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珠动了动,玳抬头亲了他一下。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谁会不喜欢呢。
玳闭上眼睛。
他听见自己说。
“做。”
–
恍惚间,玳听见了雷声。
轰隆隆地连声巨响。
接着是雨声,噼噼啪啪的,不像下雨,倒像是在敲击什么东西,又像是瀑布一样哗啦啦的。
玳听不清,耳边都是沈漱流醉人的细语呢喃,和灼热的呼吸。
噼噼啪啪。
雨下得很大,玳玳树的被剧烈地冲刷,树干不停的摇晃,眼泪一样的枝叶大颗大颗地掉落,又被拾叶人用温热捡去。
绯红的玳玳花开得灿烂,成熟的玳玳果又溢出了果汁。
雨下了一夜。
第33章 都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雨势还是很大,下得酣畅淋漓,像是要把半个炎季的雨补上一样。
确实也是如此。
这突如其来的雨期会一直持续十几天,大弦嘈嘈,小弦窃窃,从早到晚都不间断。
玳躺在床上听雨声,身后的身躯温暖炙热,紧紧贴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传来,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沈漱流的。
玳转过去,跟沈漱流面对面,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缠绕着呼吸。
沈漱流没有睁眼,双手拢了拢他的腰,一只手慢慢摩挲他紧实漂亮的蝴蝶骨。
他嗓音很低,带着点未睡醒的沙哑:“饿不饿?还是再睡会儿?”
玳没有说话,同样伸手抱住他,靠过去,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沈漱流被他蹭得有点痒,张开眼,一双璨璨桃花眼都是笑意。
“跟我撒娇呢?嗯?”
嗯字鼻音很重,都是满满的宠溺味道。
沈漱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凑近轻轻吻了他一下,“再睡会儿?”
玳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沈漱流知道,这是他很放松的状态。
玳语调很轻,很认真,又很随意地问他:“你喜欢我啊?”
沈漱流也很认真的看着他,语调很轻很轻的回答他:“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最喜欢你。”
“现在很喜欢你,明天会很爱你。”
“明天的我,永远比今天的我要更喜欢你。”
“你是首选,也是唯一。”
“我也是。”玳眼里一点点露出笑意,就像银河一点点展开。
他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沈漱流心里一动,眼角眉梢都染着止不住的笑意,抚了抚他雪色的鬓发,别到耳后,声音里也含着笑:“怎么了?今天这么黏人。”
“没什么。”玳把头埋到他的颈边,低低的嗓音像在沈漱流心里传出来的。
他说:“就是觉得很喜欢你。”
张闭的唇蹭到他脖颈上的皮肤,轻轻的,却像热铁一样落下去,烫到他心尖发颤。
太,太犯规了。
沈漱流耳尖一红。
心脏狂跳。
怦怦,怦怦,怦怦。
震着玳的耳膜。
“你心跳好快。”玳抬头,却见沈漱流向来冷白的耳尖上多了一缕薄红,愣了一下,又有些新奇:“你害羞了?”
明明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许说。”沈漱流顿时羞恼,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压在身下,红着耳朵威胁他,“再说就弄你。”
“你害羞了。”玳半点都不怕他,眼里的笑意一下子扩大,嘴角都肆无忌惮地弯了起来。
“笑话我?”沈漱流惩罚地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看着凶其实温柔得很,连个牙印都没有,都是吮出来的痕迹。
沈漱流恶狠狠道:“知道错了没?”
玳没有一点怕意,他早就知道,沈漱流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吓唬他罢了。
玳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眼睛看着他,说:“你喜欢我,我很高兴。”
一个直球打过来沈漱流一下子就耳根通红,想龇牙吓唬他,自己却输了气势,自暴自弃地埋头在他脖颈边,装死。
玳慢慢伸手抱住他,听他近在耳边的呼吸,急促,炙热,又有些青涩。
他忽然想到,这个高大强势的兽人,还比他小一岁呢,平时却都是他在照顾他,哄他。
玳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居然一直都在下意识地依赖比他小的沈漱流。
“嘶……”脖颈一丝刺痛,打断了玳的思绪。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沈漱流抬头,眯起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玳老老实实:“想你。”
“想我什么?”沈漱流埋头在他颈边蹭了蹭,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明显很满意他的回答。
玳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还是老老实实道:“在想你比我小。”
“胡说。”沈漱流咬上他的耳垂,声音又轻又.色.气:“昨晚都做过,我明明比你大。”
“沈漱流!”想到昨天,玳又羞又恼,沈漱流居然把他放在上面那样弄他,还那么深……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阿玳别气好不好?”沈漱流凑上去轻轻啄吻他,一下一下,湛蓝色的眼睛里,爱意深邃而清澈。
“我真的错了,去给阿玳做最爱吃的甜汤好不好?”
