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说不出的优雅迷人,玳看得脸上发热,喉间一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漱流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他一眼,眼中波光流转,桃花潭水蕴着千尺情深,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色被酒染得秾艳至极。
唇红肤白,惑人至极。
玳被撩得面红耳赤,心跳如雷。
偏偏沈漱流还要凑近他,掐着他的下巴稍稍抬起,对着他的唇贴了上去。果酒被含得温热,渡到玳口中,好像比杯里的更多了几分香甜。
也不知到底是酒先醉了人,还是人先醉了心,还没喝两杯酒呢,玳就醉得迷迷糊糊,面上酡红。
一吻毕,沈漱流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满眼宠溺地看着他,低声问:“酒还喝么?”
玳红着脸,老老实实点头道:“还想喝。”
“下雨温度低,喝凉酒伤胃,我给你热一热。” 沈漱流一笑,低头啄吻了一下他的唇,把人放开,去将就倒进喝水的小石锅里,放到火上慢慢地烤。
没一会儿,果酒微微沸腾,酒香弥漫,更加香甜浓郁。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沈漱流慢慢吟着,把热酒倒进水晶杯中,递一杯给玳,见他接了,又笑着提了两句。
玳听了他的话,目露疑惑,还是按沈漱流说的举起自己的酒杯,绕过他的手臂,看着他也慢喃凮慢喝了这杯合卺酒。
热热的,身体都暖起来了,而且确实热的酒更好喝。
但是……
玳莫名觉得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虽然很奇怪,但是让人忍不住心里高兴。
“这是你以前部落的仪式么?”
沈漱流一笑,眼睛看着他,慢慢地说道:“对,是我以前部落的结契仪式。”
第35章 他是有人疼的小孩
“小流……小流快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了……”
年迈慈和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像是记忆中的一样。
沈漱流心中一烫,倏忽睁开了眼,目光触到什么忽然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个很精神的老妇人,满头银发被整整齐齐地梳起,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髻子,斜斜插着一支木钗。
她絮絮叨叨地,语气嗔怪,却带着明显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今天怎么这么迟才起来?小孩子睡多了也不好的……外婆做了你爱吃的小米粥和小肉包,外公刚刚给你新做了一个草编龙,你昨天不是嚷嚷着想要么……”
相貌,语气,唠唠叨叨的习惯,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沈漱流竟一时愣住了,分不清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是六七岁小孩子的,又小又细嫩,只有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他跟外公学手编留下的。
沈漱流闭了闭眼,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眼眶一热,低声喃喃:“外婆……”
“怎么回事?怎么就哭了……”老妇人好笑地搂住他,轻拍了拍背,“好了,这么大个孩子了,又不是两三岁,怎么说两句就哭了……”
“昨晚做噩梦了,梦到我考试睡着了,结果考了个零蛋,被老师请家长了……”小漱流窝在外婆怀里,抽抽噎噎的,白嫩的包子脸都是泪痕。
“哎哟,梦都是反的……怎么能信呢我的小乖乖……”外婆失笑,揽着小漱流一阵哄,小沈漱流才破涕为笑,一双圆圆的猫眼亮晶晶的,不好意思借口自己要换衣服,支开外婆出去。
外婆也不戳穿他,只是一阵笑,顺着他的意出了门。
在哭的时候沈漱流就醒悟过来了,这是梦,不是现实。
他在六七岁的自己的身体里,借着“自己”的眼睛冷眼旁观,看着还是小猴子似的自己在床上不好意思地一阵乱滚,嘴角不禁也翘了上去,心里却细细密密地痛,巨大的难过仿佛要将他淹没。
这是他小学一年级暑假的第一天,那天刚刚考完试晚上就做了噩梦,把他吓得以为自己真的考试睡着了,醒来见了外婆就是一阵哭。
没想到吧?沈漱流小时候居然是个爱哭鬼,而且还调皮捣蛋得很,天天撵狗捉鸡上树下河,不是摘人家的番茄,就是摘邻居的果子。
心冷得久了,连沈漱流自己也快忘了,他还有这么鲜活快乐的时候。
要不是……
沈漱流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骨节泛白,青筋都爆了出来。
其实上辈子沈漱流也算出身豪门,他爸是m市首富之子顾辙,年纪不大,手腕一流,抢手的黄金单身汉。顾辙有回出差,路过水乡小镇,然后认识了他母亲沈苏慕。
小镇古朴,沈苏慕却美艳动人,年轻,身段又好,有种出水芙蓉般的雅致。顾辙一眼就相中了她,玫瑰钻石,高奢名牌,沈苏慕很快沦陷在王子公主般童话爱情里。
可惜顾辙生性风流,只想春风一度,给沈苏慕留下一大笔钱,分了手断了关系就消失不见。
顾辙走了沈苏慕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本想打掉,但她自小体弱,怀孕不易,打了这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怀了,沈家两老不忍心女儿老了无后,就给劝了下来。
但沈苏慕被金钱迷了眼,生了孩子撒手给自己的父母,扔了一笔钱就不管了,去了大城市傍富豪,几年都不见回来一次。
后来,他十岁的时候,沈苏慕突然出现,说要带他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去享福,沈家两老虽然舍不得,但到底是不忍他们母子生疏,还是让她带走了。
沈漱流想到这里,冷笑一声,越发替外公外婆不值。
谁能想到,所谓的享福不过是沈苏慕用来争宠的谎言呢?顾家太大太有钱了,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沈苏慕怎么可能不眼红心动?
