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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错综复杂的无趣之局
赤司征十郎睁着眼睛盯着上方的风扇从三个变成两个最后合成一个，初步判断他被关在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被人用胶布绑住了手脚，膝盖弯曲，手被反剪置于大腿之下，整个人成一个不太舒适的蜷缩虾米状态。
有点，微妙啊。
后脑勺在闷闷地疼痛，没办法触摸不知道是否有明显伤口。
用封箱胶布绑住手脚无疑是比麻绳更加聪明的做法，特别是在冬季，胶布的粘性发挥到极致，即使是手脚灵活去拉扯也不可避免刺痛。
四面树敌，八面威风。有的成功者奉行这样的成功之道，但赤司绝非这样的人。遇到这般的狼狈情形，就好像是个莫名的规律，碰见黑子，就倒霉。
好吧，开个玩笑。
从高高镶嵌的仓库排风扇透进的光线可以判断现在还是白天。
赤司突然觉得几分无趣，大脑呈现自暴自弃的慵懒状态，不能思考、不想思考。
本来，就没什么要紧。
是吧……
赤司伸直身体，挪动着依仗墙壁坐起，蹭得白色衬衫上全是灰土皱褶。他背靠着墙壁，后脑抵上墙壁略微疼痛。
没什么必要去思考绑匪的意图，更没有必要思考他们要做什么。浅显而易懂的想法与办事方式，捕捉住自己如此愚蠢的漏洞的人，背后终会有人在指导或默许。脑海只里遗留了反复说教话语的赤司忍住一个呵欠，以一种安然的状态放空自己。
从醒来就发现了，自己的文件包、手机、以及西服外套全部都不在身边。里面包含了要去交涉的文件和公司的部分机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高价交易出去的那部分专利产权。
被拿走了那些东西，公司只需要短短几小时没有决策者，一切便会土崩瓦解。
自己另辟蹊径想逃脱的游戏规则，终究无法投机取巧。
如是想，反正只是无法走通的捷径，倒也没什么不放宽心的。只是对不起美丽的女士要为自己担心了。
直到赤司再次醒来，没有灯光已经无法视物。他猛然想起一个更需要担心的事情，自己手边没有任何遮掩剂，之前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和黑子那家伙刚做过而沾染了Alpha气息，但没人能预测Omega的味道会何时散发出来。
虽然能判断绑匪没有在自己这个活人这儿多留心的意思，但不代表在他们计划没达成前仓库外无人看守——情形一下由狼狈变成棘手了。
Omega的生存守则其中一条是保护自己不被qin犯，而赤司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没有什么偏差。
封箱胶布附着捆绑的手腕丝毫无法动弹，要将两手从背后绕到身前是个挑战柔韧性的动作，其过程想必太过不雅。权衡各类成本，赤司征十郎觉得自己还没有被逼迫到这种田地。
他从来不是热血漫的主角，也过了随意开外挂的中二年龄，这么多年，他认知绝境的底线越来越低。和该如此，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多艰难困苦让你做出感动观众的背水一战。即便是这么说了，但人也还是矛盾的，永远无法说服自己傲慢的自尊心。
赤司再次尝试挣了挣手腕，用背蹭着墙，一步步向旁边挪动，触及的仓库墙壁除了落灰之外非常光滑，赤司继续寻找他想要的物品。
……
被招待晚餐的黑子哲也显得有些局促，这和身份相关，也和正在谈论的事情有关。
长长的晚宴桌他与主人各坐一头，被分好的餐点放置在触手可及之处。他都好奇这样的交谈真的不用运用现代产品例如扩音器么。
这是一场被布好的局，在收到桃井五月的求助电话时他正坐在豪华加长的限量版轿车里。他不知道桃井究竟是将电话打给他了一个人，还是求助了她能求助的所有名义上的伙伴。“对不起，桃井，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等结束再给你回电话。”
就像是警告一样。
黑子迎上坐在主人席上的男人深邃的目光。他太清楚男人想要提醒他什么：黑子哲也太过弱小，身为影子的他只能仰仗光亮去锦上添花，而雪中送炭永远是天方夜谭。
黑子其人面部表情比较微弱，性格与处事无可避免透露着几分庶民的市井，但有一定潜力可挖。这句话的评价很中肯，但中肯并非不讽刺。多年跟随的得力助手给位居高位的男主人带来有关黑子哲也的评价一句便概括了。
而这样的庶民坐在与身份不符的宅邸内，手执刀叉无声地逆着纹理切断牛排，挺直腰背显得不卑，略收下巴半垂目显得谦逊。
就像，他的儿子。
羽翼渐丰的鸟儿总想逃脱规则的束缚，表现出幼稚的倔强实在让人感慨。
