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宁如等到祁越过来,看到祁越就是之前如果咖啡店的那个男人,井俏说过这是他哥哥。
“你好,俏俏他……”
“他怎么了?”祁越的手都不敢去碰井俏,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他的声音都在抖,他看到了井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脸色苍白,早上起床的时候脸还是红的,可爱又迷人,现在却像个破碎的娃娃。
“他送外卖订单的时候,在路上被一辆电动车撞了,头磕在了花坛。”冯宁如说,“不过医生说没什么事,晕过去了,很快会醒的。”
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过,医生说还有点别的事要跟家属说。”
“好。”祁越转过身对冯宁如说,“我去找医生,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
冯宁如担心地看了一眼俏俏,来的时候店也没来得及关,带着歉意对祁越说,“那好,我先回去了,等俏俏醒了,我再联系他。”
“好……”
祁越去找了医生,医生拿着病例单,看了一眼祁越,问他,“你是他什么人?”
“我……”祁越想了会,说道,“我是他爱人。”
“哦。”医生点点头,也没表示什么,直截了当地跟祁越说明了井俏的情况。
“他主要是头部受了伤,撞得有点狠,不过没什么大碍,送来的时候昏迷了,给他抽了血。”医生抬起眼看向祁越,“他怀孕了,8周。”
祁越回到病房还是懵的,医生的话还在他耳边,大脑似乎都变得迟钝,信息接收得都要比以往缓慢。
井俏怀孕了,是他们俩的孩子,孩子还很小,应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祁越心跳都变得不正常。
井俏还没醒,祁越坐在床边,拉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声音低沉而温柔,“俏俏,我们有宝宝了,你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
“我觉得好神奇啊,我要做爸爸了。”
“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带你回家。”
祁越接到了蒋安泽的电话,他走出病房去接,跟蒋安泽说最近都不会去上班了,需要休假,具体几天还不知道,他得确定井俏没有任何异常才能放心。
他挂完电话,打开门走进去,发现井俏自己醒来了,一个人坐在床上,神色有些不安,他看到有人进来,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祁越没在意到这些,他只想着井俏能醒过来就好。
“俏俏。”祁越走过去,想摸他的头,却被井俏躲开了。
井俏的眼神带着慌张,还有陌生,他往里边坐了一点,双手揪住被子,像只误入迷途的小兽,仰着脸问祁越。
“你……你好,是你,是你撞了我吗?”
祁越以为自己幻听了,他难得地语顿,“什么?”
“对不起,是我、没看红灯,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井俏觉得头有点疼,他从李河义家里出来,走得太急了,一路上都没怎么注意路况,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只记得身体都轻飘飘的,有人把他抱了起来,现在是在医院吗?他昏迷多久了?
井俏用手去摸肚子,有点担心和着急,宝宝还好吗?宝宝有没有事呢?他想等下去问问医生,虽然李河义不要他了,但是他也不想宝宝出事,他没有家人了,有孩子陪着他的话,他会努力活下去的。
井俏想着自己的心事,丝毫没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近乎绝望的表情,高大的身影挡着他,他看不见男人的眼眶都红了,更不知道男人刚刚失衡的心跳现在几乎都骤停。
36
“你不、认识我了?”
祁越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井俏记起了以前的事,可却偏偏把他忘了,胸口像是被结了网,闷得他钝痛,井俏看他的眼神那么陌生,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出车祸的那个晚上,那个被李河义抛弃,被祁越撞到的晚上。
“我、我……”井俏看上去很为难,他很努力地去想这个男人是谁,可是脑子里的记忆关于他几乎是没有,甚至还带着痛,他一脸愧疚地看着祁越,“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你……你是李河义的朋友吗?”
“我叫祁越。”
祁越……井俏失神地看着他,在心底反复地琢磨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又觉得很熟悉,他看到祁越通红的眼角,还泛着血丝,莫名地心口一紧,觉得好疼,他揪着胸口的衣领,尽量让自己忽略这种感受。
“祁越……对不起,我、我可能不记得了,你、你帮我告诉他吧,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更不会再缠着他了。”
祁越咬着牙,双手都握成拳,隐忍着问,“他?谁?”