顾辙虽然风流花心却注意得很,这么多年都没闹出一个私生子,偏偏顾家太太生的两个都是女儿,于是,沈苏慕就动了歪心思,靠着儿子,如愿以偿地进了顾家大门。
沈漱流那时年纪小,自然慕孺得很,按着沈苏慕的意思,钢琴,外语,礼仪,连轴转着紧张的课业,费力讨好顾辙和顾老爷子,可惜顾辙薄凉,顾老爷子封建,再热脸贴冷屁股都根本捂不熟!
–
小漱流洗漱完,就一溜烟儿嘻嘻哈哈地跑到了客厅,沈漱流自然也跟着他的视线转移。
他看见小小的自己一把扎进外公怀里,小脑袋一通乱蹭,惹得外公哈哈大笑。
“来,小流,”还硬朗的老人从背后拿出一个绿草编,故意夸张地逗小外孙,“看!外公给你扎的大恐龙,嗷!”
“哈哈哈哈哈……”小漱流一阵笑闹,引来外婆几句碎碎念:“好了好了,爷孙俩别闹了,该吃饭咯——”
香喷喷的小米粥和小肉包,并其他几样小菜齐齐被端上桌,沈漱流看着眼眶又是一热。
这些菜式……都是记忆中的样子,一点儿没变。
可自从他来到顾家,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若不是沈苏慕……若不是沈苏慕在他十五岁那年,为了让他搭上一些上流公子哥的人脉,在他换衣服时,故意掐断了外婆的电话,把他的手机关了机以保管之名带走,他又怎么会硬生生地错过外公的最后一面?!
搭人脉的宴会是通宵的,而他外婆的电话,却是病危告丧的。
后来听外婆说,外公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医院等了他整整一夜,最后天都亮了,却不见他来……
外公含恨病逝,外婆也瞬间老了十几岁,在家郁郁寡欢,没两年也去了。
沈苏慕,予了他生的女人,却没有一天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在她亲生爸妈的葬礼上,居然连一滴眼泪都奉欠!却转头在顾辙怀里,低眉顺眼哭哭啼啼,好一支梨花带雨!
沈苏慕!
沈漱流手上攥紧,青筋暴起,看着面前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睁大了眼睛不敢闭一下,生怕下一秒梦就醒了。
可终究黄粱一梦,眼前倏忽一晃,变成了粗糙的石洞。
沈漱流睁着眼,失了焦点怔怔地看着,忽然眼角一湿,滚下一颗泪来。
——他本来,也是有人哄,有人疼,有人擦眼泪的小孩啊。
第36章 把小尾巴也露出来好不好
“流……”
“沈漱流……”
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
沈漱流愣了愣,微微转头,就看见一脸担忧的玳。
玳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摸着他刚刚落泪的眼角,用指腹擦去泪痕,犹豫了下,轻声问:“……怎么了?”
