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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太傅说他不答应(古代架空)——白孤生

时间:2022-04-10 07:21:30  作者:白孤生
  虽然父亲看起来很好说话,可是窦庄莫名怕他,更怕三伯。他刚才那话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恼怒才敢说了出来,要是平时他是半点都不敢的。
  窦何唯看这窦庄退了出去,淡笑着说话:“你这孩子还是显得胆小了一些。”
  “不如凤兰得用。不过好好养养,将来联姻的时候,也算不得一桩坏事。”窦何童淡淡说道,至少这小儿子皮相长得不错,很是勾人。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是世家里头还是有好些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窦何唯:“不说他了,如今让席和方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想要再杀了他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了。”
  尤其这人现在还在莫家院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冷漠得仿佛在说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
  窦何童笑着说道:“两次都那么巧,两次都有人救了他,我在想是不是老天都觉得想要留下他一条命来。”
  “老天,哼,笑话。若是真的在天有灵的话,岂不是皇帝还是真龙天子不成?”窦何唯神色冷漠,“他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等他知道了,你以为还会像如今这么平静?”
  窦何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莫急莫急,必定让他有来无回。”
  平静的语气,透着露骨的杀意。
  席和方确实是窦何唯的儿子,而且他的母亲其实也并不是家里头一直在传的普通民女,要他的母亲是这么贫贱普通的出身,窦何唯压根就不会让席和方进窦家的门。可眼下也正是因为他的母亲出身有些缘故,所以他才不能让席和方活下命来。
  这是窦何童和窦何唯一同拿定的主意,席和方,必须死!
  那头回到家里的席和方,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发寒,他看了看如今这三月天气分明正是温暖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想洗个热水澡。
  他没有劳烦莫家派来的小厮,而是自己动手烧了水。
  直到听到动静的小厮出来见到郎君自己蹲在厨房烧水,吹得脸上满是灰尘,忍不住笑了起来,“您就让我来吧,这些我都是做惯了的。”
  他强行夺过了席和方手里的柴火,在下面捅了捅。
  席和方努力了半天,都没比得上小厮的快手快脚,尴尬地咧了咧嘴,等烧开了水之后他进去泡,一边洗一边想着今日的事情。
  他总觉得今天窦原来找他有点奇怪。
  他认得出来站在族兄身后,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小郎君是窦庄。窦庄平时最是看不起他,怎么会跟着族兄一起来找他?是觉得他应该家去,还是另有原因?
  按理来说,族兄如果想找他说话的话,是绝对不能不会带上那么多人的。
  这也正是席和方觉得他这个族兄矛盾的原因,他对席和方确实不错,可要是真的不错,可从他遇险至今都从来没见他去莫家找过他呢?
  这些年这样的矛盾之举,从来不少,他看不透窦原。
  不过他一想到窦庄又换了个角度去想。
  想了又想,席和方的脸色就变了。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族兄的做法换个角度来说,却仿佛是一种警告。
  他外出的时候带着窦庄,后面又跟着好几个侍从,那岂不是说明正处在一种类似监视的状态下。可是族兄的身份可比他干净多了,虽然不是嫡系血脉,却也是本家的人,总不会要落到窦庄来监视他的地步……难道被监视的人是席和方?
  席和方的脸色大变。
  而且监视的人正是来自于扶风窦氏!
  如果这个猜想不错的话,那岂非说明当日出事,也与自家人有关?!
  族兄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席和方想不明白,也想不透。
  他从木桶里爬出来之后擦了擦,出去穿了衣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了一封书信,然后请莫家小厮转交给莫府。
  席和方的声音有点低,“切记,能多隐蔽就多隐蔽。”
  莫家小厮脸色微变,便应下了。
  这封信在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了临睡前的莫惊春案头。
  莫惊春看完席和方写的书信,忍不住捏了捏鼻根。
  他想过别的,却没有想过有可能害他的居然是将他抚养长大的扶风窦氏。
  因为想要席和方死非常简单,从一开始不要抚养他或者让他还没有出门前就杀了他,都非常容易,为何一定要在上了京城之后才动手?
  而且一开始莫惊春并没有把通天楼的事情焦点,放在席和方身上。
  如果这个事儿真的与世家内部有关,那说不得通天楼真的是对他设了一个局。可是席和方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关注?
  动手的时间选在京城,或许不是他们愿意的,而是他们正巧在入了京城之后才发现他们不得不杀了席和方。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席和方之前二三十年在扶风窦氏里生活,从来不曾出过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应该查的就是扶风窦氏在进入京城后究竟做了什么?