上了年纪的管家托着电话走到男主人身边，接到电话的男人额角的抽动无法被人察觉。
“你怎么做到的。”这是这餐饭来他第一次直视黑子哲也。如果说解决问题的能力是人才所必须的，那么使之出众的是预知问题并解决的能力。
黑子不紧不松地握着餐具，温和而一如既往：“也许是本能吧。”黑子哲也是个Alpha。
男人的表情很难说否满意这样的回答，他也只是冲黑子扬了扬酒杯。豪华吊灯照耀着优质的红色液体光彩逼人。
赤司整个人状态不算太好。被束缚的手脚由于血液不畅冰凉发麻倒不是什么重点，未超过一天的饥饿显然也不会影响到他惯常精密的大脑运转。但被，这种事情，即便做了再多的心里建树，也还是不太甘心呢。
从高中起就决心再也不依靠任何人的赤司征十郎，被绑架到阴冷的仓库，等待自己的事业土崩瓦解，最后被人找到救出去。怎么说也可笑地偏离了人设吧。
“啧，果然还是不能饿着大少爷么？”被扔下留守挑染了一撮白毛的混混叼着烟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装着面包的袋子。
“我买的，你，送进去。”那人夹着手机语气烦躁。
两人都觉得这种无实质兴致的绑票一点意义都没有，更何况现在还要附加送餐工作。
当人集中于抱怨的时候，总是会分散注意力。
“吱呀——”
厚重的仓库门被打开，没有灯的情况让他们一时没注意到绑票物件的位置。
“感谢您的送餐，外卖先生。”
在接收到清冷声音到完全消化这句话意思的时间内，两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躺倒在了冬日冰凉的水泥地上。
赤司摸了摸手腕上被钉子划开的错乱伤口，弯腰从其中一人口袋里拿出手机，勾起装着面包的纸袋，外面的亮光加上供血上涌使他眯了眯眼。
他理想的状态是在这个废弃的仓库找到像钉子一类的物件，只要能使得黄胶带粘性耗损，出逃就不是问题。显然，赤司征十郎幸运max。
冬日郊区的凌晨，寒风刺骨。赤司朝空中呼出的白气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里是赤司征十郎，让你担心了。”
电话那头预料之中听到少女哽咽的声音。
“五月，找这个号码的定位，让大辉开车来接我。你可以睡了。”
那帮匪徒居然连辆车都没留下，果然看守的两家伙等级太低又倒霉。赤司撕开面包的包装，咬一口。
想象得到的，廉价面包。
青峰大辉开着那辆在夜里也闪耀光泽的跑车出现的时候，赤司正在对着漫天繁星思考人生。
他缓缓地收拾目光看着黑皮的男人，安静地眨了下眼睛——属于赤司的安静，有点让人毛骨悚然。青峰尴尬地呲牙笑：“上车吧，赤司。”
考虑甚全的桃井五月让青峰把便携本一并带了过来，在赤司被绑的时间里，她在担心的同时也尽可能地降低各方面损失。
整件事情就像是计划好的情报窃取，赤司被绑当即要交易的产品情报就分散发送给了几家竞争公司。虽然在桃井的极力公关下，相泽同意等到明天，可是一旦明日公司情报外泄公之于天下，相泽公司即便有心与他们合作恐怕也无力。赤司粗略地扫过几分报告，他所重用的下属都相当优秀肯干而有效率，只是损失无法挽回。虽然一切成果付诸东流，但公司员工还要靠他吃饭，烂摊子还得收拾。
青峰透过后视镜关心赤司的状况，后者只是捏了捏鼻梁骨，面色如常。
然后，他听见赤司说：“大辉，你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凉太，还是自己？”
还是说回青峰和黄濑分手之前的事情。
青峰当时是铁了心想去NBA闯出一方天地，所以国内像签卖身契一样的俱乐部邀约他一概是直接回绝。不乏有软磨硬泡的例如后来的乐阳他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沓照片，里面是他和一个二线平面女模出入酒吧的照片。
“无聊……”青峰嗤笑的表情随着他把照片向后翻逐渐凝重。
第一张照片，青峰和女模A出入酒吧；
第二张照片，女模A和一群人在某声色场所嗑药；
第三张照片，女模B和某知名企业家街角拥吻；
第四张照片，女模A、女模B还有几个女人在某场所滥（和谐千万不要找我）交；
第五张照片，男模C与某艺人床照；
第六张……
第七张……
第八张……青峰和黄濑在街灯下动作亲密。
而那些女模男模全部出身于黄濑家的经纪公司。
这是天大的丑闻，可以预见的新闻头条“作风糜（和谐求不要找我）烂”、“靠不正当手法上位”之类的tag。
且不论黄濑其人也在照片之中，就算只是那些艺人的问题，牵连公司后也会直接影响到黄濑的风评——作为青春优质偶像的他，有多少人艳羡而眼红着呢。
“这可是一手情报，我连经济公司都没有知会哦。”俱乐部的人毫不掩饰笑得奸邪。
