我不会‘扔’了你的……”
沈漱流还没来得及笑,又听他话锋一转,语气凉凉暗带威胁道:“但你要是敢找其他人,我就把你抓回去,关起来,一辈子不让你出去。”
沈漱流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有点心动。
关起来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嘛?
好、好刺激。
沈漱流一本正经:“不然,你现在就把我关起来?”
玳一听就急了,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敢找其他人,对上他的眼神却突然懂了也怂了,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不然……我们还是钓虾?”
沈漱流被逗笑了,气笑道:“小熊崽子,光说不做。”
–
因为多了个隐患,所以没钓多久的虾沈漱流和玳就回了部落。
如果只有那个兽人一人,当然不足以为患,但沈漱流突然想到,如果他是迁徙到这里的恶性部落成员之一呢?
照狼族老兽人的话,恶性部落大多实力强大,穷凶恶极,杀人放火再平常不过,中型部落都轻易不敢招惹。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黑狼部落就有危险了。
匆忙回了部落,随手放下鱼篓,沈漱流和玳就去找了族长洌,恰好他正在商量族里事务,所以二族长琰,阿蒙和祭司阿珞也在。
沈漱流说了刚刚那兽人袭击的事,族长洌四人听了都神色凝重,阿蒙皱眉道:“那人长什么样?”
沈漱流想了想,说:“身量应该比我高一点,肤色很深,身上很多伤,头发和眼睛都是金色,兽形应该是狮子。”
“狮子?”族长洌一愣,思忖道,“离我们黑狼部落最近的,就是雄狮部落,他们的族长好像年纪是挺大了……”
听族长洌这么一说,琰道:“这么说,他可能是族长之战争夺失败,被狮族新首领逐出部落的?”
“但不一定只有他一个兽人被逐出来。”玳说道,“他实力不弱,旧部落里应该有不少兽人会跟随他,刚才遇到我和流,可能只是凑巧落单。”
琰点点头,又问:“冽,他们雄狮部落有多少人?”
族长洌想了想,摇摇头道:“具体多少我也说不上来。”说着,冽脸色沉了下来,“但是,他们雄狮部落是十年前就是千人的大型部落了,跟着失败者一起被逐出的,可能会有一两百人。”
两百个的成年兽人,足可以组成一个小型部落了,何况他们都是雄狮,战力不容小觑。而且就算是已经嫁人的亚兽不可能被部落驱逐去,所以他们必定会眼馋黑狼部落。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他们真的决意攻打黑狼部落,抢夺亚兽和食物,就算不成功,也必定会造成部落重创。
沈漱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略一沉吟,道:“无论如何,最近都要加强警戒,一有情况马上汇报,如果恶战不可避免,就立即通知部落成员,积极应战。”
警戒工作一向由琰管理,闻言,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说着,琰愤然砸了下拳头,石桌发出一声沉响,“若是他们真的敢来,我们部落的勇士也不会怕他们!”
“对,”族长洌也挥了挥拳,道,“我们部落的勇士也不弱!”
阿珞笑起来,温声道:“那我先通知药圃,让他们准备好足够的草药。”
阿蒙眉头紧锁,担忧道:“但是部落采集队的整体实力较低,亚兽还多,容易被偷袭怎么办?”
沈漱流道:“那就派一支狩猎队一起去,不但可以保卫你们的安全,还可以警戒预防。”顿了顿,又提醒道,“最近采集最好早去早回,还要提醒去的人不要落单,不要太远离部落,遇到危险积极求救。”
众人听了,也点头赞同,又讨论了其他的,最后族长洌一锤定音:“那就先暂时这样。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若他们真敢来犯,呵……”
“那就试试鹿死谁手。”
第40章 时间还早,在陪我睡会儿?
沈漱流的担忧不无道理。
第二天晚上,在部落瞭望台上警戒的兽人果然发现了不少陌生兽人的气息,躲在灌木丛里狗狗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诚信友善的好兽人。
于是他们就立刻上报给了琰。
琰接到信儿,心下一紧,虽然是大半夜的,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沈漱流商量。
毕竟是部落存亡的大事,虽然舍不得温香软玉,沈漱流还是起了床,玳想跟着去,被沈漱流劝住了。
沈漱流只说了一句:“你现在全身都是我的味道,真的要这么出去见阿哥么?嗯?”
玳成功地顿住了脚步,沈漱流也成功地被踹下了床。
砰的一声巨响,只要不聋的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站在门口的琰本来还挺担心的,这个节骨眼的,怕这俩人还闹矛盾,刚想劝劝,沈漱流一出来之后,琰就立马闭了嘴。
琰:谢谢,不用说了,我懂了:(
–
月黑风高。
在部落外暗中观察的陌生兽人还没走,甚至像挑衅一般,发出了一声高昂的狮吼。
狼族视觉灵敏,沈漱流站在高台上,虽是浓重夜色,也能看见那些兽人的兽耳和竖瞳反射出来的淡淡微光。
在墨色灌木的掩映之中,那些恶意蔓延得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怪物。
沈漱流当机立断,立马让人去通知族长洌和部落其他三个狩猎队的队长。
像是察觉到黑狼部落的动作,或者震慑完成,虎视眈眈的狮族兽人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退去。
见此,沈漱流更不敢大意。
离那个陌生兽人碰见他和玳已经有了两天功夫,他们明明发现了黑狼部落却没有贸然行动,反而暗中观察,伺机下手,说明他们的首领——或许就是那个金发兽人——是个有勇有谋的家伙。
这可比一个莽夫头子棘手得多。
–
沈漱流,琰,族长洌和其他三位队长商量了半宿,才定下最终计划。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星子隐没,东边天上泛起一丝微薄的曙光。
沈漱流披着凉气走上自家的小石阶,才上到一半,就看见在门口坐着小板凳,乖乖等他回家的玳。
沈漱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半,三步做两步走上去,把人抱进怀里,感觉他身上也一股子凉气。
沈漱流心疼地用手掌摩挲他的背,驱散他皮肤上的凉意,软声道:“怎么坐在这里?坐了多久?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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