玳抿了抿唇,听到甜汤才转过头看他,“……要加粉槐蜜。”
“好的,给阿玳小朋友加两勺。”
玳抬眼看他,顿了顿,还是红着脸问:“小朋友——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连蒙带猜也知道沈漱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不止这个意思。
沈漱流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不懂会憋到现在才问——肯定是他的阿玳不好意思了。
靠,好可爱。
明明不懂每次又故意听懂了的样子,然后暗戳戳地对手指(bushi)想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可爱了叭。
沈漱流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像被戳中笑点了一样,突然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玳被他笑得恼羞成怒,一脚把他踹下床,红着脸瞪他:“笑什么笑!再笑就给我滚出去!”
话一出口,玳立时就有些后悔,僵着身体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沈漱流到没觉得有什么,凑上去亲了亲他,低声道:“乖,我不笑了,去给你煮甜汤。”又补充了一句,“吃太甜不好,最多给你加三勺粉槐蜜好不好?”
玳用余光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见没有一点生气不耐,忐忑的心才放下来,乖乖地点头:“嗯。”想了想,又说,“两勺就好了。”
“三勺。”沈漱流戏谑道,“难得阿玳踹我一次,不得三勺蜂蜜鼓励一下?”
玳羞红了脸,骂他有病,自己却先笑了。
笑完又想到刚才的问题,又问:“小朋友是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小崽子的意思,后来嘛……”沈漱流撩起他的一缕头发,绅士地落下一吻,“后来是宣格花的意思。”
“小朋友,宝贝,小宝贝,心肝肉,都是宣格花的意思,都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第34章 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雨一直下。
磅礴淋漓。
噼噼啪啪,乒乒乓乓,像是一支沉重的交响曲。
轰隆隆的雷声不时打响,紫色粉色的闪电忽然盘横,像是天空被谁突然撕开一个大口子,又被很快缝起。
这是兽人大陆一年一度的雨期,会一直持续十几天不断。
绝大部分动物虫蚁早已做好了准备,地势低的也搬了新家,屯满了粮食脂肪,此时都在美美地睡上一觉,或是听着雨声三三两两地说悄悄话。
植物在雨水里重塑筋骨,枝叶被打得七零八落,只有少数花果能熬过这惨烈的雨期,多数都回归大地,等待种子中生命的降临。
–
大雨猛烈不休,玳在床上听着雨声闷雷,放空大脑躺了一会儿,就起了床,换上干净的麻衣,转身想进小隔间洗漱,就发现沈漱流已经细心的准备好了牙草。
简直事无巨细。
玳忍不住腹诽:沈漱流这家伙,是准备拿他当小崽子养了?
抿抿唇压下嘴角上扬的笑意,玳拿起一叶放进嘴里,嚼巴嚼巴一小会儿又吐出来,灌上一口水漱漱喉,再学着沈漱流的样子用沾湿麻巾擦了擦脸。
收拾妥当,玳一出里间就闻到百合甜汤的味道,清香四溢,本来还没觉得饿呢,好家伙,现在一闻就饿了。
外面下着大雨,沈漱流用大木板挡住洞口,防止雨水溅进来湿了地板。同时,做饭的活计自然也只能在外间做了。
沈漱流见他了就是一笑:“这么快就起了?是闻着味道,饿了?”
“没,里面闻不到,一出来才闻到的。”玳被他调笑得脸有些红,微微鼓着腮帮子嘟嚷道,“怎么会是饿了才起来的?我也没有这么馋……”
沈漱流被他逗笑了,见他鼓着腮实在可爱,捏了捏他的脸,把人揽在怀里亲了亲,轻声问:“饿不饿?”
玳摇了摇头:“有一点,也不是很饿。”“甜汤就多煮一会儿,红壳果要烂一些才好吃……”沈漱流修长骨感的手指隐没在长发里,一下一下,从发根顺到发尾,光滑柔顺,让沈漱流有些爱不释手。
沈漱流抚着他的发,缓声道:“趁这时间,我给你编一下头发好不好?”