  想到这一点,他摁住了要叫墨痕的心思,反倒是把卫壹叫了过来。
  “卫壹,我要你去查扶风窦氏从去岁进京城至今究竟做了些什么?”莫惊春垂眸,“记住,大小事情,无一能漏。”
  “是!”
  卫壹应下后退了,出去站在廊下不由得思索,郎君究竟知道了多少?
  刚才莫惊春的命令是卫壹一人无法做到的,可要是算上了暗地里的守卫,那完全可以拿得住。郎君本来不该知道才对……
  毕竟宫内有些人屏息凝神的手段,仿佛是与空气一般丝毫都不能察觉。
  罢了。
  卫壹懒得再想,怕不是陛下自己透露给郎君的,也说不准呢。
  这倒是给他猜对了。
  正始帝自己一个说溜儿嘴,就让莫惊春猜到了此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就只能默默记住这个事儿。
  左不过这些人听的只是帝王的命令,又不会听他的。
  不,这话说的倒是不太准确。
  有些时候莫惊春还是能够调动得了他们的,就如同现在,但是若要让他们回宫去,那就万万不能。
  莫惊春本就没什么睡意,出了这事儿之后他就更加不困了。
  他来回踱步,实在睡不着,就披了衣裳去书房找了本书来看。坐下的时候,他顺便问了次精怪,如今他的惩罚满足条件还差多少?
  3/10。
  这第三个,是他猜出来陛下用了读心术,而且还是在子时之前猜到的,所以才算数。
  当时莫惊春一直觉得陛下会知道他心里的念想是正常的,可是因为精怪之前叭叭叭的那一段话,总是让莫惊春心里存着一个疑窦。
  到了晚上的时候,总算忍不住找精怪说了一回,才真的确认了。
  原来那时候,正始帝真的用了读心术,还是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怪不得精怪说什么卡巴格还有漏洞什么的,原来是这个。
  不过这个漏洞已经被精怪给补上了。
  最近这段时日,陛下和莫惊春都很是忙碌,埋头做事的时候,就都没怎么见面。帝王一旦忙起来,就也是不知日月的人,莫惊春早就习惯。
  或者应该说陛下不来找,莫惊春反倒觉得安心点。
  最近陛下的情绪不知为何比起从前还要浓烈了一点,但因为脾气控制得好,没有什么值得他发火的地方,两人的气氛粘粘乎乎。
  但是莫惊春很受不了这种氛围,总觉得十分怪异。
  他却是不懂。
  而这种苦闷,直到今晚被拉去吃酒的时候,才从袁鹤鸣的嘴中得到了少许解释。
  载歌载舞的歌姬与那叮当作响的乐章,无不是这场宴会的佐料。
  可是身处包间的几个人却是完全没注意到外面曼妙身姿和漂亮的奏乐,其中两人齐齐看着最里头颓废的那个。
  ——袁鹤鸣。
  袁鹤鸣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就像是雨打的浮萍,特别弱小般。
  莫惊春看了眼张千钊,张千钊看着他。
  “你俩别跟斗鸡眼似的,互相看来看去了,我没事儿。”袁鹤鸣说道。
  莫惊春:“不可能。”
  他简单否决了袁鹤鸣的说法。
  如果袁鹤鸣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刚坐下就要酒吃了。他都坐下一刻钟,都只是懒懒吃着身前的茶,这个模样压根不像他。
  张千钊:“他家里给他找了位女郎。”他叹了口气,也学着袁鹤鸣一起吃茶。
  “长得一模一样的。”
  张千钊含糊不清,说了一嘴,莫惊春就反应过来了。
  袁鹤鸣家中看他久久不愿意娶亲,思及缘由,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强求家世,给他依样描葫芦,找了一个跟之前未婚妻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
  袁鹤鸣回家的时候就气了个半死,连夜离开家去了张千钊府上。
  张千钊索性又请了莫惊春,拉出来一起喝酒。
  只是没想到袁鹤鸣坐下他居然不吃酒了,整个人糜萎不振也不说话。
  莫惊春:“等理完思绪,你若是不愿,回家,也给那姑娘好好安排一下。”这话倒是真理,能够给袁家里弄来的,不是平头百姓就是出生那种地方的,若是撒手不管,怕是落没个好下场。
  袁鹤鸣:“子卿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自然是不愿的,就算找来个十成十相像的又怎么样呢,不是当初那个人,就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了。”他恼怒的是家里人怎么想不明白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实在是玷污了他心里的人。
  袁鹤鸣被他们劝了劝,后头又吃了不少酒,抱着他们絮絮叨叨说着从前的事情。这些事情他憋了许久也没人可说,这世道听完也只会嘲弄他,不就是个女人吗?只是今日遇到这事儿,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吃了好些酒,说起了他们从前的事情,他们两人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后来出了点事,女郎的家里离开了京城,过了几年才回来。
  那时候袁鹤鸣一见到她,又一见钟情,后来才记起他们早前的缘分。
  当时他们两家住的也近,他有事没事就借着拜访人家兄长的名义去见人家姑娘,两人黏黏糊糊得紧,就算出去游街看景也一直都是在一起,两家也早就做好了将来结缔良缘的准备。
  莫惊春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那时候感情好,就整日想着在一起吗?”
