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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令(古代架空)——一点三口言

时间:2022-04-10 08:25:18  作者:一点三口言
  元满看着站在街上的叶疏林,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说话声络绎不绝,旁边蒸包子的还给他围了一层“仙气儿”,黄土戈壁独有的强光不远万里的落在他的身上,在他一身粉衣上镶了一层金边,他在这光里,本应是乘风欲起的,可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就没了原先超凡脱俗的仙人之姿,反而脚踏实地的落入了这尘世间,成了这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恰好饿不死,勉强能活着。”
  “那是多少银子?”
  “一个人,一文钱两个饼,要是吃得少,一年百来文不到,要是吃得多,一两银子也就够了。”
  叶疏林听完,低头不语,元满问:“还有什么想问的?”
  叶疏林摇摇头:“没了,多谢。”
  元满没多说,去找洛潇潇他们去了,叶疏林低头轻笑,他不该为自己的无知看不起吴婶的,生死劫上走一遭才明白,活下去,真的很重要。
  还没等叶疏林伤感完,一个香喷喷的东西就塞进了嘴里,叶疏林扯下来看到个鸡腿,恼怒的往旁边一看,李博衍左手用油纸托着一只缺了两只腿烧鸡,右手抬着另外一只腿,一本正经还认真严肃的说:“这个鸡,好吃。”
  不知怎么的,叶疏林刚上头的火气突然就消了,失声笑了出来,无奈而又松快,这个人真是又聪明又笨。
  可惜他们到底是没走得了,在他们准备离开金州的当天,迄幹大军围住了金州,元满一行人被困。
  金州不是没打过仗,没御过敌,可是这么多年来,却是第一次苏凛不在,并且再也不在了,金州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只能祈祷这次像以前一样平安度过。
  新来的守城不过是个文官,面对这种阵仗自然是慌了手脚,狼烟已经燃起,可是最快能来的援军在崇州,大军行军,不眠不休,最快也要一天一夜,迄幹军队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攻得又狠又急,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金州。
  苏凛原本手底下的将士,按照苏凛生前的安排各司其职,勉强算是能抵挡一阵,可是没有将领指挥,来不及随机应变,一盘散沙,被攻陷也是迟早的事情。
  文官兵法熟读,但是真刀实枪的还真不行,已经有一队人马折在他的指挥上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行,就想从苏凛旧部里面选一个出来,可是苏凛手底下能担此大任的全死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站出来,也不是怂,要是让他们自己上场拼命,他们绝无二话,可是要他们让别人上场拼命,那可就不同了,谁都不愿明知自己不行,还做害死同袍的勾当。
  偌大一个金州,一时竟选不出一个领头人来?
  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干涸的血迹不一会而又被新的血迹掩盖,一具具尸体堆满了城墙根,一轮箭雨止住,迄幹军队已经开始撞城门了!
  眼看金州军队得了弱势,李博衍早就带着御影司的人上了战场,洛潇潇带着叶疏林在照顾伤员,谷小少爷就被元满拽到了城墙根,元满说:“你不是上过战场,也领过兵吗?上啊。”
  确实,现在真的领过兵的人,就是谷小少爷了,迄幹来得又凶又猛,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苏凛不在的事情,分成了四队人马,分别从不同的地方来攻,金州军之间有人传信却无人统筹,一会儿这里人多一会儿那里人少,幸而金州军勇猛,以命相博暂且可以抵挡一阵,可是再这样下去,别说等援军来了,还不到天黑,金州肯定城破。
  “我..............”谷城犹豫了,自己曾经输过,焉知此次不会是同样的结局?
  金州军里有人认识谷小少爷,知道他得苏凛赏识,是有些本事的,乍一看到他不仅意外还高兴:“谷少爷,你怎么没穿盔甲?”问完也不等谷小少爷回答,就急忙去了战场,谷小少爷看着上面兵荒马乱,心下有了丝茫然,自己真的能保家卫国吗?
  城门外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震天响,迄幹已经架起了云梯,这时候斥候传来消息,说是城西面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问让哪一队前去御敌?斥候中箭话还没说完就滚下了马。
  战场上过过命的交情,就没有谁不信谁这一说,斥候话不是问他,但谷小少爷只觉得一双双眼睛全落在了自己身上,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不知怎么的,好想让他回到了上次苏凛还在的战场,好像也是这样,赵参将是如何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谷小少爷还历历在目,那这次是否会像上次一样,又有人因为自己惨死?