“李河义。”井俏的眼里有些显而易见地落寞,“是我不知趣,我错了,我真的不会再纠缠他了。”
祁越捏过井俏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语气有不可抑制的怒气,“你就只记得他?你还喜欢他是吗?”
井俏的下巴被祁越弄得很疼,但他摆脱不了,害怕地往床边后退,被祁越一把拉了过来。
“你怕我?”
“我……我……”
他没有,没怕,只不过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很难过,看上去很伤心。
“我可以回家吗?”井俏慌乱地眨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狼狈。
祁越松开了他,“起来,跟我走。”
井俏不知道祁越说得跟他走是要去哪里,祁越带他出了病房,又带他上了车,这个车看上去很高档,他都不敢碰,生怕自己把车弄脏,就坐了一块小小的地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祁越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里,方向盘被他握得很近,指节都开始泛白,他让自己不要去看井俏,用逃避的方式来躲开这种让他呼吸都困难的境地。
“你要送我回家吗?”井俏两手抓着安全带,不安地问,“我、我住在……”
“你要我送你回去?”祁越转过头来,井俏看到了他眼里的怒气,瞬间就不敢再讲话了。
“对不起。”井俏开始道歉。
“不要跟我道歉。”祁越开车离开医院,他眼睛直视前方,“我最不喜欢你跟我道歉。”
“什么?”井俏不理解,他茫然地看着祁越的侧脸,眉骨深邃,鼻梁高挺,本该是一副俊朗的面孔,可是此刻整个人看上去都很颓然。
祁越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到家,祁安不在,祁越也没功夫去管他,井俏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怎么也不肯进来。
他朝祁越望过来,满眼的焦急,“祁越,这是、这是哪啊?我、我得回家了。”
他租的房子交了半年的租金,还有工作,他不知道自己在医院躺了多久,现在回去还能不能继续住啊?他没有多少钱,他要多赚点钱才行,他还要养宝宝的。
“进来。”祁越喊他,语气没什么波澜。
井俏仍然站着不动,他突然有点后悔,他不该来的,他应该直接自己回去的。
“我还是回去了。”
井俏说完就要走,刚转过身就被祁越拽了回去,打横抱了起来。
“啊——”
井俏慌张地看着他,手臂也下意识地环着他,害怕自己掉下去而用了点劲。
“怎么、怎么了?”
“这就是你家,跑什么?”
“怎么会?”井俏晃着两条腿,想让祁越放自己下来,可是祁越抱得很紧,他觉得祁越身上好热,这种感觉好不自在。
“我家……不是这样的呀。”
他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连厕所都是公用的,是个很简陋的地方,这里这么漂亮,怎么会是他的家?
“我说是就是,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祁越又对他凶了,井俏乖乖地闭上了嘴,又听到祁越对他说:
“你就住这,别想跑,听到没?”
井俏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又不敢反驳,他逆来顺受惯了,别人怎么对他,他都只会默默承受,怎么都不会反抗的。
但是心里又感到委屈,眼里开始冒水汽,他偷偷地摸自己的肚子,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祁越,发现祁越也在看他,瞬间有种做亏心事被发现的羞耻感,仓皇地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井俏,你这个骗子。”
“什么?”井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神情懵懂又无辜。
祁越不理他,抱他到卧室,很轻地把他放在床上,明明刚刚还那么凶,可是动作却又很温柔。
床很软,一躺上去就凹陷了一块,井俏觉得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他看着祁越替他拉上被子盖好,并且嘱咐他好好休息,在祁越准备离开的时候,井俏拉住了他。
祁越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有种安全感,井俏碰了一会意识到不对,就松开了。
“祁越,我不能再回家了吗?”
“我说过了,这就是你的家。”
祁越离开了,井俏躺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怎么也睡不着,这里又大又明亮,跟自己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怎么会是自己的家,是不是祁越看自己可怜才让自己住这的?
