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沈漱流眼神露出了点自责,像只低落的大狗黏人地抱着玳蹭,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都怪我大意……”
“别乱想……”玳截住他乱摸的手,余光瞟到石桌上的草垫子,摸了摸,顿时有点新奇,“这垫子还挺软的,跟麻线做的不一样。”
因为是临时的住所,石凳石桌什么的没有弄得太细致,为了盖住那些石制物品的棱棱角角,沈漱流就弄了层薄草席,铺在床上和卧室的地上,当垫子,连客厅的石桌石凳也没放过。
“是细线草,刚好在水潭边上有干枯的,就扯了来用。”沈漱流道,“比麻线更细,也更软,我们住得不久,我简单编了编就垫上去了,就是才隔了凉罢了。”
“兽人都没有这么娇弱,有这些垫子已经可以了。”玳坐上去,果然不觉得凉了,但比起暖起来,还需要用自己的体温暖很久。
玳说着,又看见沈漱流劳劳碌碌地滚了一大块木头,做起了大木桶,“做这个干什么?”
沈漱流抬眼看他,有点揶揄地笑,“做这个干嘛,你不知道?”
玳看着沈漱流三两下掏空了木心,又仔仔细细地打磨边角,心里贴烫又觉得难为情,脸上热了一片:“就住个十来天,这么仔细干嘛……”
“你用的,当然要好。”沈漱流语气自然,就跟理应如此一样,头都没抬,眼睛还盯在木桶上。
“我出去洗也是……”
“不行。”沈漱流立刻打断玳的话,抬眼看他,眸色幽幽,“你是想让人看到你那副样子?我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玳抿了抿唇,听着沈漱流威胁的话,却更觉脸红。
“不准有那种想法。”沈漱流语气警告,忽然想到什么,目光森然又有点委屈,像只色厉内荏的大狗,“以前也经常在外面洗澡?跟谁去?很多人?兽形还是人形?”
“也没有经常,我见过的兽人都没有像你这么爱干净的……”玳摇了摇头,沈漱流爱干净,后面跟他在一起后还越来越洁癖,带着他现在也变得注意起来。不过,变干净之后身上小毛病确实比以前少了不少。
“幼崽的时候跟阿哥去,后来就自己去……狩猎后沾了一身血,会跟其他人去洗……”玳看着沈漱流停下动作,沉沉地看着自己,突然讷讷起来,“……要梳毛,所以用的兽形。”
明明所有兽人都这样干的,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底气不足,好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兽人防备心重,领地意识又强,在外洗澡这种私密又容易被偷袭的事,确实不怎么会和别人一起去,一般也不用人形同别人洗,即使幼崽时候和亲人一起去,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当然,成年后的鸳鸯浴除外。
沈漱流点头勉强满意,玳见状眼里露出点疑惑,“你没和其他人在外面洗过?”
“没和其他人洗过,”沈漱流直白道,“我不信他们。”
“哦……”玳红着耳尖,静静地看着他做活。
好一会儿,沈漱流才抬起头,转了转桶身,见确实没有哪里尖尖角角坑坑洼洼的了,才站起来,把大木桶放到角落里。
沈漱流拍了拍手,“过两天天气冷了下来,我们就在草席上再铺一层柔软厚实的大兽皮。”
“不用了吧……”
“不用?”沈漱流故意顿了顿,声音低低道,“这石头这么硬,我怕你到时候受不住。”
“……那随你。”玳住了脑,脸色越来越红,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跟沈漱流争论,反正最后总争不过他的,还会被得寸进尺。
“随我?”沈漱流把人揽住,凑他耳边低哑耳语,“哥哥真的都随我?就算是发 情期,哥哥也受不住我吧?”
玳红着脸,回抱住他:“……也不一定。”
–
年轻力壮的身体,年轻气盛的心,就因为那句话,学着撩人的二十岁沈漱流差点就擦枪走火了,要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还有事要做,说不定这时已经在讨论石桌凉不凉的问题了。
亲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衣衫不整的,沈漱流给他拢好衣服,还依依不舍地蹭着他的唇,“好甜,好想吃。”
唇角被不小心咬破了一小块,玳抿了抿唇,有点痛意:“……等晚上。”
“嗯,你说的。”沈漱流的尾巴开心地冒了出来,不受控地摇啊摇。
“那我们就出去?”