  元满把斥候扶起来,斥候顾不得伤痛,就等着有人回话,焦急的随便一扫,眼睛不小心从谷小少爷身上掠过,谷小少爷呼吸一滞,肩上仿佛有千斤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没到落荒而逃那么狼狈,可是谷小少爷终究还是怕了。
  元满不由得失望,果然啊。
  “西三过去御敌,吩咐下去,各方速报还剩多少可用人手。”
  元满转身,看清来人不只是惊是喜,这个声音冷静自持,和平时插科打诨的,完全不同。
  身穿盔甲的穆小侯爷威风凛凛,神情坚定的走过来,盔甲也不知道是谁的,看起来有些不合身,小了,穿在穆小侯爷身上有些局促,元满还是第一次发现,穆小侯爷居然有这么块实。
  一身戎装的穆小侯爷走过来,很难和平时嘻嘻哈哈,脑子里缺根弦的样子联系起来,挺直了腰背,不卑不亢,可这样陌生的小侯爷,居然没让人觉得有一点不对,似乎他本就是该这个样子的。
  穆小侯爷一边走过来,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腰牌和一封手书:“我乃威武侯穆得己之子——穆凡尘,今得金州州府所托,抗外敌,保金州!金州众将士听令,随本侯一同御敌!”声音浑厚,掷地有声!
  “是!”凡是听到的将士都回了一句,只一字,振聋发聩!
  受伤的斥候见有了主将,高悬的一颗心落了地,得了命令,不顾伤痛,立马去传令,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穆小侯爷经过元满和谷小少爷身边,说:“刀剑无眼,你们先去躲起来吧。”
  谷小少爷的惊讶不解是摆在明面上的,从头到尾打量了穆小侯爷一圈,越加难以置信:“你.........”谷小少爷一时词穷,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反而被元满一把拉住,劝说:“走吧,不能打仗,总归不能添乱吧。”
  “你走吧。”谷小少爷说,他虽然不敢指挥,他还不敢拼命吗?
  元满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多说什么,看了眼穆小侯爷,勾起嘴角夸了一句:“不错,深藏不露。”
  元满表现得太淡定,反而让穆小侯爷有了丝不自在,没再答话,直接就上了城门,谷小少爷也跟在他后面走了,元满转身老实的往城里走:“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94章 (54)食佳乎终
  据斥候来报,敌方现分五路来袭,我方出兵御敌,西北方各有万人,南方西南方各六千余人,东方正城门人数最多,共三万人。
  穆小侯爷略一思索,心中便明白了迄幹的打法:“只怕是苏将军身死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敌方趁我军没有主帅多方进攻,想来敌军也不清楚我方兵力,打算以此分散我军主力,趁机试探。”
  “既然是试探,其他几路的人肯定不多。”穆小侯爷说:“谷城,你领千人,将城内近主城门一里内的百姓全部清走,再有两千人随我走,其余人继续抗敌!”
  穆小侯爷吩咐完之后,谷城就带着人去一家一户的把人清走,这样的事情金州百姓经历了似乎不止一次,谷城才刚领着人敲了门,主人看到军官,二话不说,就收拾细软离开了,整个过程,迅速的有点让谷城意想不到,还不到一刻钟,人就请了干净。
  谷城让人检查了各家各户,确定并无人遗漏之后,穆小侯爷带去的人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不止拎着两个大罐子,身后还跟了五辆板车,每一辆车上都堆得高高的。
  隔着老远谷城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气味:“这是什么?”
  “火油。”穆小侯爷把手上的火油递给他:“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谷小少爷瞬间就明白了,都不用穆小侯爷教,就立马让众人将这些火油洒满了街道,穆小侯爷将一半多的弓箭手全部掉入城内,全都占据高处躲好,埋伏在火油泼洒的范围之外形成包围圈,让那三千人各自拿了一罐火油上了城墙,调过一部分拿盾牌的前锋,又在盾牌的缝隙之中处插出□□,让其在各个隐蔽点藏匿好。
  穆小侯爷将火折子递给谷小少爷:“我率万人战城门,佯装兵力空虚,诱敌军攻城门,鼓声为号,三声过后就点,明白了吗?”
  谷小少爷一言不发的接过火折子,一脸肃然的点了点头。
  穆小侯爷见状调笑了句:“这你总不会不敢了吧?”
  谷小少爷瞪他,穆小侯爷笑笑:“你可不能怂,生死成败,就看这一下了,要是你萎了,咱们可就全交代了。”说完,不轻不重的拍了谷小少爷的肩膀,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谷小少爷却觉得有千斤之重,看着穆小侯爷的这一眼,除了有交托性命的生死之义,更加多了一丝羡慕,这一身甲要是能穿在自己身上,该是什么样子。
  谷小少爷晃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穆小侯爷转身:“走了!”
  就那一下,坚定决绝,你别说还真有大将之风。
  谷小少爷远远的看到城墙上的士兵退了下来,全都奔着这边来了,各自藏好,城门上兵力一少,果然就有敌军从云梯趁乱翻了进来,只是刚落地还没察觉不对劲,就被埋伏在墙根脚下的人杀了,这是防止他们发觉不对,向外通风报信。
  敌军见占了上风,深知时机已到,架了车就开始破城门。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伴随着敌军的口号,仿佛闷雷戳破耳膜,落在谷城心里,激得他在深秋时节捂了一身的汗,一刻都不敢松懈的紧紧盯着城门,就怕一时不察,误了时机。
  不过数十下,城门破开,城门打开的一瞬间,迄幹士兵癫狂了一般,呐喊着往往城里跑,只因这一刻,整个金州城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他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凌虐,随意践踏!