  他这话说得突兀,但是另外两人也吃了不少酒,压根没放在心上。
  袁鹤鸣抱着酒瓶呜呜说:“那是当然啦,肯定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会恨不得日日相见!”他一边说话一边抽噎了一下,“子卿,你别怕,你今年才这个岁数,以后总是有缘分遇到你的良人……说不得你还可以体会到那种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痛苦。”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袁鹤鸣,和张千钊说话,“他在内涵我的年龄吗?”
  张千钊连忙拦住莫惊春的拳头,“他吃醉了,他吃醉了,咱不要跟酒鬼一般见识!”但是他在心里却也说着莫惊春不会吃醉了吧?
  从前可看不出子卿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莫惊春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
  借这个行为来掩盖他莫名奇怪的心情。
  ……原来,这段时日陛下一直来找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莫惊春忍不住去思索他们过去这段时日,好像也并没有太过沉沦色欲。多数时候陛下只是翻了宫墙出来找他,然后就抱着他睡觉。
  当真什么也没做,就是纯睡觉。
  莫惊春一直不得其解,不晓得陛下出来找他,既然不是为了做那事,那又是为什么呢?
  当然不是莫惊春愿意点头,日日跟陛下滚在一处做床上那些事儿,只是他毕竟不懂。既然不是为那些而来,时不时过来抱着他睡觉又有什么乐趣在?
  两人都是硬邦邦的男人,也不软乎。
  但是刚刚袁鹤鸣发癫说的那些话,却忍不住把莫惊春敲了一击。
  他莫名打了个战栗。
  莫惊春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心头有着一股热流,烫到他手指发抖。
  “子卿,难道吃了许多酒吗?为什么脸上那么红?”
  袁鹤鸣透过朦胧的眼睛看了下莫惊春,惊讶说道,“你可别吃那么多,要是吃醉了可就麻烦了。”他能够在自己都快醉倒的时候还想到这一点,倒也是他能耐。
  莫惊春酒量不好,吃多的时候人不太舒服,他们这几个朋友都知道的。
  即便有时候拖着他一起出来吃酒,他们也不会给莫惊春劝上太多。
  莫惊春用手掌扇了扇风,摇头说道:“无事,就是热了一点。”
  其实热的何止是一点?
  莫惊春直到回家的时候,耳根还是发烫的。
  他在心里质问自己,难道之前就不知道陛下对他的喜欢吗?怎么直到这个时候又后知后觉感到羞窘起来?
  ……因为高兴。
  莫惊春坐在马车上,窗外扑来的凉风打在他的脸上,却扑不散他脸上的燥意。
  他羞臊到整个脸都是红的。
  莫惊春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感到这种情绪?
  他想认真分析一番,可或许是酒意微醺,莫惊春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在回家之后洗了个澡散了酒气,回头就接到了席和方的消息。
  眼下他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书卷却也看不进去。
  心思鼓噪奇怪的时候,就是会这么影响人。常年作息正常,睡眠充足的莫惊春甚少体会到这般难以入眠的感觉。
  即便将要进入初夏,夜里还是有点凉意,莫惊春披着衣裳在廊下走,拖长的暗影融在树影下,倒是看不分明。
  他顿了顿,停在月色中,仰头看着天上月牙,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念完这首《诗》,他又不自觉地望着脚下的黑影,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是在踩着摇曳的树影,还是在追寻着幽晦的迟疑。
  他停住半晌,复说道:“言必可行也,然后言之;行必可言也,然后行之……”这些都是先人劝说谨言慎行,莫惊春念了一句还不够,他还要再念第二句,第三句。
  他心里怀揣着某件隐秘的事情,将这些劝谏的话,念了个翻来覆去,直到心头的激荡平静下来,只剩下一片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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