青峰在和黄濑的姐姐聊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后，决定与乐阳俱乐部签约。
这是一个深坑，跳进去就不要想再爬出来。俱乐部背后有极大的势力，不是买下照片可以解决的问题。这也是当时没有家族背景的赤司征十郎知道情况后无法帮忙的原因。
知道实情的桃井只能看着青峰和黄濑分手，默默看着酗酒的青峰不予置评。
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指责怀疑过青峰大辉的动机，而现在赤司征十郎的问题就像是重磅炸弹扔进一潭死水，波澜骤起。
女模A，青峰大辉的初恋女友。一个想尽心思想要成功的Beta。赤司征十郎从来不会在背后给任何一个女性负面的评价。在青峰和她谈恋爱之后制定“部活训练不允许女生参观”的规定却也足见一斑。
那个女人不讨人喜欢，但青峰大辉却和她断得不算干净。那女人能有经纪人开始工作多少也依靠过青峰的帮助。而被偷拍到出入酒吧的照片，也是因为女人说心情不好而被迫陪聊。青峰和俱乐部签约之后，便彻底和那女人断了来往。
总之，青峰被握住的把柄，并非只关乎黄濑凉太的事业。
“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么。”青峰把车停在路边，摇下窗户点烟。
“呵，只是想说你没有资格作要死不活的模样罢了。”赤司把便携本阖上，青峰可以从后视镜看见过去队长妖冶的眼睛。
赤司征十郎不想说这些，说这种话等于承认自己的无能，可悲的形势所迫。
青峰明白赤司的意思，他把烟按在烟缸里。高档跑车起步平稳而安静。
赤司听到桃井像小鸟儿一样的欢快笑声时，正对着显示器眉头紧锁。让他的苦恼形之于外的永远只有一个理由。
“相泽居然同意和我们合作！这是怎么回事啊征酱？”
“因为那个我们都熟悉的家伙吧。”
那些情报虽然被从不同的渠道泄露与贩卖，最后却指向了同一个终点——就像是一张网，网罗住了所有信息。
就像是影子，没有无法到达的地方。
“sombra。”赤司将这个词咀嚼了会儿，猛然起身时顺手将文件纸甩到地上。虽然这么形容了，但是赤司的顺手看起来只是像无意中把文件纸碰掉而已。
中计了……
另一边的黑子看着电脑上出现的bug哑然。
以“sombra”为名，黑子建成了一个覆盖面甚广的信息树，这与他不为人知的大学辅修课目相关，说是Alpha掌控一切的天性也好、保护自己身边人也好。而后来发展成大半个日（还是断一下）本但凡需要用到信息网的人，无不最终与“sombra”有牵扯的规模，只能说是黑子哲也天赋所致。
没人知道信息树的顶端是谁，也人知道零散的信息会最终汇总到何方。
黑子哲也用这种方式照看着赤司征十郎，由于隐于层层假象之后，未被人察觉的几年让他从未想过被发现的可能。
黑子盯着私人电脑，澈蓝的眼眸上映出突然黑屏所出现的滚动字幕，只能无奈。
整件事情是个无聊的局。
桃井所说的赤司急功近利也正是黑子哲也所担心的，因而他一直默默观察着赤司公司运转。
赤司不是习惯依靠他人或者被人盯梢的人，从与相泽公司拟定合作项目之出他就察觉到不对。而他更不是会大意到被人从背后拍晕的人，这无非是证明他想法并把黑子哲也从中揪出的一场秀。
黑子哲也与赤司征十郎早在绑票时间发生的一天前就察觉到了信息的泄露症状，只是一个努力填补，另一个装作无知。
最终的结果是优秀的情报家完美完成了拦截信息的工作，落入了剥皮陷阱。
优胜者，赤司征十郎。
果然还是去道个歉比较好……
已经被人把老底掀出来的话，也是该把话挑明的时候了吧。
黑子哲也叹了口气。设想总是美好的，但遇到别扭的对方不接电话实在是有些头疼。
第二十五章 我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啊混蛋
“相泽那边已经把款项如数汇到公司账户了。”这件事情的处理正赶上月末，年轻的会计将新做好的报表拿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而他的老板表情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赤司征十郎而言，这场战役才刚刚做好准备工作罢了。与相泽的合作他贩卖了一个公司长久发展的资本，这场背水一战如果失败意味着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赤司从来不是急功近利的人，作为天生的狩猎者，耐心等待永远是制胜的法宝，但还是那句话，他等得起，有些人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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