“嗯嗯。”沈漱流看了看天色,正午后的大太阳,烈烈地斜在天幕上,孟浪的阳光穿过林间的缝隙,燥热却被层层叠叠的枝叶俘虏,穿不进来。
“正好可以出去踩踩点,探一探附近有什么兽类,顺便找找什么可以垫的兽皮。”
–
沈漱流做的全面,他打完了石洞,其他兽人都挖好了洞,连带着果酒果酱这些用来交换的东西,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安排在了大石洞里,这些闲着又没有得到任务的兽人,都已经开始自娱自乐了。
水潭里的大白 熊和大灰狼叼着鱼比划大小,小情侣花前日下黏黏糊糊地调 情,也有兽人上了树盯着花朵果实端详,边看边一本正经地讨论。
“这是什么果?”
“不知道,但是看着挺好吃……”
“颜色这么艳,红红黑黑的,肯定有毒!”
那兽人说得斩钉截铁,玳则看向沈漱流。
沈漱流无情地拆台,叫那兽人抛了几个过来,递给玳:“黑梅果,没有毒,可以吃。”
玳毫无防备地一口一个,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酸的?”
“是有点酸……”沈漱流得逞了,边哄人边笑,“但是还可以。”说着面不改色地吃了一个,“你看。”
玳半信半疑,也吃了一个,又被酸得怀疑熊生:“……沈漱流!”
“错了错了……”沈漱流连忙伏低做小,觍着脸去哄,又忍不住笑,引得玳气不过踹他了一脚。
瀑布川前,兽人们还特意开了处空地,让被挡住的阳光照进来,两两成双的狼熊cp挨在一起,美滋滋地敞着肚皮晒太阳,“这太阳可真暖……”
“是暖……”懒洋洋晒太阳的祈翻了个身,一抬头就看到沈漱流和玳在打情骂俏,闻着他们身上缠缠绕绕的味道,语气揶揄,“哟?你们出来啦?你们好慢啊,也不知道在石洞里干什么去了,嘿嘿……”
“我们都晒好久的太阳了……要不要来一起晒太阳?”祈欢快地招爪,“这太阳可暖了!”
“不用。”沈漱流道,“我和玳去森林里探探情况,你们有谁想一起去的?”兽人们自得其乐,累了这么多天了,难得放松一下,沈漱流没有强求,但显然兽人们对这森林都很感兴趣,一听这话,都踊跃报名。
祈更是直接跳起来了:“我去!我去!我和穆去!”
刺也从树上跳下:“首领,我和阿七也去嘿嘿!”
“我们也……”
“我也……”
到最后沈漱流放眼一看,参加的人数都过半了,但他只是探探情况,用不着这么多人,最后只点了七八个:“祈,穆,刺,森,阿云,阿达,河,跟我来就行。”
–
之前急着赶路,都没怎么细看这里,现在有了时间,才更惊觉这森林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虽然还达不到一树一部落的壮景,但也极吸引人了。
巨树枝节错落,板根宽大,爬着青翠的苔藓,粗壮的褐色 气根长长地从十几层楼高的树冠垂下,有些缠了细小的蕨类,有些气根底下则挂着一个个白色的圆球。
“流!流!”祈惊奇地叫嚷着,“那些白球是什么?”
嗯?
沈漱流跳起来割下一个,仔细看了看,细细密密的白丝,还有个不明显的小洞,是用蛛丝缠绕的巢穴。
“这里面还有个小东西。”
第89章 它还能翻过来转圈圈
玳惊讶道,沈漱流转了转,果然看见一只白色透明的小东西,似蜘蛛模样,却肥圆可爱像个小玉偶,从里面怯怯地探出头来,又很快缩回去。
沈漱流拿去给他们看:“这是蛛丝球,宝珠蛛的巢穴,表面黏性极大,会粘住过路的虫类兽类,无毒,长时间浸水或者用水搓会失去黏性,就可以拿来止血。”
“止血?”祈眼睛转了转,“可以拿来玩么?”
“拿去太阳底下晒晒,会变硬,可以拿来玩。”沈漱流又摘了一个,兽爪砍下一节褐色如枯枝的藤蔓,两个切口立刻就喷出水来。
“啊!能出水!”祈一惊一乍的,玳也觉得神奇:“这怎么还能出水啊?”
“蓄水藤,喜欢蓄水。”沈漱流用水搓去宝珠蛛巢穴的黏液,把没了黏液的蛛丝球和一节蓄水藤递给玳,“要不要尝尝这水的味道?”