  “咚咚咚!”
  “点火!”这三声鼓声崩断了谷小少爷心里的弦,这句话他是破了音的嘶吼出来的。
  无数点了火的箭羽朝着往城里跑的迄幹大军落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哪只火箭先落了地,触地即燃,伴着洒在地上的火油,“轰”的一声腾地而起,点燃了冲进来的敌军,每一个被火灼烧的人都在发出哀嚎,拔地而起的热气,扭曲了视线,更显的这些入侵者面目狰狞。
  拿盾前卫迅速列阵,伸出□□,牢牢困住想要往四面逃跑的敌军,一个个身上冒着火焰的敌军往盾上撞,想要搏一条出路,无不不死在墙头之下,盾牌上新鲜的血迹和焦黑的痕迹混在一起,无不在昭示着凄惨。
  后方的敌军见城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顿觉不对,吹响号角准备以人数冲出包围,可是还不等他们后方援军攻进金州城门。
  穆小侯爷就将一罐罐火油从城门外扔下,点火,金州城门外瞬间升起了火幕,挡了后方援军的去路,马看到火生了惊,不论怎么鞭打都不肯往前,骑兵只能下马,靠人来冲,这下正中了穆小侯爷的下怀,穆小侯爷一罐又一罐火油砸到敌军身上,冒着火光的飞矢落下,凡是沾到火油的地方无一幸免,火光一片。
  被困金州城内的敌军就像这样被切了前路,断了后路,火墙之外的敌军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弄懵了,这一切的变故前前后后还不到半刻钟,战场上的局势就被逆转了。
  火油和火箭还在一刻不停的往敌军身上落,火油玩命似从空中泼下来,就好像取之不尽一样,城楼下敌军避无可避,一旦被火沾到扑都扑不灭,更别说冲破那道火墙了,一时间,竟没有迄幹人再敢往前冲了,虽心有不甘,但迄幹主将不得不鸣金收兵。
  迄幹副将巴图尔听到主将要收兵,急忙劝道:“将军不可,要是此时收手,援兵一到,金州就攻不下来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啊!”
  巴图尔说的话,艾则孜身为主将,岂会不知,可是他看着在烈火中挣扎的兄弟,咬牙切齿的说:“你觉得现在像是能攻下来的样子吗?撤!”
  艾则孜一声令下,号角响起,艾则孜一边策马带兵撤退一边吩咐说:“花婆婆传来的消息有误,派人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花婆婆不是说金州城现在没有主帅,叫他们突袭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城楼上的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有这么多的火油是从哪里来的?存了这么多火油,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花婆婆也没有上报?难道花婆婆叛变了?看来原先他们节节败退不过是在示弱,为的就是这一出请君入瓮!还真不错!
  “是!”巴图尔领命回答。
  主力一撤,散在别处攻城的军队听到动静,知道出了变故,纷纷撤退,奔走的马蹄激起黄沙飞扬,哒哒声渐行渐远,在扭曲的火光浓烟中看着朝夕阳奔去的敌军狼狈逃窜。
  穆小侯爷站在城楼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远方,心中顿觉凄凉释然,随手将手中的一坛火油丢落城墙,刚好落在一小簇火苗上,坛子碎裂,火油触火炸开,猛的窜起了一人多高的火光,来势汹汹的往上冲,还没来急怎么腾飞呢,就蔫了上去,老老实实的扒在地面上和其他火光连成了一片火海。
  穆小侯爷就低头盯着出神,一脸被火光闷出来的热汗,不小心流了一滴进了眼睛里,才仿佛惊醒了他,穆小侯爷脱下头盔,亮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长呼一口气,退了几步靠在了城墙上,一瞬间的如释重负,目之所及,一片鲜红,看着落慌而逃的敌军,竟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这就是战场吗?
  这就是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吗?
  还真是——
  有趣。
  穆小侯爷,唇角不自觉提起,止不住的兴奋,听着身边士兵欢欣雀跃的声音,或振臂高呼,或喜极而泣,无一不透露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欢喜,穆小侯爷把手中的战盔随手一扔,这金州城,保住了!
  他明白,这一战,他赢了,可是他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等城里城外的火都烧停了,穆小侯爷才指挥着人清理战场,首先要清理的当然是这些面目狰狞,死状可怖的焦|尸,谷小少爷指挥着人把尸体往城外运,神情复杂的看着穆小侯爷领着人在尸|堆里面补刀,也不管是有气没气,全朝脖子上砍一刀,干脆利落,深色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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