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情绪?”沈漱流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表情……很明显?”
“不是,”玳摇了摇头,看着沈漱流脸更红了,说出来总觉得在自夸一样,“就是你的喜欢……你对我的意思,都明晃晃地放在了眼睛里。”
“看我的时候,好像眼里会发光。”
沈漱流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的眼睛会发光,只是我看了见太阳,所以好像光落在了我的眼睛里。”
玳觉得沈漱流的比喻很奇怪,脑子还没跟上,心却热了起来。
“光是不会落在眼睛里的。”玳红着脸一本正经地纠正他,“而且直视太阳眼睛会痛。”
“光是可以落在眼睛里的,”沈漱流看着玳,又认真又觉得羞赧,“因为你在我的眼睛里。”
“也许直视太阳眼睛会痛,但是直视你,我的心脏会烫。”
玳红着脸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忽然想到,没失忆的沈漱流也惯爱说些下流的,喜欢他的话,也常常弄得他脸红心跳的,但那时的沈漱流城府要深许多,说的话做的事,总是引着玳更喜欢他,发于情而早有预谋。
虽然没失忆的沈漱流独占欲很强横,既尊重玳又特别霸道惯了,平时也对他百无巨细面面俱到,但沈漱流的情绪总是藏在心里,只有跟他亲黏时候才会放出来一些,夜里弄他的时候才会狂风骤雨般地裸露在眼里语气。
沈漱流是以伴侣、监护人的感觉自持的,所以总要显得自己稳重强大,只是偶尔喝醉了,才黏黏糊糊的,特别情绪外露。
而现在,失忆了的沈漱流好像就处在一种喝醉了又没醉的状态,他有理智和思想,热烈又直白,感觉像小崽子。
——要是没失忆的沈漱流听到他这个比喻,肯定要羞恼地弄他一顿,咬着他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然后再也不许他提起来。
这么一想,感觉更像小崽子了。
不像狼崽,更像委委屈屈嗷呜嗷呜地跟他撒娇的小狗崽。
玳想到自己这个比喻,强抿着唇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沈漱流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是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笑什么呀你,还笑哈哈哈,到底笑什么……”
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漱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什么到底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笑,两个人却笑成一团,笑成了两个傻子。
玳笑得直不起腰还是觉得好笑,倒在沈漱流的怀里笑得喘不过气。
“真是……”沈漱流扶着玳,好奇又哭笑不得,“到底笑什么啊……”
玳终于不笑得那么猖狂了,但看着沈漱流眼里还是笑,“觉得你现在像狗崽。”
“狗仔?”沈漱流懵了一下,他连娱乐圈狗仔队这种事情也跟玳说了?不对啊,他又不追星不看电视剧的,他知道个什么八卦……
沈漱流狐疑地看着玳,突然反应了过来:“狗崽?你说我像小狗?”
“没,我没说,”玳一脸老实地摇了摇头,“你自己说的像小狗,我说的是你小时候,养的那只狗崽。”
沈漱流闻言,顿时又气又好笑:“我小时候养的那只狗崽?我是不是跟你说它,腿短又爱跑,进门一次就被门槛绊一次,摔了还嗷呜嗷呜地叫,又胖又蠢透了?嗯——?”
沈漱流拉长了尾音,语气威胁,玳听着又想笑,“没,你说他胖乎乎的很可爱来着,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也可爱透了。”
可、爱、透、了。
艹。
生平第一次被人夸可爱。
还是被心上人夸的。
二十岁恋爱细胞的沈漱流瞬间脸红透了,奇奇怪怪的,什么都干过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能害羞,真是太没定力了。
沈漱流红着脸没眼看他,在他脖颈那里埋头,两只狼耳跑了出来,长长的银色狼尾在身后愉快地晃荡,摇来摇去的,更像一只傻狗了。
“狗崽子。”玳轻轻笑了一声,“抱这么紧,还吃不吃饭了?”
“不吃了。”
沈漱流的狼尾飞快地摇来摇去,“别吃饭了,吃我吧。”
“吃你个球,”玳笑骂,推了推赖在自己身上不走的人,“快点的,做饭去……”
“……吃个球也不是不行。”沈漱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玳,“吃吗?”