“好。”玳点点头,乖乖坐在兽皮软椅上,一动不动地让沈漱流动作。
沈漱流撩起几缕长发,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把它们慢慢地交织。
很简单的一个长辫,有些松散,倒是多了几分凌乱美,把玳五官的英朗锐气消减了些,银色眼眸波光流转,更像传说中的妖仙精灵。
“很好看。”沈漱流挽了挽他鬓角的发,低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温声轻笑,“我去看看甜汤好了没,按刚刚说的,给阿玳三勺蜂蜜。”
“嗯。”玳乖乖应了,却没错过沈漱流刚刚低头时的一丝怀念和难过。
是编头发这件事让他想起什么了吗?他说他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难道他以前也这样给人……
而且说不定是个亚兽。
玳抿了抿唇,莫名有些气,直接就问:“你以前也给其他兽人编过头发?”
沈漱流刚想说没有,顿了顿,道:“编过,很小的时候,给我老母父编过,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老母父就是奶奶、外婆,老阿父就是爷爷、外公,沈漱流是想起他的外婆了。
玳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去世?”
沈漱流一顿,不是很想说那个字:“就是已经没了,去见兽神了。”
玳一愣,没想到会提到沈漱流的伤心事,一时不知说什么,像是做了错事一样,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
沈漱流把人揽进怀里,捏了捏他的脸,轻轻叹了一声:“这个样子,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玳没有说话,回抱住他,脑袋在他颈边小兽般蹭了蹭,像讨好又像安慰。
沈漱流被蹭得一笑:“好了别闹,再闹……待会可就要哭了。”
玳一时顿住,感受到什么,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手上松了力道,最后还是没有推开他。
沈漱流心里一暖,却低头在他脖颈上轻咬了一口,引来一声轻嘶,却还是没被推开。
沈漱流俯着身,靠在玳身上,忍不住低低地笑,胸腔一阵振动,笑声有形似的传进玳的身体里,才穿到他的耳朵。
笑声低沉充满愉悦,玳被烫了耳根,又听他似赞似叹道:“我的好阿玳啊……”
–
小石锅正微微沸腾,白润的百合在金色的汤水中翻滚,橙红色的红壳果肉已经酥烂,清香甜美,引人食指大动。
加上烤果薯,凉拌小菜,沈漱流和玳两人慢慢吞吞地吃,闲散自得。
算算日子,之前酿的果酒此时也恰好可以了,沈漱流从小地窖里拿了一壶出来,举着轻轻晃了晃:“喝不喝果酒?上次那种深紫色小浆果酿的,我还加了些成熟的酸果,颜色更好看些。”
说着,沈漱流掀开严实的盖子,清醇的酒香顿时溢出,伴着酸甜馥郁的果香,闻一闻,好似就能把人醉了。
玳心痒的很,凑得近近的眼巴巴地看着,鼻尖动了动,自己觉得实在香得很。
“小馋熊。”沈漱流低低一笑,也不逗他,拿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递给他,“试试看?”
玳矜持地点点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色泽浓郁,绛紫诱人,小小嘬了一口,眼里瞬间一闪一闪的都是小星星:“好喝。”
沈漱流捏了捏他的鼻尖:“好喝也不要贪杯,这酒度数不低……”顿了顿,语气宠溺道,“醉了也没事,下着雨也出不去,醉了就好好睡上一觉……”
“嗯嗯。”虽然得了通行证,但玳喝起来也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嘬。
沈漱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觉得虽然好喝,但也还行,看玳像是在喝碧螺春一样,细品慢酌,心里不禁一阵好笑,觉得他实在可爱。
看了看木杯中酒,颜色暗淡不甚明显,沈漱流余光一转,盯上了在柜角安安静静的水晶铃。
“怎么了……”见沈漱流忽然动作,玳目光疑惑,然后就见他一转身,手上多了两个晶莹剔透的小花杯。
“用这个喝,更有感觉。”沈漱流垂着眸,修长白皙的指尖握上朴素的木酒壶,把紫色浓郁的果酒缓缓倒入剔透玲珑的水晶杯里,再捏上杯沿,行云流水轻轻一转,杯里的果酒竟流转出琥珀般的色泽。沈漱流一笑,叹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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