沈漱流侧过身,把人往怀里揽了揽,用脸蹭蹭他的头发,才慢慢解释道:“梦见我外婆外公了……就是我老母父和老阿父了……我很想他们,但他们都不在了……”
声音很低沉沙哑,带着刚刚哭过的很重的鼻音。
玳听着心里也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张了张嘴也只能干巴巴地哄道:“别难过……”
“嗯……”沈漱流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又亲了亲他的眼睛,低声地问,“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好不好……”
“嗯。”玳抬头亲亲他的下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伸手抱住他。
沈漱流笑笑,顿了顿,慢慢开口道:“我小时候其实很调皮,老是闯祸,但是我外婆外公很疼我,犯了什么错也不会打我骂我,而是仔细地教导我,让我去给人家道歉……”
“我外婆厨艺很好,经常给我做小零食,果干,果脯,还有小饼干,小馅饼,我外婆做,我也跟着做,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捣乱……”
“我外公看着很严肃,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经常给我和其他小孩子编草编,蟋蟀,螳螂和小恐龙,但是给我编的永远是最好的……”
沈漱流絮絮叨叨地说,玳就安安静静地听。虽然有些东西他听不明白,也不会去打断沈漱流,因为他知道,沈漱流只是憋的太久了想找个人倾诉,他只要听着就好了。而且现在不懂的,他相信沈漱流以后也会慢慢告诉他,反正,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的名字也是我外公取的,”说到这里,沈漱流一笑,亲亲他的头发道,“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沈漱流,哪有三个字的名字?”
玳犹豫了下,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是很奇怪,我没有听过这样的……发音也很奇怪。”
说到发音,沈漱流乐了,因为不止“沈漱流”三个字,还有什么“浑蛋”“下.流”“滚”“有病”,他教给玳的都是华国话,听着比兽人语,更有感觉……咳。
“那是我们部落特有的话,”沈漱流仗着没有知道原主的原部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们部落和黑狼部落都是‘名’,而我们部落的兽人的名字,都是‘姓氏’加‘名’……这是很古老的叫法,只有很少人用。”
“姓氏?”玳抬头看他,试探道,“那你……姓‘沈漱’?”
姓“沈叔”?
沈漱流被逗笑了,抱着他低低地笑出声,胸腔一阵震动,把玳的耳根都笑红了。
玳被笑得莫名其妙,见他憋笑憋得都快岔气了,一下子恼羞成怒,用力锤了他一拳头,还咬牙切齿的:“有什么好笑的?”
“不,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漱流!”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不好笑不好笑……”见人真的生气了,沈漱流又是亲又是赔罪,好一顿哄,见人脸色稍稍好转了,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姓沈,名漱流,取自典故‘漱石枕流’。
“枕流,欲洗其耳;漱石,欲砺其齿。我外公希望我做一个不随世俗,跟从内心的人。”
所以上辈子他和沈苏慕和顾家决裂后,才会毅然决然地去做野生动物摄影师。
大自然远比人心好懂得多。
玳听得一头雾水,恼于他的咬文嚼字,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说人话。”
沈漱流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调笑道:“遵命,我的老婆大人。”
玳微微抬起头:“老婆?”
“就是这样……”沈漱流说着,忽然把人压底下,对着他的唇就是一个深吻,贴着他的唇低语道,“就是给我生崽子的伴侣大人啊……”
边笑,手还扣着他劲瘦的腰身,意有所指地慢慢摩挲上面紧实细腻的皮肉。
玳伸脚踹他,反被他抓住,咬了口骨感白皙的脚腕,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子。
玳被他气笑,骂他流氓,也不嫌脏。
沈漱流又笑,凑上去亲他:“那你试试脏不脏……”
吻了好几回,沈漱流才消停,看着人满面潮.红地喘着气,贴着他的额头道:“阿玳,想看你毛茸茸的小耳朵。”
玳脸上更红,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熊耳朵露了出来。
圆圆的,小小的,和玳两米一的大个子一点都不符的可爱小巧。
但当玳俊毅的面容配上一对毛茸茸的小耳朵,这种极度的反差萌,第一次见的时候简直要把沈漱流萌出鼻血。
但兽人平时并不会变出兽耳,除了非常情绪大动的时候会自动弹出来以外,只用于侦查捕猎。
因为兽耳的灵敏度虽然比人耳高得多,但也同样敏感,只有沈漱流这个老流氓才会……嗯,懂得都懂。
沈漱流低低地笑出声,奖励似的亲亲他的额头:“阿玳好乖。”又接着得寸进尺,哄骗道,“把小尾巴也露出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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