“……滚。”
–
耽搁了快半个月,第二天沈漱流等人又踏上了新征程。
密林密林,除了这细细密密的树木花草,还藏着不少的毒物,或是斑斓绚丽的花卉,或是黯淡无光的昆虫,都张扬肆意地生长或藏在每一个暗角。
兽形体型很大,沈漱流一行人须得砍一些植物才能开辟出供兽人行走的道,然而走了几天,这林子却越走越密,毒虫野兽也增加了不少,沈漱流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路,向了密林深处,但看地图看方位看老兽人白的话,确实没有问题。
“当年我们跟着雄狮部落也是走的这条路,也是这么慢,首领不用担心。”老兽人白宽慰道。
沈漱流闻言还是眉头不展,“林子密了,毒物也会变多,当年你们走的时候,雄狮部落有没有什么驱虫的东西?”
老兽人白思索了下,摇了摇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让毒虫避着,但我们当时根本不受重视,虽然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臭茅草不是也能驱兽避虫么?”玳不解道。
沈漱流摇了摇头,“臭茅草离了土很快就枯萎了,味道只能留上几天,而之前那片区域的臭茅草都被我们摘光了,现在这里又找不到臭茅草……”
“这里没有其他的避虫草了么?”
“一物降一物,肯定是有的。”沈漱流道,看了看从茂密林业间透出的丝缕日光,让队伍停下暂时扎营。
“臭茅草的气味持续不太久了,不能冒险再前进,”沈漱流交代穆,“我和玳会去找替代的草,日落之前就回来,守备好队里。”
“好,”穆点点头,“放心。”
“食物就照昨天吃的那些找,那几样明显不容易认混,避免中毒。”玳道,“有事就叫我和流。”
“都懂的,你们放心。”穆道,“路上危险多,多小心点。”
“嗯。”沈漱流应了声,带着玳去大树后变回了人形,穿好了全副的麻衣和厚底的藤鞋,才小心进了一个方向。
–
这密林或者说不能称之为普通的“林”,而应该说是一座奇大梦幻的森林城市。
这里的每一棵树木都不只是简单一个生命,从叶冠到根尖,都粘连着无数的生命,禽,小型飞兽,蚁,虫,各色蕨类,藤蔓,苔藓,地衣,真菌,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等等等等。
这些或大或小的生命,密密麻麻地连成一张巨大的网,绮丽,诡异,让人震撼,恐惧,又深深着迷。
二十岁记忆的沈漱流不像没失忆的老腊肉一样,还见不多识不广的,看了好几天的林景,虽然被它坑过,骗过,遭了不少狼狈,还是被它掳获,发自内心地喜爱它。
或者说,他从骨子里,就喜欢这种自由自在又疯狂生长的感觉,被碾压,被遮挡,被寄生谋杀,还是野蛮地,近乎狂妄地生存,伸展,永不屈服,永不停止。
“这是来自大自然的,原始的生命美学……”沈漱流目光狂热,情不自禁地低语。
前几天一醒来,沈漱流一颗心就扑在玳身上了,后面又赶着出发,当着那么多兽人的面,大小又是个首领,就算是为了不泄露自己失忆的事以免引起恐慌,沈漱流也不能露出一副一脸惊奇的乡巴佬样子。
心里一堆话憋了那么久,现在听着脑子里叮叮叮的机械音,沈漱流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了。
第75章 危险,勿来
“阿玳,你不觉得这很好看么?”沈漱流神采飞扬,手比脚画地跟玳介绍,“你看这个,兽巢蕨,柔软干燥,小型兽类喜欢在这上面睡觉,睡熟了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兽巢蕨绞死……”
“这个蝎尾蕉,花似蝎尾,恐怖骇人,但其实无毒,还可以生吃……不过口感不太好,吃起来像芥末……”
“积水凤梨,矮生植物,水分很多,酸甜可口,特别好吃……”
这眉飞色舞要跟人分享的样子,真像极了一个有一罐子漂亮的糖,要跟小伙伴的小孩子。
玳看着他口若悬河手舞足蹈的样子,觉得新奇又有趣:“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狂热的样子,就像见到骨头的小狗,乐颠颠的。”
沈漱流戛然而止:“……”
小狗这关是过不了了是吧?