“可以喝?”玳接过,稍微捏了捏,它就咕咕冒出水来,喝一口,砸吧砸吧嘴,“没什么味道。”
其他人也切了一段喝了,“跟水潭里的水差不多。”
“有点好吃的么?”玳揉捏着手里的蛛丝球,里面的宝珠蛛早就跑了,剩下一个空巢,还挺软的。
“小馋熊。”沈漱流捏了捏玳的脸,看着这几个东张西望又不敢乱碰乱吃怕有毒的,竖着耳朵两米高的好奇崽子们,心下叹了口气。
人家是一带四把妹,他是一带八教书育人,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沈漱流环视一周,指了个方向:“那里,有几棵木奶果,可以吃。”
玳看过去,果然见几棵两人抱三人抱那么粗的老树,结着一大簇一大簇的果,不到掌心大,红红艳艳的,还缀着白色的花纹,看着就像有毒的样子。
沈漱流剥了一个,露出白色的三瓣果肉,香味很醇,像酿了酒,玳两口一个,酸酸甜甜的,还有点奶味。
“这果怎么结在老根上?”玳边吃边问。
“这树太矮了,结在上面野兽吃不到,不能帮它传种,就结在下面了。”
玳看着足有三四个自己那么高的木奶果树,跟旁边的树一比,却是像矮子比将军,于是默默地又吃了一个木奶果。
沈漱流也吃了一个,气味像百香果,味道却有点像山竹,挺甜的。
其他人也吃得口齿留香,阿云边吃边惊叹:“流,你懂的好多啊,比阿齐阿珞祭司懂得多多了。”
“侥幸罢了。”沈漱流见玳喜欢,摘了一片大叶子卷成一个漏斗,“用这个装。”
“嗯。”玳接过,接着就装了满满一漏斗,稍一抬头,就看见一只白色的大脸盘,“!”
玳吓了一跳,手上的果子都掉了,下意识连连后退几步,忽然撞到沈漱流怀里,才安了心。
那只大脸盘上一双黑洞洞的鬼眼诡异地看着玳,紧接着黑色的口器里就发出恐怖的尖叫,忽然弹跳出来,就往玳的门面扑。
沈漱流直接捡起一枝枯枝,眼疾手快地把它戳死。
阿云被吓得失色,一下子扑进森怀里,祈他们也被吓到,警惕地盯着这些木奶果树。
“这是什么东西?”玳缓了缓神,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不是真的人脸,而是画着夸张油彩的虫壳。
“一只白脸壳虫罢了。”沈漱流安慰地摩挲玳的后背,语气软得跟哄小孩一样,“别怕,已经弄死了。”
“只是忽然被吓到了。”玳后知后觉地脸红,觉得有点丢脸。
“不怕就好,”沈漱流笑着哄他,“白脸壳虫和黑脸壳虫是一对,这附近应该还有一只雌性的黑脸壳虫,给你来抓,报报仇?”
“嗯。”玳点点头,刚从沈漱流怀里出来,就听到祈一声惊叫,“这里有只黑色的!好大一只!”
玳闻言看过去,就见两倍大的黑脸正动着口器张牙舞爪,顿了一下:“这只……是雌的?”
“嗯,”沈漱流点点头,“这种花脸壳虫的雌性比雄性要大一些,而且更凶,不过没有毒,放心抓。”
“不用……”玳看着已经被祈玩得哇哇痛苦的黑脸壳虫,有些哭笑不得,“已经被祈抓了。”
沈漱流看过去,就见祈用木棍戳着它,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流它好好玩啊哈哈哈哈它还能翻过来转圈圈哈哈哈哈……”
沈漱流:“……”
–
这里植物多得就像一个超大型的菜市场,但沈漱流只是为了让阿云阿达他们能独自带队出来采集食物和狩猎,就捡了一些重要的说。
这里离瀑布还是近了点,沈漱流边说边带着他们走远了些,没多久就见到一片红艳艳的植物。
“是火烧花。”沈漱流摘下一朵递给玳,“花可以直接吃,甜的。”
火烧花虽叫花,却不是草本植物,而是木本植物。两三层楼高的火烧花不算多粗壮,但枝上无叶,缀满了红色的花,花里头是金黄色的佛焰苞,看起来就像真金火炼。
“还挺好看的。”玳摘了一片花瓣嚼,“有一点点辣。”
“确实有一点。”沈漱流吃了一朵,祈他们正想去摘,就忽然听到火烧花林里兽声嘶鸣,咀嚼的声音明显了起来,起起伏伏的,不时还有蹄子划地的声响。
“这片火烧花应该是某种野兽的地盘。”沈漱流警惕起来,悄悄上前去想确认那是什么野兽,火烧花中就愤怒地冲出了一只骆驼样的大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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