井俏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他摸黑下了床,走到客厅,试探地小声叫着祁越的名字,可是没人回复他。
祁越好像不在,井俏自己在客厅站了好一会,思来想去还是偷偷离开了,他不能给祁越添麻烦,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他还有宝宝的,他得尽快继续工作才行。
“你谁啊?神经病啊,这是我家,滚出去滚出去。”
“我我……”
井俏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当初租的房子,没有钥匙,他尝试着敲门,里面出来的是完全不认识的一个男人,胡子拉碴的,面目狰狞,他把井俏赶走,然后毫不留情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井俏失魂落魄地下楼,在楼底的座椅上坐下发呆,脚在水泥地上一前一后地摩擦着,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全都变了呢?
房子不能住了,那工作应该也要重新找了,要怎么办啊?
没有钱,没有地方住,自己可以随便应付,可是宝宝不可以,宝宝还小,还得去医院做检查的,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他得尽快重新找工作。
眼泪不知不觉就涌上来,井俏觉得自己好没用,遇到事情还是只会哭,他用手用力抹了把脸,用袖子把眼泪擦掉,眼睛被他弄得通红。
他低着头,想着今晚要不就在这个椅子上睡一晚好了,就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
“坐这干什么?”
井俏楞楞地抬起头,看到了祁越。
祁越穿着深色的长款风衣,胸口还有着明显的起伏,好像跑过来的,他把手里的衣服披在井俏身上,语气有着无奈的关心。
“叫你别乱跑的。”
井俏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汪汪的,舔了舔嘴唇,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对不起,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所以我……”井俏哽咽着,“我好像没地方去了,对不起。”
祁越叹了口气,转过身在井俏面前蹲下,“上来……”
井俏还无动于衷,祁越直接拉过他两只手圈着自己的脖子,把他托了起来。
“啊——”井俏惊呼了一声,“祁越……你……”
“闭嘴……”
井俏果然闭嘴了,祁越背着他往前走,井俏莫名地觉得很安心,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好像可以完全相信一个人,以前和李河义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过,他总是会害怕李河义生气,害怕被抛弃,而祁越看上去有点凶,实际上很温柔。
“祁越,我们去哪里啊?”
祁越的声音有点冷,但是很坚定。
“回家……”
37
井俏晚上睡得并不好,他一直在做梦,还是些乱七八糟的梦,祁越又把他带回了家,然后自己离开了,井俏觉得自从见到祁越以来,祁越看上去就很难过的样子,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的感觉也怪怪的,他可以肯定以前从来没有在李河义身边见过祁越,李河义身边的人都对他不好,会作弄他、嘲笑他,自己每次见到那些人都只有害怕,祁越跟他们不一样,祁越……很温柔……
可能是因为撞了自己,所以很愧疚吧,想要弥补。
井俏睡不着了,打算起床,他洗漱了一下,出了卧室没有看到祁越,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还不到六点半,他往厨房走,打算做点早餐。
不知道祁越喜欢吃什么,他大概地看了眼冰箱里的食物,准备随手做一点,希望祁越等下不要怪他随便乱翻东西。
祁越一晚上也并没有怎么睡,他夜里给沈殊意打了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井俏目前的状况,沈殊意的意思是在井俏怀孕的状态下应该暂停脑部的治疗。
因为很多检查会有辐射,对孩子并不好,最好是等到他顺利生产以后才行。
祁越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刚和井俏认识的那段时间他抽得比较凶,现在井俏变成这个样子,他烟瘾就犯了,可是一想到井俏怀孕了,仍旧是忍住了。
他原本以为井俏还会在睡,却没想到会看到他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像以前的每一天那样,那件鹅黄色的围裙洗过很多遍,都快褪色了,祁越心里一恸,他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井俏的腰,脸埋在他脖子里闻他的味道。
“俏俏……”
井俏身体都僵硬了,手里的锅铲都掉进锅里,用手去掰祁越的手,说话都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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