“我现在在你眼里就是一只小狗啊?”沈漱流目光的委屈巴巴的,脸上大写的“明白了,失宠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沈漱流:
“不是小狗。”玳故意顿了顿,沈漱流狐疑又期待,“那是什么?”
“是大狗。”
沈漱流:
后知后觉被耍了一通的沈漱流嗷呜一声把人抱住:“大狗狗要来咬你了,嗷呜——”
“又不是真的狗,”玳笑着推了推沈漱流的脑袋,“好了好了,还得找避虫药呢,别咬——”
“哼,看你下次还敢使坏。”沈漱流语气凶凶的,却听话的没真咬,蹭了蹭人就去兢兢业业地当寻物犬,哦不,是人工and智能识别器。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这毒虫多的地方,避虫草肯定也不能少,没一会儿,沈漱流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见了那些灰扑扑的东西,圆溜溜的就像一块块石头,玳不禁疑惑:“这是……石锦?”
“不是,”沈漱流拔了一颗“灰石头”出来,递给玳,“石锦是植物,这个叫地炮,是一种菌类,离开土壤之后会迅速干瘪,里面的肉会变成粉末,扔在地上就会炸开。”
“炸开?”玳看着手里已经瘪了的巴掌大的地炮,“这东西有毒么?”
“没毒,”沈漱流道,“但是不要乱扔不然就会……”
“嘭——”
一声雷响,一团灰色的雾瞬间炸开,所到之处一层灰黑。
瞬间变成黑人的沈漱流:“……不然就会换个皮肤。”
“对不起……”玳看着像滚了草木灰一样变成“灰姑娘”的沈漱流,又愧疚又想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沈漱流这么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漱流看着玳憋笑得难受的样子,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玳:“哈哈哈哈哈……”
“你就是欺负我现在失忆了不敢对你怎么样,”沈漱流可怜巴巴,“我失忆跟没失忆比,就输在脸皮不够厚了。”
“确实,”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要是没失忆,这时候就应该把我摁树上咬了。”
被戳中心事的沈漱流耳尖红了红,一脸期待地看着玳:“失忆了也想把你摁树上咬的……”
沈漱流目光灼灼的,玳无可奈何,敷衍地亲了他一口,“做事去。”
“嘿嘿……”沈漱流笑了笑,真有点傻里傻气的,玳简直没眼看,手肘打了他一下,“快做完,赶紧回去了……”
“遵命!我的首领大人!”
“胡说八道。”玳笑骂地踢了他一脚,沈漱流被踢得还挺开心的,三下五除二把地炮都摘了,又抽了一棵巨型绿蕉的叶子,卷成一个大兜把干瘪的地炮都装了进去,又扯了两根藤蔓把大兜背在背上。
“只有这么一些还不够用,还要多找一些,”沈漱流指了指西南方,“地炮喜潮,这树下少,那边有水声,应该会有地炮。”
“嗯,”玳看了他还是黑麻麻的脸和头发,忍俊不禁道,“顺便洗一洗你身上的灰粉。”
“除了小狗和喝假酒,从此以后我又多了一个黑历史。”生活不易,沈漱流叹气。
“黑历史?”玳念着这个词,“是说不好的事情么?”
“差不多,”沈漱流道,“可以指做了不光彩的,违反兽人规则的事,也可以说是某个兽人做的很丢人的事情,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
“哦……”玳了然道,“你有次半夜想弄我,结果被我没睡醒踹床底了,是不是也算啊?”
“我还干过这事?”沈漱流惊了,脑子跟上后顿了顿,我他喵不是好像,是真的会干这事的……
“我觉得我的黑历史没什么好听的……”沈漱流试图狡辩,“还是去采地炮更好玩些,你说对吧阿玳?”
二十岁的沈漱流搪塞人的功夫弱极了,玳才不受他的蛊惑呢。
“我觉得你的黑历史好像不少的样子,”玳目光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干了什么见不得我的事……”
沈漱流:“……”
别问我,我失忆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听到水声了,”沈漱流生硬地转移话题,“那的树下有一片地炮,我们快去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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